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客居别院里的卧房都住满了人,让她去跟大小乔挤一挤?平白塞个陌生人进来,先不说两姐妹加上貂蝉三人睡一个床能不能容下,这换了谁旁边睡个陌生人也不踏实啊。
左思右想之后,郭嘉拍拍床铺,对她说:“那你在这里睡吧。”
貂蝉虽然早知自己被皇子协送给此人,定会委身于他,可是没想到却是这么快,况且自己处子之身,完全是没有任何准备,顿时脸色变得煞白,跪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郭嘉看她没动,表情有点儿哀伤和恐慌,猜到是她误会了,于是说道:“我是暂居朋友家中,现在天色已晚,不好去打扰这家主人安排卧房给你,今晚你就躺这张床睡觉,别哭!听我说完,你睡床,我趴在桌边凑合一晚上就行了。我郭嘉虽然人送风流浪子的称号,可没人说我下流。行了,上床睡觉吧。”
看到郭嘉果真走到桌边,似乎并没有要让她侍寝的意思,貂蝉抹了抹泪珠,刚一起身,腹中传来响声,顿时羞得抬不起头,尴尬不已。
郭嘉一想就知道她一天没吃东西了,于是跑出去端了些糕点回来给她。
貂蝉一边掩嘴小口吃着糕点充饥,一边偷偷地观察撑着脑袋闭上眼睛开始睡觉的郭嘉,烛光朦胧中,这张俊逸略显轻佻的面孔似乎亲切了不少。
第五十一章 杀机四伏
“郭嘉匹夫,猖狂如斯!”
袁绍回到家中之后怒不可遏,砸了不少古玩珍品后,还是不解怒气,抽出佩剑将案桌一剑劈开。
在蔡府大庭广众之下,郭嘉狂妄的态度让袁绍颜面受损。
一介寒士布衣竟令让司隶校尉甚为忌惮!
洛阳城不日便会传出这样的流言蜚语,袁绍不在乎郭嘉杀了谁,可他在乎自己的名望!
最令他恼怒的是朝廷居然真的赦免了郭嘉以往罪过,这让袁绍想要事后发难都师出无名!
胸膛起伏不定之时,下人在门外禀告:“主公,袁太傅请主公过府一叙。”
袁绍打发走下人之后开始整理衣装,须臾之后,威风凛凛的司隶校尉踏出房门,朝太傅府中走去。
自从袁绍亲生父亲司空袁逢去世之后,袁家如今的领军人物就变成了袁绍的叔父袁隗,乃当朝太傅,同样位列三公。
来到袁隗府上,下人早已等候多时,将袁绍引入了太傅府中的密室。
袁隗虽已年过半百,却还精神奕奕,好整以暇地倒了两杯茶水,悠然品茗。
当袁绍到来之后,袁隗示意他不必行礼,引入坐席,相对而坐。
跪坐下来的袁绍端起茶杯一饮而下,与袁隗小口慢品截然不同。
待袁绍心境平和之后,袁隗才开口说道:“听说颍川郭嘉到洛阳了。”
袁绍微微皱眉,为何郭嘉一到洛阳就成了焦点?寒门狂士,何足挂齿?
“是,小侄今日还在蔡府中见过一面。”袁绍没有隐瞒,况且洛阳城中,位高权重之人耳目众多,谁也别在谁面前装聋作哑,叔侄之间更没必要遮遮掩掩。
眼含深意地凝视袁绍片刻,见他神色如常,袁隗淡淡道:“你与郭嘉之间摩擦无伤大雅,可是,郭嘉在去蔡府之前,见过一人。”
“谁?”袁绍心中起疑,而且隐约联想到和郭嘉被赦免之事有关。
正如袁绍所料,袁隗揭开谜底:“皇子协。”
一个七岁的皇子去见郭嘉?
袁绍闹不清楚里面有什么名堂,也想不通,于是虚心向叔父求教。
袁隗始终面色淡漠,猜测道:“皇子协虽年幼,却心智成熟,如今朝中两派为立太子而泾渭分明,大将军和朝中士族皆支持皇子辩,原因你也明白,大将军是皇子辩的舅舅,朝中士族则是不希望陛下废长立幼。唯独阉党支持皇子协为太子,其目的也只是自保。皇子协深知自身势孤力单,于是想丰满羽翼,首先便是拉拢外戚,士族,阉党之外的势力。郭嘉往日所为想必洛阳城中耳聪目明之辈早已了然于心,因此,皇子协见郭嘉,八成是收郭嘉为己用。”
袁绍脸上情不自禁浮出一抹嘲讽,嗤笑道:“郭嘉一寒门子弟,无权无势,又能掀起多大风浪?”
袁隗皱眉直视袁绍,语重心长道:“如你这般想法的大有人在,当年黄巾贼波才大破皇甫嵩十万精锐,斩王师悍将无数,结果波才却葬身长社大火之中。河东卫家在河东郡根深蒂固,家中嫡子却惨死在家门口。陶谦丹阳兵锐不可当,入主徐州无人敢触其锋芒,结果陶谦长子毙命于徐州众将眼前,陶谦自己也几近殒命。郭嘉,不可小觑。”
经过叔父一提点,袁绍悚然惊醒,闭目沉思半晌之后重重点了点头,说:“叔父之言,犹如当头棒喝,小侄受教了。依叔父之见,郭嘉助皇子协,是利是弊?”
袁隗见袁绍虚心受教,欣慰不已,思虑片刻后说道:“倘若皇子协夺嫡上位,首当其冲遭难的便是大将军一党,而后,便是朝中反对废长立幼的士族,那时,我袁家势必被牵连在内。郭嘉此人心性难以捉摸,出身寒微对士族权贵成见颇深,如今白身就敢数度犯下滔天大罪,若此人助皇子协登顶,日后定是辅弼重臣,那时,此人恐怕更加肆无忌惮,以我袁家为首的士族恐有灭顶之灾。”
袁绍听得瞠目结舌,回过神后重重一拳砸在案几上,茶杯溅出几滴茶水,袁隗却视而不见,似乎并不埋怨袁绍的举动。
“叔父,断不能让此人掌权!可是,若是让皇子辩轻松登顶,大将军势力更加难以撼动,我袁家难道就能避免横祸吗?”
对于这个疑问,袁隗却露出一丝轻微的笑容,轻声道:“皇子辩虽年长,却孩童心性,贪玩废业,骄纵无度,即便他坐上龙椅,也不知那代表什么,那时,大将军固然水涨船高,在朝中大权独揽,而大将军首要铲除的敌人,便是阉党。阉党一除,对我士族有利无害,此为其一。大将军一介武夫,行军打仗或许还有点儿本事,可治国无策,到时他还是要拉拢士族为他所用,那时,士族可借机复兴,与大将军虚与委蛇,待时机一到,呵呵。此为其二。由此两利,我等自然要助皇子辩坐上太子之位了。”
茅塞顿开的袁绍点头附和,深以为然,不过他又皱起眉头问道:“为今之计,又当如何?郭嘉恐已投效皇子协。”
袁隗闭目淡然道:“杀郭嘉。”
袁绍神情一震,随即重重点头道:“小侄明白,小侄这就回府安排。”
却没想到袁隗大手一挥,淡漠道:“你与郭嘉今日蔡府之中已有冲突,不宜出面。何况杀此人,事后麻烦不少,你无须亲自出手,有两人,可助你。”
袁绍转念一想,叔父言之有理,他若杀了郭嘉,恐怕名望会受损,还是听听叔父有何妙策:“哪两人?”
“公路和曹阿瞒。”
……
正在府中搂着娇妻美妾饮酒作乐的袁术猛然推开怀中美娇娘,指着来人喝道:“此话当真?只要我为袁绍做成一事,他便从此拥我为袁家之主?”
来人是袁绍心腹,拱手沉声回道:“我家主公的确这么说,事成之后,我家主公会亲自返回汝南老家,在祖宗灵位前尊奉将军为袁家新主。”
袁术左右挥挥手,把妻妾和下人都赶出去,只留下他与来人。
来回踱步良久之后,袁术疑问道:“何事?”
来人上前一步,在袁术跟前低声道:“杀颍川郭嘉。”
听罢之后,袁术仰头哈哈大笑,内心暗笑:袁本初啊袁本初,你竟为报私仇而废公事!你怕你亲自动手杀掉此人脏了你的手,污了你名,我袁术可不怕,杀此人易如反掌,若事成之后你敢弃信背约,就休怪我端出袁家嫡子的身份与你反目了!
身为虎贲中郎将的袁术如今是无所事事,天子终日卧病在床,禁军也交由了蹇硕执掌,虎贲军根本无用武之地。
反观袁绍领西园军司隶校尉,在军中大肆收买人心,羽翼渐丰,那些久慕袁家威名的有识之士也都争相拜访袁绍,袁术身为嫡子,却威名不显,自然心有不甘。
不过若是宗族之中袁绍亲自拥立袁术为主,那就不同了,袁术不但能名正言顺使唤袁绍,还能承继袁家家业,威望自然如日中天。
当夜,不平静的豪门府邸不只是袁家,刚刚宴罢洛阳士子的蔡府也波澜暗兴。
蔡邕坐在书房之中,看着面前垂首不语的蔡琰,安慰道:“琰儿,为父已经得知天子赦免了郭嘉之罪,为父虽痛心疾首却也无可奈何了。”
蔡琰神色淡漠,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未婚夫惨死河东郡,蔡琰心情复杂,若说伤心欲绝,那倒没有,只是自小便通晓经史,精通琴律的才女如今到处被人投以同情与幸灾乐祸的眼色,心高气傲的蔡琰如何淡然处之?
河东卫仲道与她青梅竹马,情若兄妹,虽时常也向往诗经之中令人怦然心动的男欢女爱,可婚姻大事听凭父母做主,与卫仲道定下婚约不过是顺其自然,心境始终波澜不兴,嫁给卫仲道为妻并非难以接受,只不过夜深人静时,莫名一叹,或许内心还是有几分失落吧。
那个撩动心弦让人情不自已的人,始终在她豆蔻年华过后并未出现,及笄之时,嫁做人妇,相夫教子,或许,会幸福吧。
卫仲道死讯噩耗传来时,蔡琰在房中只是轻叹三声,少了个与她吟风弄月的才子,少了个关怀备至嘘寒问暖的密友,三声叹息,聊表悲意,足矣。
可是接下来洛阳城中士族子弟纷沓而至,求亲者不计其数,言语举止之中流露出的怜悯与贪婪让蔡琰视为耻辱,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名满洛阳的大才女岂会视若无睹?
既成笑柄,又遭可怜,蔡琰怒火中烧,一切源头都来自那个狂妄不可一世的颍川小太公:郭奉孝!
宴请郭嘉本是暗伏杀机,却不料反遭此人羞辱,亲口哀求才得此人挥毫泼墨,留下三首讥嘲士族的诗赋,而图穷匕见时,此人最终还是意气风发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蔡府。
此恨难平!
天已大亮,蔡府中传来下人惶恐的叫喊声:“老爷,老爷,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第五十二章 天子脚下
大汉虽呈气衰之相,可皇城洛阳还是繁华之地,百业兴盛,热闹非凡。
毕竟这里是帝都皇城,豪门林立,商贾纷纷汇集洛阳,权贵子弟出手阔绰之外,此地更是消息灵通,四通八达之所。
带着大小乔在洛阳城东集市闲逛,郭嘉乐得逍遥,大乔性格沉稳,只是面带笑意地跟在郭嘉身旁,而小乔却对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忙得不亦乐乎,每个商铺摊档前都要逗留片刻,一些爱不释手的小玩意更是令她难以取舍,既不想让郭嘉破费,却又不忍错过。
郭嘉却也出手大方,身后跟着他的萧家四虎时不时会上来掏钱。
“公子,你看这个好看吗?”小乔拿起一个青玉发簪,问郭嘉。
大乔见妹妹不知收敛,生怕让郭嘉再破费钱财,于是偷偷朝妹妹摇了摇头,眼含责备之意。
小乔看见姐姐的神色,也恍然所觉,立刻放下发簪,摆手说:“这个不好看,公子,走吧。”
哭笑不得的郭嘉对身后的萧家兄弟打了个手势,他们一行走后,萧仁上前和店家讨价还价一番后将发簪买下。
郭嘉虽并无大家大业,但是每年甄家都会送来数目庞大的钱财,郭嘉也不推辞,大多留下给贫寒子弟改善生活,其余的自己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这钱虽是甄家赠送,可郭嘉用起来丝毫不手软,也无愧意,要知道甄家每年凭醉仙酒聚敛各地豪门的钱财已经是天文数字,与赠给郭嘉的数目相比,简直九牛一毛,郭嘉可不会假清高,用之坦然。
在集市中正逛得开心之时,一行人却挡住了郭嘉的去路。
为首者蓝绸锦袍,一派斯文,面带浅笑地看着在郭嘉身前的小乔,伸出手来,欲撩拨小乔面颊。
正望着旁边摊档中新奇泥人的小乔毫无所觉,却猛然被郭嘉拉到身后,这才不解地抬头望去,发现了一行不速之客。
立于大小乔身前的郭嘉淡淡道:“这位兄台,请自重。”
来人正是袁术,他无所谓地哈哈一笑,上下打量了一番郭嘉,诡笑道:“你就是昨日在蔡府中让袁本初沦为笑柄的郭嘉?好狂妄的小子,一介布衣,竟敢威胁朝廷司隶校尉,不错不错。”
郭嘉眉头轻皱,不知对方来头,试探性地问道:“阁下是?”
袁术见郭嘉小心谨慎而又隐含退怯的样子,放声大笑,大言不惭道:“在下袁家嫡子袁术,郭嘉,你折了袁本初的颜面,也让我袁家跟着遭人耻笑,我今日来,便是向你讨个说法,不过嘛,我看你身后两位女子倒是有几分姿色,不如你将这两女拱手奉上,我便就此罢休,反而向朝廷为你举荐,帮你出仕,你看如何?”
大小乔听到袁术向郭嘉索要她二人,面色吓得煞白,徐州城中二人曾主动为解郭嘉之危而献身,可此彼一时,那时二女对郭嘉感恩大于私情,如今嘛,自然不愿再离开郭嘉半步。
而徐州城中的陶谦尽管名为州牧,为一州之尊,可天子脚下,帝都皇城之内,势力滔天的人物比之陶谦,有过之无不及,因此郭嘉会不会屈从,谁也不敢保证。
“袁公路,呵呵,你是为袁本初出头?在下没听错吧?你与袁本初何时同心同德了?莫非是天下只知袁家有一个袁本初而不知有袁公路,因此你便想借此机会名扬天下?啧啧,我郭嘉能成你袁公路的踏脚石,倍感荣幸。”
还未摸清对方来头时,郭嘉的确甚为忌惮,可听到对方是袁术时,反倒轻松了。
这一番讥讽之言落入袁术耳中自然是令他勃然大怒,微微眯起眼睛的袁术冷笑道:“如此,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郭嘉对他的威胁之言视若无睹,淡笑道:“帝都皇城,你敢放肆?”
这一次,郭嘉真的失算了。
他忘记了袁术袁绍是什么人了,年轻时就在洛阳城里胡作非为惯了,大庭广众之下都敢抢新娘子的人,哪会顾忌?
不过,师出无名的确有些说不过去,所以,袁术伸手一指大小乔,厉声道:“此二女是我府上婢女,郭嘉,你胆敢强掳二人,如今还敢拒不归还,我袁术岂能容你放肆,来人,给我拿下此狂徒!”
随着袁术义正言辞的话语落下,早已隐藏在周围的家兵一拥而上,不下百人将郭嘉一行围住。
瞳孔微缩的郭嘉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索要大小乔不过是托辞,袁术此人是否重色不好下结论,但是绝不会为了两个女子如此大动干戈,况且是有备而来。
定是别有所图,用大小乔借题发挥罢了,而看这个架势,袁术带来的人都已亮出兵器,显然是要将郭嘉就地格杀。
萧家四虎前后左右护住郭嘉和大小乔,剑已出鞘,横在身前,大战,一触即发。
“萧仁,萧义,带着大乔小乔先冲杀出去,通知其他人,火速离开洛阳。”郭嘉偏头低声下令。
“公子。”小乔面露急色,不想离他而去。
可是郭嘉却转身捧住她的脸,柔声道:“我虽喜欢你的傻劲儿,却不想你此刻真的犯傻。”
小乔听得糊里糊涂,大乔却知道两女在此,必成累赘,于是拉住妹妹随时准备跟着萧仁萧义杀出重围。
“擒贼先擒王。”
郭嘉低喝一声后,萧忠萧勇齐齐发难,直扑袁术。
叮
没想到袁术早有防备,拔出佩剑挡开了萧忠和萧勇的攻势,抬眼一看,发现趁着这个空隙,萧仁和萧义已经掩护这大小乔从后方冲杀出去。
不过他并不在意,他要杀的人是郭嘉,其他人跑了便跑了,家兵也都在之前得到过指令,可以放走任何人,却一定要留下郭嘉的人头。
“颍川鬼才?呵呵,郭嘉你以为我袁术是陶谦那个老匹夫?想劫我为质?哈哈哈,痴人说梦。”袁术面带得色,缓缓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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