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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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 第4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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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张瀚的书信言词十分恭谨,但潜藏的意思却是叫孙承宗十分愤怒。

    很明显,这个青年商人对关宁兵的战斗力没有一丝一毫的信任,张瀚的意思虽然隐晦,但以孙承宗洞若烛火的观察力来说,明显的就只有一个意思:关宁兵不能野战,修筑的各堡和城池只能单独固守,而觉华只是一岛,离岸最近处不到十里,寒冬时海面封冻,骑兵可以长驱直入,无险可守,宁远城的关宁兵再不敢出兵援助,觉华就等若死地矣。

    叫孙承宗最愤怒的分析就在于此,在他的战略中,锦州,宁远,觉华,还有沿路各堡,平时守备,战时互为援助,以一城吸引建虏大军,俟援兵四集,则虏骑困兵城下,又需再应对援兵,必定左右为难,陷入困境。

    如果按张瀚所说,则现在整个辽西的防御体系等若虚耗军资,数百万两白银形同浪掷,还不如不修宁远,直接放弃山海关外的所有土地,这岂不就是王在晋等人的想法?

    在这书信背后,孙承宗不得不推敲,这是不是阉党对辽西战略的一次试探性的进攻?

    原本老孙头虽然不欣赏张瀚投附魏忠贤的行为,但在当初既然是王心一主动挑衅,张瀚被迫反击情有可原,又有和裕升资助十三山的义举,孙承宗对张瀚始终还是有一些欣赏,不过这一次的书信着实惹怒了老孙头。

    如果是私人的事情,不管怎样孙承宗都有涵养包容,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容易对小人物宽容。但如果是涉及到军政大事,特别是整体路线争执的大事,孙承宗的愤怒可不会轻易消弥。可以说孙老头已经足够有涵养了,如果是换了别人,很可能辽西一带的和裕升分号早就被查封了。

    “真是自作孽啊。”祖大寿听了满桂的话之后也是由衷感慨起来。

    满桂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第七百一十七章 三桂() 
祖大寿和满桂又商量了一些细节,一席酒吃到午末时分才结束,等他坐着轿子回到祖家在山海关的住宅之后,两眼中的酒意已经荡然无存了。

    几个苍头把守大门,见到家主回来都跳起来躬身行礼,祖大寿岩石般的面孔毫无表情,只是瞟了一眼,见苍头们腰背挺直,这才转回目光。

    祖家现在已经拿定主意要以实力进取,祖大寿对自己的兄弟子侄包括家丁苍头都是管束甚严,祖家的实力也在缓步提升。

    外间的院落很大,也有诸多武器,过百个随祖大寿从宁远到山海关的家丁正在苦练,他们都是十分健壮的汉子,年纪在二十多到三十多岁之间,有一些老资格的家丁也只有四十余岁,年纪再大的便是退出家丁队伍,或是成为祖大寿所领军队的小军官,或是到祖家的庄园里管庄养老。

    一旦成为家丁,多半人都会选择改姓,他们会成为祖家的一份子,与祖家荣辱相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武艺就是他们吃饭的本钱,没有人敢放松懈怠。

    祖大寿下了轿,在庭院中看了一会,见家丁们练的都十分辛苦,天气已经炎热,下午时分太阳光最为炽热,人就算不动也会晒的冒汗,而家丁们都是满头大汗,不停的训练着刀牌和马上刺杀的技巧,也有人在练习体能,每人都打着赤膊,身上的腱子肉十分结实,冒着油汗,家丁们的体格相对于大明的普通男子来说已经健壮了太多。

    祖大寿的目光还看向自己的那些子侄,祖泽远,祖泽盛,祖泽沛,祖泽法……这些都是祖家的青年一代,有的是祖大寿的儿子,也有祖大乐或是祖大成,祖大弼的儿子,他们跟随着家丁一起练武,每个人几乎都要练出比家丁更高明些的武艺,这才算是合格的祖家儿郎。

    因为此前宁远残败,祖家大半家丁和子侄都迁居到山海关,随着宁远城的修复,这些人也会跟随祖大寿一起往宁远,甚至是往锦州。

    二百多年前,小军官祖庆跟随大明洪武皇帝南征北战,最终成为世袭的宁远卫军官,从此扎根辽西,并且逐渐成为辽西的望族之一,论起底蕴,祖家其实还在雄强一时的李家之上。

    庭院一角,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正在舞弄长枪,虽然年纪不大,但这少年用枪已经颇有章法,挑刺崩砸等动作都是做的有模有样,祖大寿刚刚看到家丁和子侄训练时还无动于衷,看到这少年练枪颇有章法时,一直板着的脸上却是显露出明显的笑容。

    教授少年的是一个挂游击衔的军官,也是祖家的苍头出身,名叫祖宽,因为擅长带兵,又通蒙古,麾下有不少关外跑过来的鞑子,苦训之后骑射本领比普通明军强的多,祖宽因此积功至游击,估计等祖大寿到副将或总兵后,祖宽最少也是一个副总兵的前程。

    因为闲暇无事,也因为知道祖大寿最喜爱眼前的这少年,祖宽亲自过来教授少年枪术,而这少年也是十分争气,不愧是山海关到宁远都知名的少年将种,谈起兵书来可以侃侃而谈,练武的长进也很快,公允的说,祖家的家风颇为严厉,对子侄的训练严格之处不在家丁之下,比起辽西将门子弟的养尊处优,在祖家苦练的少年,也真的无愧于他的名声。

    “见过舅父大人。”

    祖宽看到了祖大寿过来,赶紧抱拳一礼,一直苦练的少年也得到了这个空隙,满脸欢喜的跑过来给祖大寿见礼。

    “三桂,你练的很好。”祖大寿颔道:“不过也是你祖宽大哥教的好,他若不在这里了,你也得继续好好练啊。”

    祖宽笑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三桂老弟是个好苗子,不怕老爷你生气,将来成就怕比你高呢。”

    祖大寿毫无着恼之意,笑着道:“就怕他不如我,一代要比一代强才对!”

    “三桂”便是后世赫赫有名的吴三桂,此时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年,个头身量比一般同龄人要高大的多,面相生的十分英俊,甚至有些男孩女相,肤色白皙,面容俊秀,叫人一看就留下深刻的印象,难得的是气质神情都是带着一点将种的阳刚和果决之气,所以虽然才是十岁出头的少年,却因为他舅舅祖大寿的关系,被辽西的各个将门广为称赞,小小年纪,名气已经很不小了。

    吴三桂其父吴襄出身中后所的将门世家,祖上是扬州商人,吴襄青年时期也做过些商人的事,后来因为骑射功夫还过的去,考中了武进士,又和祖家结了亲,迎娶了祖大寿的妹子,有祖大寿这条粗大腿可抱,吴襄就一心在军中展了。

    吴三桂对舅舅十分仰慕,原本要缠着祖大寿说话,见父亲吴襄匆忙走过来,但是老老实实的垂手侍立在一边。

    “两环来了,”祖大寿道:“正好,我有事情要找你。”

    吴襄拱手笑道:“我也有事情要找兄长。”

    吴襄风度极佳,口舌便给,是一个叫人一看就很喜欢的帅哥,一身武夫袍服穿在身上,利落坚凑,给人极佳的观感。

    祖大寿看了看,笑道:“两环,这身衣服是仿着和裕升的护卫做的吧?”

    吴襄是七窍玲珑心的人,一听之下就道:“怎么,不妥么?”

    “衣服没有不妥。”祖大寿等和吴襄走进房中才道:“和裕升的衣袍是漂亮,我看了都动心,就是换装要不少银子,想想还是舍不得。倒是和裕升有不妥了。”

    祖大寿把在督师衙门的事还有和满桂的秘谈说了,到最后摇头道:“张文澜我近来一直关注他,他是一个厉害人物,从十五六岁起家,现在不到六年光景就创下了那么大的局面,连厂臣都对他十分赏识。不过,我也听说张瀚和厂臣之间并没有想象的那样结成同盟,上次王心一的事,应该算是互相利用,不外乎是厂臣要借机打东林,张瀚则是花银子买平安。经过那一次的事情之后,张瀚反是因祸得福,皇上也赏识他,给了他二品武职,只是不管皇上怎赏识,他也是没有办法和孙先生斗的。”

    吴襄吃惊道:“张文澜是怎么想的,居然在这当口横生波折,咱们武将怎么可以随意上书言军国大事,光是这一条孙先生就能治他的罪了。”

    祖大寿道:“他是商人出身,其祖上是凤磐公,辅相公的后裔,可能自视于普通的武夫不同吧。”

    “这倒是。”吴襄有些恍然,接着又道:“适才我寻兄长就是要说和裕升的事。你知道我一直和他们有些交道,今日和裕升在山海关的分号理事找寻我,说是他们先期的车马队就要到了,他们打算直趋宁远,想要我们的帮助和合作。”

    “这个当口……”祖大寿有些犹豫和迟疑。

    “兄长,”吴襄受人之托,当然不愿失败,当下道:“孙阁部也没有明令不准和裕升至此,他其实还是期盼张瀚的车队能来。既然和裕升真有车队过来,不论多少总能起上作用,起的作用小了,情面功劳也小了,这些都和我们无关。倒是兄长奉命去救援十三山,这事儿是可以上达天听的,此前几次大战,特别是沙岭之败,朝野间对兄长都是不以为然,甚至不少人攻讦兄长是逃跑将军。这一次的差事,可是一定不能再有什么不妥了。”

    祖大寿面无表情,只是在吴襄说起朝野对他的考评时,祖大寿石块般的脸上扭动了一下。身为武夫,祖大寿当然没有想打败仗的道理,只是他更明白,实力不在,性命不在,那就什么也不必谈起。

    王化贞那蠢货,祖大寿一百一千一万个瞧他不上,而现在辽东的主事人是孙承宗,帝师阁部之尊为督师,祖大寿还是一心想在孙承宗眼皮底下立下功劳的。

    人们都说祖大寿将来必定能位至总兵,其实现在他的地位也不在普通的总兵之下,最少现在朝廷调来的西北方面的总兵的实力都远不及他,还有马世龙这个辽镇总兵,手头更是没有几个家丁,论起真实的实力远在祖大寿和祖家之下,然而这种期许的论调越高,祖大寿感受到的压力就越大。

    祖家这一代的杰出人物确实很多,祖大弼也是一个十分优秀的武将,还有祖大乐等人,如果祖大寿这个祖家当代的当家主事人始终不能踏上总兵之位,其余的兄弟子侄却抢先到副将或是总兵,祖大寿的脸面又往哪儿摆?

    在辽西将门这几百年的历史上,这样的事情可不是头一回生了。

    “好吧。”祖大寿瞬间下了决心,他道:“不过两环你要注意,不要弄一群骗子和说大话的到宁远,那时候不仅没有助力,反而叫咱祖家成了笑柄。”

    “兄长放心好了。”吴襄笑起来:“想在我吴某人面前吹法螺,这样的人还没生下来。”

第七百一十八章 宁远() 
三天后祖大寿和满桂一起赶到宁远,满桂几乎带上了全部的苍头和内丁,他的部下算是胡汉掺杂,有蒙古人也有汉人,这在辽东也是很正常的情形,祖大寿自己的家丁中也有相当数量的蒙古人在其中。

    明末时的辽东局面错踪复杂,蒙古,大明,后金,三方互相厮杀,也有互相合作,而蒙古人既有人在后金的锅里捞饭吃,也有在大明这边领着俸禄的,有很多流落到辽东土地上的蒙古人是有奶就是娘,这些人的忠诚十分有限,然而可以凭着过人的骑射本事在将领麾下混饭吃,在辽镇的将门之中,对收用蒙古人几乎没有什么忌惮。

    路途上祖大寿和满桂说了和裕升打前站人员的事,满桂对此也没有意见,他奉命来把宁远城的城防彻底完成,另外去援助十三山满桂也是主帅,他已经是副总兵,距离总兵只有一步之遥,只要不是过于触怒孙承宗的事情就无所谓,多一分助力也是好的。

    山海关到宁远二百余里路程,宁远城防几乎完成,沿途也是大片开垦好的农田,农家掩映在农田阡陌之中,在宁远到山海关的地界安置了五六十万人左右,加上原本的居民应该接近百万了,这么一点地方拥有了大量的户丁口,在大明北方是很罕见的情形。

    各家将门都在急着瓜分丁口和土地,祖大寿也不瞒满桂,指着宁远卫城四周的大片土地道:“不瞒苍渊兄,”祖大寿道:“这一片万把亩地都是我祖家的地。另外在北边到锦州那一片还有数万亩,山海关到永平府也还有万把亩。”

    满桂哼了一声,说道:“我知道复宇兄是宁远世家,恐怕所说的还不止吧。”

    祖大寿含笑不语,他现在说起这事主要是和满桂先说清楚,他这种外来的将门肯定也要大量土地来吸引养育家丁,这边的熟地不仅是祖家,还有另外的辽西将门世家都占的差不多了,满桂要地,只能自己想办法开垦。

    另外就是军户丁口,按大明惯例将领是可以把军户当佃农,嘉靖到万历年间,特别是万历年间为了解决卫所无用的痼疾特别给将领很多优惠,包括赏给大量世田,把将领侵占的田亩合法化,但对将领侵占军户却一直没有办法,到了张居正之后,各种重建的法度加快崩坏,到现在祖家在辽西一带最少有十万亩以上的土地,光是替他家种地的军户就有过万人,如果没有这些土地和丁口,祖大寿是怎么也养不活那几千家丁的。

    说话间他们已经看到宁远卫城,这座城池修筑极早,被损毁后又在重新修筑,因为宁远的重要性,重修时孙承宗这个阁部督师跑过来好几趟,没有哪个将领敢在修筑城池的事情上中饱私囊,城池因此修的极为牢固,现在城东南这里正在修角台和魁星楼,城门被两边的角台包在里头,一旦遇敌两边角台可以射箭和放炮,可以把城门保护的很好,蚁附攻城的话,会叫攻城者承受不起强攻的代价。

    角台虽然还没有彻底修完,两边已经明显放置了好多门大炮,而且都是五千斤重级别的代表大明铸炮最高水平的红夷炮。

    明朝的火器铸造虽然走了歪路,把战舰的舰炮当要塞炮和野战炮来铸,除了守城之外几乎没什么用处,后金在皇太极手里收了三顺王和大量的铸炮人才,到多尔衮入关里为了攻潼关坚城出动了炮队,结果从京城走到潼关用了大量人手,还在路上走了好几个月,后来的战事中清廷也把大炮拉到了江南,但用处已经不大了。

    眼前的宁远城几乎要修筑完成了,城墙从墙基到城楼全部条石和城砖,城楼还在修筑,周长大约是六里左右,在内地来说是一个大县和小型州城的规模,比起动辄十来里长甚至二三十里的大型名城,宁远城规模当然小的多,不过考虑到这是一座军事要塞,就是卫所的卫城,它的规模已经很不小了。

    “前面是袁大人。”

    祖大寿现东门外聚集了不少人,多半是衣衫褴褛的农民和军户,他们应该是在服劳役,夏天这个时候刚刚收获过,田亩也翻过了,暂时除了给农田除草外没有太多的事,修筑宁远和相应各堡的事多半是从辽民中抽劳役,在这里是军事区域,徭役也是地方税赋的一种,如果承平无事,官府当然不会没事就叫百姓出力,但在宁远这种前敌地方,百姓也知道不修好城的话建虏来了躲都没处躲,倒也没有人因此而不满,况且就算不满也没有用,稍有实力的都在广宁之战甚至沈阳和辽阳一役时就躲到山海关内去了。

    在人群中有一群拿着仪仗的卫兵,也有一些穿着青袍和蓝袍戴着乌纱帽的低品文官,还有不少穿着吏服的小吏,人群正中最显眼的就是个穿红袍的矮瘦官员,不用问也是宁前道袁崇焕了。

    “袁大人,我向来敬佩。”满桂道:“袁大人性情坚毅,听说在萨尔浒之役时他在京里当京官,自己单骑匹马潜入战场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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