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可以用来做这些事,另外要有配套的饲料场和过冬的场所,这些我会交代给李东学来操持办理”
周逢吉没想到会获得这么大的支持,养的事他就是当一桩排忧解闷的乐子,当然以他的秉性也是要把这事做好,不能叫军司赔钱,原本要做些事叫人家不能说他吃闲饭,谁知道随便做一桩小事,在张瀚这里就是一篇好大的军国文章!
老掌柜呐呐不能言,今天和张瀚也是真的偶遇,原本张学曾早就撺掇他来见张瀚,寻得更大的支持,周逢吉害怕张瀚为难,现在想来,自己是不如张瀚那个三叔公了解他这人做事,真的是雄心勃勃,而且雷厉风行!
“南北渠也有十来里长,可惜不能放”张瀚思绪已经转向其它地方了,在这官道上很容易看到南北渠那边的情形:渠道两边已经立起了相当多的机械,最多的当然是铸币局用的冲压机,大量的铜锭从草原运过来,然后在这边用机器模具冲压,工人再打磨一下,基本上就可以成型使用了,一串一千钱,每天都要生产出好几十万钱,一个月的净收入已经过二十万两,正在往三十万两迈进
张瀚不禁想,如果铜矿能保持现在这样的高产量,那可该有多好!
可惜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铜矿石易采区域已经采的差不多了,目前的高产量最多还能维持几个月时间,到秋天之后,估计一个月最多采炼出二十万斤到二十五万斤,这就是这个铜矿的极限,除非张瀚不讲成本不讲安全的多立矿井和熔炉,一个月多出几万斤来估计还不够赔补生产事故的损失。
就算是这样,田季堂也是笑的极为开心从去年一直到今年春天,和裕升的财务状况就是十分的不健康,虽然远不到债务压身周转困难的地步,但也象是一个壮实的汉子得了伤风感冒,每天喷嚏和鼻涕不断,身子总是感觉不太爽利,田季堂这个主管财务的老帐花子,多少次感觉到压力山大。
去年底时,草原大胜俘获甚众,从马匹到耕牛到大量的羊群,两个月时间卖了好几十万,把年底的饥荒和开春的短拙都支应过去了,但紧接着就是大扩军和草原上的开荒,又是大量的银子流水一般的被支用了去,账簿上又是一大片的红字拿红字记录赤字这是张瀚的主意,当时田季堂每天看着那大片大片的红字,急得在自己的公厅里直挠头这个原本普通的帐房先生,张瀚对他委以重任,甚至原本和裕升老店的帐房李景明都没有得到张瀚给田季堂的这么多的信任,田季堂没有别的事可烦心,他还不到五十,身子骨壮实,家里也没啥事叫他操心,和裕升缺口大的那阵子,这个老账房每天都在公厅里点着烛火看着账簿呆,那段时间人们就是看他的窗子,田黑脸又在呆征了,准定又是帐上欠款多了,要是哪天田季堂步履轻快的吹灭了烛火哼着小曲回家,那准定就是财务状态好转了可惜田季堂高高兴兴回家的日子,在铜矿获利之前,委实也是不多。
一念及此,张瀚想起未来几个月的开销,也是替田季堂的心境担心起来,这个帐房先生,可是真的太尽职尽责了!
除了铸币局那一段地方外,南北渠更多的地方都是修起了很大一片厂房,张瀚下令在军政司下新成了机械局,专门铸造各种机床。
以前和裕升的机床多半是在澳门买,或是托请在巴达维亚的耶苏会买,他们的机器多半是从欧洲过来,各种机床都很齐全,特别是军事用途的镗床等等,从耶苏会买比自己铸造要省事和便宜的多。
但和裕升一直也在自己试制机器,当初甲仗兵器局就是自己铸成了辊轧机,那是一个技术上的飞跃,后来李庄这边就是开始自己制作各种机器,到现在来说,张瀚要机械局试制纺机织机,从技术角度上来说也并没有太多困难了。
鸭群终于过完了,周逢吉还打听了张瀚大致的归期,打算到时候送一些上好的肥美到张瀚的私邸,直到张瀚表示自己也无法掌握,要视大局为定时,老掌柜吧嗒着嘴,一脸遗憾的走了
第六百八十四章 小院()
所有的伙计都是各地找来的养鸭户,最远的还在南边怀庆那边寻来的,这年头养鸭的人和后世其实差不多,多是在河滩上搭上个小棚,一年头除了深冬之外都住在棚子里,蚊盯虫咬的加上风餐露宿,真是十分辛苦,这些人多半不是李庄核心的人,他们对张瀚充满敬畏,他们更畏惧张瀚身边那些全副武装的护卫,笠桅帽,灰色的军袍和闪闪亮的铜扣,武装革带,肩膀上的军衔和胸口的胸章,还有挎在腰间的马刀和斜插在马腹两侧的火枪,这一切都叫他们极为好奇,在路过时,这些人战战兢兢,很多人想跪下来叩头,不过都被喝止住了,他们更加敬畏,在此之前,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传闻中富甲天下,比天子还有钱的二品大官,居然就这么骑马出现在自己眼前,而且穿着和部下们相差不多的袍服,看起来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后生模样。
“这帮子庄户人。”周瑞对吴齐嘀咕道:“真是没见过大场面。”
吴齐刚刚把两份文书誊写记录好,派人分别送往各司,闻言笑道:“咱们在跟随大人之前不也是庄户人。”
周瑞笑道:“还是咱李庄这边到灵丘,还有天成卫新平堡这一片好,百姓都知道根底,也不会逾规失距。”
“这倒是。”吴齐从护卫角度说道:“张世雄放心打前站去了,等到了大同和宁武,偏关一带,护卫要比这边严格许多。”
众人开始继续前行,往前走了里许又是大片的麦田区,去年冬天到春天一直在给一些闲田积肥,现在有不少地都开始收麦,有一些麦子要早熟些,大片的麦田还要等半个多月,等到五月之前,所有的麦田就收割完毕了。
已经有大片的田亩裸露出来,以前的轮耕闲田现在也全部准备种庄稼了,只要在粪肥上跟的上,耕地就不需要轮种养肥,而纵横田地间的沟渠也是明显的能保障供水,南北渠是干渠,从桑干河里引来急流,再用这些毛细血管一样的小水渠把水流引到大量的田亩去,干渠辐射不到的地方就是以打井和小河流来解决,基本上和裕升直接控制的一百五十万亩的耕地都能保障供水,农田肥力,灭虫,选种育种,都是可以做到优中选优,产量一直在稳步上升孔敏行上次回李庄时已经对张瀚提起过,照这样下去,达到两湖地界最高亩产八石,平均亩产五六石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而现在更是准备在麦收过后就接着种稻子,这在山西是十分罕有的事情整个山西地界,只有大同的代王和太原的晋王有一些庄田是不费工本的种着稻子,那是为了满足王爷们的口腹之欲和面子,压根不讲成本核算。
李庄这里却是截然不同,前年开始就是小范围试种,一方面是看水是不是供的上,另外就是培养一些会种植的人手,不能说一切俱备了却没有几个会种植的人,总不能事事都是孔敏行那一帮子人亲自去动手,然后就是看看稻种怎么样,看看气候是不是适合经过几轮试种,已经在各方面都有了经验,并且军司在去年就开始宣传不管怎样,一季两熟是十分合算的事,在此之前,很多人家是种一季麦子,抛荒半年,然后入冬前再种麦子,要么就是种小米,高粱,豆子,这些粮食都是杂粮一类,收成远不及主粮,而且卖价不高,只是北方这里一直就是这么种地,百姓根本不知道怎么麦稻轮种,现在在张瀚的主持和孔敏行的努力下,最少在大同腹地这里,最少会有百万亩以上的土地要在五月过后种稻子了。
人们神色复杂的看着路边的田地和其间的沟渠,那里面已经放满了水,等收完了麦子和育好秧苗就会放水,插秧,都是苦活累活,然而对百姓来说,只要确实能多收几石粮食,能叫一家老小不用忍饥挨饿,他们是不害怕下苦出力的。
已经有很多佃农站在田亩里做着前期的准备,他们是佃农,交纳了额定的给和裕升的佃粮之后,剩下的就是自己的,所以就算土地不属于自己,每个人都还是十分精心的伺弄着属于自己的地块。
在骑队经过时,人们纷纷拱手躬身,张瀚的形貌体态太明显了,而且能在这么多侍从的护卫下出行,整个李庄也只有张瀚一个人而已。
“大人好,见过大人。”
农夫们都是拱手躬身不说话,他们只会在脸上满带着笑容,躬身的时候能有多低便有多低,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对张瀚的尊敬,在转角不远处,张瀚看到几个秀才模样的正在路边等车,在看到自己时,这几个秀才明显脸上都变了色。
几个人犹豫一下,还是过来见了礼,他们是见官免礼的,原本对张瀚这样的卫所武官不行礼也说的过去,但此时这几个秀才不仅毕恭毕敬的打躬行礼,甚至身子都要躬到地下去了。
“几位相公好啊。”
张瀚也拱手还礼,他没有下马,只是奇怪这几个秀才的态度。
他向其中一人问道:“相公贵姓,要做何勾当?”
“回禀张大人,”秀才咽了口唾沫,一脸惊惶的答道:“学生姓宁名中诚,天成卫民户秀才,现在是准备往大同府城暂住一段时间”
“哦,我明白了,你们是提前到大同,准备今年的秋闱大考。”张瀚微笑道:“在这儿是等车?”
“是是,学生等是在等过路的马车”
宁中诚说一句话,身子就是往下躬一下,两手几乎要够着地了,张瀚虽奇怪这些秀才的态度,但亦不好在耽搁下去,这几人的神情太拘谨了。
眼看着张瀚的骑队扬起些微的尘土,宁中诚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来,他言不及义的道:“这些路修的真不错,以前要是有这几十人的骑队过,尘土怕是能扬起半天高。”
秦邦固刚刚吓的魂飞魄散现在还是惊魂未定,他道:“张大人看着还算和气,果然是和传闻中的模样相同。”
他们这几人因为上次的事情,到现在封锁令还没有解除,今天是联系了一个不属于和裕升的商队的车队,借光坐着人家的大车去大同,虽然还是不免颠簸,好歹不必一路吃着尘土到大同。他们自家当然有骡马,不过从这里到大同要骑三四天时间,对这些养尊处优的秀才相公们来说,长途骑行实在是太过困难了一些。
众人都是感觉幸运,这一次巧遇不算是什么好事,张瀚固然是态度和蔼可亲,但是这位大人对境内的佃农和做工的人也是一样,对这些秀才也并没有什么高看一眼的意思,这几人受了惊吓的情绪过后,心中又是有些不免受辱的感觉。
不知道什么时候,秀才这两个金晃晃的大字在天成卫到灵丘这些地方都不是那么响亮了,在以前,凭这两个字就是响当当的招牌,走在哪儿,一群秀才相公都是被人高看一眼,见县官不拜,免除赋税钱粮,这是朝廷给的实实在在的好处,至于在宗族和地方上的名誉和地位,那是民间自的给予,对这些秀才们来说,眼下的情形实在是极为尴尬的一件事。
“还是要考中举人”宁中诚咬着牙道:“一旦中举,在下宁愿去京师大挑为官,和裕升对官员好歹还是很放在眼里的。”
秦邦固苦笑道:“中举,何其难也。”
其余几个秀才也是有相同的感觉,虽说中举后就能参加到和裕升的体系里来,和裕升对举人以上的阶层还是以收买为主,待遇比现在截然不同。要不然的话就算考不中进士,也可以大挑为官,远离眼前的事非地。可惜,秀才中举人可是比举人中进士要难的多,各人都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把握。
“诸位相公,”就在几个秀才神色各异想着心事的时候,身后赶来一辆马车,赶车人远远叫道:“请上车吧。”
宁中诚狐疑道:“我等好象不能坐你们和裕升的马车啊?”
“没事了。”车夫笑吟吟的道:“是大人派了传骑到我们车行调派的车马,大人说,相逢也是缘分,和诸位相公结个善缘。”
宁中诚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就知道这一下的情绪十分的复杂难明,半响过后,他才向着张瀚离开的地方拱了拱手,说道:“张大人礼贤下士,心胸豁达,我等远不及矣。”
“爹,娘!”
张子铭家的门口跑来了一匹健马,马身上全是腱子肉,跑着远程过来,马腿上的肉显得十分结实,肌肉一跳一跳的,显示出这是一匹正处青壮年时期的好马,马身是青灰色,比起普通的蒙古马要高出一头,明显的这是一匹受过训练,又处于青壮时期的好马,正如马的主人一样。
张彦升从马上跳下来,大声叫喊着爹娘,神色轻松快活又带着掩不住的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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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五章 送信()
张彦升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着自己家的这个小院。
这里是板升城外附郭的城镇,张家已经在这里住了二十来年,反正张彦升自打记事就是住在这里,曾经他以为眼前这个小院就是自己全部的天地,阿爹的生意将来由自己接手,只要不惹怒那些脾气大的北虏,生存下来还是很容易的据老辈的人讲,大明那边规矩大,官员士绅欺压起人来比北虏还凶的多,北虏这边最少是明枪明刀的,规矩摆在那里,只要不触犯或是不倒霉遇着心情不好的北虏
想到这里,张彦升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过去视若神明的大汗和台吉又怎样?那些“脾气不好”的北虏又怎样?现在怕是他们害怕自己这些汉人“脾气不好”了吧?
眼前的小院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院墙和房屋从夯土和茅草的建筑变成了砖砌,形式和大小并没有生任何变化,这个两进的院落张彦升曾经感觉很大,也是他父亲的骄傲,毕竟以汉人逃民的身份,没有任何亲戚朋友,自己一拳一脚踢腾出一个两进的院落,实在不能说是一桩极大的本事。
不过如今看来,这院落确实不大,也不知道当初自己和两个弟弟一起玩耍时,怎么就觉得院子好大好大
张彦升也知道,院子没有扩大,父亲也不可能在板升城这附近买地,现在局面还不稳,汉商们当然不可能有和裕升分地的好处,不过所有的商人都等着局面稳定了,生意好做了,到时候只怕盖房置地会形成一个极大的高峰以前是在蒙古人地界,有地方遮风挡雨就成了,真正有名的大商人也是住青城或板升城,不大可能在城外起宅院,现在的局面当然不同,所有人都几乎都在等着和裕升把土默特部彻底降服,那时候就是商人们大展拳脚的时机到了。
至于分地,商人们没想过这事,只有少数的早期加入商会成为理事,并且已经确实留在和裕升公司的中高层才有可能有这种待遇,也是张瀚拿他们当成是商行里的人员来一体对待,否则的话纯粹的商人是不能和军人还有各司的吏员们比的。
不过,据张彦升知道的消息,青城的商人都不怎在意没分土地,原本也不该有他们的份,没出力拿好处,商人们没有这么厚的脸皮。倒是所有人都对未来的前景很有信心,只要这边草原上尘埃落定,商人们能跟着和裕升这颗大树好好做生意,那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老大回来了!”
张彦升正拴马的当口,张子铭正好从路口过来,他一眼就看到了穿着灰色军袍的儿子,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板升地这里和内地的镇子格局相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