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隐龙- 第1386部分

　　　　老兵也不睁眼就这么靠着，花白的头发被风吹动！

　　　　“我十九岁就参军打仗……今年已经四十五岁了……我从一个农村孩子，到现在居然能当一名连长……”

　　　　“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我的经验，是我的警觉……等你们打仗打到我这个岁数，你们也会有一种预感的……”

　　　　“我老了，已经什么都不会了，现在如果让我退役，我恐怕花光退役金之后，就得饿死……”

　　　　“我没有任何的手艺，我的身体也干不了力气活了……也许当我离开军队之后，你们会在街上看我擦皮鞋……或者干脆就是个乞丐……”

　　　　老兵这话说完旁边的兄弟们眼眶都红了，这一个连的官兵都是老兵一手带出来的，老连长对他们来说就是师傅一样的存在。

　　　　一听到这么悲凉的话题，这些人都听不下去了“别说了！我们无论如何不能让您沦落到这个地步！”

　　　　“您老了，我们全连的兄弟养着您！该死的，陛下怎么就投降了？帝国怎么就倒台了啊！”

　　　　这些都是真正的职业军人，都是法皇好吃好喝养起来的，他们不懂社会上的那些矛盾，他们的眼中只有忠诚于帝国！

　　　　老兵微微一笑“其实我说的是最坏的结局……其实……其实我绝得我们还是有价值的！有价值的东西就不会被轻易的抛弃！”

3013　帝国的遗产（）　
“我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出来……但是我就认一个死理儿……”

　　　　“这座城里，足足有十七万的帝国精锐啊！虽然战败了，但是这些老兵依然是法兰西最后的精锐所在……”

　　　　“谁会抛弃这么一大笔财富呢？那些高高在上的政客们都是傻子吗？无视我们这么一大笔财富而无动于衷？”

　　　　“就算帝国崩塌了，我们也是帝国留下的丰厚遗产啊！”

　　　　“你们说……这天下难道有不争遗产的儿孙吗？就真的要把陛下留下的财富全毁了？”

　　　　“呵呵……我不信，我绝对不信！”

　　　　底层民众有一种非常朴素的智慧，有的时候这种智慧反而直指问题的真相！

　　　　世界其实没有那么复杂，真正复杂的是人心，简单的答案总是让心思混乱的人想的歪了！

　　　　这位四十多岁的老连长，半生都在战场上度过，他驻守过殖民地也在本土镇压过暴动，他听过无数次法皇的演讲，甚至也被革命分子塞过地下宣传刊物。

　　　　他虽然文化程度很低，但是也是识字的，乱哄哄的法国各种思想泛滥，他是被各种风吹了四十多年。

　　　　人啊！一旦终其一生做一件事情，那就会有一种特殊的定力和敏锐的直觉！

　　　　在他的思想里，虽然这场仗打败了，虽然他们被围困在了梅斯要塞中，但是……但是这里毕竟有十七万久经训练的老兵不是么？

　　　　十七万大军啊，其中七八成都是跟随法皇东征西讨的精锐，此刻士气虽然低迷但是一身的本事可没有丢！

　　　　只要给予他们充足的补给，几个月的修整，然后换一批真正懂行的指挥官，那么这些老兵必将会焕然一新！

　　　　一个国家，怎么也得有点老兵集团来撑住军队的底子啊？

　　　　所以说，老兵集团是有价值的，而有价值的东西就应该得到珍惜而不是被摧毁！

　　　　老连长已经说不出什么道理了，他就是来回重复自己的这个观点，在他朴素的价值观中，自己这些人已经物质化了！

　　　　十七万军团那就是法皇所留下的宝贵遗产，这个世界上抢夺遗产的事情数不胜数，但是彻底毁掉遗产的事情可不多见！

　　　　“毁了……可就是真没了啊……”

　　　　周围一片死寂，这些班排长沉默片刻抽了两根卷烟才有人开口“但是普鲁士人会毁灭我们的！他们怎么会让共和国来救我们啊？”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老兵紧锁眉头。

　　　　“梅斯城是欧洲著名的堡垒群，想全歼我们他们得付出多少性命？普鲁士人舍得死那么多人吗？”

　　　　“关键的是，陛下没有死啊……陛下虽然是被俘虏了，可是他依然是皇帝啊！”

　　　　“普鲁士人、英国人，还有其他国家的皇帝……不会对他无礼的，陛下一定会施加他的影响力来救我们的！”

　　　　“最关键的是，战争的目的是什么？”老兵凝望着身边的徒弟们。

　　　　“还不懂吗？战争其实就是那些皇帝国王争夺财富罢了，国与国之间的边境不过就是那些人在地图上画出来的一条线……”

　　　　“有矛盾了就打一仗，输的就让出一部分利益，赢得就多得到一部分利益……仅此而已！”

　　　　“没人愿意当杀人狂的……没人是纯为了杀人而发动战争的……”

　　　　“而且你们刚刚也看见了，中国人来了……而且那么多普军军官列队欢迎，说明来的是大人物，没准就是东方的元首！”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我觉得马上就要发生变化了……我这直觉骗不了人！”

　　　　老连长所说的道理确实有很多的地方有纰漏，不值得推敲，但是作为一名受到很少教育的老兵，能领悟到这一点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当然了，他一生都为法皇效忠，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所以他天然的就认为皇帝还是会救他们的，皇帝并没有彻底的抛弃他们。

　　　　当老兵抬出战场直觉这么玄妙的理由后，所有人都没法反驳了，他们苦闷的抽着烟好像在等候老兵所说的变化或者转机的到来。

　　　　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下午三点半突然从阵地外飘起了一面白旗，一名身穿法军军服的官员在两名普军军官的护送下，正缓缓的向梅斯城靠近。

　　　　“连长快看……敌人打白旗过来了……”

　　　　“不要开枪，放他们过来……全连戒备……看看最前面的是谁？”

　　　　“上帝啊！我认识！约瑟夫上校……他不是之前被俘虏了吗？让开口子，让他进来……”

　　　　阵地一片慌乱，老连长在两名士兵的搀扶下也想站起来，但是尝试了两次都没有成功，这时候约瑟夫上校和两名普军军官已经走进了阵地，周围是一群警惕的法军目光。

　　　　“老查理？上帝保佑你，居然是老查理的连队！”

　　　　这名老连长看样子还是有点名气的，明明是上校看见他却一点架子都没有，甚至主动蹲下去握着他的手。

　　　　“你是帝国的老兵了，你中弹了？上帝啊，治疗了吗？子弹取出来了吗？”

　　　　老查理连长笑着寒暄几句“没有问题了，上午我的兄弟帮我挖出了子弹……真疼啊，我这一点麻药都没有……”

　　　　约瑟夫扭头看了看两名普军军官，那二人摸了摸口袋最后掏出了一壶威士忌“只有这些了，看看能不能帮你……”

　　　　老查理捏着上校的手“您带来什么消息了？您是怎么回来的？”

　　　　“不要问了……我马上要去见元帅……我……我带来了陛下的消息！”

　　　　一个连的官兵眼睛全都亮了，他们下意识的围了上来！

　　　　上校赶紧摇头摆手“不要问，什么都不要问……记住你们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人群中一名小战士突然开口说道“命令？请问我们应该听谁的命令？是帝国的还是共和国的命令？”

　　　　人群突然把愤怒的目光投向了他“闭嘴！我们是陛下的军队，从我们入伍的那一刻就是波拿巴家族在照顾我们！你的誓言难道忘记了吗？”

　　　　小战士被骂的不敢还嘴，上校长叹一声“不要说了，派几名士兵带我去见元帅，马上……”

3014　孤城巴赞（）　
巴赞元帅的指挥部并没有设立在市政厅或者最大的棱堡内，而是放在了城中的梅斯火车站内！

　　　　这里的战略位置更好，而且还有三辆质量上乘的列车可以乘坐，保证巴赞能够快速抵达战场的各个主要位置。

　　　　或许他还有乘坐火车突围的企图，但是这一点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午后昏蒙蒙的天让人心情极其烦躁，军事地图上复杂的标记表明普军的增兵依然持续，丢下铅笔巴赞解开了衣领的扣子狠狠的深呼吸了几口。

　　　　“还是无法和外界接触吗？城南的地道修复工作怎么样了？”

　　　　“非常抱歉，城南的地道还是1435年修建的呢，这几百年来都没有使用过，已经被淤泥和地下水给淹没了……”

　　　　“没有两个月的时间，根本就清理不出来……”

　　　　梅斯现在最缺的其实不是粮食，而是内外的消息传输，巴赞被困在这里所有的电报线路都被割断了。

　　　　他最后一次得到外界的消息还是一批勇敢的游击队趁夜杀进来，趁着普军包围圈还不完善强行渗透了进来。

　　　　也就是那支游击队告诉了巴赞外界的消息，共和国已经成立，法皇被囚禁在威廉王宫内，巴黎城共和派和左派争权夺利，南方奥尔良陷入僵持状态！

　　　　最后一次消息传递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天，这二十天法国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战况是否逆转这些他都不知道。

　　　　打仗连基本的情报都没有，这让他无比的郁闷！

　　　　“元帅……吃点面包吧……三明治已经放了半天了……”

　　　　桌子上的三明治是梅斯城所能拿出最好的食物了，两片蔫吧的面包夹着一片纸一样薄的火腿。

　　　　巴赞摇了摇头“我没有胃口……这些食物送到伤兵营去！给我一杯咖啡就行……”

　　　　“现在首要任务是偷偷修复城南的地道，我们要把电报线从下面铺出去，想尽一切办法和更远的孚日山脉中的电报线路相联系……”

　　　　“咱们现在一共有多少公里的电报线？三百公里吗？差不多够用了……”

　　　　“就算电报线连接不上，能够派出一部分勇敢的士兵和外界联系也能多少得到点消息啊……”

　　　　“巴黎现在究竟怎么样了？南方兵团究竟集结了多少？”

　　　　“还有我们的陛下……到底普鲁士人会怎么对待他啊？”

　　　　就在指挥部众人心情低落之时，突然外面响起了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巴赞手下的一名少将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元帅！元帅！城外普鲁士人派人来谈判了……他们释放了约瑟夫少校，他们来给您送信了！”

　　　　“嗯？让他们进来……”

　　　　一脸风尘的约瑟夫少校走进指挥部，看见满脸憔悴的元帅眼眶发红立正敬礼“报告……报告长官！少校约瑟夫请求归队……”

　　　　巴赞点了点头，然后看着约瑟夫身后的两名普军军官，这两名普军军官也毕恭毕敬的向元帅敬礼！

　　　　“尊敬的元帅……我送来了两份密电，请您审阅！”

　　　　打开随身的公文包，两份火漆封口的信封被送了上去，一名副官接过来先用裁纸刀撬开一封密信。

　　　　“元帅……是城外奥古斯特亲王的亲笔信！”

　　　　这次普军直接指挥梅斯围城战的是亲王奥古斯特，战前他的部队归于施泰因梅茨所指挥，这次战斗到收尾阶段，亲王被分配出来指挥梅斯围城作战。

　　　　亲王打仗不算名将，但是中规中矩也不会犯大错误，把他派遣到梅斯城来指挥战斗，其实也暴露了卑斯麦和老毛奇的谨慎态度。

　　　　对于梅斯坚城的了解，这二位比肖乐天还深，他们也很犯怵猛攻这座堡垒，所以派遣一名稳重的亲王来指挥，目的就是战术不要太激进，希望他能稳妥进攻！

　　　　对于这位来自汉诺威的亲王，巴赞元帅还是非常尊重的，他打开信纸仔细的看着。

　　　　这封信并不长，只是简单的日常问候，然后就希望巴赞元帅能够在明天出城和他秘密进行一次谈判。

　　　　普军绝对会保护元帅的安全！

　　　　巴赞没有说什么，只是把短信交给身后的手下传阅，这些将军一看就乱了“这怎么行！去普鲁士人的地盘谈判？如果他们扣押元帅呢？”

　　　　“不能上当！亲王想谈判，那就让他进城来！我们法国人保护他的安全……”

　　　　“对！没有错，让亲王进城来……堂堂汉诺威王国的统治者难道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吗？”

　　　　那两名普军军官一点都没有生气，面对这些人的刁难只是面色平静的说道“元帅不看看第二封密信吗？”

　　　　巴赞紧锁眉头让副官打开了第二个信封，结果上面的文字一出现，元帅下意识的就立正表情也凝重了起来。

　　　　短短的一行字透漏的信息是在是惊人，最后的签名更是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弗朗索瓦，我的老友，看到这封信请你相信送信人，相信他所说的一切，并接受他的命令……你的陛下兼老友……夏尔。路易。拿破仑。波拿巴！”

　　　　这居然是一封法皇的亲笔信，巴赞要是再认不出这个笔迹他的眼珠子就应该扣下来了！

　　　　他的手都抖了，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他看着两名普军军官问道“你们是密使？”

　　　　“不……真正的密使在城外，等候和您见面……为了表示诚意我们释放一名俘虏，希望他能够解释的更清楚！”

　　　　两名普军军官说完退出了指挥部，在门外静静的等候，那名少校单独面对元帅和各位将军。

　　　　早就有人把低级别的军官驱赶出去了，现在屋子里除了约瑟夫少校之外，剩下的全是将军级别的官员！

　　　　“约瑟夫！密使究竟是谁？谁在城外，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约瑟夫脸色苍白“非常抱歉，我一直被关押在战俘营内，普鲁士人对消息的封锁很厉害，我也不太清楚战况……”

　　　　“但是有一点我是肯定的，巴黎已经被彻底包围了，普鲁士动用了三十万军队……”

　　　　巴赞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才三十万……不多，真不多……巴黎能守住的！”

　　　　可是约瑟夫下面的话就让元帅震惊了“元帅……这次带陛下密信来的不是别人……居然是……居然是华族的元首……肖乐天！”

　　　　啊！众人一听顿时齐声大喊“这怎么可能！”　

3015　谈判命令（）　
拿破仑三世和肖乐天之间的仇恨，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这些皇帝的心腹更是知道这里面的底细。

　　　　从某些方面来说，这场普法战争其中就有肖乐天推动的因素所左右。

　　　　仇深似海啊！这种刻骨仇恨怎么可能会化解？这完全违背规律，所有人第一印象就是认为这份密信是造假的！

　　　　“一定是假的，陛下的信件怎么可能让中国人来转达？这是陷阱，元帅不能冒险……”

　　　　“把外面那两人抓起来！严刑逼供！”

　　　　巴赞铁青着脸，周围的将军们怒不可遏，那名刚刚释放的少校吓的脸都白了“长官，长官请听我说……我来之前亲自见了肖乐天，我亲自见了他啊！”

　　　　“仔细说，把你经历的一切都告诉我……”

　　　　今天一天，约瑟夫就跟做梦一样，早上在俘虏营里抗木头拼命的干活，起床之后干了两个钟头，才换来了一点点的土豆汤喝。

　　　　在战俘营里可没有什么优待，所有官兵都一视同仁全都得工作当苦力才能换一点吃的，包围梅斯城的普军阵地有一半都是这些俘虏们挖的。

　　　　正当约瑟夫不知道这样的苦日子什么时候能结束之时，看守俘虏的普军长官却把他们这一批中高级军官集中到了一起。

　　　　点花名册然后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一部分军官就被集中了起来，给他们换了一身干净的军装并且让他们没人都喝了一大盘浓汤甚至分了一些面包。

　　　　吃饱了清洗干净，换了新衣服这批军官一共是一个人才被押送到了前线！

　　　　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