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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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 第10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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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斌会突然出现吧。

    这几个人都是京师里的土著,史从斌知道有两个小买卖人,一个捏糖人的,还有一个是卖水的苦力。

    这年头的京师可不是到处都有水龙头,地下水分布不均,有的地方好打井,有的地方就打不上水来,很多人家得到很远的地方担水,要是家里没有壮劳力,或是男子脱不开身,妇人们挑着百来斤重的两桶水实在太难,卖水人就是当时的一种职业,就是替那些离水源远的人家担水,一挑水一个大钱,一天累弯了腰也不一定能赚够一家的吃食。

    担水的就叫担水李,他的腰也是最弯的一人,他先向史从斌躬身行礼,说道“史老爷回来就太好了,原本也不该来劳烦老爷,只是咱们这胡同最乐善好施的就是史老爷了,我们这些穷苦人不来告帮,家里妇人孩子都饿着,咱自己忍几天饿也没啥,就是见不得孩子苦,人都说等天气好些,湖广的粮食就运上来,粮价就会跌,到时候咱慢慢攒钱,总会把这亏空给补上来还老爷的钱。”

    史从斌张罗各人坐下,又叫管家上茶,几个邻居都是屁股下着了火一样,听着这话赶紧站起来。

    史从斌也不过份客气,太客气了就太反常,当下就问道“老李,粮价到多少了?”

    担水李一脸愁苦的道“九月时粮价从四钱五涨到六钱,每年入秋都会涨一次,等秋粮上来就回落,大家也没怎么当回事。九月底粮价又涨了两次,从六钱涨到了一两一钱。这就涨的太邪乎了,从未见粮价这么涨法的。从十月到如今,已经是一两三钱一石了。”

    捏糖人的糖人张插话道“老李,你那是前天的粮价,今天到一两四钱了。”

    担水李一听,好似晴天响了个霹雳,张嘴惊道“这两天涨一钱,还叫不叫人活了?”

    史从斌沉吟道“粮价涨成这样,我记得去年这时候才四钱二分一石,还有更低的。这样涨法,朝廷官府不管?按说湖广的粮也该有不少大粮商运过来了。”

    京师的粮价一直相对平稳,主要是京师天子脚下得维持一定的平衡,稳定才是最要紧的事。这种思维方式和做法几百年后也没有改变过,几百年后不管是地方灾害如何,首先是保北京的粮价和副食品供给,在医疗,教育,民生等各方面,北京为首都也是优先保障,说起来此时的大明和后世也没太大区别。

    不同之处在于此时的朝廷和地方官府都没有什么好办法,要说厉害,陕北的饥民闹起来岂不厉害?有识之士都知道不能弄到官、逼、民、反的地步,但朝廷给陕北的赈济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一亩地减免的赋税也相当有限,地方上的胥吏一样逼迫农民,交纳不了的百姓还是得到县衙门立站笼,打板子。地方豪绅还是逼迫交不起田赋的农民破产离家,有些事,不是想到就能做到,甚至是想都想不到才是常态。

    提起朝廷官府,几个人纷纷摇头,担水李道“我前天倒是看到,官府贴告示令东城并各城的大粮商不得储粮居奇,抬高粮价,也不准闭门不售。这可到好,按高价买粮就有的买,想买低价粮,就是没有。”

    另几人也道“官府也不能太较真,大粮商岂是一般人,都是各太监和公侯府邸的出身,顺天府拿他们有什么法子?再者说也是湖广的粮没上来,听说天津到临清一路粮食都涨了,连江南的粮价也在涨。”

    “江南不提了。”史从斌随口道“天津粮价倒真的是在涨,一石一两四钱,和京师价格一样。”

    各人都是愁眉苦脸,担水李只摇头,说道“这样下去,百姓要没有活路了。”

    “你们莫慌。”史从斌笑道“通州大仓最少还有过千万石,真的粮价涨上来,朝廷会想办法的。”

    京师是重中之重,朝廷在通州有大仓,每年四百万石漕粮是稳定粮价的定海神针,有这些老经验在,史从斌一番话倒是将这几个京城人安抚住了,各人从史从斌处借了些银子,都是不敢回家,趁着时辰还早,赶紧去外头大街上的粮店里买粮去。

    “三叔,”史可诚道“怎么京师粮价涨上来这么多,要是这么着,朝廷理应开仓放粮了。”

    “这事很难说。”屋子里只有自家两个侄儿在,史从斌说话就随意许多,他道“通州大仓的粮,主要是用来保障皇家,太监,勋贵,百官,还有京营驻军的吃食,这加起来就好几十万人,一个月一人一石粮总是要的,一月几十万石,还得包括蓟辽驻军和宣大驻军的军粮,大仓的一千多万石粮,也就够一年的折腾,今秋漕粮已经运上来了。要等新粮得到明春,你说,皇上敢随意把大仓的粮拿出来平抑粮价?”

    史可法终于写完了书信,抬手揉着手腕子,听了叔父的话,他有些不以为然的道“三叔又危言耸听了。大雪封道,漕船难行,粮价有些波动也是常见的事情,怎就把事情说的这么险恶,好似京畿一带就要缺粮一样。”

    史从斌呵呵一笑,转过话头,说道“你刚写信给谁?”

    “黄宗羲,字太冲。”史可法道“其上京来上奏疏,乞给东林诸君子平反,嗯,就是为其父而来。”

    “这人是个孝子啊。”史从斌赞道“听说他手刃崔呈秀,皇上都知道了。”

    “也没有。”史可法道“黄太冲是在大堂上斥责崔某人,使其又惊又惧,后来没多久崔某就被处死,并非被太冲所杀。”

    “原来如此,看来是传言不实。”

    史可法不愿多谈这事,大家虽知是谣言,但自黄尊素被魏阉所害之后,黄家在浙江老家过的很艰难,黄宗羲是长子,这几年带着弟弟们奉母在老家过活,兄弟们每天读书,收的租子不多,勉强够吃食而已,一大家子读书人,黄家那点地也就供个温饱吧。

    黄宗羲在上个月至京师,正赶上提审崔呈秀,一群东林大佬的后代冲到刑部大堂,把崔呈秀揍了一通,打的这个阉党重要人物灰头土脸,胆战心惊,后来传出谣言,说是黄宗羲大义凛然斥责崔某,崔某哑口无语之际,黄宗羲上前扑扑几刀把崔某扎了个透心凉。

    这事连皇帝也知道了,后来才知道是完全的瞎说八道,这事正好是在铲除阉党的紧要关头,朝廷出需要黄宗羲这样的忠臣孝子来助阵,于是黄宗羲旬月间名声超过了同辈,传颂于大江南北。

    不过史从斌对这事并不是很在意,他问侄儿道“你写信于他,是何事?”

    “明年必开恩科,我与几位好友要一起应考,打算搬住以一起砥砺文章,互有些进益。黄太冲住在绍兴会馆,我打算叫他来一起读书,他虽然尚未进学,然其家风朴实,又在绍兴读书多年,学问是足够的了。”

    “其余诸人为谁?”史从斌道“莫不是有王正志,李梦辰几个吧?”

    史可法可能是出于某种逆反心理,越是叔父与和记打的火热,并且一再告诫史可法不要介入与和记的争端,史可法就越刻意的与和记为敌。几个举人曾经到和记门前闹事,史可法就引为知已,常相往来,现在俨然成了知已。

    而史家在这事上已经达成了初步的共识,既不从和记反明,也不助大明剿灭和记,在这事上,不少地方豪强都是一样的看法。

    如果和记是李闯那样的农民军,最少在崇祯十五年以前,各地的士绅都是反农民军的,到孙传庭被打败之后,天下人皆知大明已经不是李闯的对手,这才有士绅阶层尝试着和李闯合作,但一旦李闯暴露出残留的农民军习气之后,大量的官员和士绅又再次抛弃了李闯,选择南明或是投降清朝。

    和记就没有这方面的问题,张瀚原本就是名臣之后,士绅阶层出身,又成了大豪商,其商行,军队,都是一步一步走到高位上来,现在其在草原的统治已经稳固,对大明军事上有优势,财力上更有明显的优势,一旦张瀚挥师南下,胜负谁能预料?

    对士绅阶层来说,大明与和记,随便挑一个来说肯定还是大明,因为现在大家的日子过的都还不错,为甚要换个主上?但如果大战起来,谁也不会出头替大明与和记拼命,因为和记也能成就一番伟业,开创一个相当不错的王朝。

    张瀚的为人处事,还有本事,看看各地的和记商行,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叔父一向与和记相厚,以前利润很大,也回馈家族颇多,侄儿也不便说什么。”史可法忍不住道“可是现在张瀚已经成逆贼,窜回草原,诚为我大明的心腹大患。这般乱臣贼子,不知道叔父和他们牵扯什么,我史家也是世代书香世家,没得坏了名声。再者,叔父与他们做了好几年的买卖,除了给族中的,多半都存在他们的帐局吧,这一下和记商行帐局全躲了起来,却不知道叔父哪里去寻他们?”

    

    昨天吆喝了一声,今天得到诸多朋友的大力支持,十分感念,无以为报,今晚就更三章,争取咱们又快又好的把书结好。

    。

第一千七百零七章 深宫() 
“难为史东主了。”王发祥自家是没有宗族的,有宗族的人一般不会成为喇唬无赖,都是破落宗族或是城中无宗族的人,所以听到史从斌在宗族里遇到的这些狗屁倒灶的事,也难免在脸上露出同情之色了。

    “对在下来说反是好事。”史从斌淡淡的道“家族家族,有家才有族,再大的家族也是由小家创立起来的,和国家一样,家族也可由无至有,由兴转衰,史家传承二百年,一直聚族而居,但也有不少离族而去的人。在下以为,自己离了宗族,未必不能做出一番事业,甚至感觉要比现在要强。”

    王发祥颇为好奇的道“史东主何以有这般自信?”

    史从斌微笑道“这是因为在下与和记勾连,自信和记会视在下为自己人,在下也坚信和记的张大人能得天下,在下并不想成为从龙之臣,只想接着做买卖,在下也坚信,只要和记得了天下,如在下这般有人脉会经营的商人,迟早会身家巨万的。”

    “大善。”王发祥最近见了不少商人,就是在考察商人们的心性,于其中选择信的过的又有担当的来合作,眼前这姓史的,很显然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我也知道史兄与家族的矛盾,还知道史兄与侄儿都闹翻了。”王发祥的语气亲热了许多,挪近了一些对史从斌道“此次见面,我要知会史兄,各处商人购得的货物,有两种选择,一种是任由我们慢慢发货,并且我们会降价来弥补大家的损失。另一种就是退给全额的货款,但不能多退。帐局存银,我们会按数额退给大家,保险业务如果已经收了银子却不能押货上路的,全额退保险金,外加三成的损失补偿。”

    史从斌听的目瞪口呆,不由自主的道“自古以来,从未听说过这等奇事!”

    在史从斌等人的想法中,和记这一次估计也损失很大,若是能将帐局的银子退回一半来,也就谢天谢地。

    和记已经形同造反,和大明将会有不死不休的局面,帐局存银原本就是大明这边的商人所存,两边已经打起来了,和记为甚还要退大明商人的银子?

    这些银子,不是叫朝廷得了去,也是叫和记给留下来,横竖是没有商人们多少事了。

    史从斌自我感觉与和记的交情非比寻常,但也最多期盼着能拿回一半,这还是得看运道怎样,史家的人则认为银子多半一文也拿不回来,他们没有把史从斌直接革出宗族,主要还是上层得出一致的结论,和记有可能得天下,那么自然要留着史从斌,最少得留几分情面在,若和记真的得了天下,这层关系却是用的上。

    这其中许多计较和心酸,史从斌也不想多说,只是觉得自家已经不耐烦留在族中,同样也不喜和大明那边的官府打交道,如果回首一下,几年的时光冲涮之下已经使一个人的精神面貌和内心深处的想法,思维方式和为人处事都有了颠覆性的改变,史从斌自己不知道是何原因,但其实他的气质格局还有行事的风格已经与史家这种书香世家格格不入了,破门而出,看似是自己的选择,其实又岂不知是大势所然?

    “我们的货物将会以出海为主,物流断绝,北方的商贸会暂停……”王发祥开始说起进一步的安排,这些事都是两年前就准备好了的,预案被推敲过无数次,朝廷如何能够想象的到?

    就以眼前的场面来说,刘吉和李国宾还有诸多分号的大掌柜们,恐怕在这一段时间上演过无数次相同类似的场景了。

    “在下一定竭尽全力,债券之事,去除掉送还族中的银两,在下最少能拿回十万两做为投资……”

    “无所谓多少,和记做买卖以诚信为主。”王发祥淡淡的笑道“也是叫大家在这一段时间有点生发,多少赚一点。帐局的事完了,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与史兄一起来做。”

    史从斌心中一动,说道“是不是粮食的事?”

    王发祥赞道“果然是商行里积年的老手,这一下就说到点子上了。”

    眼前的这结果真是预想不到,史从斌心中十分感念,再三作揖,一直到王发祥将他送出院落门而止。

    到院门口,史从斌犹豫一下,还是道“请王掌柜恕在下交浅言深,还是要多加小心,据在下所知,厂卫最少还有数千人在京师四处搜索和记中人,画影图形四处搜查,其中第一人就是王掌柜,所以还要请王掌柜多加小心才是。”

    王发祥呵呵一笑,说道“厂卫的人无用的,一群群的乱叫,离十里地就叫人知道他们来了,能有什么用处?我们做事有规矩的,不瞒史兄说,这院子专门为和你见面才启用,用过这一次就废弃了,说句顽笑话,史兄叫厂卫捉了去,被迫带人来拿在下也是找不到人的。”

    “原来如此。”史从斌并未感觉被冒犯,反而放下心来,当下连连拱手,两人就此告别。

    王发祥看着这开封商人渐渐远去,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

    和记在大明境内的商行消失,包括大量的现银,货物,车队,人员,这是海量的物资和人员的调配,就算早就有计划,还事前演练过,但不出错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在早有计划,大量物资囤积在天津,早就随海船出海,运往皮岛和宽甸地方,登州一带也有不少车辆和货物藏匿,由于事前下足了功夫,也并没有被人所察觉。

    人员来说,去台湾的有不少,也有一些人去了宽甸皮岛,更多的人从蓟镇一带出关,进入草原。

    当然,随着新平堡一战消息传开,蓟镇一带的关门又封闭了,这一次当然和上次不同,上次是大家都在走钢丝,和记在反或不反之间威胁了朝廷一把,朝廷也并没有准备好,所以大家讲和了事。

    这一次新平堡外躺着几千大明将士的尸骨,巡抚军门洪承畴,阳和兵备道卢象升在内的大量文官武将战死,同时朝廷悍然下令拿捕所有和记中人,查抄和记商行财产,现在的局面和天启年间已经完全不同了。

    明年就要改元崇祯,原本改元是气象更新,万物初始的好事,但现在由于和记之事,大明上下包括民间均是心思十分沉重,但对王发祥来说,无非是更加忙碌和更加麻烦一些而已。

    而从史从斌的态度来看,大明境内的士绅,豪商,对大明并不是一片忠枕,相反,大家都是各有打算,最少对张瀚君临天下,并没有人有太多的排斥和坚决反对的态度。

    由一个喇唬到主持现如今的大事,不夸张的说和记在大明境内所有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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