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安见大家反应有一些迟缓,微微一笑,起身道:“诸位兄弟,大家也不要有什么顾虑,这次我们不是叛乱朝廷,而是为了自己的利益闹一闹。可能会死人,不过这责任都推给漕帮和那些黄带子们,要不是他们断了我们的财路,我们岂能出此下策?原本铲除了漕帮,以后这河槽运输便是我们扬华集团的了,诸位顷刻之间便是身家数万的富豪,留给子孙后代多少财产?诸位,但若是我二哥调走了,新来的不管是谁,都会带来一批自己的军官心腹,诸位嘛……虽然可能被调离此地,平职调动,可是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发财的机会。”
此时又是李耀站出来,大声说:“想嘛呢?想嘛呢?大家伙儿这都是在想嘛呢?这是将军给咱们的机会,别不识抬举啊。大家伙儿也看到了当今朝廷成什么样子了,咱们大家伙儿就一辈子穷当兵啊?嘿,你是过瘾了,你儿子孙子呢?能从你什么得到个嘛啊?要我说,就跟着将军干,不管咋样,凭将军的胆量与见识,凭四公子的聪明与才智,咱们肯定吃不了亏。”
冯衡也起身说:“诸位,大家也知道我老冯是受将军提拔才有今日,若是将军被明升暗降闲置下来,我也没脸继续留在这里了,所以我必须支持将军。只是……”他转向王永泰问道:“将军,这电报是真是假,可别是一份假消息,反倒弄得大家手忙脚乱自乱阵脚。”
王永泰笑了笑说:“电报是袁公发给我的。”
众人心中相信了下来,如果电报是袁世凯给他的,就说明必然是真的了,毕竟袁世凯没有必要戏弄王永泰这样一个小将军。
李耀道:“四公子,你有什么计谋,便说与我等来听。”
王永安邪邪一笑,道:“我这计谋不怎么光明正大,不过是逼不得已罢了,诸位听说过一句话吗?扬州城下十日屠城吗?”
众人摇了摇头。
王永安心说你们肯定不知道扬州十日,因为一来《扬州十日记》真伪不可考究,二来关于满清屠杀也是本朝禁忌,他笑道:“相传这扬州城下有三十万阴魂厉鬼,为当年扬州十日屠城所害,须得一方大将镇守,若是大将离开,阴兵阴将会将这扬州,闹成一座鬼城!”
第七十五章 浙省人会做生意()
定下计策之后,各自散去准备,朝廷正式的调令还没有到,但是为了做好准备,王永泰特地挑选了五百精锐士兵,两百名将会随自己行动,另外三百名随王永安行动——负责再乱扬州。
此时那扬华服装厂的罗士潼突然跑来,向王永安请罪,并说若是想辞退自己,自己立即离开,绝不半分犹豫。王永安笑着反问罗经理你为何向我请罪,这扬华服装厂一切运转正常,全赖你的前后张罗,我需要感谢你才是。
罗士潼涨红着脸,憋了半天说道:“东家,那江都县令原本订了万件孝服,可今天他特地前来毁约,因为只交了三成定金,又赔了一成违约金。听他的解释,说是因为扬州知府盛大人之死和王将军剿灭扬州漕帮,引得朝廷关注扬州的一切来,那江都县令不欲在此时大张旗鼓办置丧葬,免得受到弹劾连累自己。”
王永安听罢反倒哈哈大笑,反过来安慰说:“罗经理,不必担心,服装厂赚不到钱,却也赔不上什么钱。而且我倒还缺了一些东西,这老王八蛋倒是帮了我们。这样,你让工人们加班加点做一个白色头套,只露出眼睛和鼻子,给我连同衣服准备五百件。另外,你让工人也别闲着,将南庄服装厂的围墙加高,并囤积大量食物,足够三百人吃一周而不用上火。服装厂的工人,也不许放走,让他们在服装厂里工作一个月不要外出。”
“这是为何?”罗士潼惊讶道。
“别问,照办就是,严格保密。”王永安道。
“是,东家。”罗士潼点头道。
另一边,王永安对漕帮旧部的招揽工作也渐渐展开,他找到了牙人金大宝,让金大宝将漕帮原来的人都招揽回来,并许诺工钱加上一成。漕帮的人心惊胆战地渡过了这些天,还以为朝廷会找他们算账,没想到过了几天,漕运重新开启,漕帮变成了扬华航运公司,原来的帮主龙培孚也成了代理总经理王永安,原来一切没有变化。
当王永安真正涉足漕运之后才发现,其实漕运最赚钱的不是替朝廷运送粮饷,而是贩售私盐。自古以来苏省的盐城县、东台县和如皋县都是海盐重要的产地,盐商们将水运方便的扬州当做集散地,同时也促成了私盐买卖。随着朝廷的监控能力越来越弱,这种私盐的走私也越来越猖獗。
诸多盐贩子不过是在盐运司买一个号,随后拉上一吨的官盐和四吨的私盐贩售,因此漕帮在其中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只不过从前漕帮只是收保护费,即不涉足其中,又不参与过程。然而在几年前,这种平静的交易发生了变化,漕帮开始插手私盐买卖,甚至主动和盐贩子争抢盐路。那龙培孚之所以购买这么多枪支,多半还是用来对付其他盐贩子的,可没想到这反倒成为了叛乱的口实。
魏文康与侯干的敲诈工作也做的相当顺利,增厚果然害怕账本被送给朝廷,花了十万两银子买了下来,算是扬华航运公司的第一笔启动资金。王永安好奇这增厚怎么会花十万两银子,魏文康道:“说起来,还是多亏了最近街上的童谣。”
“什么童谣?”
“王阎王镇扬州城,阴兵阴将不敢动。”
王永安心笑起来,这童谣是自己让刘通散播出去的,先是让小乞丐们唱,小乞丐唱得影响了儿童,继而整个扬州城都是这种童谣。
魏文康道:“这增厚虽然贪得无厌,但是却也贪生怕死至极,他唯恐得罪了王将军,将来在阴曹地府将他收拾一顿,主动提出十万两银子。我看那厮拿出十万两银子一点也不肉疼,估计家里比这还有钱。”
王永安摸着下巴嘿嘿一笑,心说我想到盐运使有钱,可是没想到盐运使这么有钱,早知如此应该狠狠地敲上一笔了。忽然有人来报,说有一名叫做方咸五的军官来投,王永安大为高兴,立即跑出去接待。
这方咸五在历史上并不算太有名,是因为此人擅长后勤军需,曾经著有《中国辎重一百难题研究录》等关于辎重后勤方面的专业书籍,此人在段祺瑞的力荐之下进入军需部门,负责统筹调配,后民国建立,被授予少将军衔。在段祺瑞执政时,因筹备“参战军”有功,被北洋政府授予中将军衔,后因徐树铮的倾轧而籍籍无名。此人的才能不在于行军打仗,可是辎重后勤比行军打仗更重要,王永安怎能放过这样的人才。
方咸五被王永安的热情弄得有一些不知所措,但两人都是扬州老乡,这关系自然也密切起来。当初方咸五也在寻思不在水营里继续厮混,寻找自己的出路,后来接到冯衡的邀请,因为他的职务需要交代许多方面,因此耽误了一个多月,这才来到。
王永安问道:“方将军,这几天我二哥正为革命党一事焦头烂额,你且在家休息几天,这几天方将军务必在家中不可妄动,也不可让同族人妄动。”
方咸五皱着眉,疑惑不解,不过他性格沉闷,只是点了点头,笑笑告辞。
“没想到这方将军是一个闷葫芦。”王永安笑道。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就等着朝廷的调令了,只是这调令迟迟不来,让众人心里空落落的,总感觉有一把铡刀悬在自己的头顶上一般,害得王永泰大骂道:“死又不死,活又不活,朝廷倒是给句痛快话啊。”
王永安感觉到其中的微妙变化,必然是朝廷内部也产生了了争执,而这争执多半涉及到了满汉之争与军政之争,同时也涉及到了保守的内务府与部分激进的改良派之间的争执。
便是在这等待中,扬华航运公司也正式成立了,扬华航运公司首任总经理是由王永安提名的原扬华服装厂总经理罗士潼。
罗士潼将服装厂经营得井井有条,甚至街面上已经有了两家成衣店,成衣店的出现渐渐地正在打破清末的服装制作习惯,且被王永安看重的旗袍也在试售阶段。由顾十针亲手制作的旗袍在沪市的市面上出现之后,竟然首先被在沪的洋人们相中,不少洋人女子认为旗袍更具有东方神秘古味。而洋人女子们的试穿,渐渐地引起了不少富裕家庭女子们的瞩目,国人这种外国人认为好便是真的好的思维,竟然意外地让旗袍风靡起来。
扬华服装厂离开了王永安的背后支持,反倒在罗士潼的带领之下也渐渐展开。在罗士潼离开扬华服装厂后,他推荐顾十针担任新的服装厂总经理,而顾十针在罗士潼的影响下,放开了思想,大胆尝试起全新的销售理念,通过他多年来在服饰上的经验,使得扬华服装厂在长江流域名声鹊起。
王永泰不关心生意方面,其他股东也不了解生意之事,所以对罗士潼的任命并未收到任何质疑和反对。而罗士潼也非常争气,在担任扬华航运公司总经理后,他第一件事便是恳请释放大量扬州漕帮在押人士。
王永泰装模作样地吓唬了一番,再由罗士潼出面做好人,收买了扬州漕帮的人心,使得扬华航运公司在最开始的组建阶段就有了一大批忠实簇拥。即便有人憎恨王永泰与王永安兄弟二人,却对罗士潼非常佩服与感激,当有人反对航运公司的时候,有很多人站出来支持罗士潼。
罗士潼招揽人心的第二招,便是正规化扬华航运公司员工们的薪酬,他为员工定了十七个工资级别,每一个级别相差不过二钱银子。
对于很多原扬州漕帮工人来说,薪酬的变化让他们有了新的动力,以为在原来漕帮中工作,除了少数掌舵拿高薪外,只有小头目偶尔得到赏赐。扬州漕帮的大部分收入均用在了贿赂与龙培孚身上,漕帮工人为了生计辛苦劳动,只能勉强养活自己罢了,生活日经艰难,却又离不开这养活不了家人的工作。
如今扬华航运公司的员工工资级别亮出之后,大家有了生活的奔头,级别越高工资越高,一级员工的工资能养活自己,二级员工的工资就能活得不错了,若是五级员工以上工资,别说养活自己,将来养活小老婆都不成问题。
罗士潼用员工工资级别,消除了大家对漕帮被毁的仇恨,而让他们将注意力和精力放在相互竞争与争取更高的工资级别来。
王永安对罗士潼的两招佩服不已,看来浙省人会做生意果真名不虚传,两招之后,扬华航运公司在短短三日之内便步入正轨,五日之后整个扬州航运重新恢复正常,仿佛扬州漕帮不复存在过一样。
增厚大感惊讶,在王永安的串联之下,与扬华航运公司签订了运输合同,从此之后朝廷的盐运与漕运交给扬华航运公司负责。得知公司与盐运司衙门的合作之后,公司的董事们兴奋不已,只等着年底分红了。
第七十六章 革命义士孙天生()
随着扬华服装厂和扬华航运公司渐渐步入佳境,王永安却反倒心神不宁起来,他仔细琢磨了一番这个逼宫计划——利用谣言来渲染恐怖气氛,再恐吓百姓从扬州城逃亡,随后利用百姓逃亡来倒逼朝廷收回成命——看来虽然仿佛环环相扣,可是王永安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他与魏文康详细一说,魏文康也来回踱步,最后反问道:“朝廷会在乎老百姓吗?会在乎扬州百姓的感觉吗?那满清——是那朝廷,好像从不在乎咱们百姓吧?”
“那倒不是不在乎,西北地震与民变,朝廷还是花了很大的经历的。”王永安道。
魏文康皱眉说:“可扬州毕竟不是西北重地,想当初是因为俄国人支持西北民变,朝廷为了江山不得不派遣左宗棠西征,而扬州总共不过数万百姓,即便全被吓走,也不会给朝廷太大冲击。”
“对啊!”王永安立即意识到,这个计划中最缺少的是对朝廷的强力冲击,能够动摇朝廷根本的强力冲击!
对朝廷来说,百姓逃走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只要大清朝不动摇,只要紫禁城感觉不到害怕,王永安的计策就必然失败。
“必须要给他们更加有力的冲击,但这个更加有力的冲击是什么?”王永安困惑与焦虑起来。
这一日王永安听说天香楼来了一个唱徽剧的戏班子,吸引了众多本地戏迷前去听戏,不但让曹姐的天悦楼的生意冷清了不少,连带着整条街的其他青楼生意都被天香楼抢了风头。
曹姐面对天悦楼的生意冷淡烦心不已,便派人请来王永安,暗中委托王永安前往天香楼一探究竟,看一看到底这徽剧班子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王永安没有去过天香楼,思前想后,便决定邀请方咸五与他一道前往天香楼听听戏喝一喝酒。
方咸五回扬州之后一直没有被王永泰安排具体工作,他倒也并不着急,悠然自得地享受着难得的假期。收到了王永安的邀请之后,方咸五欣然赴约。
这方咸五虽然不爱说话,却是一个十足的戏友,最喜欢听昆曲和黄梅戏,他早就听说天香楼来了一个徽剧班子,心中早就想去了,只是家中妻子管得太严。有了四公子王永安的邀请,方咸五欣然应约。
王永安虽然没有去过天香楼,但天香楼的老鸨子却认识这位四公子,一见王永安来了,顿时笑得开花了一般,叫喊道:“这不是四公子吗?您老人家大驾光临,天香楼蓬荜生辉啊!”
王永安忙拱手笑道:“当不得老人家,当不得老人家,这位姐姐,好酒好菜好姑娘招待招待。”
“瞧四公子您说的,少不得用最好的招待您呢。”老鸨子喜笑颜开道。
承了王永安的面子,两人坐在最好的一间上房雅间位置,推开窗子便能看到徽剧班子,又遇下面的腌臜嫖客区分开,两人一边喝着小酒,一边惬意地欣赏着这徽剧班子的名角唱戏。
王永安作为一个现代穿越者,知道徽剧中最有代表性的便是黄梅戏里的天仙配,此外便对徽剧一无所知了。方咸五倒是耐心地给王永安讲解起来,说起了徽剧中的唱法,什么青阳腔、四平腔、吹腔、拔子、二黄、西皮、花腔小调等徽剧特点,如数家珍,尤其是对下面一个旦角推崇备至。
王永安以为那唱旦角的是个女人,却听方咸五说此人是个男人,不由得心里不舒服了起来,一个男人长得比女人还好看,比女人唱歌还好听,当真是作死……
“四公子,您瞧瞧,我们天香楼怎么样啊?比那天悦楼不差吧?”依偎在王永安身旁的一位姑娘问道。
王永安点点头,说:“比起天悦楼来,这天香楼才是正经的做生意。”
“那是!她天悦楼不过是沾了将军的光而已,哪里有我们天香楼的姑娘们好呀,以后他,还请四公子多来捧捧场,小九月可是想死你了呢。”这叫小九月的青楼女子撒娇道。
“一定一定。”王永安笑道,看到方咸五虽然在说戏的时候侃侃而谈,却对一旁的女子颇为规矩,忍不住打趣道:“方兄,你这是怎么了?别冷落的佳人啊。”
方咸五忙道:“这个……这个……实在是不敢,不敢啊。”
王永安正要取笑,忽然听到楼下有人打骂起来,两人推窗看去,见到有人正在揍一名小厮,便派刘通下去看看。不一会儿之后,刘通上来回报,原来是一个小厮杂役在给客人倒茶的时候不小心将茶水沁在桌子上,脏了客人的扇子。那客人是鄂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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