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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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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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地方射过去了,张瀚瞟了一眼,根本不以为然。

    他的火铳还是平举着,铳口瞄向那几个弓手家丁,在黑洞洞的火铳瞄准之下,对方的动作变的僵硬,原本箭不虚发的神射也变了味道,弓手们又射出了第二轮,这一次仍然没有对张瀚等人造成威胁。

    “砰!”

    张瀚第二枪又打响,这一次却瞄准了一个冲在最前头的悍匪,一枪过去,正人那人肚腹,打穿了一个大洞,肠子和血肉一起涌出来,那人用两手捧着自己的肠子,鲜血从手中不停涌出来,看着自己腹间这般情形,那个悍匪也是发出了骇人的惨嚎声响。

    张春和梁兴王长富三人也是再开枪,他们打的也是冲在前头的土匪,这一轮也是每枪都命中。对面的弓手慌了神,射来的箭矢没有威胁,他们也乐得打那些容易的目标。

    第二轮打过,土匪几乎要崩溃,但这时他们又看到张瀚四人都在装弹,相隔不过三十来步,这个距离加把劲很快就能跑的到,加上周武也冲了上来,剩下的土匪勉强振作精神,接着又冲上来。

    “东主,这一轮来不及了。”王长富刚刚清理好枪膛,眼看人冲过来,他感觉凭二十来个脚夫肯定守不住,当下先叫了一声,然后策马过来,伸手把张瀚的马缰绳一牵,拉着张瀚就往后退。

    张春和梁兴也是后退,在他们调转马头的时候,前排的镖师终于和土匪开始接仗。

    “刺!”

    李来宾两眼赤红,他是长枪手,之前和王一魁当架梁时他并没有受伤,浑身都感觉是劲力,他左手边也是两个枪手,右手边是镗钯手和长刀手,各人手中兵器均是斜举向前,李来宾看到一个拿斧子的土匪抡着斧子就冲过来,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样子十分狞恶,他心突突地跳,但长久以来王长富对他们的训练突然占了上风,李来宾很稳当的站着,两腿撑开,右手和左手一起发力,然后左腿稍微前屈,口中喝道:“兄弟们,向前刺啊!”

第六十五章 阵战() 
李来宾是一个小队头,镖师们没有明确严格的上下等级,只有梁兴和杨秋是明确的和大掌柜一级,底下有蒋家兄弟这样的小队头,李来宾和几个人是脚夫中的小队头,他们这些脚夫多是失业后流落到和裕升,其中也有不少刁滑之辈,不过那些人多半经受不住每日的体能和器械操练,又不象喇虎敢打敢拼,慢慢就被淘汰出去,留下来的脚夫多是性格坚韧,胆气壮身体强的那些,又不似喇虎那种天天在市井中厮混,油滑气少的多,今日这场面,前队的喇虎跑光了,脚夫们没跑,被王长富一通吆喝就在列阵,此时土匪冲杀过来,所有人明白转身就是把后背给人家砍,这时只要稳住了的,叫跑也不跑了。

    冲过来的悍匪正是周武,他经历的事多了,惟独今天这事,稀里糊涂,叫他感觉别扭,对面的镖师和张瀚不叫他觉得怎么厉害,但那几支火铳打的太毒,每铳过来,就是几个兄弟了帐,这样打下去,土匪拢共一百来人,能经过几轮不跑?

    周武的部下他自己心中有数,砍杀良善都是好手,打硬仗,那就是说笑了。

    现在只能凭着一股气,由周武亲自带队,劈砍开眼前这些列了阵的镖师,然后撵着张瀚他们跑,想杀人估计难了,能把镖师打跑了就算赢。

    周武心中憋着一股恶气,他已经不求能杀死张瀚了,现在想想,今天这布局太想当然,就算张瀚没有后手,凭自己的部下想伏击杀死张瀚,除非弓手躲在道边一起齐射,不然的话,这样杀出来,人家真要跑,哪拦的住?

    这计划是周斌和宁以诚拟定的,周武这时在心里怒骂,不知道操了宁以诚多少遍姥姥。

    现在是在战场上,周武告诉自己。他屏息静气,手中的斧子大小合适,重量也合适,他两眼似毒蛇一般,身体也扭动着,四周的部下已经蜂涌而上,不少人往前递着兵器,但这么一路跑下来,又没有列阵,土匪不少人纠缠在一起,没办法短时间内形成阵列优势,反而镖师们先是纵队,又摆开成横阵,阵列比土匪严整的多。

    周武对这些情形不知道,他眼直直的盯着对面的那个镖师,对面的人不到三十,下唇上有两撇胡子,两眼不大,但眼睛坚定有神,身手很稳,周武知道这是个难缠的对手,他扭动身体,但感觉很难集中精力,在对面那个镖师的两边也都是拿着长兵器的,刚刚就有不少兵器递过来,周武下意识的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左右两侧,全是明晃晃的长兵器,他在口中吐出一口浊气,下意识的骂了句娘。

    这些镖师,武器比边军还好!

    这时对面的汉子猛然喝刺,周武吃了一惊,接着四周的长刀铁枪镗钯纷纷向前递,一阵雪亮的光芒猛压过来,周武身边两侧均是有刀枪,他下意识的一迟滞,不知道怎生是好,这时对面的李来宾用尽全身力气猛然前刺,周武很想闪躲,但身边的人都在闪躲,平时他这样悍勇向前时,都会有不少部下也跟着猛冲,在危险时会有人护着他,但此时明明人数比镖师多,怎地身边的人纷纷惨叫着倒地,鲜血都溅到了他的脸上?

    这时李来宾的枪尖已经递了过来,周武想躲,但四周毫无空隙,枪尖刺中他的小腹,毫无迟滞的直刺入体内,然后从肚腹的另外一边透了出来,李来宾大吼一声,枪尖按教程在对方腹中一搅!

    周武发出尖利的惨叫,他手上最少有过百条人命,很多地方听到他的名字都不敢反抗,男子就戮女人被抢被奸,也没有人敢反抗,今日却被一个不知名的拿长枪的镖师刺通了他的腹部,周武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他的身手其实真的上乘,否则也不敢悍然前冲,在这时周武拼命扭动身子,手中的斧子也是往前一掷,正对着那个镖师的面门。

    李来宾也看到斧子掷来,但他毫无办法,这几乎是电光火石般的事,他根本反应不来。他的两手还紧紧握着长枪,正在用力把枪头从对方的腹部拔出来,这斧子他根本挡不住。

    “砰!”

    斧子飞速而至,却又正好砸在木板削制和蒙了厚牛皮的盾牌上,发出一声巨响后,斧尖插入盾牌之中,有一点尖头从盾牌这面透了出来,但好在是挡住了。

    李来宾眼前是王一魁满是络腮胡子的大脸,两人想笑,但又没笑出来,只互相点一下头,李来宾这一次两腿立住了,两手又是用力一拉,对面的那个悍匪发出骇人的惨叫,这一次铁枪被从对方腹中拉了出来,可想而知,对面的悍匪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这时整个镖师队列都是一样,长刀镗钯铁枪纷纷向前,土匪队列混乱,一拥而上,指望人多压跨镖师,怎料对方阵列十分严整,第一轮突刺劈斩下来,镖师几乎一个未伤,土匪倒是死伤了十几人!

    这其中,包括已经伏尸于地的周武!

    “点子真硬。”

    “扎手啊,怎么办?”

    “不好,大柜死了?”

    “咋?大柜死了?”

    “我的天,大柜死了!”

    近百的土匪拥挤成一团,越是前列吃了亏死了不少人,他们就越是不敢展开,越不敢展开,人就越挤成一团,挤成一团,阵列上就越是吃亏,明明人数比镖师多了好几倍,场面上居然一点便宜也没占着。

    与此同时,周武伏尸于地的场景被越来越多的土匪发觉,于是他们的脚步越发想向后,更没有人敢一径往前冲。

    又没有车队,又没有小娘,银子和女人均没有,那么拼命是图犒赏,大柜一死,找谁要去?新头目?官兵会不会来进剿?

    这时后阵的几个弓手家丁也慢慢收了弓,赖十一死了,周武死了,周斌重伤,镖师大队赶了过来,这一次是大败亏输,连底、裤也输掉,想想好生没意思,几个弓手看了奄奄一息的周斌一眼,互相使个眼色,立刻牵了几匹留在阵后的马,翻身上马,走的干脆利落。

    “向前,刺!”

    李来宾又向前几步,将手中长枪,狠狠刺了过去!

    王长富操练他们时,对每一次刺杀的距离,时机把握,队列保持,都有明确的规范,只是操练归操练,到了战场上,没有明确的军官指令,镖师之间上下并不太分明,这时候队列已经有明确的混乱,好在土匪更乱,李来宾这一轮又刺中一人,直入咽喉,那人手中拿着的是叉靶,武器简陋的可笑,衣袍破旧,在惨嚎时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李来宾没有犹豫,枪尖一收,带回血雨,那人只惨嚎了几声就倒在地下,手捂着脖子扭动了几下便是死去。

    “败了,败了,跑啊。”

    不知是哪个土匪先叫了一声,接着来越来越多的人跟着一起叫,大批的人丢了手中兵器,然后转身就逃。

    这样等于将后背卖给了镖师们,这下还有什么可客气的,王一魁和李来宾等人均是奋步上前,距离够了便是一枪、刺过去或是一刀砍过去,镗钯手也不掩护了,跟在队列中一起向前冲,盾牌手多是喇虎,也有镖师捡起他们丢弃的短刀,丢下手中的长兵器,轻装向前,不停挥砍。

    在镖师的追击下,土匪们跑的更快,他们有的跑去牵马,有的往山上爬,也有的慌不择路,一径往前跑,爬山或骑马的很快都消失在人们的眼前,往前跑的却是多半被追上,后背一刀,就是了帐。

    “长富,别跑了,你回头看看。”

    张瀚被王长富带着马,往前跑了几十步,杨秋等人已经迎上来,不过都是一脸惊愕,张瀚回头一看,却正见着镖师们阵列而战,土匪接连被杀的情形,他伸手抢过缰绳,拉住了马,叫王长富回头一起看。

    王长富一回头,看了几眼,脸上就露出十分复杂的神采出来。

    有高兴,有惊异,也有一些惭愧。

    “东主,这是鸳鸯阵的变阵,两纵队接在一处变横阵,叫两才阵,若是三队,就叫小三才阵,若是加上游骑,战锋队,跳荡队,驻队,中军,就是三才阵,那非得几百人才摆的出来。这些都是戚帅的战法心得,俺平素就是这般操练他们……”

    说到这,王长富有些惭愧,他这个领头人不在,部下们居然顶住压力,并且打跨了土匪。

    张瀚点点头,并没有责怪王长富。

    刚刚的情形,他自己也以为输定了,谁能料到是现在这样的情形?

    看来土匪打不过正规军确有道理,镖师人虽少,阵列却严整,平时操练也多,最少比边军还操练的勤,武器也好,不要说土匪没得比,就是普通的营兵也没得比。

    加上挑镖师时都是找身体好胆气壮的,能打败这些土匪,仔细想想,并不奇怪。

    要知道戚继光的战阵一出,练成强兵后,经常以少击多,几千人杀败几万凶悍的倭寇,并且经常是死伤几十人而斩首过千,倭寇再差也比明朝普通的官兵强的多,镖师虽不能和戚继光当年的义乌兵比,可比普通官兵还强,这么一想,什么都明白了。

第六十六章 割头() 
“东主,俺们来了。”

    杨秋等人终于赶了来,因为小跑向前,队列很混杂了。

    张瀚这时不等王长富了,直接令道:“杨秋你不要步战了,那边有不少土匪跑了,骑马去追,能杀的不要客气。”

    “是,东主!”

    虽然又得跑回去骑马,杨秋脸上倒满是兴奋,这一仗居然这么稀里糊涂的赢了,杨秋也大感意外。

    刚刚他在后头,也是十分担心,倒不是怕输,只是担心张瀚的安危。和裕升又不是官兵,被土匪打败不算什么,短期内可能会对声誉有影响,可明白人很多,一百多土匪伏击的事,哪能天天发生?帐局和骡马行的押运生意都不会受太大的影响,当然,短期内想再扩大就难了。

    这一仗打赢,东主丝毫未伤,又杀得这么多土匪,和裕升不要说在阳和新平路和大同东路,恐怕西路和山西镇的生意都能接,宣府东路也能拿下更多的地盘,触角可以伸的更远。

    想到这,杨秋自是心头火热,和他一样明白的人也不少,众人士气高昂,听了命令就去骑马。

    在马上砍杀,其实较步战要难的多,精锐骑兵可以几天几夜在马上不下马,可以左右手在马上骑射,可以在快马交错时判断距离,出手还留有余力,防止兵器反震,这些镖师们肯定办不到,不过在马上击杀地上逃跑的人,算是骑战中最简单的事,张瀚也是想锻炼一下部下的骑战能力,眼前的机会十分难得,不能浪费了。

    张瀚看向身边的人,令道:“长富,梁兴,你们也都去。”

    “是,东主。”

    梁兴和王长富都面露兴奋之色,他们原本就在马上,稍等了一会,和大队会合后,各人亮着自己的兵器,开始策马奔驰向前。

    看着远去的众人,张瀚长长松了口气,感觉身上一阵疲软。

    今天这事,所得的收益实在太大了。

    打出名头,解决了土匪隐患,这是一个层面,另外一层,就是张瀚亲临战阵,看到了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是怎么回事。

    今日这场战争,很多地方都是粗陋不堪,一边是镖师,一边是土匪,都是属于战术素养最低下的两群人,甚至是张瀚平时看不起的边军,真打起仗来,从行军到摆开,再到列阵,迎战,追击,种种事情也不是镖师能比的。

    这就是张瀚看到的不足之处。他的镖师横扫各地的青皮无赖,但遇着土匪就很凶险,如果是未来的有边军加入其中的流寇,恐怕就更不是对手了。而且日后走私时都是往边境外去,那里有很多汉人和蒙古人组成的马匪,论起凶悍来,大梁山的土匪和人提鞋也不配。

    张瀚沉吟着,心中明白,增强自己手中的武力,已经是势所必然之事了。

    半个时辰后,和裕升镖师与大梁山土匪的这一仗,终于结束。

    张瀚下了马,在这惨烈的战场上信步走着。

    四周慢慢聚拢来一些刚刚躲避起来的路人,不少人看着张瀚,指指点点。

    这一次和土匪的大战,估计会在很短时间内,传遍大同和宣府,成为商家口中的一件传奇般的奇事。

    越向前走,张瀚看到的尸体便是越多,土匪们多半被搠穿或是砍死,也有一些重伤未死的,躺在地上呻吟着。

    地上到处是丢弃的武器,跑丢的鞋子,一滩又一滩的鲜血。

    张瀚看到了周武,他被一枪捅穿,肠子流了一地都是,已经有苍蝇飞了过来,在周武的尸身上方嗡嗡飞着。

    他又看到了赖十一的尸身,横卧在斜坡上,距离官道很近,人先趴着,又被翻了过来,脸上全是黄土,身上也是肚破肠流,死状极惨。

    张瀚心里不知道是何滋味,这是自己头一回杀人,两世为人,打架不少,杀人还真是头一回。他倒是没有呕吐,也没有太害怕,只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茫然,似乎情绪也僵住了,一时半会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这时王长富带着几个人到张瀚处,兴冲冲的道:“东主,李来宾和王一魁立功最多,是他俩稳着队列,并且还击,击溃了土匪前阵,李来宾还杀了匪首周武,是这一仗立功最大的一位。”

    张瀚回过神来,看着一脸激动的李来宾。

    “好,做的好。”张瀚伸出两手,搭在李来宾的肩膀上,重重一握,沉声说道:“今次大胜,各人出力都不少,不过李来宾你出力最多,我看在眼里,也会记在心里。”

    李来宾脸上掠过一丝感动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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