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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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 第3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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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喜欢打留手。”张瀚却是笑眯眯的道:“不过我估算着应该不到五万两,想不到是不到十万两,老田,你当这个家当的很不坏了。”

    田季堂苦笑着拱手,只道:“大人,我知道下一步肯定是要大规模开采铜矿,我算过,募集工人,建生活区,这一笔银子不算太多,财务上可以供的上。不过,我要提醒大人留意,大胜之余,向来要犒赏军人,另外要抚恤阵亡将士,这一笔开销过后,眼下这九万多两存银,可能所余就不多了。”

    田季堂垂头想了一会儿,又道:“现在是十月初七,距离京师等各处分店解来上月收入最少还有二十天左右,帐局的银子,咱们不能透支太多,眼下是透支了近二十万,距离下一次还款也只有二十来天,而各地分店,解来的银款,最多也就是二十来万,一来一去,存银最多三万左右,现在咱们各地的工场加上铁场开销极大,工人的薪饷,原料,日常开销,特别是军队的开销极大,还有各司部门的开销,三万两是怎么也不够的……”

    现在军队有战兵一万余人,辅兵三万多人,年前虽不会扩军,但军队连日常费用和薪饷,一个月的盐菜银子就得近五千两,在李庄时,一个月是不到三千,现在军队在北方,还要加上运输费用,成本当然更高了。另外日常训练和薪饷,每个月需要六万多两,光是军队这一块,现在的存银就已经不够使了。

    另外骡马行和帐局的收入,这一块几乎是回流最快的,不过这两个月这方面的收入全部拿出来修南北干渠,另外和民夫北上的费用也在其中。

    田季堂又道:“九月时,从倭国运回来三十多万两,台湾那边截留了十几万,除了备一些货和日常使费,多半的银子用来招募海员和造船的工匠,有一些听说是在南洋和澳门一带招募,得用的人才很少,所以开销颇大。”

    田季堂说的时候,张瀚也在看他带来的帐本,条目分明,以张瀚前后两世看过十几年帐本的水平,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田季堂最后苦着脸道:“还有收粮的储备金……”

    粮食因为是被张瀚视为军国重器,哪怕是和北虏开战,东虏又因为广宁之战收获甚丰,走私贸易大受影响的前提下,粮食收购并没有停止过,这一方面的开销当然也是很大。

    这方面的支出,是田季堂等财务人员按整年的收益提前划拨了出去,购粮储备金一直不低于十万,一旦到警戒线以下,就会立刻补充,不过以眼下的财政困局,似乎田季堂也拿不出银子给李遇春他们了。

    张瀚心知肚明,眼下的这财政困局主要还是因为军费的暴涨和走私的萎缩,这几个月是在打仗,俗话说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各处的消耗真是极大,这半年来,光是小样佛郎机就铸了过千门,全部以青铜铸成,每门炮不论铸炮的损耗和开销,光是用铜就是多少?一千多门要用多少铜料?

    还有相当多的盏口炮和虎蹲炮!

    还有红夷大炮,另外大量的火铳损耗补充,骑兵的马刀也要不停补充,每刀成本价在四两到五两,一场中等规模的骑兵战可能就损耗过百柄马刀,大规模的骑兵战打下来,打的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田季堂已经算是做的不错了,各处的收入分配的井井有条,如果不是有这么个老帐房把关,光是李东学他们,是不是能当好这个家,也真的是没准的事。

    “老田,”张瀚脸上似笑非笑的道:“你诉了半天的苦,我也知道你当家难,现在说说你的想法吧。”

    田季堂脸一红,不过还是咬着牙道:“大人,在草原上听说斩获颇多,最后拦腰一击,打的北虏大溃,想必有不少收获吧?”

    “倒是有。”张瀚告诉他道:“有黄金五千多两,白银十一万两左右。不过,这笔银子我打算拿来做犒赏和抚恤金,不能等你的银子过来,否则军心会受影响。另外,留一些做开矿的早期开销,这里你就不必愁了。”

    田季堂闻言松了口气,这样他省下不少银子来,手头会宽松很多,但转念一想,财政窘迫的情形还是没有改观……银子仍然不够使的。

    这里头当然有原因,走私贸易萎缩,一个月少赚了十来万,这样规模的损失不是一下子就能弥补回来的,另外就是和裕升扩张的实在太厉害,不说草原上这等规模的投入,就是光在台湾已经投了近二十万两,这笔银子足够朝廷养一个内地军镇还绰绰有余,而在台湾那边,却只是建了一个初步的基地,距离大规模的基地建成,港口建成,舰队建成,造船场建成这些目标还差的太远太远。

    一想到这几年内,台湾和草原这两处地方的开销规模,田季堂突然手托着腮帮子,感觉一阵牙疼!

    他的眼光也变得诡异起来,虽然是半老的糟老头子,眼神居然真的有一点幽怨的感觉。

    眼前这位大人,赚钱是一般人拍马跟不上,不过这花钱的本事么,恐怕当今天子也不如他啊。皇帝现在最大的手笔就是把辽饷加派用在辽东,一年也就三百多不过五百万两,这可是一个亿万人口的大帝国的最要紧的边防开销。而眼前的张瀚,现在一年的收入也近三百万,不过一钱银子的节余也没有,现在还倒欠着一些银子,这花钱的水平也真是叫田季堂在心里咆哮着写了一个大大的服字。

    “还有呢?”田季堂一脸不甘的问,不过他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北虏一个比一个穷,能抢来这些金银已经算是不错了,这还是把北虏主力打跨后的收入,要是陷入僵持,连这个收益恐怕也是没有的。

    “还有?”张瀚笑起来,他从椅中站了起来,说道:“那随我到城楼上看看就知道了。”

    田季堂满头雾水,不过也只能跟着张瀚出来,一路上行人颇多,很多商人都是行色匆匆的经过,战争已经告一阶段,最少在几个月内,大雪严寒,加上过冬的准备,没有哪个蒙古部落会疯狂到在冬天选择开战,商人们在几个重要的军堡重建了商会,并且在想方设法把手头积压的货物给卖出去。

    说来也是有趣,前不久蒙古人还与和裕升打生打死,战争一停,商会已经在筹划着派人到青城和套部,当然还有漠北,喀喇沁,哈刺慎等各部谈判,不管怎样,商人要出货,蒙古人需要过冬的物资,不管他们现在怎么穷,破船还有几斤铁钉,只要能拿出东西来,草原商会就会与这些该死的鞑子贸易。

    张瀚一出门,正巧就碰上了从小黑河堡赶过来的张子铭。

    “见过大人,”张子铭眼前一亮,赶紧上来施礼,起身后就道:“在下正好有事情要求见大人,讨个人情。”

    张瀚笑着还礼,说道:“子铭不必客气,有什么事请直言。”

    张子铭是草原商会理事会成员,而且是一个很有份量的理事,在和裕升最危急的时候,张子铭等汉商不离不弃,帮着做了很多事,也省了和裕升大量的人力物力,对这样的商人,张瀚在态度上其实是平等视之,当成伙伴一样看待的。

    张子铭脸上露出感动之色,他道:“有两件事,第一件,是理事会决定派人往青城去,时间不可拖太久,听说鞑子内部乱成一团,大人最终决定放过阿成所部,伏击习令色部,真是妙手天成,这一子落下,北虏实在难以统合了。”

    现在的局面就是蒙古各部一片混乱,习令色威望大跌,实力也损失的七七八八,阿成部的诸台吉也没有能推举出掌控全局的台吉出来,左哨一片混乱,右哨也好不到哪去,可以说土默特虽然还剩下七万丁口,近二十万全部人口的大部,其实已经是案板上的待人宰割的猪羊,只是张瀚这屠夫什么时候下手,什么时候就能将其宰了吃肉了。

    在下手宰割之前,倒是真不妨继续赚这些家伙的金银,蒙古的台吉手中,好歹还是有一些存货的。

第五百六十九章 体系() 
“牛羊就不要了,近期我们要金银和皮货。中文〕〉.”张瀚叮嘱道:“生意当然照做,粮食,布匹,干货,腌菜,都可以卖给他们,甚至兵器,铠甲,只要他们想要也卖,这些事还是商会牵头来搞,你们草原上的要和内镇的商会合作,利润分享,大家才能把事情做好。”

    各地的商会都是张瀚主导,大家按股分红,但各地的商会又是各自做自己的买卖,也是在和裕升的协调下进行,比如新平堡的商会和原本的青城商会都是各有渠道买卖,各处的商人都会自己备货贸易,利润也是分别结算,以前,各地的商会都会有竟争之事,除了和裕升的货物是大家统一购销外,自己的货物总会是各有各的门路,并不曾合作过,现在看张瀚的意思,这种门户之见并无必要,各地的商会彼此真正合作,成为一体,这才是和裕升的利益最大化的保证。

    “大人既然这么说,我等当然照办。”张子铭等草原商人的性命也是和裕升保下来的,区区门户之见当然也算不得什么了。

    张瀚笑了笑,说道:“还有件事呢?”

    “还有件事……”张子铭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他道:“我那不长进的长子给我留下封书信,说是到李庄投军去了。因为现在战兵才刚开了口子,在下还以为凭他的身板选取不中。谁料日前接到他从李庄的来信,他已经入选了。”

    张瀚大感兴趣,张彦升在数年前十来岁时张瀚就见过,瘦瘦小小面色枯黄的小小少年,几年功夫下来,人是长的高大很多,居然还能通过战兵入选的考核,那可是十分难得了。

    和裕升虽然要扩兵,不过有辎兵这道关在前头,战兵的选取比以前还严格了很多,不仅对年龄,身高,体能有严格的标准,还对胆色,性格,经历,出身,也有一定的标准,张彦升能入选,还是说明其有过人的优秀之处。

    张子铭一脸窘迫的道:“他母亲也收到了信,叫人写了封书子寄过来,要死要活的,说是一定要求大人,放我家那混小子回来。”

    “这事,我帮不上你了。”张瀚正色道:“子铭你是知道的,凡事我最讲规矩。选取士兵,从考核到入伍自有一套流程,令郎既然是自愿报名入选,我又怎么能以权力叫他退出呢?如果我这样做,岂不是带头违规?”

    张子铭叹气道:“其实在下也知道这个道理,就是妇人一闹起来,实在难以用道理来说服。”

    “这样罢。”张瀚笑道:“子铭你的儿子还是要和普通士兵一样训练,待我回李庄后,将他调到我身边当护兵,然后历练好了再叫他报考军官学校,这样的话,他在军中虽不能说完全无事,但风险也不比普通的牧人放牧时遇到狼群更大些。”

    张子铭闻言大喜,张瀚的前程是如日中天,现在控制的地盘已经快赶上山西省那么大,加上在内镇的实力,张瀚完全能在数年之内,在草原上控制极大的地盘,这样的话,将来张瀚很可能走的更远,自己只是一个商人,现在是被张瀚高看一眼,能够说的上话,几年之后的情形可能就很难说了,而长子张彦升有这能力成为和裕升的战兵,再被调到张瀚身边当近侍,然后再报考军官,前程确实比跟着自己行商要强的多。

    张子铭思量极快,当下立刻拜谢道:“既然如此,在下也就能向家里的无知妇人略作交代,不至于回去之后,被抓的满脸伤痕。”

    此人倒也有趣,明明是利益思索,却是说成真的是畏惧家里的母老虎一样。

    张瀚哈哈一笑,田季堂一直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站着,待张子铭告退之后,这才又随着张瀚拾级而上。

    张瀚一边向上,一边道:“老田,刚刚的事,你怎么看?”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田季堂枯木般的脸上露出无奈和不以为然的表情,他道:“此前还在以将士的血肉与之拼杀,转眼间又与之买卖交易,这心里实在是别扭。”

    “商人逐利么。”张瀚自嘲的一笑,这般说着。

    “并非如此。”田季堂摇头道:“若光是逐利,在下定然会出声反对。而以在下思之,东主对如何收服北虏自有考量,并不是要赶尽杀绝……这也是很难做到的事,草原之大,等若半个大明还多,纵有百万雄师,想将鞑子赶尽杀绝,尽得其地,也是绝无可能之事。我看大人是想以贸易为绳,商队为索,粮食与布匹为诱饵,使北虏堕入网中,从此受咱们节制,以这般怀柔手段,却是能将北虏彻底制服?”

    张瀚回转过头,看着田季堂道:“你这番话,前日夏希平曾经写节略给我,也谈的差不多。不过,他见识到底要高一层,知道我只是要北虏从此臣服于咱们的‘规矩’,其实换个词来说,就是‘体系’,任他再悍勇狡猾,我们只要不停的以自己的体系加诸于其身,时间久了,自然而然的就融入咱们之中,他们就是我们,我们也是他们,岂不比一直动刀动枪的厮杀要强的多?若是厮杀有用,我华夏这两千年来,也不至于前朝修了长城,此后的跟着再修,就这样也叫异族占过半壁江山,甚至夺了整个天下。”

    这一番议论,其实是十分要紧,张瀚也是有感而。

    从情感上来说,张子铭说的事张瀚也不愿意,但从理智来说,要纳北虏进入体系之内,就如满清把蒙古强行纳在自己体系内一样,那现在这样的事就非做不可。

    满清和北虏是衣冠同语言通,就算这样也是互相厮杀多年,然后以通婚的形式把盟约确定,接着清朝建立,满清势强而蒙古势弱,就算这样,双方也是坚持了二百多年的和亲通婚,满清朝廷又以减丁,推行喇嘛教等办法削弱蒙古,对卫拉特蒙古的反叛进行坚决打击,这样也只是保持了大半蒙古的稳定,一直到乾隆年间,乾隆对反叛的蒙古部落进行了彻底的种族屠杀,把西域之地的蒙古人屠戮一空,这才彻底解决了卫拉特蒙古时降时叛的问题。

    既使如此,当清朝一亡,皇帝退位,满蒙共主的地位消失,那些草原上的亲王立刻想着的第一件事就是叛乱自立,由此可见,清朝的融入之法已经做到极致,效果仍然是一般,并没有将蒙古部落真正的融入到国家之内。

    两人慢慢走上堡墙之上,张瀚负手站在女墙垛口边上,对着田季堂淡淡的道:“老田,你自己往东南方向看吧。”

    田季堂不知道是叫自己看什么,不过既然张瀚有令,他便走向垛口观看,一看之下,顿时就是全身一震。

    “怎样?”张瀚哈哈一笑,说道:“是不是很壮观?”

    “真的,”田季堂一脸震惊的道:“壮观之至!”

    在田季堂眼前的东南方向,绵延数十里,甚至更远的地方,到处都是在低头啃食的牛羊群和马群!

    “往东南,西南,大约这样的牧群还有十几个。”张瀚脸带笑意,十分得意的道:“草原上近半年时间,除去已经赶回去的牛羊和马匹,眼前这些是最近这段时间的收获,老田,怎么样,够不够补一两个月的亏空?”

    “够,肯定够了!”

    田季堂笑的如二八少女一般灿烂,看来最近银子不够使的,帐目上怎么也做不平,对这个老帐花子来说是一个严重的打击。

    在田季堂这种人心里,既然张瀚把帐交给他管,那就是对他的信任和倚重,况且他也不是纯粹的帐花子,财务局属侍从司,整个和裕升体系内,包括和裕升,商会,李庄工场,军队,矿山,所有的预算审核统计还有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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