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哪想面前这个主儿竟然无动于衷,海公公惊了一瞬,但到底是个机灵的,立马说道:“武小姐,这是皇上的心意,皇上这些日子来,一直闷闷不乐,茶饭不香,可知心底是念着武小姐的。”
武青悠听了后,只是朝着海公公笑了下,“有劳海公公走一趟了,但臣女受不起这份礼。”
“你……”海公公也有些气了,都说到这份上了,对方竟然还不领情,可是这情能不领吗?那可是皇上的恩赐啊
但对方的身份,她也不得不忌惮,更何况还是皇上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他很快又笑了出来,“武小姐,你体谅体谅奴才,要是这差事完不成,奴才可是要被责骂的。”
“既然如此,那就先放下吧。”
听她这么说,张福海心头一松,才笑了起来,哪想她接着说道:“我改日亲自送还给皇上。”
张福海再一次无语,武青悠也知道他做奴才的夹在中间为难,于是说道:“张公公,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并非是我不知天高地厚,恃宠生娇,但是有些事情不是看到的那么简单,这些东西放下吧,我和皇上的事情,你不必搀和在其中。”
张福海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他哪里知道这趟差事会变成这样,要真是由自己把东西退了回去,这一顿板子恐怕逃不脱,毕竟是他出的馊主意。
感慨的同时,他重新打量了一遍武青悠,暗叹口气,这姑娘跟一般人还真不一样,以后自己可别再乱出主意了,否则指不定还得挨多少顿板子呢。
无法之下,他只好同意了武青悠的说法,放下东西回宫复命去了。
武青悠看着满满几托盘的东西,轻轻一叹,让流绾把东西收了起来,准备过两日,自己送进宫去。
想到今日还未去看过云谙,便将府里的事又交代了流绾一番,才出门进宫。
药鸡也早炖好,用了罐子装好,便带了云锦入宫去,这几日来,都是带着云锦入的宫,等她入宫后,药鸡都有些冷了,都是让云锦在涵露宫煨热。
这日也不例外,先吩咐了云锦去煨汤,然后才朝云谙的寝宫走去。
哪想一入门,就见到赤luo着上身站在床前换衣服的云谙。
精瘦的身体上只缠了一条儿白布,剩下的肌肤裸露在空气里,不十分白,让人看起来十分健康。
穿着衣服的他瘦削颀长,哪像脱掉了衣裳,竟然宽肩窄腰,肌肉十分有张力,不会让人再生出虚弱瘦削之感,反倒觉得力感十足。
她并不是第一次见到男人赤luo的上身,可是此时脸色还是“唰”地下红完了,心底像有什么东西狂乱地跳动起来,不受她的控制。
云谙听到声音,转过头来,见到面红耳赤的她,原本有些不自然的脸上却突然漾开了一丝笑容,然后不疾不徐地继续穿衣,待穿好衣服,才对她道:“你来了,刚刚在换药。”这是在给她解释他脱衣服的原因。
武青悠脸色仍旧红彤彤的,垂着眼,没有看他,“为什么不让宫人帮着换?你自己换不怕伤着?”
其实不是他不要人帮着换,而是第一次宫女帮着换药,一个个面红耳赤,手脚也不利索,所以从此后便自己换了。而且他也不习惯赤着身子在他们面前。
原本以为这是一种习惯,可是垂头看到她细白的脸红如烧红的云霞一般,浅浅的绒毛似乎也染红了,十分可爱,竟让他生出了一丝别样的情绪,这种感觉他并不反感,相反还十分高兴。
“他们弄不好,所以我自己换。”云谙只好如此说。
无情哟冷静了半晌,终于觉得脸上的烫热消退了一些,也才敢抬头看他,却见他碧色的眼珠里如一圈一圈泛着秋波的湖水,说不出的好看,心中又是一乱。
可到底是控制住了,听他说别人弄不好,所以才自己弄,她眉头轻轻一皱,虽然觉得不好,但还是说了出来,“那下次我帮你换换看。”
说完这句话,云谙脸色微微一变,但武青悠没瞧见,只听云谙轻轻地“嗯”了一声。
就在两人说着话时,何坤走了进来,瞧见两人脸上明显都不自然的表情,他的眸色微微一黯,然后才朝前走来。
“大师兄,”武青悠听到声音,回头见他,唤了一声。
何坤点了点头,“解药的事有点眉目了。”
武青悠一听大喜,“师兄找到了另两味药?”
这几日,他们都避开谈解药的事情,云谙也并没有表现出来有多害怕和慌张。武青悠在他面前也尽量表现得很轻松。可是心底始终感觉有个东西压着,可此时听何坤的话,让她神思一松,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真心笑容。
何坤瞧见她笑,笑得十分好看,常年无甚表情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找到了一味药,另一味还在寻找。”
云谙没有说话,只看着武青悠脸上的笑容由盛到衰。
武青悠原以为两种药都找到了,可若是一个月期限到了,即便找到了一味药,只差另一味药,云谙面对的是同样的结局。
突然,手中一暖,是云谙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这是云谙第一次握她,只感觉他常年握剑的手上有些细小的茧子,微凉却让人心安。
不知不觉,她心中的躁动慢慢地平复下来,还有小半月,一定能找到的
这一次武青悠是和何坤一起出宫的,一路上,武青悠没有刻意找话说,何坤更是个冷面闷葫芦,长长一条宫道,硬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直到两人出来,分别上马车的时候,何坤才叫住她,“青悠……”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这样喊自己的名字,武青悠微微一顿,转头看他,“大师兄有什么事吗?”
一路上那么久的时间他都没有说话,这临上车才说,想必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何坤没有往前走一步,只是远远地看着她,良久之后才道:“若是他,你以后是幸福的”
说完,他再没有停留,撩起衣袍上了自己的马车。
这话若是落到旁人耳里,恐怕听不出什么来,可是武青悠知道,他的意思是若自己选择和云谙一起,这辈子会幸福。
可是眼下她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他能好好地活下去。
同样也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何坤坐在马车里,能听到身后马车的轱辘声,心中如一团乱杂的线,他费了很大的劲儿才能说出那一番话,说完之后,他也失去了面对她的勇气。
她在他心中一直都是特别的,可是因为性格的原因,他连一步都没有迈出去,他也能看得出来,她看向自己眼中没有那种情绪波动,可是看向云谙的时候,那眼神却是不同的,只是这些,她自己未必知道罢了。
心里是被抓了一下,有些痛,有些空,可是他并不后悔说了那番话。
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七章 “噗”地一口
第一百二十七章 “噗”地一口
武府的大门外,一个年轻公子,身着一身墨黑长袍,腰间系着一块蟠龙玉佩,身后跟着两个佩刀的侍卫。
正是云祺带着两个侍卫,他并不想上门,只是想看看她,他其实不相信她真的能收了东西,放下那些过往。
这一站便是半个时辰,中间除了偶尔会出来几个府中下人,并没有瞧见武青悠的影子。
可他知道今日她并没有入宫,他想等,等她出来亲口问问。
采汾刚走到街口,便瞧见了站在武府门外的云祺。
她不是个多事的,平日话又少,刚想走过去,却突然听到身边有个低沉的声音说道:“姑娘,能否告知一下,武家小姐是否在府里?”
采汾一顿,转过头来,瞧见云祺那张俊朗的脸孔,脸色微微一红,朝后退了一步,“不知公子找我家小姐何事?”
云祺答:“其实并无要事,姑娘能否告诉在下,武小姐可有在府里?”
采汾本来不喜说话,也不喜与生人搭讪,可仔细瞧他模样,不似个坏人,于是答道:“奴婢出来时,小姐是在府里的,只是现在不知道在不在,不知公子贵姓?可要奴婢帮忙带个话儿?”
云祺听她如此说,并没有立即接话,只是看了看武府的大门,良久之后,才回头对采汾道:“不用了,劳烦帮我把这封信带给她。”
采汾伸手接过,并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脸孔,待那信落到自己手中,只觉得手心烫烫的。
云祺再看了一眼武府大门,然后转过身,带着两个侍卫远远离去。
直到几人走远,采汾才抬起头来,看着他黑色的身影几乎不见,才握了握手中的信转身进了武府。
武青悠正在查找医书,青峰山上的医书,她搬了不少回来。
采汾进来的时候,她一点也没发觉。
“小姐……”
武青悠正忙着,头也未抬,“怎么了?”
采汾走过去,从衣袖里取出云祺交给她的那封信,“刚刚外面有位公子,他不肯说姓名,只让奴婢把这封信拿给你。”
采汾说完,见武青悠的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然后赶紧接着道:“奴婢是瞧着他看着不像坏人,才带了这信,要是小姐不看,奴婢这就去扔了。”
她说完时,武青悠已经转过头来,手中的医书扣在桌上。
“给我吧。”
采汾点了点头,把信递上去。
武青悠接过信一看,便认出了是谁的笔迹,她微微一叹,这些日子来,她其实借着云谙中毒,让自己完全不去想以前的事情,时间这么转眼一过,那些很深的痕迹似乎变得很淡了,心情也真的平复了下来,即便看到云祺的信,她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了。
她没有急着拆开信封,只是问道:“他人呢?”
“他把信给我后,就离开了,不过……好像那位公子在外面等了很久。”
武青悠点了点头,没有再问,“我知道了。”
采汾退出去后,武青悠才撕开封口,展开信,的确是云祺的亲笔信。
信上说他知道她不想见他,所以才把要说的话用信传给了她,可是他们之间的问题不是说不说,听不听,而是她面对他真的没有再说的必要,不管他说什么,她能理解,但是却无法按照他的要求和想法去做。
待看完整封信后,她把纸张重新折了起来,她能说什么,什么都不能说。
既然已经这样了,她也不想再回头去,他或许能给她许多许多旁人想要也要不到的东西,但她真正想要的很少很少。
可就是这很少的东西,却是他付不起,也绝对不会付出的。
所以,就这样吧……
她把信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放,又专心地看起医书来。
又过了三日,武青悠让人把云祺送的东西悄悄退了回去,没想到接下来竟然好事连连,何坤找到的那一味已经入药,最后一味药竟然与东皋的信一起送了回来。
何坤找到其中一味解药的事,她还没来得及告诉先生,先生在信中说暂且只找到其中一味,另一味他会想办法,尽可能在这月内送到她手中,可是眼下,何坤和东皋一人找到了一味,总算是在一月期限内,把这件事情完成了。
武太后,云祺,武青悠,武承义,何坤,云萱,云翎等人在内,站在床边看着太医把解药喂入云谙的嘴里,他微张着淡色的唇一口一口吞下。
一碗黑汁喝尽,武青悠等人屏息看他,却没发现他有什么异样。
脸色依然有些不健康的青色,嘴唇也是淡淡的。
许是察觉到武青悠的焦急,站在旁边的何坤轻声说了一句,“药才喝下去,等过一阵,才有效果。”
武青悠点了点头,也知道是自己心急了,于是按耐住心情,紧紧地盯着云谙,云谙似是感觉到她的目光,朝她投来一个安抚的笑容。
而此时,云萱,云翎几个年纪较小的公主,平日与云谙来往较多,此时也都担忧地蹲在床前,与他说着话儿,所以武青悠无法上前去。
只是她的表情,一一不落地都纳入了云祺的眼中,自她进来起,他便打量着她,可是对方却没有朝他投来一瞥,前几日他守在武府门前,其实更多的是想看一看她,很多话,他想说,但不知为何,只要当面说起来,两人间便有一层无形的阻力,不管怎么使力,那层阻力都无法消失,反倒把他推得越来越远,所以那一次,他只想远远地看一看她,然后把自己要说的话,都用笔写下来,交给她,好让她明白自己的处境,自己的选择,还有自己对她的情感。
可是今日,命张福海送去的东西原原本本地都退了回来,若是其他人,先不说喜笑颜开,更没有哪个有胆子敢退回来。
他暗叹,她真是胆大包天,可是他呢……却没有半点气力去跟她怄气,听说她今日入宫了,便巴巴地跑到了涵露宫,哪想她竟然一眼也不瞧她。
眉头越皱越深,眼前这个逐渐长大的女孩儿令他越来越琢磨不透。可是他有错吗?他不觉得自己有错,可是让他放弃她,心底又十分不甘心
眼下见她为了云谙面色焦急的模样,他的心一点点地收紧,云谙有多优秀他最清楚,也是他最为忌惮的人,他原本没有把青悠和他想到一起过,可是此时看到两人的目光交接,让他第一次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悄然改变了。
就在各人有各人心思的时候,云谙突然脸色一变,“噗”地一口黑血吐出,幸好有宫人提前做好了准备,那一口黑血被接到了盆中。
武青悠等人大喜,因着那一口黑血的吐出,云谙脸上的青色竟然快速消散,嘴唇的颜色虽然还是淡淡的,但比起之前却健康了几分。
云谙拿出一方锦帕正想擦拭,可临到嘴边,又停了下来,把锦帕塞入了袖中,命人重新拿了一块,才拭掉嘴边的血。
这些动作被所有人都瞧见了,武太后等人不知情,只有武青悠脸颊通红,云祺和何坤都似明白了什么,一人眼神微黯,一人眼中强压着怒意。
武太后上前一步,看着脸色好转的云谙,笑着道:“总算是保住了这条命,也省得哀家睡不好觉”
“让母后担心了,是儿臣的过错”云谙道。
武皇后摆了摆手,“你是为了救青悠,哪里有什么过错,不过你们都是哀家疼着的孩子,以后小心一些,不要再让哀家提心吊胆了”
“是,母后”云谙笑着答,目光却越过众人落到武青悠身上。
武青悠也笑着看他,心底一下子松泛,真的感到很高兴,很庆幸……
云祺看着两人目光交接,手掌在袖中拢成拳头,他突然勾出一抹笑容,朝前走了一步,“朕也为九弟高兴,这样九死一生的险境都让你迈了过去,以后定会平安一生……”
所有人都高兴,云谙正准备答话,云祺却摆了摆手,示意他躺着先别动,然后却盯着武青悠接着说道:“兴国皇帝前些日子又旧事重提,想继续修两国之好,点名要九弟做霓裳公主的驸马,九弟若能娶得霓裳为妃,倒也不枉一桩美事”
这话说完,武太后等人倒没怎么变色,武青悠脸色微微一僵,看向云祺,却见云祺正盯着她,目光中闪动着怒火。
“皇上,臣配不上霓裳公主,若是委屈了她,怕是会惹得兴国皇帝恼怒。”云谙冷静了一下,才开口说道。
云祺眼神冰冷,嘴角却挂着一丝意味不明地笑容,慢慢地把视线转到云谙身上,“九弟才貌出众,况且是霓裳公主自己看上的,若你都配不上她,我云国还有何人可配,九弟不必担心兴国皇帝会恼怒,九弟一向怜香惜玉,也断不会让霓裳公主受委屈的,所以朕觉着,这桩亲事实在是美事一桩”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皇上和靖王之间微妙的锋芒交错,但除了武太后,其他人的脸色都有些变化。
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八章 因为不合适
第一百二十八章 因为不合适
云祺一番话,面面俱到,让人挑不出错来,更反驳不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云祺和云谙身上,两人目光相接,却不发一言。
良久之后,在众人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