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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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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炉子主体建了起来。

    与普通的高炉不同的就是在高炉的炉顶部份又挖了一个坑,砌起了一个小砖房,主体结构是用蜂窝状的耐火砖结构,再挖出一条通道,通道炉子的鼓风口,也用砖砌好,然后在砖房上面也有砖砌成一条通道,靠近炉顶,通道的中间砌起烟囱,设置了一个凸管结构,然后将风扇装在烟囱后方,用人力摇,这样重的烟尘可以从烟囱出去,而轻的热空气可以被风扇扇回蓄热室,这样的话,炉内温度足够,炼铁的热度大为增加,出铁速度快了三成。

    炉顶也改造过,加强了蓄热,从种种细节来说,张瀚设计的这个高炉,蓄能高,出铁快,另外还省了很多炭火成本,总体来说,这个铁场的利润最少要比普通的高炉多出五成。

    这还只是普通市价,张瀚要走私的高利润另算,就算不走私,这个铁场一年所带来的利润也十分可观了。

    现在的关键之处就是缺人手,这一片铁场最终会开辟成几百亩大的大型铁场,面对着的是好几条优质矿脉,中国并不缺铜和铁,但中国的铜矿和铁矿有一个明显的缺陷就是矿石质量不高,富铁矿脉少,东山这里也是一样,所以每一处铁场,用工都要极多,矿工的体能和技巧要求都不低,所以熟手比生手更重要。

    “我去四处转转,多设几个点。”蔡九坐不住了,现在才六百多人,炉子已经快建设完成,生活区,仓储区,道路,都快完工,最多也不会超过半个月,矿石已经可以大量开采,现在人手严重不足,等第一个高炉建好,到时候他拿什么供给炉子使用?东主在这里把炉子建的这么好,多少老铁场的人都赞不绝口,别的矿和炉上的人不少来打听的,当然是被镖师们远远挡在外头,这种技术上的提升可能不算什么了不起的发明创造,但张瀚也没有大方到和别的矿共享的地步。

    一切都很顺利,如果人招的不齐,那就是笑话了!

    蔡九披上蓑衣,戴上帽子,脚上穿着的是从新平堡穿出来的制式皮靴,这种靴子是张瀚叫人特制的,普通镖师穿的要一两多银子,队头和掌柜级别的均价在二两以上,蔡九这一双就是掌柜级别,靴子高帮到膝下,用的上等皮料,靴底和靴身都制作十分精良,平时用油擦保养,这样的雨天也利于行走。

    蔡九穿靴时,张瀚才转过头来,向他笑道:“这时候出去是好主意,最好多跑几个赌档酒馆之类的地方,你曾在铁场做过,知道这些家伙最爱往何处去。”

    这时蔡九已经站在雨地里,雨水淅淅沥沥的从他的帽檐下流淌下来,蔡九转头笑道:“请东主放心,这些地方聚集多少人,俺心里清楚的很。”

    张瀚道:“我就是凭白说一句,你做事我不干涉。”

    他倒确实是不干涉,蔡九笑了笑,脸上自信神采十足,叫了十几个伙计跟着,分别拿着早就写好的榜文,骑马走了。

    蔡九离开,张瀚有些百无聊奈的感觉。

    在家里,公事很多,最近各地的报表还是送来,只是隔几天才有一份,而且各处的人都知道张瀚最近忙着铁场的事,各处的掌柜能处理的事就不劳烦张瀚下决断,更重要的是前一阵是盛夏时节,麦子早收了,夏税也交了,收粮的节奏变的缓慢,到今年的官市开后,各地的贸易也下降了,进入了一个短暂的调理和休整的时期,连和裕升的扩张也变的慢了很多,只有新平堡的工匠们还在孜孜不倦的改造马车,打造兵器和火铳,当然,后两者是瞒着驻军和赖参将,不过就算赖同心知道这事,肯定也会假作不知,没有人会相信张瀚这样身家巨万的商人会造反,在国朝历史上,农民和白莲教众造过反,矿工造过反,边军有兵变,城市居民都有抗税的暴、动,但商人造反,有人会这么说的话,谁都会将嘴巴笑歪,这样的事,从来没有过,估计也不会有人认为会有。

    各处都很平缓的发展着,事情不多,但一直往上走着,就如眼前这小雨一样,软绵绵的,但雨下的土地已经被浸润的湿透了。

    和裕升的规章制度越来越细致周到,也是张瀚手头的事越来越少的原因,他算是作茧自缚。

    “东主,新平堡那边有信来。”

    蒋奎冒雨赶了来,他没有穿油衣或是蓑衣挡雨,身上的灰色布袍淋的半湿,脸上也是湿漉漉的,这是个忠厚汉子,张瀚用他用的很是放心。

    “你读给我听。”

    听说有信,张瀚总算有了点打发时间的事情,这样的雨天,他看似在看景色,其实内心也是很煎熬,不知道有多少事情在等着他,结果困在这山里不得施展。他回转到房内,拖了把椅子,半躺着,脚放在蔡九刚刚看文书的桌子上。

    这副模样当然不大雅观,张瀚平时还是很有自制力,特别是在部下面前始终要摆出威严的姿态仪表来,对提升自己的形象,叫部下保持敬畏都有用处,毕竟张瀚太年轻,有时候他必须得用威严的气息来掩饰这一点,对着蒋奎这样的亲信护卫,倒是不必太绷着了。

    “这一封是周掌柜的,没有什么内容……”蒋奎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了,信都塞在他胸襟里头,拿出来拆开,蒋奎先看到的是周逢吉的信,老掌柜絮絮叨叨写了不少,左右就是说了些新平堡商号的情形一切正常,没有什么变故,同时催促张瀚尽快了结灵丘这边的事,早些回去。

    “老头子近来想必辛苦了,”张瀚神色懒散,人很舒服的调整了姿式,笑着道:“想叫我早些回去他好卸肩,一回你替我回信,说我早着呢。”

    新平堡那里有周逢吉,张瀚确实省了不少心,只是这老掌柜太过谨慎,当了一阵子家之后怕别人说他擅权营私,一心巴望张瀚早些回去,张瀚自是要叫他宽心,也不必太着意了,叫蒋奎替他回复一声就好。

    “这一封是太太亲笔写的,说是舅爷来了……”蒋奎看了一阵,突然闷声笑了一阵,接着将信递给了张瀚,笑道:“东主自己看吧,俺不好再看下去。”

    “你这闹什么鬼?”张瀚一脸狐疑,接了信来看。

    果然是常氏亲笔写的,毕竟也是常家这样的富家出身,常氏小时候也是读过书,常家的内宅里有女学,专门请了先生教授些诗词歌赋和女则一类的书籍,不求怎样,只求识得些字,不做睁眼瞎子……初衷如此,不过常氏的字娟秀中笔锋有力,透着本性中的刚强,也就是这样的妇人,在家中没有成年男丁的情形下,苦苦支撑多年,一直到张瀚顶上来才回了后宅不问外事。

    信的开头只是说些家常话,无非是叫张瀚注意饮食起居,不要受凉,在这时代水土不服是件大事,再不小心受了风寒就可能丢命,张瀚对这些事也是很着紧,毕竟在一个医学发达时代成长起来的人,对大明时代的医学完全没有一点儿信心也是可以理解的……张瀚每日打熬锻炼身体,倒不是为了上阵搏杀,就是为了有一副好身板,遇着小毛病什么的可以从容抗过去,这个时代,一场瘟疫死几万人甚至十几万人,一次小伤寒夺去性命的事,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张瀚笑着继续看信,有亲人的关心,虽然常氏絮絮叨叨的把一件事说了再说,但彼此通信时当娘亲的不说这些,难道也和张瀚说生意?

第八十三章 做局() 
“咦……”

    张瀚轻轻惊咦了一声,这才明白蒋奎这厮在笑什么。

    原来底下就是在说自己的亲事。这件事,一直在常氏在抓,张瀚笑称自己不管,哪怕母亲给自己说个母大虫回来也是认了,反正一切由娘当家作主。

    张瀚这样的态度常氏当然满意,虽然当子女的婚事由父母做主是正常的事,但张瀚的格局已经不同,外事全是儿子当家,而且当的风生水起,亲事上头,原本张瀚也可以做一半的主,既然张瀚不问,常氏也就乐在其中。

    常氏自是不知,张瀚的打算就是由常氏挑个门户相当的就行,至于女色,将来事业稳住了,一切尘埃落定,自己年近中年,掌握千万资财的家产,日子又清闲了,还怕找不着美女?那时候,怕是要多少有多少!

    常氏不知道张瀚这些龌龊想法,倒是一心一意给儿子找媳妇,这一回的人选,就是刚刚举家到新平堡的常家的常宁了。

    这是很正常的想法,常宁模样不必多说,万中选一的美女,富家可能出平庸女子,但机率比贫家小的多,富人就原本长相平常的,几代下来,妻子妾侍皆是美人,基因自然而然的就改良了,想生出丑女也是难,常宁的长相,常氏自是大大夸赞了一番,看的张瀚也是微笑,固然是娶妻取德,不过妻子的长相美丽一些,终究是好事。

    家世,人品,这些也没得可说,彼此知根知底,另外,又是亲上加亲,常氏心里就跟猫抓挠挠一样,恨不得张瀚立刻飞身回新平堡,然后将这事给定下来。

    “这封信,我倒是要自己回了。”

    张瀚对这门亲事倒也是满意,既然母亲说常宁漂亮温婉,性格沉稳大气,是一个很适合的主母人选,那么定下来就是。

    他的心里,对这个人选其实真的无可不可,随便好了。

    穿越两世的人了,前世也是红尘中打过滚的人,男女情爱的事情,真的看的淡了。

    另外叫张瀚答应下来的原因是他和常宁血缘关系远了不少,常宁是常进有所生,虽然张瀚也要叫常进有一声大舅,但只是堂舅而已,如果常宁是常进全所生,是张瀚的嫡亲表妹,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下来的。

    “东主,出事了。”

    在张瀚提笔不久,蒋义一头撞进来,抹了下脸上的雨水,语速很快的道:“蔡九到城南那边招人,叫韩家的人给打了。”

    “哦?”张瀚搁下笔,皱眉道:“韩家有没有主事的人在场?”

    “说是没有。”蒋义恨声道:“就是一群韩家养的狗腿子干的事。”

    “有矿工或是庄上的佃农吗?”

    “有是肯定有,但出手的肯定是韩府的家丁护院和帮闲。”

    “那你通知梁兴一声,召集咱们的人手打回去,他们添人咱们也添,把声势弄的越大越好,不要怕出事!”

    “好勒!”

    蒋义答应一声,满脸痛快的出去了。

    这阵子,韩家委实给张瀚这边找了不少麻烦,三不五时的就会有冲突,因为这边工期重要,张瀚多半选择隐忍,这样反而助长了韩家的气焰,这一次连蔡九也打了,蔡九这样身份的要是被人白打了,张瀚这矿在东山这里也就不要开铁场了,成为一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人人来欺上一脚,那些矿工可不会为这样软懦无用的东家效力,当矿工的都是有些血性的,不然也不会有勇气从土地里抽出身来,放炮采矿和烧铁炉都有一定的生命危险,没有一点胆色也不能做这活计,张瀚再忍,恐怕招来的这几百人也跑的精光。

    “等会儿!”

    张瀚的脑子动的飞快,转瞬之间,却又把蒋义叫住了。

    “拿我的帖子去见知县大人,再请三叔公,李大用几个,说我请他们居中说和,一起到县衙门和韩通说清楚。”

    “啊?”

    蒋义一惊,蒋奎也在一旁停了笔,两人征征的看着张瀚。

    “啊个屁。”张瀚虚踢一脚,笑骂道:“事情怎么做最好,你们两兄弟好好看着,将来长进了才好放你们独当一面。要是杨秋在这,肯定已经开始琢磨我的用意了。”

    蒋家兄弟资历比杨秋不差,一起跟随,还一直在张瀚身边,不过杨秋现在已经独挡一面,带着几十个部下一直在银库那边,东主很多隐秘的勾当,和那些大官之间的交往,很多机密的事都是交给杨秋去做,很多人还怀疑杨秋有盯着众人防止和外人勾结的差事……刘德全的事,大家还记的很清楚呢。

    以前当喇虎时,大家都差不多,不会分个高低上下,现在在和裕升里效力,整个和裕升已经有过千人,掌柜级的好几十个,张瀚这个东主最近一直在盘算怎么详细分清内部等级,当然也包括镖行在内,镖行的镖师也有近三百人,而且这阵子东主的动作很大,王长富开始大量招人,估计一两年内,镖师就会超过五百人,能在这样的团队之中谋得什么样的位置,这关系就很大了。

    张瀚这一次的提点,蒋家兄弟也是脸上露出慎重的表情,不过张瀚也懒得再多说,悟性这种事就是天生的,能悟就能悟,悟不了就是悟不了,他又不是蒋家兄弟的亲爹,说到底他的部下也多,对身边的人亲厚也得有个度,不然旁人怎么会服,那时人人都想到他身边效力,整个体系就乱了。

    “俺会仔细想想的。”蒋义脑中一团乱麻一样,不过还是按着吩咐,赶紧出门办事去了。

    张瀚对蒋义的这种表现还是满意的,忠厚朴实,说一不二,这才是自己提点他的最要紧的理由。

    蒋义出去之后,张瀚才笑一笑,对蒋奎道:“信不要急着写了,把梁兴找过来吧。”

    ……

    细雨还是连绵不绝,天空一片青灰色的雾气始终不曾消散,再过一个时辰就会天黑,那时候山道难行,蒋义跑了一圈后衣服湿透了回来,表示话都传到,知县先首肯,接着就是张学曾和李大用等人也表示会一起到县衙里去。

    “哈,”张瀚笑了一声,不过怎么听也象是冷笑:“除了三叔公,还不知道怎么编排我呢,好的很,咱们现在就动身。”

    张瀚做事向来的风格就是雷厉风行,一声令下后蒋家兄弟立刻替他披上油衣,戴上蓑帽,已经有人将马直接牵到屋外,张瀚爱洁,不喜欢踩着泥靴子到处走,这点子事也是他的特权之一,马到屋檐下,可以直接踩在洁净的青砖地上面上马,免得在泥地里走,踩的一脚是泥。

    除了蒋家兄弟,还有李来宾带着一队近二十人的镖师准备好了,各人都骑乘在马上,人人都是蓑帽油衣,腰间佩着刀,从这一点来看,就算是这灵丘的知县也远不及张瀚,就算知县在雨天要出门,也未必能在这么短时间集中这么多人跟着,况且李来宾等人身上杀气凛然,均是孔武有力的剽悍汉子,不要说知县,就算是游击以下的边军将领,也未必有这么多合格的家丁。

    “大伙雨天辛苦。”张瀚翻身上马后,态度很随意的笑道:“今晚加餐吧,每一桌给一壶酒,好不好?”

    “好,谢东主!”

    所有镖师都是大喜过望,虽只是一壶酒,但平常他们是不允许喝酒的,操练时不能喝,出去押运时不能喝,上值守卫也不能喝,算算就只能每隔六天休息一天时可以喝上一些,但为了第二日上值时不显酒态,喝酒也不能尽兴,象跟在张瀚身边这种差事,更是不要指望能喝酒!这几天每日都有降雨,秋寒凛然,能喝上一点酒自是好的,况且酒是小事,东主的尊重和厚待才是大事。

    饷银是一回事,镖师们饷银足够丰厚了,边军的家丁也比不上了,这银子越拿越多,特别是上次剿匪之战立功的人,赏银尤其丰厚,用东主的话来说就是够资格的立了功的,自然越拿越多,操练不上心,出工不出力的,不要说赏银拿不着,俸银日后也越来越少,不合格的,慢慢还会被淘汰出去。

    镖师们多是苦出身,现在有这么好的差事在身上,谁愿凭白丢了,但不论银子拿的再多,东主能这么体恤下情,对大家亲厚有加,终究是一件叫人心里舒服的事。

    “走了,赶路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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