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站在一旁道:“大爷上次写信来还是他刚回李庄的时候,当时叫他们多加小心,他也在李庄不动,现在这样,他那边肯定也是知道了,我想我们也不必忍耐太久!”
常氏道:“若是瀚哥儿因为我跑出来遇险,我纵死了也不甘心。”
张春道:“主母对大爷要有,大爷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其实说真的,前日就有人送消息进来,那些抚标兵根本管不住,要是内卫司想救咱们走,今晚阖府的人都能出得去。只是没到最后关头,大爷不想这么撕破脸罢了。”
张春的话,充满傲气,也是对张瀚有着绝对的。
这种不是盲目的,是来自这几年来跟随张瀚之后得出来的结论。
常宁抿嘴微笑,她对张瀚也是有这种。
自从那晚被张瀚在房中救出来之后,常宁经常关注着张瀚的动向,研究着李庄与新平堡还有大同各地分店的运作,还有草原上的事情,练兵的事,镖师的事,骡马行的事,越是看的多,常宁就越是心惊。
虽然她自己也是一个不怎么出门的女孩子,但自幼喜欢读书,书中人物,还真没有一个如张瀚这般带给人无限惊奇的人物。
以常宁的认识,张春对张瀚的信任是完全正确的,如果瀚哥愿意,随时能带自己和姑母等人出去,她也不想说太多,既然进来了,就是有这种!
杨柳与荷花等人站在一边,女孩子们的脸上都有倔强和决绝还有信任兼备的神色,她们也是一样,对张瀚有着绝对的!
第二百九十章 训话()
“狗日的韩畦。”签押房里,张瀚新的报告,就算是有心理准备,也是忍不住拍案骂起来。有两个地方特别叫他生气,一个是常宁的五叔他们逼迫常宁嫁给那个叫朱鼎夫的镇国中尉,还有就是府中被围困,已经有断粮的危机。“估计还能撑十日左右。”杨秋道:“要不要派一队行动组的人,设法送一些吃食去?不必了。”张瀚道:“京师已经叫王发祥发动,灵丘一带叫周大牛发动,最多十天半月的,韩畦自己就焦头烂额了。”杨秋点点头,说道:“常姑娘在这个当口,用张家儿媳妇的身份进府,与府上同甘共苦,也是着实叫人敬佩。”张瀚眼中浮现出常宁的身影,他轻声道:“她不负我,我当然不负她。”……经过大半个月的整修训练,周大牛的部下又恢复了精气神,人数也恢复到一千人以上。他已经接到指令,同时也拿到一批武器,刀枪剑戟都有,质量普通,甚至有不少边军的制式兵器。这些武器当然不是李庄的出品,而是张瀚设法从各地买过来的,边军的武库想必也做了不小的贡献。空气中充满了硝烟味,土匪们都被动员起来。大小头目们拿到了一些赏银,数量并不很多,但足以鼓励人心。普通的小兵也有一份,他们都将银子贴身收着。挂甲台这里已经经营成了一处稳定的基地,而且源源不断的有补给,等于是张瀚在这里设了一个秘密的军营,有一些俞士乾的死党,作恶多端很不喜欢安定的军官被周大牛给清洗了,一夜之间有五六十人被杀。这件事后,周大牛和杨春和等人彻底控制了这支队伍,加上张瀚的银弹攻势,还有军政司训练局派了一些军官来做简单的体能和军事训练,整个土匪队伍比起几个月前也是发生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张瀚也不是要把这些土匪练成精兵,有些土匪积习难改,有些并不是大同人,还在时刻想着离开,他要做的就是把这些人的战斗力稍许提高些,这样在造起声势时,也能使人信服。周大牛在三天前就接到来自李庄军令司的命令,当然是隐秘的,命令十分清楚,命他率部突然攻击灵丘县城广灵城等六个城池。这几个城池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城内有亲藩。灵丘虽然没有了郡王,但还有镇国中尉等代王宗室,还有郡王府和相关的产业。别的城池都有郡王,一旦城池被围,动静就大到韩畦根本压不住,朝廷也会震怒。天才麻花亮时,一千多人已经集结完毕,相比之前被围困时的惨象,近来土匪们吃的很好,体能训练也做的不错,人人身上都带着兵器,也按规定磨的锋锐雪亮,周大牛里,感觉部下们的士气不低,他感觉欣慰。虽然没有能留在李庄,周大牛还是觉得自己在替李庄那边效力,是在替张瀚张大人效力。他想起巡检司那边的规矩,把部下们都召集起来,他自己骑在一匹战马之上,向所有人。“现在我是大柜,一切就得照我的规矩来,丑话说在前头,俞士乾在时,为了裹挟更多人入伙,不禁烧杀抢掠,各人都沾过血,我也在内。现在咱们其实是替人家效力,吃穿住都现成的,银子也有,官兵的待遇也不过如此,若是还有人不念百姓困苦,擅杀人命,私自抢掠,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周大牛话锋一转,又道:“当然我们是土匪,不抢东西说不过去。只是不准私掠,也不要抢穷苦百姓,他们身上有几个钱,咱们力量强了,当然是抢大户,抢来的东西一半交给李庄那边,一边是允许咱们分,我会尽量公平的分,出力多的多分,受了伤的多分,死了的按留的地址送给家人,不会叫你们白死。”不远处有人在围观,那些人是军训局过来的军训教导官,他们对周大牛的训词很有兴趣,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允许部下抢掠,事后分成,这在巡检司那边当然是不允许的,不过听周大牛说要抢大户,各人倒也并不反感,甚至有人脸上露出笑容。明末时是教科书上说的一样,土地兼并严重,连中小地主也在破产的边缘,社会矛盾确实激烈,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造反的,这一次主要的目标是抢亲藩的产业,不论是南方还是北方,明朝宗室是最招人恨的一群,农民起义不一定杀官员,但亲藩只要被逮着了哪怕是亲王也是照杀,一直到李自成快得天下要称帝了,这才留了秦王和晋王的性命,在此之前几十个亲郡王都被杀掉了。周大牛也没有多说,他感觉自己想说的说完了就没词了,这时他想起张瀚时总是能说很多,而且多半叫人敬服,他只得将自己手中的戚刀向前一指,喝道:“先往广灵,灌!”一千多人几乎全部出动了,道路两边和山上的积雪都化干净了,路边有一些树已经冒出了枝芽,些绿色,脚下的地还有一些泥泞,晚上还在零下,白天化冻了,人们的草鞋和布鞋上踩了一脚的泥,各人手上都拿着兵器,乱七八糟的指向天空,象一从从的钢铁从林。从挂甲台往下的村落里有一些人回来居住,百姓们知道土匪只抢外头的人,身边的人反而不一定抢,自从上次雇了一些剃头师傅来过之后,也有一些小生意人跑过来,后来人们胆子大了,原本的村民渐渐回来定居,开垦那些荒掉的农田,趁着早春赶紧播种,在土匪们这样外出时,这些村民站在道路两边,因为最近土匪没有扰民,这些村民都在向他们挥手行礼,在这样的场景中,土匪们士气越发高昂,如林的刀枪举的越发的高,人们快速移动脚步,沿着下山的道路,加快前行着。……“周大牛已经动了。”张瀚展开塘报,对左右的人说着。“按计划,”孙耀道:“周大牛先下山,先围攻广灵,造足声势后,三围缺一,叫他们送出消息,主力在四周抢掠亲藩大户的财产,然后是灵丘,朔州,蔚州,一路抢过去,半个月内,要造成大同和山西两处地方的轰动。银子也要紧。”常威笑道:“去年我们扫荡东路,几十个土匪窝子被咱们抄了,弄出来十几万银子,很顶了一阵用场呢。”众人脸上都露出笑容。巡检司抄掠土匪,这是绝对稳赚不赔的买卖。弓手们的精锐程度已经被证明远在边军营兵之上,将领们又不会带着亲信家丁在山里翻腾,他们也那点收入,巡检司在情报局的指挥下,轻兵进山,用火力打击轻松剿灭土匪,获得了不少的缴获,物资收入很丰厚,还有无形的政治资产收入。最少在大同这里,人人都知道李庄巡检司剿匪得力,杀掉的土匪很多,这使得张瀚获得了更多的名望,甚至有人希望张瀚能升官,这样可以剿灭更多的土匪,甚至有很多人不知道张瀚的商人身份,只知道他是一个剿匪很厉害的巡检。孙敬亭先是摇头,接着也笑道:“论抢东西,周大牛他们好歹是专业,应该也会有不小的收获吧。”李东学这时道:“近来军械生产管理局的收入很丰厚,算是弥补了各处分店被查抄的损失。”孙敬亭道:“有多少?”李东学道:“马车卖出去三百多辆,光是一笔就是六万多银子。还有大量的民用铁器也开始发售了,这个渠道是直接往京师去,韩畦也管不着,估计半个月后,就会回笼不少银子,但具体有多少,现在还说不清楚。是死是活,就锤子买卖了。”张瀚还是很有冒险精神,但现在他的压力也确实很大。去年底收入的几十万,用来购置和添造各种机器,购买和生产海贸物资,维持日常运转,还有各种突如其来的花销都很大,年前后部队出战,花费也很不小,缴获的说是弥补了分店被关的损失,但其实只是弥补一半不到,有一半多是部队出战的消耗,现在已经四月,张瀚只准备了不到二十万的货物往草原运,车队源不断,其实多是预先囤积的粮食为主,往下去粮食和布匹,日用品等需求量增加,那时候没有大股资金投入,走私规模就得急剧下降……下降一点没事,可如果下降的太多,恐怕又会生出莫名其妙的变数了。李东学平时的话很少,此时也忍不住激动,沉声说道:“光是铁锹,锄头就是好几十万把了,还有菜刀,各式铁锅,铁壶,三个局都设了民用器物制造组,这些人全造过这些东西,新手们上手也快,加上各色水力机器全部用上,三个局过千人在造啊,整个大明也没有这般规模的工场。”=眼学了,昨天带小孩出门玩,没有更新,今天更两章
第二百九十一章 混乱()
张瀚确实是破釜沉舟了,这两个月的精铁出产除了供应工部和京师几家大商行外,并没有盲目的去倾销,去年李慎明跑了一次京师后,给张瀚提出了制造铁制器物的建议,张瀚和李东学,孙敬亭等人也这一点。
d t。 纯粹的精铁销售等于是最低端的原材料出售,只是借着北方缺铁的大环境可以用来倾销,也打通了工部的路子,一年有稳定的几百万的销售额……但铁价很低,甚至还不如粮食值钱……一石脱谷打磨好的精米现在要值二两还多,一石铁才一两多!张瀚把最后的十万两全投在打造各种铁器上了,最近这个月的日常开销都快不够了,还好借着马超人等人的宣传,附近的卫所和州县的大户们都跑来买马车,这种新式的四轮车质量好样子高贵,还不容易坏,和裕升还推出了保修三年的策略,从来没有哪个商人说卖出去的东西还一直管修的,尽管在后世是一个最普通的商业噱头,在大明这里还是起到了良好的效果,两个多月卖出去几百辆车,最近李庄这里最后的不到十万银子,就是卖车获得的收益了。张瀚向来不信命运,此时也禁不住略微拿掌,轻声道:“但愿一切顺利,不要再出什么篓子了!”……几个身材惹火,模样娇艳的女子操弄着各种乐器,在硕大的宫殿中演奏着,几个王府太监手里拿着铜制的拂尘,躬身在一旁侍立着。身形胖大的朱鼎夫半躺在榻上,听着轻柔的乐曲,肥大的手掌放在膝前,轻轻打着拍着。在他身前是各色细巧的宫点,灵丘这个郡王府已经传了十几代,虽不能和亲王府邸相比,但论起各种享受来也是并没有差上许多。在少年时,因为长兄非刑杀人,郡王国除,朱鼎夫成了最普通的镇国中尉,一年的俸禄只有几百石,打过折之后还要再折支成银子,下发的时候也会拖欠,甚至是霉烂的黑劣银两,官员连郡王都不是很放在眼里,更不必提无职无权的镇国中尉。大明的宗室虽然是名义上礼绝百僚,不象宋时宰相贵重超过亲王,在大明,哪怕是三公三孤,在亲藩宗室面前亦是要执臣礼。然而表面的尊崇并无益于实际的权力,大明的宗室,包括亲王在内都是被当成猪来养的,虽然耗费了国家大量的钱财奉养,但他们本身没有丝毫的政治权力,甚至连人身最基本的权力也被剥离了很多。亲王和宗室无故不得离城,亲郡王连王府也不得擅出,互相也不能走动,只能一年到头呆在自己的宫殿之中,安享富贵,稍有风吹草动,就可能被文官针对,被斥责甚至是剥夺爵位,发配到凤阳高墙之内囚禁。只有最下等的宗室的管束才稍微放松些,但亦是要谨慎小心,不能落人把柄。朱鼎夫在前几年获得了相对的自由,失去的却是锦衣华食的生活,这几年获得了掌管郡王府事的权力后,生活又重新富贵起来,但他又被限制在旧日的郡王府中,轻易没有外出的权力了。丝竹声中,一个中年太监轻轻走到朱鼎夫面前,躬身说话。“常家好大的胆子!”朱鼎夫猛坐起来,他过于肥胖,忍不住喘息着,半天过后才喘匀了气息。“王爷,”朱鼎夫只是中尉,并不是王爷,不过府里上下还是拿王爷来称呼他,那个中年太监阴侧侧的道:“听说是那个叫常宁的女子自己坚决不嫁,一定要嫁那张瀚。可恶。”朱鼎夫面色变的更加难到他这样的模样,奏乐的女子们停了手中的动作,脸上都露出张惶的神色。“都滚!”朱鼎夫猛然挥手,那些女子如蒙大赦,赶紧躬身退了出去。虽然是废郡王府的镇国中尉,朱鼎夫在这府里的权势并不低,可以生杀予夺,为所欲为。他们这些宗室,打死几个宫女或是女乐是没有丝毫问题的,最多名声不好听,和刑杀叔祖这样有碍人伦的事相比,宫女或女乐在士大夫眼里原本就是可以随意打杀的贱物。“这事怎办?”朱鼎夫盯着眼前的太监,喘着粗气道:“近几年的年成不好,市道很差,各处的税卡都收不上钱来,只有当铺还赚钱,各地的田亩有两万多亩,一年收不到几千银子,我这里养着你们这些人,开销这般大,若是这样下去,我可是真的维持不住了。”废王府被领回后,朱鼎夫又将以前王府的太监找了回来,又招了好几十个宫女和几十个洒扫服侍他的下人,再加上太监和篾片帮闲,还有他的日常享乐的用度开销都不小,这些年的年成一年比一年坏,田庄收不上田租,打死佃户也不管用,别的产业收入也不行,他这个管王府事的中尉又毕竟不是真正的郡王,不敢私设太多税卡,只有几个老卡子一直在收钱,收入也十分有限。和榆次常家结亲,一则是听说常宁非凡的美貌,二来也是希图和常家的嫁妆,三来便是想和常家这样纯粹的商人世家合作,开辟更多的财源。怎料想好的事情,居然黄了!朱鼎夫面色十分阴沉,感觉自己受了侮辱。虽然他已经三十来岁,接近四十,而且过于肥胖,沉迷酒色,可他拿出来的毕竟是正室的位子,并不是拿娶妾来忽悠常家,在朱鼎夫己是诚意十足,常家那边也是一口答应,怎料却出了张瀚这个变数。“这……”太监哪有什么办法,当下急中生智道:“不如求代王殿下替咱们说说话。这倒是个办法。”朱鼎夫拍掌道:“叫个师爷来,替我写信!”……“代王的人?”转眼过去三天,大量的土匪造出诺大的声势,整个广灵城都被围了,小股的土匪骑马在朔州和蔚州一带作为疑兵活动,这时就所和州县防御的空虚来了……这么多地方好几个卫,十几个千户所,按帐面上的人数有近两万人的大军,若是在二百年前的国初,都指挥使军令一下,几万大军瞬间可以集结,拉出去就能打仗,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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