《大明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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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 第4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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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跑到哪去?”

    另一个将领道:“汉人会不会有援兵?”

    脑毛大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这二百多年,汉人将领有率兵到漠北的吗?”

    众人都是默然,其实所有的理由都只是想停止追击而已,前头的汉人实在太过坚韧,一次又一次,众人都以为会把他们给消灭掉,然而对方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挣脱,并且还会有犀利的反击。

    那些该死的汉人骑兵,远处看一个个疲惫欲死,有战死的汉人骑兵脸色都是灰色的,身形也瘦的可怕,这些家伙不仅是疲惫,身上也还都有各种病患,而且吃食也只能是吃冷食,数量也肯定不足了,毕竟在高强度的追击下没有办法从容打猎来获取食物补给。

    就是这么一群人,却是怎么打都打不死,一次,再一次,再一次!

    所有人都灰心绝望了,这种敌人,已经超过了蒙古人的认知,他们从未与这样的敌人打过仗,根本就对此毫无心理准备。

    这些汉人骑兵,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一群狼,灰色的狼群,在灰地里行走求生,遍体鳞伤,忍饥挨饿,却是能一直活下去,并且对威胁它们生命的人进行决绝的反击……

    这样的对手,已经赢得了蒙古人的普遍敬畏,人们不想再追下去了,牧人们都打过狼,知道狼在危机到来的时刻,最后的反扑定会将人咬下一大块皮肉来。

    可能大半的人能活着回到南方的牧场,但谁能确定死去的不是自己?

    这些商团军的铳骑兵,打起仗来凶猛无比,身穿厚实的胸甲,反击时极为犀利,防护又厚,弓箭对他们的伤害极小,而对方的火铳靠近了打,牧人们在火铳的爆裂声响中不停的被打落坠地,每次的伤亡比都是十分难看,如果不是人数是对方的近二十倍,恐怕没有人有信心再追赶下去了。

    “一定要追下去。”脑毛大的黑脸上一半是恼怒,一半是说不清的复杂神色。

    对脑毛大这种大台吉来说,面子问题很关键,更关键的还是这一次的任务十分要紧。炒花是个重要的大人物,这样的人如果落在和裕升手里,毫无疑问会对察哈尔部下一步对付喀喇沁和返回土默特故地牧场,夺取青城造成极大的困扰。

    现在张瀚已经立了俄木布洪为汗,在法理上察哈尔部已经失去了主动,不管俄木布洪是不是傀儡,最少在法理上土默特部还是拥有自己的大汗,察哈尔部的进攻已经是师出无名。

    再有一个炒花出现,恐怕连鄂尔多斯和喀喇沁的部落也会转向张瀚一方吧。

    毕竟从实力来说,林丹汗和他的妻妾们有自信击败和裕升,脑毛大这种经验丰富的老台吉可不是这么想的。

    眼前这二百多人都是这么缠缠的对手,拥有几万步兵和几千骑兵的商团军会如林丹汗想的那样不堪一击?

    脑毛大有一种预感,眼前的敌人会比女真人还要难缠,还要强大!

    “全军出击!”脑毛大下令道:“我们没吃没喝,我们困倦,敌人必定是加倍的困乏和疲惫,抓住他们,咬住他们,消灭他们,我们是成吉思汗的子孙,是草原的雄鹰,汉人只是羊,是草原上奔跑的野兔,注定是我们的食物,儿郎们,提起精神来,去追赶我们的猎物吧!想想你们的嘎查和苏木,想回到那里,就得叫敌人全身流血而死!”

    “代勒……”

    众多蒙古人挥舞刀枪,一起呼喊起来。

    有不少人眼角湿润了,他们想念自己的努特格,在那里的毡包里他们可以痛饮热乎乎的奶茶,在这样冰天雪地的天气里,不要说是一个苏木的邻居和兄弟,就算是陌生人,哪怕是汉人行商走到毡包里来都会受到热烈的招待,哪怕他们不知道遵守草原上的规矩,把肋条肉一下子叉到自己的面前,最多会得到牧民们的挪喻,比如:“可怜的家伙,原谅他吧,他没有吃过肉。”,牧民们绝不会把吃肉用的刀子挥向客人的头颅,哪怕是一直和大明争斗不休的左翼蒙古,其实也很久没有大规模的动起刀兵了,眼前的这些牧人,说是骑兵,其实也只是一群骑马的,乞盼着过和平生活的普通人而已。

    大队的骑兵被鼓起了最后的士气,确实,眼前才二百多汉人,汉人向来是被视为懦弱和无能的绵羊,是任蒙古人宰割屠杀的对象,蒙古人的毡包会招待一切在雪中迷途的路人,但当他们聚集在一起,因为生活困难而向南方的汉人挥动屠刀时,性格里的那些憨厚淳朴的一面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代之而起的就是残暴酷厉。

    当基因里的残暴因子被激发起来之后,这三千多人果然是把自己当成了狼,现在他们向着前方无助的绵羊扑过去了,杀光那些汉人,眼前一切的苦难也就结束了!

    ……

    “指挥,路途很难走啊。”负责开道的连指挥策马跑了回来,向大队指挥抱怨着。

    在蒙古人和林南星他们艰难的沿着克鲁伦河向西进发的时候,一个大队的铳骑兵也在雪地里向前跋涉着。

    骑兵们都穿着厚厚的袄服,外罩一层大毛的披风,用来遮挡刺骨的寒风。

    但天气还是太冷了,骑兵们的脸多半被吹出了冻疮,手上也是一样。

    所有人的脸上和手上都涂满了兽油,但冻疮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

    马匹不停的发出咴咴的叫声,在这样的酷寒天气里,漠北的马匹也有些经受不住,特别是积雪较深的地方,战马行进困难,马背上的骑士只能下马步行,在膝盖深的积雪中艰难向前。

    大队指挥王敬忠,边军夜不收出身,六年前就与李从业等人加入了和裕升的镖行,然后是成立团练时成为团练军官,到现在的商团军,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地位。

    这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十几岁就当了边军,在边军中熬了十几年后,发觉连自己的家小都养不活,正好和裕升在招收优秀的边军充实自己的团练队伍,被王长福一鼓动之后,不少边军中的精锐士兵都选择了加入,这一晃六年过来了,几乎所有的夜不收都在商团军中得到了不少的发展,最少都做到了连级指挥以上的职位,或是在军司中担任要职。

    每个军官都有自己的一份土地,大队级指挥拥有的土地是五千来亩,王敬忠对现在的一切都很满足,对和裕升的公事也是十分上心,凭着谨慎小心和十几年从伍的经验,加上学习课程过关,很容易就做到了大队指挥的高级军职上来。

    听到连指挥的话,王敬忠有些不满,不过他也知道对方说的是事实。

    连续二十多天一直在赶路,不仅是直线,还要勘察沿途的地形和战略要点,每个士兵都在冰天雪地的环境里走了几千里地。

    就算当年干夜不收,也最多是潜入北虏境内呆个三五天,猎杀落单的北虏或是获得情报后就立刻撤回来,连王敬忠自己都没有吃过这样的苦。

    但当王敬忠想起张瀚之后,就是板着脸道:“你们这些家伙,大人已经对铳骑兵团有不满了,还敢想七想八,怠慢军务?”

    “哪敢啊?”除了这个连指挥,其余的军官也围上来,有人指着远方的黑云,沉声道:“我们接了军令后立刻出发,没敢耽搁半点时间。已经赶了四十多里路,这是雪地啊,天又要下雪了。我们提前扎营休整,谁也说不出什么不是来,对不对?”

    “正是。”

    “车臣汗八成是胡说八道,这种天气,这里又和辽东相隔好几千里,怎么可能有兄弟从那边跑过来。”

    “就算有人想走这条道,我就不信能坚持到这里。”

    “反正我是熬不住,要是真叫我在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地形走几千里,还不如直接给我脑袋上崩一枪算了。”

第八百四十七章 极寒()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最后有人干脆道:“还不是猎骑兵那帮孙子挑的事,听说有个叫黄虎的胡说八道叫大人听见着。真是好笑,论战功,我们哪一点不如枪骑兵团,又有哪里不如猎骑兵?一帮桀骜不驯的孙子,挑出来单独出来干黑活,现在居然想骑到我们的头上来了!”

    这话说的王敬忠也是一阵光火,联想到枪骑兵团和猎骑兵营的背景,隐隐的似乎感觉到了派系争斗,再看军法官也没有表示意见……原本这种任务并不会限定时间地点,接令出,天气不对提前宿营也没有什么不妥,当下王敬忠拍板道:“好吧,今天就到这里了,第一连戒备巡逻,其余各营扎营休整。”

    “是!”

    除了第一连的指挥外,所有人都赶紧答应下来。

    距离天黑的时辰其实还早的很,但天气十分晦暗,似乎有雪花飘落下来。

    漠北这种地方,在几百年后都是标准的苦寒之地,越是往北,接近北极圈就越是如此,在更远的北方,这个时候天气怕是有零下五十度以下,人类在冬季生存都是很困难的事,更不要说做其余的事情了。

    就算眼下这里,除了白色和天空的黑灰色就没有别的颜色了,所有人都是疲惫万分,心情很坏。

    在扎营时,不少士兵吵架,军官们弹压的也是有气无力。

    王敬忠没有敢先回自己的营帐,前日张瀚亲口说出的将礼,看似随意,其实是对所有军官无形的约束。

    不过他的亲兵熬了热热的奶茶,王敬忠喝着热热的奶茶,身上暖和了很多。

    身为一个骑兵军官,对眼下的事情仍然是有些无法适应。

    一个骑兵军官牢骚道:“在李庄和漠南,最苦的拉练也没有办法和眼下比。”

    “这种时候出兵,咱们都叫车臣汗害苦了。”

    “军司也不仔细想想,这天气北虏都猫着不动,哪有可能有什么追兵!”

    人们着牢骚,当然也不敢针对张瀚,多半是对车臣汗和参谋司而。

    王敬忠沉着脸,感觉士气越低落了。

    等所有士兵的帐篷搭好,王敬忠也是迫不及待的进了自己的帐篷,刚刚喝奶茶时的一点热乎气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雪似乎下大了,通过帐篷的细孔可以观察到外头的情形,天色晦暗的似乎已经天完全黑了,王敬忠的帐篷里有暖炉,亲兵正在努力生火,这种感觉都叫人觉得温暖了一些。

    普通的士兵也有足够厚的军毯,十来人挤在一个帐篷里,好歹都不会太冷。

    王敬忠吁出一口白雾,不觉庆幸风雪不是很大,而且他立刻决定,明天再往前搜索一天,如果还没有结果就直接往回走。

    这时他在一片洁白的雪地里看到一个小小的黑点。

    黑点慢慢变大,然后是好多个黑点,这些小黑点跑散了,七零八落,把原本洁白的幕布般的雪地给破坏了。

    “敌情!”

    负责戒备的第一连的方向是最东方,在王敬忠看到小黑点的时候,前方的警备骑兵也出了警报,尖锐的铜号声立刻响了起来。

    无数骑兵从帐篷里跑了出来,整个营地一下子有些混乱。

    按日常训练,这样的现敌情后的紧急集合是日常训练的科目,按理不该混乱,但人们累了一天,刚刚进入帐篷休息,可能靴子都刚刚脱下来,然后就是敌情,在万万意想不到的时间点突然听到集结号,不少人一出来还以为是训练,脸色都很难看……要是训练的话,也是太过于折腾人了。

    王敬忠也是跑了出来,他是主将,帐篷比一般将士要高大的多,便于开会和挂地图,当然原本将领就有这样的特权,他衣甲未服,靴子未脱,跑出来当然很快,然后就是中军连的士兵已经开始牵马,军号持续不停的响着,叫所有人都明白过来这并不是演习。

    铳骑兵第一团在关键时刻还是展现了精锐团队的底蕴,混乱了几分钟之后,所有的将士,不论是士兵还是军官,都迅穿戴完毕,并且找到了自己战马所在,在战马身上有插袋,放置着火铳,马刀是不离身的,火铳则多半被放在了密封的插袋里头。

    号声响起一刻钟后,所有的连队已经排好了战时队列,在军号的提调下,开始操控马匹,缓步离开营地。

    等抵达警备线的时候,第一连指挥立刻迎上来,向王敬忠禀报道:“敌情不明,似乎是前者逃,后者追,前者看起来有一百多到二百人的样子,队列看起来是散了,但多半是以小队形式奔逃,后面追的已经现有过千人,视线受限,不能确定敌人人数。”

    王敬忠看了一眼连指挥手中的单筒望远镜,这东西已经普及到中队长一级,甚至军情司的小队级别就拥有望远镜了,在眼前的这种一望无际的地形上,望远镜可以观察的距离很远。

    “三排队列,轮流打放,打放后直接白刃冲击。”

    王敬忠决心打一个漂亮仗,他的脸色有一些白,如果自己不是屈从部下的意思,而是继续行军的话,对面的逃亡的队伍就不会这么狼狈……

    ……

    林南星终于保持不住自己的军人风采,刚刚被箭射中了头部,帽子掉了,头的髻也散开了,披头散,十分狼狈。

    要是徐震没事的话,估计会被这个战友笑死。

    他回了下头,看到被绑在马上,生死不知的战友。

    刚刚终于被察哈尔人追了上来,部队打光了最后的子药,也只是短暂的遏制住了对方疯狂的进攻,等这边子药用光,火铳挥不了威力时,北虏的骑射本领也是终于彻底爆了出来,最少有三十多名蒙古人和商团军的将士被射落下马,然后被奔马践踏而死,或是被飞驰的察哈尔骑兵用骑矛刺死。

    每看到一名将士惨死,林南星都是心如刀绞。

    这些骑兵,每一个都是转战数千里的铁人,每一个都在极端困难的环境里奋战和长征,他们任何一个在将来都会是优秀的骑兵军官的种子,每死一个都是商团军的莫大损失。

    然而前方看不到任何转变的迹象,这里也距离大明的边境太远了。

    察哈尔人一直死咬不放,原因也很简单,就是现在还被小队保护着的炒花,这个老台吉绝对是这四十年来大明和蒙古两边的风云人物,是不折不扣的能影响到大局的蒙古贵族中的高层。

    可惜也是因为太出名了,在路过察哈尔控制区域时被人认了出来,不然的话,这一小队二百来人的队伍未必会引起察哈尔人疯狂的追杀。

    风声呼啸,身后传来察哈尔人的喊杀声,林南星和很多军官都精通蒙语,听的出来是喊杀叫骂声,也有一些叫他们停住投降的声音,这几天已经有多次劝降,追兵的统帅保证林南星等商团军的生命安全,只要他们交出炒花即可保住性命,这种要求当然被断然拒绝,以商团军的军纪,哪怕是战斗到最后一人也不可能把炒花这种特殊人物给交出去的。

    就算以后军法司考虑到实际情况而不予追究,林南星等人也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没有别的原因,就是纯粹的军人的自尊心和身为商团军骑兵军官的荣誉感在作祟。

    “中队长……”一个老兵,也是中队级军士长叫喊道:“这样下去就完了,我带着兄弟们用马刀反冲一波去了。”

    林南星回头叫道:“没有用,我们人数太少,白刃突击的威胁大大减低,北虏不会退却的。”

    是的,北虏很害怕和商团骑兵进行白刃做战,但眼下的骑兵人数实在太少,而且状态太差了,很多士兵的战甲在多次战斗后破损了,或是丢失了,缺乏战甲的骑兵已经多至四成,马刀破损,火铳缺乏子药,这样的话反击也无用。

    “中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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