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张瀚坚持留在新平堡的作用了……也是最好的办法。
在此事之前,就算商团军能跟着张瀚走,心底深处未必没有自己是叛臣贼子的羞愧想法。这可不是安史之乱的胡人为主的军队,这支军队是张瀚一手打造出来,充满军人荣誉感的有相当自主意识的强兵。
入伍之后就要扫盲识字,然后开始读张瀚替他们选择的教材,从史学,政治,算学,常识,然后还有一些儒学的东西,然后引入一些外来文明先进的理念,开始时的土壤很浅,现在这么多年下来了,这支军队几乎是不存在文盲,于很多事情也有自己的思索和想法。
人就是这样,如果一个智商超高的天才,却一直处于资讯不发达,封闭保守的小山村内,他智商的高或低就完全没有意义,而一个中人之姿的普通人,能身处资讯发达,彼此还能交流,有一直学习的氛围和环境,身处这样的环境之内,普通人也可以改善自己的思维方式,完善学识结构,对世界和自身的思索和考量会提升到完全不同的层次上来。
可以说,这支军队是张瀚一手打造出来的超前的军队,一个在数千年前就有诗经的国家,不应该有大量的文盲。
如果一个人能读书,其就能明理,能明理,就能约束自身,有的时候,读书甚至比吃饱饭还重要。
在未来和记横扫天下之后,这支军队会陆续有不少将士退役,他们将会是未来官吏的最佳人选,这也是张瀚在将来能建立新朝后实行精细化管理的本钱所在。
没有现在和未来的几十万上百万的人才储备,想做政体上的完全改变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新平堡战事的出现,使得整个商团军爆炸起来了。
这是崇祯给张瀚送的大礼,有新平堡战事之后,商团军内就不会再有人有疑惑,不满,有新平堡之事,全军同仇敌忾的气氛算是真的起来了,曾经连北上支队的人都想着要赶回去,士气高涨,军心沸腾,现在商团军对攻明已经完全没有抵触心理了。
“罢了。”卢四吐着烟圈,摇头道“近二十个团的战兵,配一百多个大队的辎兵,二十多万人,大明拿什么挡?这些人还在发梦,以为咱们就和东虏一样,打一把就没劲再打下去,也不想想,咱们大人是什么手段,和记经营至现在,蕴含的国力已经远远超过东虏了,东虏做不到的事,咱们能轻松做到。”
卢四眯着眼道“我就想看看,大军临城,千门火炮摆在京师城下的时候,那小皇帝会是什么表情,他又会说什么?”
张彦升失笑道“被你这么一说,我都动心了。”
“我们做的也是伟业!”卢四看着众人,在他身后已经有商团军人立起了一座简单的房舍,用水和泥,配合木棍和枯草,一座相当阔大的房舍已经初步修成,然后再用火烤,使泥水凝固,再做一些修缮,比如留下门,不开窗,在屋里打造一些粗制的家俱,用来堆放各人的器物,另外再盘个火坑,这几天会令土著到处收集木柴,用来燃烧取暖。
所有的土著,不管是阿伊努人还是通古斯人都是用敬畏的眼神看着这些神兵天将般的汉人,这些汉人穿着的衣袍,厚实又暖和,看起来精致又漂亮,那些闪闪发亮的铜扣,还有牛皮革带上束着的能打响的精致的短火铳,能发出雷光的长铳,这些都给了这些土著无与伦强的强烈冲击和深刻印象。
还有这些人束着的银光闪闪的锁甲,厚实的铁甲,铁头盔下露出的只有冰冷杀意的双眼……尽管这支军队人数并不多,但很多部落的长老和首领几乎都是在第一时间选择归附与合作。
这几百人身上的铠甲,刀枪,火铳,战马,还有那些小型的火炮,这些东西都超过了土著部落穷极想象的能力,他们根本不敢与这支兵马对抗,虽然这一路过来,沿江大大小小的部落有很多,其中势力最大的部落才是藏有明朝印信的所谓“卫所”的指挥们,但他们还处于相当原始落后的时期,不少部落连生火都不会,只有大部落可以有早期耕作的水准,有固定居所,靠着相当落后原始的农业和渔猎存活,他们没有办法储存太多的物资,能生存发展或是壮大,消亡,完全看老天的意志。
在更接近大明的地方,有一些部族始终往大明朝贡,图的当然不是大明的官职诰命,而是允许他们参加贸易的敕书,这才是最要紧的东西。
有了朝贡,有回赐物,可以参加马市贸易,这才是部落发展壮大的最基本的东西。
过于向北方的地方,比如后世吉林黑龙江甚至更北方,这些地方当然更加的苦寒和落后,完全不具备独立发展的可能。
这些人对商团军视为“天兵”,而当他们看到眼前如奇迹般的矗立起一幢幢的房屋时,有不少土著老人感觉是这些人施了魔法,居然吓的跪下来祈祷起来。
“他们还真是落后啊……”卢四看了一眼,摇头一笑,说道“不过这样也好,容易管理一些,等咱们上了大岛,听说上面也有卫所,应该也是一般无二的情形。如果我们做好了,将这些卫所,这几百个大大小小的部落给真的安抚下来,这一大片土地永远属于中国之地,用大人的话来说,亦是收复失土的无上伟业,也是汉家的好儿郎。”
“说的极是!”张彦升两眼熠熠生辉,大声道“能在大人麾下,有处于这般天地之中,我并不觉苦,反而感觉人生理应如此,大丈夫理应如此!”
………
今天没分成两章,一气呵成吧,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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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三十三章 清算()
辽阳的汗王宫大殿内生着熊熊烈火,皇太极和代善,阿敏,还有莽古尔泰四人并排在上首坐着,另外岳托,硕托,萨哈廉,济尔哈郎和德格类,还有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三个小兄弟都坐在两侧下首。
基本上,努儿哈赤当年够资格上殿议事的议政贝勒俱都在此,当年多尔衮还不具资格,阿济格和多铎却是已经多次参加过这般类似的会议了。
众人都面色难看,岳托看着阿敏,淡淡的道:“不是我一定要为难二贝勒,二贝勒奉命征朝鲜,原本说好了朝鲜求和咱们就撤军,可是二贝勒留在汉城不肯走,还住进朝鲜王宫里头,又一直打听朝鲜国南方情形,征调粮草,日夜见心腹将士谈事……”
“就是,”德格类在一旁阴阳怪气的道:“那段时间我都不敢卸甲,生怕被人暗害了。”
征朝一役打了大半年时间,所获不丰,好赖也没有亏本,死了几万汉民,又从铁山一带补充了带回来,现在发遣回各官庄去继续种地。
八旗兵损失极少,女真将士没死几人,死了一些鱼皮鞑子和汉军,女真人死的少。
主要原因是朝鲜太废物,根本没打过一场象样的仗,而东江兵则基本上是避而不战,不过后来在龙骨山城一带偷袭八旗兵,给女真人造成了一定的损失,使女真高层对陈继盛,耿仲明,孔有德,尚家兄弟等东江悍将有了较为深刻的印象。
毛文龙虽然只擅偷袭,不会打硬仗,打呆仗,他的这些部下还不错,特别是尚家兄弟和孔有德,因为与后金有家破人亡的血仇,所以打起仗来特别勇武,孔有德在龙骨山城一带持续的偷袭,斩杀颇多,真夷也有十几人死伤,是东江兵对女真八旗的不小的战功。
众贝勒纷纷指责阿敏,阿敏神情有些狼狈,他的实力未损,也明白众人不会将他怎样,可现在是全八旗都在针对他,济尔哈郎在一边不出声,明显这亲兄弟也不会替兄长说话,阿敏在朝鲜身为主帅,野心暴露,不愿遵守军令返回,而是在朝鲜故意拖延了近一个月时间,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在朝鲜自立。
后来发觉对南逃的朝鲜君臣无可奈何,朝鲜军民不附,他在汉城那么久也没有能建立初步的统制。
因此阿敏才勉强撤回,如果他能捉住朝鲜国王,强迫大臣效力,在汉城能建立起有效的统治,可能阿敏就真的逗留不回,把自己一旗的兵力留在朝鲜,皇太极等人也不会有什么好办法,难道因为阿敏在朝鲜自立就开战?这样会引发八旗的内战,得不偿失,阿敏又不是要举旗造反,只是想自立而已。
待发觉朝鲜君臣不附,阿敏这才沮丧回师,这一回来就被软禁,直到今天开八旗贝勒议政会议为止。
阿敏一副死狗模样,硕托等人先后起身批判,堂堂和硕贝勒被一群小兄弟和侄子围着骂,阿敏真是颜面大失。
征朝一役阿敏就失分不少,后来崇祯二年皇太极率部征明,大获全胜,主力基本上回辽东,留阿敏镇守迁安等四城,结果被优势明军击败,几千守兵损失惨重,阿敏狼狈逃回。这一下皇太极就不饶他了,新帐老帐一起算,众议要处死阿敏,皇太极改为囚禁,给阿敏留庄六所,园二所,奴仆二十,其余财产和整个旗都交给了济尔哈郎,阿敏被囚禁到崇德五年病死,下场比莽古尔泰要强一些。
莽古尔泰看着狼狈不堪的阿敏,咧嘴微笑,他虽没有亲自上阵,但也说了阿敏几句,不过大贝勒之间不便反面,这一次皇太极有言在先,明国可能会有大变,所以对阿敏点到为止就可以了,不要弄成反目成仇的局面。
“好了,这事就不要再说了。”皇太极站起身来,沉声道:“二贝勒罚五头牛,两匹白马给公中,就这样吧。”
阿敏没出声,这几头牛马对他这样的大贝勒不足一提,只是折了他的脸面而已。
阿敏适才已经看了代善脸色,代善一直盘腿坐在椅子上不出声,这个大贝勒年岁大了,近来话很少说,人也不太肯见,一般人都见不到大贝勒,只有遇到大事的时候代善才会抛头露面,不过一般也不肯说话。
而皇太极就不同了,身高体壮,面色红润,声若宏钟,加上方面大脸,两眼炯炯有神,精明外露,衣饰,仪表,都显露出与普通女真贵族不同的一面,他的胖大身躯底下又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老实说阿敏也不是想和老八对抗,他在朝鲜也真的是想弄一片基业,主要还是为了自保。
皇太极手段厉害,擅长拉拢人心,虽然对明国的两次战事都不顺利,可威望并未丢失多少,在女真内部就是讲一个实力,代善本人模棱两可,莽古尔泰和老八向来亲厚,走的很近。关键是岳托和杜度这两个小贝勒旗主和老八一直站在一处,现在豪格也成了一旗之主,八旗里皇太极的势力最强,阿敏有些后悔不该弄死大妃,否则阿济格三兄弟合力,阿敏可以拉上这三兄弟一起和皇太极对抗,这样才能维持住八旗内部的平衡。
但现在说什么也是晚了,杀掉大妃之后,皇太极用了个小手段就把阿济格给拉了过来,现在三兄弟争先恐后的讨好老八,整个八旗之内,皇太极和豪格自掌两旗,镶红旗岳托,正蓝旗莽古尔泰,五个旗都是老八的势力,阿济格三兄弟的两个旗也依附皇太极,原旗主杜度有十几个直属牛录,和阿巴泰等小贝勒都是跟着皇太极走,阿巴泰原本就是个贝子,自己只有七个牛录,皇太极即位后给阿巴泰补充了不少丁口,还升了贝勒,这些人都站在了大汗一边,阿敏感觉自己势孤力单,因此想带着自己旗下在朝鲜自立,不料事情未成,反而弄的灰头土脸。
这也令阿敏相当警惕,老八的手段太厉害,拉一下打一下,不断的削弱各大小贝勒的权力和权威,整个旗内都开始只遵循大汗一个人,就算老汗在时,由于老汗是兄长,叔父,父亲,天生的强大使老汗心胸较为宽广,除了真的能威胁到汗位的老汗不会饶过,正常的情形下很多是是旗主自己当家作主。但老八不同,因为权位受到威胁,皇太极一直在暗中削夺诸贝勒权柄,建立内院,招纳汉人贤才,还打算建立六部,这才是往中央集权的路子上走。
阿敏未必知道多少历史,但皇太极的做法是改八旗议政为一人独大他还是明白的,但眯着眼的代善不出声,他能有什么办法?
“我会照办。”阿敏站起身来,闷声应下来,转头坐下的时候,无形中发觉代善和莽古尔泰,还有自己的椅子比大汗的要往下那么一点,不是很起眼,但如果看久了就会发觉,大汗的椅子毕竟要高出半截。
如果是平时阿敏一定会闹开来,可是这时候刚被处罚,闹出来也不会有人支持他,阿敏只能坐下,扭头再看代善一眼,见代善还是一脸平静,阿敏只得将头垂下去。
“今日尚有要紧事。”皇太极不紧不慢的道:“叫抚顺额附进来。”
一个葛布什贤奉命出了大殿,说是大殿,其实就是辽东督师在辽阳城的府邸驻地,典型的中国式的官衙,外间是府前街,和诸多官衙列在一处,然后从五开间大门进来,仪门,院落,两厢拱正堂,这就是前衙,然后两侧夹道,往内是二堂,侧院,别院,后院,一样的小院,偏厢正室,然后是后花园。
这里虽然是督师居所,但地方偏窄,努尔哈赤刚到辽阳时欢喜的不得了,女真大汗也没有住过这么好的房子。
后来就嫌小了,到辽南被打击的差不多了,而女真人着力开始经营辽西外的蒙古势力时,靠近旧边墙,距离科尔沁较近的沈阳就成了首选。
到迁都沈阳之后,女真人开始大修宫室,以其当时的国力,修出的宫室也算相当不错了,当然和北京故宫没得比,但沈阳故宫也算是不错的古建筑群落了。
李永芳就在外头院子里站着等候,四周都是值哨警备的葛布什贤,屋子里议事已经有一阵子,吵的厉害时李永芳也侧耳听了听,虽然都是满语,对他来说也没甚困难,和说汉话一样了。一听都是在责骂阿敏的话,李永芳就没有再听下去,只歪着头想自己的心事……从万历四十七年时投降,到现在已经是快崇祯元年,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从当年意气风发的武将到努尔哈赤孙女婿,再到后金情报细作的主管,然后再被疑忌,剥夺了一切实权,每天处于朝不保夕的恐惧之中。
这一次是旧有的情报线发挥了作用,几个留在京师的暗线一直潜伏不动,在皇太极即位之后放松了对李永芳的管制,展现出了相当的信任,于是李永芳开始派出人手联络,终于得到了来自大明京师确切的消息。
从天启五年到现在,两年时间已经断绝联络,李永芳当然不敢怠慢,第一时间上报给皇太极,于是才有这一次贝勒会议。
只是李永芳也没有想到,皇太极会借着情报之事来打压阿敏,在大事将临,涉及到女真国运,举族生死存亡的时机,皇太极削弱阿敏的权威,莽古尔泰一定赞同,代善也不好反对,经此一事,皇太极的权威又上一层。
但李永芳估计皇太极下一步就会针对莽古尔泰,如果莽古尔泰没有蠢到家也会明白,阿敏的权威被削弱之后很快就轮到他,但以李永芳看来,皇太极和整个后金未必有这个时间梳理内部政权了。
局面相当明确和危险,一旦和记在短期内夺取天下,后金的覆灭就只是时间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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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三十四 退路()
“奴才见过大汗,大贝勒,二贝勒,三贝勒。”
李永芳进门后就跪下嗑头,他虽然是副将,额附,这身份在这大殿里根本排不上号,在他趴下嗑头的时候,不仅大贝勒们端坐不动,小贝勒们也只是打量着这个汉人走狗,并没有人会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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