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一解散,诸将便各自履行其职,魏道风成了卫队营副营长,自己也颇感意外。当晚王永泰交给他一个任务,着实让魏道风感觉到棘手,那边是记录蒙城当地疑似土匪密探以及包庇探子的人家,将来准备一举铲除。
“将军大人,您是不是想……血洗蒙城?”魏道风皱起眉头来,和王永安的谋略手段相比较,王永泰果然是军人出身,果敢残忍,豪不留情。
王永泰冷笑道:“人不负我我不负人,人若负我我必斩尽杀绝,前次两狼山战败,这些密探和当地百姓‘功劳’不小,我战死的五百兄弟尸骨未寒,杀点人算什么,我们是为国除害。”
“是。”魏道风领命而去。
王永泰却不知道,他的这道命令,让蒙城县满城鲜血。(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兄弟阋于墙()
魏道风一走,四下无人,王永泰这才敢长叹一声,坐在床边。他觉得身体疲倦至极,不得不喝了一口酒强打精神,酒精的刺激让他感觉好受了一些。
倚在墙角,王永泰苦笑不已,他感觉自己做人何其失败也。
军事战败,处事上也失败!
两狼山战败并不算什么,军队并未伤筋动骨,可是自己先是自绝于北洋系,后是被摄政王抛弃,那才是最致命的。现在想一想当初黄波鼓噪自己的话,自己当真是糊涂至极,因为害怕被弟弟夺了权力,若是自己多考虑一下,帮他花钱送到镇江江防营去,非但自己巩固了位置,还会得到王永安在镇江的支持。
“唉……糊涂!糊涂啊!”王永泰后悔不已,他起身下了床,漫无目的地走到沙盘上,眼睛看着沙盘的地形,心思却全然不再这上面。
为什么当时会如此愤怒的呢?王永泰开始捋顺前后关系,头脑渐渐清晰起来。
最初,王永泰心里不满自己地位逐渐被王永安盖过,可他心底也明白弟弟是一心为了他,甚至为了帮他去了袁家的肺痨女儿。
然后曹姐在家中的备受歧视,李耀、方咸五等人嘴上无时无刻不挂着王永安的好,再加上黄波暗中推波助澜,他的心态才逐渐转变,并将王永安骗到了上海。可即便在那个时候,自己对王永安还是没有放弃,还是将变卖明器的重任交给他。
直到最后——从军营中传出他不能生育的消息,才彻底引爆了心中的怒火,黄波说,这个消息是从王永安交好的人身边传出来的,不消说,直到这个秘密的只有曹姐、自己和弟弟,不是他王永安说的,又能是何人?
王永泰这才勃然大怒,撤掉了王永安的一切职务,且没有再和他进行联系。
男人可以在任何方面说不,但绝不能再房事上说不,他只是不能生育,又不是不能搞女人,医生说是阳精绝死,算卦的道士却说是因为他当初在山。东杀人太多,有损阴德导致没有子嗣。王永泰不怎么爱碰女人,便是因为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秘密,却不成想军营上下皆知,岂能让他不怒火中烧。
唉……
一声长叹,王永泰苦笑不已,一夜无眠,唯有窗外细雨敲打在油纸之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天地一片萧瑟,他自觉得无比悲凉。自己算是众叛亲离了吧,亲人没了,靠山也没了,幸亏还有士兵们听从指挥。
一想到士兵,王永泰猛地抬起头来,目光锐利,自己绝不能失去军权了,只要自己手握大军,就算北洋系排斥,就算朝廷打压,又能如何?自己才是这支军队的首领,而当务之急,不是感慨春秋,是牢牢掌控军队。
军中是靠实力说话的,若自己再萎靡下去,只怕是失了军心,再也找不回来了。想到这里,他抖擞了一下精神,看着沙盘,琢磨着如何击败皖北土匪。
他仔细想了一下当初在山。东剿匪的经历,再与现在对比,为何自己会战败。
在山东的时候,他是第五镇的军官,获胜无非是仗着人多势众四面合击。而在皖北地区,克军作战人生地不熟,以孤军入险境,那两狼山大雾便是佐证。根据这些天的情报得知,皖北一共有十八个大土匪寨子,号称十八罗汉,朝廷说他们是十八匪。这次参与对王永泰炮标伏击的土匪,居然有除了十八匪外,还与小寨子二十几个,总人数高达一万八千人之多,更难得的是他们事先没有透露半点风声。
数万名土匪伏击官军,事先没有透露半点风声,由此可见皖北土匪的狡诈远远高出山。东土匪。
但如今摆在王永泰面前最棘手的问题,不是如何击败土匪,而是后勤补给的问题。即便安。徽省皖北地区各府各县能提供粮食,却不能提供弹药与药品,所有军用消耗全需要从大本营运过来,可现在偏偏大本营被占了。
又绕回到起点了,王永泰一个头两个大,于是他第二天又召集军官商议。
诸位军官一个个都不说话了,关于四少爷和将军之间的关系,众人不便发表意见,毕竟大家也不知道他们如何面对。
“进不得,退不得啊。”王永泰长叹一口气,他还需要应付朝廷,已经三个月过去了,自己率军赖在蒙城,已经引起蒙城百姓的不满了。从前自己还意气风发对当地一切不屑一顾,可是如今自己成了没了家的将军,就不得不考虑当地百姓了。
最后,还是杨振山站了出来,说道:“要不然我联系一下扬州,问一问那边的打算。”
王永泰别无他法,只能选择让杨振山探一探口风。
杨振山的消息经过五天转折才到了王永安手中,王永安立即意识到,这是王永泰在向自己服软,原本心中还有一些生气,也渐渐气消了。
既然二哥服软,王永安也慢慢转变了态度,所幸便与黄波三家合作,从朝廷捞好处。当然,将来若是重新在一起,也难免要分家散伙,自己手下一大帮兄弟,不能让他们天天斗气。
此时王永安突然得到了一封来自上。海的电报,是由念祯发给他,电报上只有一句话:“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这句话出自于《诗经·小雅·棠棣》,意思是兄弟亲人之间内部争吵,但能够一致抵御外敌入侵。
王永安明白念祯的意思,他和王永泰之间只有分歧没有仇恨,在如今外敌四起,如果不能团结起来,将来只能被人所灭。念祯隐约透露着一个意思,让王永安这个做弟弟的先低头下去,才能让扬州王氏兄弟双剑合并。
妻子的劝慰,仿若一道闪电击中了王永安的内心,让他刹那之间羞愧不已。
“看来我的胸襟,既不如二哥,更不如念祯。”王永安自嘲地笑了起来,随后叫来手下众人宣布道:“蒙城方面首先向我们示好了,我觉得也要向我二哥示好。”
在王永安说“我二哥”这三个字之后,众人就明白什么意思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黄波逃走()
王永安起身环视诸将,心中早已做出决定,纵然有人反对,但绝不容抗拒,下令道:“方咸五。”
“到!”
“我现在命令,由你重新整编辎重标,押运粮草弹药和八挺马克沁重机枪以及配套子弹,并携带五万两银子,后日立即赶赴蒙城,全力支援主力部队击败土匪。”一下子将三分之二的重机枪交给王永泰使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大家都害怕刘备借荆州,倒是王永安摇头笑说武器而已,以后自己随便购买。
方咸五感到意外,他被王永泰亲手免职,现在仅仅代理辎重标标统——还是王永安这个不合法长官封的,如果到了蒙城会不会立即被抓起来。所以他有一些犹豫地说:“我们辎重标的人都去吗?”
“对,你们的人都去,而且我二哥看到是你护送粮饷军火,就会明白是什么意思了。”王永安诡异一笑道。
“是。”方咸五不再说话了。
王永安又下令道:“其余将军,整顿军队,加紧训练,不得有误。”
众人散去之后,魏文康跟在王永安身后贱兮兮地笑着,也不说话,就像一只跟屁虫一样。
半响之后王永安是在忍受不住骂道:“你他。娘。的想说啥就赶紧说,跟在我身后贱兮兮地笑什么呢。”
“好一招釜底抽薪。”魏文康道。
王永安看了看他,默不作声。
魏文康道:“不过你知道老方那性子比较沉闷,我怕他表达不清楚意思,所以我特地请示一下,和他一起过去,好与协统大人讲清楚。”
王永安略感意外地看着他,说:“你不是一旦遇到危险就躲的吗?怎么巴巴地上前面去了?”
魏文康梗着脖子道:“我就那么没胆子啊?你忒瞧不起人了吧,四少爷?”
王永安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该说什么,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
“我知道,我明白四公子的意思。”魏文康拱拱手,笑着告退。
众人告退之后,王永安只感觉到非常累,这种累不单单是身体的累,更是心理上的累。王永安并不是一个胸怀大志的人,或者说他其实是一个挺喜欢苟安现状的人,可是现实逼得他不得不做出自己不喜欢的决定。
人生最悲哀的事,便是被现实逼迫最不喜欢做的事。
如果说从前的王永安是一个有一些聪明的小市民,现在的王永安却是一个被现实逼迫得不得不承担起重任的“带头大哥”。而将自己的未来托付给他的,有魏文康、龚武远、李耀、罗银贤、肖湘山、方咸五……
自己不能辜负了他们,不能亏待了他们啊。
两日过后准备妥当,恰逢雨过天晴,气温降了下来,魏文康与方咸五带领重新整编之后的辎重标总计一千余人押送粮草弹药银两向西出发,前往亳州蒙城县。
倒是这一次整编辎重标,从第二标抽走了一半多的人,使得第二标只有一个营的规模,刘辉好不郁闷。王永安将招募的新兵一股脑全都给了他,可是刘辉傻眼了,第二标八百士兵一半是只经过十几天简单训练的泥腿子,这第二标岂不是要烂到家了。
刘辉不干了,他知道王永安有一套练兵的本事,便缠着他这个“总教官”与自己一起锻炼第二标。自从奚务生下野之后,第二标也成了无根的野草,王永安为了收为己用,便答应与刘辉一同训练第二标。
王永安首先给第二标写了一条口号:“昨天最轻松。”意思很明显,他们的训练会越老越严酷,刘辉特别喜欢这句口号,五个字,简单明了铿锵有力,昨天最轻松,今天很苦,明天是地狱嘛。两人制定了详细的训练大纲,刘辉甚至感觉这份大纲对士兵们有些过于残忍了。
而为了训练第二标,王永安特地让龚武远的第三标与第二标一起训练,并且两个标天天变着法的比赛。
刘辉问起缘由,王永安回答说鲶鱼效应,刘辉不明所以,王永安哈哈一笑道:“所谓鲶鱼效应,指的是在竞争机制下人才会发挥潜力。相传这个故事是北欧挪威人发明的,挪威的渔民打渔的时候发现捕捞的沙丁鱼很快就会死亡,后来他们想到了一个办法,把一条鲶鱼放在鱼槽里,沙丁鱼见到吃肉鲶鱼之后吓得四散而逃,最后反而全部都活过来了。”三只老狐狸决定为了刺激军队训练,暗中约定,获胜者一定要狠狠羞辱嘲笑对手,提升竞争力。
于是,二十四混成协第二标和第三标在补充新兵之后,便开始楚楚较劲。
每天赢了的一方对失败者各种嘲笑,失败一方暗暗发誓明天一定要超过对手。由于第二标补充新兵太多,因此胜少负多,所以标队之中老兵对新兵抓得更加严苛,训练效果简直好得不能再好。
一次全营长跑比赛,第三标获胜,而失败者需要脱掉裤子,穿着大裤衩走回去。第二标军士们气得咬着牙低着头,硬生生从天宁寺穿过扬州城走回到法净寺兵营。其实全程最丢人不是被老百姓看到一群穿着四角内裤有伤风化的兵卒,而是在天宁寺的时候,此处可是巡防营定字营的军营,定字营的士兵亲眼看到他们如何战败,如何灰溜溜脱裤子,然后把裤子搭在肩上,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一般垂头丧气地走回去。
更过分的是,巡防营士卒居然给第二标起了一个绰号,常败军。
你还别反驳,怎么的,亳州战败,不都是因为你们第二标打不下土匪寨子,才导致炮标支援被伏击吗?你们连攻三天土匪寨子,自己损兵折将四分之一,还不让人说吗?说你们是常败军,不是污蔑你,而是陈述事实。
不在沉默着爆发,便在沉默中灭亡,第二标原本与第一标并列二十四混成协两大拳头,结果现在得了这么一个绰号,在王永安拎着鞭子的怒吼声中,第二标士兵迅速捡起了耻辱性,爆发了强大的反弹力。随后第二标不管是老兵还是新兵蛋子,全部玩了命地训练,只吓得第三标兄弟们惊呼:“这第二标是要疯啊……”
就在王永安沉浸于练兵之际,突然李耀匆忙跑来,大呼道:“不好了,黄波跑了!”
“什么?”王永安大吃一惊,立即下令全营戒严,封锁扬州城,首先清点军中将士,然后全程搜查。
军营之中只有张锡不在军中,不知去向。(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张锡之死()
王永安紧锁眉头,下令部队搜查扬州城,不管任何地方任何角落任何人任何身份,一律不得阻碍二十四混成旅查找朝廷谋反分子。
接下来,由二十四混成协张贴榜单,将黄波定性为革命党,并上报朝廷。
一天之后,李耀查到了一个线索,有人说张锡曾经在五天前前往盐商申香年家中逗留一夜。王永安立即派人封锁申香年家中,并且将申香年和家中仆人全部抓捕,分别审查。很快那申香年便受不过酷刑,将自己知道的全都招了出来。
申香年是朝廷某位大人派到扬州打探消息的人,此人的身份原本是豫亲王府的包衣奴才。历任豫亲王最有名的便是多铎,传到现在是第十三代豫亲王,名曰爱新觉罗·懋林。这豫亲王虽然是八大*****但是一直以来在京城不显山不露水,在内务府也属于那种拿着银子吃喝玩乐的王爷,没想到暗中替朝廷打探消息。至于是为谁打探消息,申香年只说是替豫亲王做事,但很显然草包王爷没有这个脑子,也许豫亲王也只不过是一个传话的人。而张锡在申香年这里取走的是一个箱子,至于里面是什么,申香年也不知道,他只需要记住一个暗号,只要对上暗号,就要把箱子交给说出暗号的人。而这个人,就是张锡。
张锡绝对不可能是朝廷的人,王永安在上海的时候就查过他的底细,作为张家的老五,张锡一直是父母掌心的宝,张家老大老二老三都结婚了,住在外面,只有老五张锡一直跟着父母,这小子平日朋友很多,人很机灵,也有一身武艺,长得也一表人才,但是若说他跟朝廷有关那就有点太牵强了。
所以张锡能够说出暗号,一定是被人指使,而指使他的人,不是别人,一定是黄波。而那箱子里,不用想也知道是黄波用来收买张锡的东西,无非是银子或者外币。黄波应该在事成之后,另付余资,而这比钱应该非常多,多到张锡不能拒绝的地步。
王永安为自己的优柔寡断所后悔不已,现在不知道他们是离开了扬州,还是逃出扬州。他对申香年说,准备让申香年一家平安回去,希望他不要将自己被捕的消息泄露出去,如果上面知道他被捕,则一定会处罚他,而如果申香年老老实实做一个双面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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