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蜂拥而至的敌军,武关似乎摆出一副缴械投降的姿态,严颜所率的一万弓箭手根本没有用箭雨来shè杀敌军,同时,武关城头,人影罕见,除了庞统和严颜的身影,仿佛是一座空城。
仰望武关的鞠义眯着眼睛,他并不认为对方已经放弃抵抗,现在的平静,只是在酝酿更加猛烈的暴风雨。
打仗,永远不能轻视敌人,哪怕敌人孱弱无力。
果然,鞠义的预感得到了印证,他睁大双眼,要将武关守军的御敌方略尽收眼底。
武关城头突然涌出大批守军,接二连三地抬着巨木从武关城头抛下。
武关是设在高处,东面是缓坡,粗圆的巨木从武关城头落下,伴着轰隆的响声滚下,压倒一片守军。
如此反复,武关城头一连抛下三十多的巨木才暂时停下动作。
武关北面就是少习山,别说巨木,就是参天古树也能砍伐不少。
这巨木滚落,碰撞碾压了不少冲锋的敌军,惨叫声此起彼伏,但还是难以阻挡敌军涌上来的势头。
一根巨木能碾死多少敌军?十?二十?三十?五十?
鞠义嘴角浮现冷笑。
若只想用这种措施来御敌,简直是异想天开。
他有五万兵马,而刚才那一
o巨木滚落的冲击,令他的兵马死伤甚至不超过五百,现在那些巨木堆积在一起,却根本无法阻断袁军冲锋的路线。
武关城头上的庞统望着冲锋的敌军不顾同伴死伤而继续涌来,那巨木堆积在中间格外醒目。
“放箭。”
庞统轻淡地下了一道命令。
遥望战场的鞠义难以置信地望着武关城头的弓箭手。
弓箭手是守城不可缺少的兵种。
只不过,鞠义没有料到,对方竟然放的是火箭
箭头燃火,直飞敌军阵中,目标,正是那些堆积在一起的巨木。
轰
当火箭shè中巨木后,堆积如山的巨木燃起了冲天大火,形成一道火墙,怒焰如龙,肆虐无阻。
鞠义根本没有料到那些从关城上滚落下来的巨木被淋了火油,缠了焦炭。
火势将袁军冲锋部队一分为二,冲在前的袁军开始被武关守军无情shè杀,在后面的袁军则忙着挖土灭火。
当然,也少不了许许多多被大火焚烧的袁军。
鞠义即刻下令出动两营将士去前方灭火,他心知冲在前方的部队,必定已是必死之命。
东面的大火没有让庞统lu出得意之sè,反而更加凝重,愁眉紧锁。
“他竟不撤兵?”
庞统没料到鞠义竟然如此顽强,面对现在的情况,鞠义有两个选择,第一,撤兵,这样可以等巨木成灰后再来攻城。第二,灭火继续攻城,可灭火毕竟要耽误时间和消耗jing力,远不如等巨木焚烧殆尽后自动熄灭要轻松。
严颜俯视关城下,那些冲在最前的近千袁军已经被全部shè杀,不远处的大火正在被袁军扑灭,也不是一时三刻就能完成的。
“他是想要不给我等喘息时间,要一鼓作气攻下武关啊。”
庞统回首望了望堆积在关内的巨木滚石,这些御敌准备是他料想能够拖延敌军至少半个月的,现在鞠义一副誓死不归的姿态,要让他开始重新计算时间。
武关的得失,在郭嘉战略中,是取决函谷关的战况,庞统在未得到函谷关那边贾诩送来的消息前,死也不能丢掉武关,否则郭嘉全盘战略将付诸东流。
“他要灭火,我等就火上浇油。”
庞统眼神变得锐利,沉声对严颜说道。
严颜心领神会,命令将士再次抛下巨木,并且是在抛下后立刻放出火箭点燃了巨木。
燃火的巨木一个接一个滚落,灭火的袁军不敢靠近,立马撤去。
不过被新落下的巨木冲击后,原本堆在一起燃着大火的巨木堆被撞击得四散,火星迸发,火势更旺,没跑远的袁军不少都被火烧身,立刻在地上打滚,以图灭火。
面对此情此景,鞠义笑了,武关守军如此迫不及待地要阻挡他的大军,显然他们慌了。
现在局面已经得到控制,哪怕又再多的巨木滚落,都难以对袁军造成太大伤亡,只要不伤筋错骨,鞠义都能接受。
从午时之前到夜幕降临,武关外的相持战都就没有停息一刻。
不过鞠义就算要一鼓作气,将士们该吃饭该睡觉,还是要吃睡休息,所以天sè暗下来后,他也只能休兵回营,打算明日再战。
武关虽然兵马没有减损,但御敌物资的储备消耗严重,依庞统算计,只要再过五日,他们便只能靠人力守城,用命换命,而对于在关中整体兵马实力不强的郭嘉而言,损兵折将是最不愿意见到的局面。
对此,庞统只能期盼函谷关能尽快有消息传来。
重临函谷关的张颌并没有急于攻城,而是先休整了三日。
外人看来是休整,实际上张颌是在守株待兔,他料想张辽或许会趁他不备故技重施,却预料落空,张辽根本就没有劫营的打算。
到了第四日清晨,张颌走出大帐,遥望函谷关,清风拂过,张颌忽然抬起手,看他动作似乎想要将风抓在手中。
平静的表情忽然浮现一丝笑意,张颌chou出佩剑从自己袖口割下一块布条,拿起后扬起,看着布条随风摇曳的方向,张颌目光从喜悦变得坚定而自信。
函谷关,城破在即
第六十一章顺天而为
历史上孔融说过文颜良文丑勇冠三军,荀彧也说过颜良文丑是匹夫之勇,这样的评价可以得出两个结论,颜良文丑的确勇猛,不过却有勇无谋。「''
颜良文丑是袁绍器重的河北名将,文丑在袁绍集团中的地位要比张颌高,但这一次攻打函谷关,文丑却被袁绍派来听命张颌指挥。
三日来张颌不攻城的作为,令文丑不悦,只在自己帐中生生闷气,也就没了下文,他没有去张颌那里胡闹,也没有擅自妄动独自去攻城。
淳于琼已经折了袁绍四万兵马,文丑再无谋,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触怒袁绍,他只要再吃一场败仗,恐怕在袁绍心中的地位和印象会一落千丈。
这个时候,还是让张颌处在风口làng尖比较好,文丑也有自己的如意算盘,函谷关打下来了,他也有功劳,函谷关打不下来,张颌是主帅,责任都在张颌身上。
不过到了第四天,实在是憋不住的文丑跑来张颌这里,他不打算无理取闹或兴师问罪,而是来探一探张颌的口风。
仗怎么打,什么时候打,文丑总要心里有底才行。
文丑其实不丑,名字叫丑不代表就和长相有关,正如有些人起名叫美叫yàn叫靓,也就未必真的是国sè天香。
张颌正在发号施令,文丑带着亲卫到来,看着营中忙碌的景象,也不像是整军去攻城,文丑就纳闷起来,走到张颌面前开门见山地问道:“隽乂啊,这是要率军攻城吗?”
其实武将大多都是心思单纯的人,勇猛不代表喜欢盛气凌人,颜良文丑与张颌都是河北名将,也是同僚,他们之间的关系要亲近一些,不像淳于琼来自皇城带着几分优越。
“文将军,稍安勿躁,两日后,我等攻城,十日之内,必拿下函谷关。”
张颌面带笑意,只要文丑不对他行军方略指手画脚,他对文丑还是比较尊重的,文丑战场上的勇武,张颌也敬佩三分。
这么一说,文丑就更加好奇了,先前淳于琼大大小小打了十几场,连函谷关的皮máo都没mo到啊。
可是无论文丑怎么追问,张颌都笑而不语,无可奈何之下,文丑只好回营。4∴8065
再忍一忍,两日后再看张颌有何妙策攻破函谷关。
在函谷关布防的张辽稳若泰山,此时他站在城头,身旁有贾诩,他们一同望着远方袁军的动静,张辽眉头紧蹙,疑huo不已,于是向贾诩请教。
“军师,张颌又被袁绍启用,带着援军来到函谷关却不攻城,现在却在垒砌土丘,这是为何?若是打算从高处用弓箭shè杀函谷关守军,大可以用井阑,这距离,似乎也远了点啊。”
井阑高于十米,并且可以移动,是攻城一方用来攻击守城军的器械,同时也能掩护先登部队。
要不是函谷关东面地形不利于运输这样的攻城器械,否则袁军肯定会用上这样的战争器械。
张辽在函谷关东面层层布防,陷马坑,拒马墙等等都是为了拉开攻城军与函谷关的距离,便于守军shè杀,阻碍敌军推进的速度。
现在,张颌在远处堆彻小山丘,这就让张辽百思不得其解,若是为了达到井阑的功效,山丘不具备移动能力啊,就算袁军阵营里有臂力惊人的弓箭手,总不能靠几个人shè杀全部守军吧?
贾诩乍一看来也没有明白张颌的意图,不过他的表情始终平淡,琢磨一阵,思索片刻,贾诩忽然抬起头望着天空。
张辽顺着贾诩的目光也抬起头,望来看去,也没瞧出玄机,蓝天白云,浩瀚无垠,这天空难道有答案?
轻轻一叹,贾诩淡淡道:“将军曾说张颌比淳于琼更有威胁,现在来看,将军还是看轻了他。要守住函谷关,恐怕要付出不小伤亡,呵,幸好主公早有打算,不然这一战,还就真的胜负难料了。”
张辽丈二和尚mo不着头脑,不过他却听出了贾诩话中含意,疑问道:“难道张颌已有破城妙策?军师没有应敌之策吗?”
贾诩嘴角扬起,一手抚在张辽的肩上,微微一笑,略显高深莫测。
“将军,和谁斗,都不要和天斗。我等就送张颌一场胜仗吧。”
张辽面lu惊容。
天?
天是令人敬畏的存在,天子从意义而言,便是代表天来统治天下面的生灵。
贾诩走后,张辽也望着天空,许久之后lu出恍然大悟的神sè,再遥望远方忙碌的袁军,张辽叹服地轻声道:“隽乂兄,顺天而为,某先前故作敬仰离间你与淳于琼,没想到是某轻敌了,隽乂兄,你在袁本初帐下效力,真是明珠暗投啊”
两日后,清风徐徐,晨光四shè。
张颌与文丑率军兵叩函谷关,函谷关东南方,有数座高耸的土丘,是张颌派将士连日堆彻起来的。
望着那一个比一个高的土丘,文丑不明所以,闹不清楚张颌在玩什么huā样,于是出言相询。
“隽乂,这攻城到底怎么个攻法?”
文丑是勇将,城外两军厮杀,他能一马当先,无所畏惧,可攻坚战,他总不能去攀爬城墙吧?
张颌微微一笑,挥手让将士们去行动。
早被张颌安排好的将士攀爬上山丘,没过多长时间,数个山丘上冒起滚滚黑烟,顺风飘去,直扑函谷关
此时chun夏更替,风向,正是东南风
三国演义描写赤壁之战,孙刘联军万事皆备只欠东风,那时,是秋冬时节,风向是西北风,而现在,张颌利用的,正是这个季节刚从西北风转变成的东南风。
黑烟滚滚,弥漫天幕,从袁军的头顶飘向函谷关,没过多久,函谷关便陷入了黑烟萦绕的景象之中。
文丑目瞪口呆,震撼地问张颌:“隽乂,这,这你是怎么想到的?妙计啊。”
张颌并不得意,而是即刻下令攻城。
三军听命,军阵有层次地向函谷关
i近,刀盾兵高举盾牌护着大军头顶步步推进。
函谷关城楼上一片咳嗽声,尽管张辽已经安排了将士们用水湿过的布掩住口鼻,仍旧有不少人抵挡不了呛人的黑烟。
黑烟弥漫,城头守军根本看不清前方的敌军动向,弓箭手只能凭着感觉放箭。
哪里敌军多,哪里敌军攻势猛,他们根本不清楚。
看着前方军队趟过陷马坑,挪开拒马枪,又开始用冲城锤猛烈撞击拒马墙,张颌信心满满。
眨眼间,他做到了淳于琼一个多月都没有做到的事情,真正打到了函谷关城下
黑烟遮天的幕布中忽然相继坠落出数个巨石,哪怕是有盾牌顶在头上的袁军被砸中也是必死无疑。
文丑一见,咬牙切齿地恨声道:“张辽小儿,居然还有投石车”
张颌却见怪不怪,战场上棋逢对手是一件正常而又令人欣慰的事情。
若对手永远都是虾兵蟹将,那么就永远得不到战场上的成就感。
张辽有投石车,从城内投掷巨石攻击城外的攻城敌军,张颌的确没想到,却不会惊讶。
函谷关东面的地形导致了大型战争器械运输不进来,这是攻城方的不利,而当下的技术能力,打造大型战争器械需要耗费的人力都是难以想象的巨大,一个小机关,一个小零件有错有差,都会导致前功尽弃。
张颌不急,投石车的出现的确会给袁军带来伤亡,但是这些伤亡是可以接受的,袁军扫平了函谷关前的障碍后,真正的攻坚战才刚刚开始。
而他堆彻的山丘,黑烟是在袁军的头顶,恰好sāo扰着函谷关的守军,袁军是顺风,函谷关守军是逆风,谁利谁弊,一目了然。
滚油,落石,箭雨齐发,函谷关的守军疯狂地抵挡着攻到城下的袁军。
攻城方在撞击两道关门,后方源源不断有士兵扛着云梯跑上前线。
张颌率军的层次感体现得淋漓尽致。
先锋是刀盾兵推着冲车,后面又有弓箭手朝着城头守军放箭掩护,云梯不断送上来,在最后,张颌与文丑坐镇,随时准备破关后长驱直入。
函谷关是一座雄关,哪怕现在守军被黑烟sāo扰,却依旧设下顽强的阻力。
关城的两道门,绝不是能够轻易被冲破。
城楼上架设的弩机,穿透力强,面对尽在咫尺的敌军,甚至有盾牌都被直接穿破。
城头被黑烟侵袭,守军阻挡不了敌军源源不断涌上来,张辽有三万守军,他早已安排妥当,每个副将偏将都各司其职,相继jiāo替率领士兵上去接替,被烟熏得眼疼难受的守军可以有充分时间休养。
城下尸骨累累,城头也有被弓箭shè中的守军栽落跌下,攀着云梯做先登的攻城军前赴后继。
攻坚战在鲜血中持续进行……
这一日,袁军正式打响了攻占函谷关的战斗。
这一日,张辽三万守军剩下了两万六千余。
一连三日,张颌都在用黑烟战术sāo扰函谷关守军,攻城收效越来越大。
到了第四天的黄昏,函谷关东面城头,竖起了袁军大旗……
张辽率麾下仅剩的两万兵马撤离函谷关。
第六十二章河北名将
踏入函谷关,张颌百感jiāo集。~
他应该为攻下函谷关而兴奋不已,但此刻他却忧心忡忡。
张辽是主动撤离函谷关,而不是兵马殆尽。
是什么原因让张辽放弃了抵抗?
是郭嘉不愿损兵折将吗?
还是另有yin谋?
张颌猜不透,心中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忧虑萦绕。
文丑极其兴奋地来到张颌面前,伴着爽朗的笑容拱手恭贺道:“隽乂立下此奇功,主公得知定会嘉奖隽乂。”
张颌勉强地谦逊几句,而后就见有麾下将士昂首阔步来到他面前禀报。
“将军,关内建筑内皆藏有火油与焦炭,若不是将军命部下仔细查探关内动静,恐怕敌军一把大火,我军处境将不堪设想。”
文丑悚然一惊,喝道:“张辽小儿竟如此狡猾设下圈套等着我等。”
面sè一缓,文丑又朝张颌微笑道:“还是隽乂设想周全,入关先查探了一番,否则就中了张辽的毒计。”
张颌表情发愣。
毒计?
这也叫毒计吗?
郭嘉当年差点儿葬身荆州,刘表不就是用这烈焰焚城对付他的吗?
难道张辽真的在效仿当年刘表在荆州设下的圈套?
这个后果,东施效颦,张辽难道棋差一招没成功吗?
张颌没有放下皆备,他打入函谷关,就步步谨慎,三天时间,他折损了两万五的兵马,张辽折了一万,现在张辽剩下两万,而他还有三万兵马,打入函谷关,张颌也是先让两万兵马在关外驻扎,一万兵马入关先查探一番。
此时情况与郭嘉在荆州时被算计又有很大不同。
至少关内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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