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北洋幕僚- 第271部分

　　　　“英士兄，你……”王永安还没说话呢，便被两个女人扑上来缠住了，弄得他是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最后只好喊道：“我要说的可是江南制造局和金陵制造局的事，你不想听吗？”

　　　　陈其美立即将两个女人揪了起来，道：“江南制造局？金陵制造局？怎么回事，你说说。”他挥挥手，将两个不舍的离开的女人赶走，吩咐道：“等一会儿我给你们亲近靖云公子的机会啊，钱也不会少给你们半毫，在外面给我候着去。”

第六百三十九章　十万大军入川边（五）（）　
王永安被陈其美一惊一乍的行为搞得哭笑不得，自己这个结义兄弟今天这是闹的哪一出戏，他应该知道这美人计对自己半点作用也没有，今儿仿佛纯粹是让两个女人调戏自己，他看着穷开心呢。陈其美倒也没有直入话题，而是抽了一口大烟，这才忽然问道：“来一口吗？印度过来的，味道可好了。”

　　　　“鸦片啊？”王永安惊讶。

　　　　“对啊，我瘾头不大。”陈其美没事一般地说道。

　　　　“不了，我对烟草过敏。”王永安道。

　　　　陈其美挠头问道：“什么是过敏？”

　　　　“就是……”王永安组织了一下语言方才解释说，“就是我吸一口大烟直接就晕三天，什么工作也干不了了，包括江南制造局的事儿。”

　　　　陈其美顿时大笑起来，随后忽然一拍脑袋愤愤不平地说道：“一提起那江南制造局我就生气，那群人不干活儿啊。”

　　　　王永安忍不住说道：“英士兄啊，我的好大哥，不是那群人不干活儿，而是那群人不给你干活儿。你不给他们发工资，他们为什么要给你干活儿？所到底江南制造局是朝廷的兵工厂，工人们只承认朝廷，不承认你这个军阀罢了。”

　　　　陈其美倒也没有生气，干笑了两声道：“这倒也是，我不过是一个军阀，他们自然看不起我。而且我还把他们的工资截留做了军费，他们不给我干活儿倒也说得过去。靖云，你说起江南制造局和金陵制造局是怎么一个意思呢，难道你有心思买下来吗？”

　　　　“不是我有心思买下来它们，而是有人已经买下来了，它们有主了。”王永安摇头道。

　　　　“谁他娘的干的？小赤佬！居然不和我商量一下就把我的制造局给买去了，拿我当什么了？还给不给我这个上海滩一哥面子了？”陈其美大怒道。

　　　　“张謇。”王永安淡淡地说道。

　　　　陈其美听了这个名字之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泄了气一样地说：“张公……张公他买这两个工厂作甚？他从谁的手中买下来的？”

　　　　王永安道：“张謇本来就一直致力于实业救国，而且普天之下没有比他更会做生意的人，所以这一次他要整合江南的军工和兵工厂，建立中国最大的兵工厂江南兵工厂。在他的计划中江南兵工厂的规模一定会超过汉阳兵工厂，所以他才投入巨资从民国政府手中购买。他知道现在江南制造局和金陵制造局在你的手中没有还给中央政府，所以这才让我来沪市找你商量一下，寻求你的合作和支持。”

　　　　陈其美抽了一口大烟，仔细想了想这件事，他并不是得罪不起张謇，但是对于张謇这个政治老狐狸，他是能不得罪尽量不会去得罪。毕竟张謇不单单是江北系的两大头目之一，而且张謇在江南江北影响力非常大，如果自己贸然拒绝张謇的合作，恐怕以后沪市的税收出现问题，最终倒霉的还是自己。但是就这么把江南制造局和金陵制造局拱手让人也不甘心，虽说这两大兵工厂都是国家的，但毕竟它们现在在自己手中不是？

　　　　“我说老弟，你说说我该怎么办？我披肝沥胆打下来的两大兵工厂，转眼让政府给卖了，还卖给了我惹不起的人，唉……”陈其美踢皮球地问道，张謇和王永安是江北系两大头目，他的意思是得罪不起张謇，暗示王永安在背后力挺张謇欺负他这个老大哥。

　　　　王永安岂能听不懂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便微微一笑说：“英士兄，实不相瞒，我今天就是来帮助你们的。咱们废话和客套话就不说了，我的想法是你们双方合作，这样才能实现双赢，如果任何一方选择对抗或者挟持，恐怕都不会有好结果，你说呢？”

　　　　陈其美点头道：“这倒是，我惹不起他，他要是惹我怕是也不容易嘛，哈哈哈……对了，靖云，你说合作，那是个怎么合作法？”

　　　　“如今江南制造局和金陵制造局的股权已经百分之百落在张謇手中，与中央政府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他准备将这两大兵工厂合并，自然也不会受到任何政府方面的阻拦。不过……”王永安笑着喝了一口茶，缓了缓，看到陈其美并没有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不在意，这才继续说：“不过这新成立的江南兵工厂需要你的支持，要知道这么大的兵工厂搬迁，势必会有很多错综复杂的利益冲突，甚至有些人不愿意它们搬走。这时候就需要你来负责拆迁了，而你背后的青帮势力在民间很有影响力，张謇在官场上也很有影响力，你们双方合作，势必事半功倍。且江南兵工厂的建设需要他的资金和人力投入，而老哥哥你似乎就没有什么钱了吧？”

　　　　“我哪里有钱啊，我的三万大军每个月需要多少钱，你知道吗？”陈其美揪着头发说道。

　　　　王永安心说你手下才三万，我手下十几万人呢，当然，我是靠中央政府替我养的兵，他继续说道：“英士兄，你这是炫耀啊，还是炫耀啊，还是炫耀啊？谁有你这么潇洒，拒绝中央任命的职务，就留在沪市当你的沪市督军。”

　　　　陈其美微微一笑，说：“跑题了，跑题了，继续说江南兵工厂的事儿。”

　　　　王永安道：“我和张謇商议过，未来的江南兵工厂中，你占百分之三十的干股，他占百分之七十的股份，你们合作垄断南方军工业。大哥，我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呢什么也不用干，凭白得了三成的股份，而张公却惨了，你知道他买下金陵制造局和江南制造局花了多少钱吗？”

　　　　“多少钱？”

　　　　“一千万两银子。”

　　　　“啪嗒”一声，陈其美吃惊得大烟袋都掉在桌子上了，他连忙捡了起来继续啄了两口，忍不住道：“抽口烟压压惊，压压惊！刚度！一千万两银子啊，他可真有钱。老弟啊，你说他把钱给我分一半，我就能把两大制造局给他，何必找老袁呢？”

第六百四十章　十万大军入川边（六）（）　
“我的老哥哥哟……那兵工厂是你的吗？他怎么敢跟你买哟！”王永安大笑起来，心说陈其美揣着明白装糊涂，虽然现在这两大制造局被你掌控，但它们毕竟属于中央政府的财产，国家稳定之后肯定要逐步收回。人家张謇从中央购买走的是正路，跟你购买算是什么，你有什么权利转让它们？

　　　　陈其美虽然有点江湖气息但总归并不是一个混不吝，张謇从中央购买兵工厂属于正途，只是自己没得到好处愤愤不平罢了，只好叹了口气说：“好吧，既然有老弟你说情，我这个面子不能不给他。你告诉张公一声，我愿意和他合作创办江南兵工厂。不过我说老弟，这件事里你能拿多少好处？你是不缺钱的，我估计他帮也你了一个大忙吧？”

　　　　王永安眨了眨眼睛道：“聪明，真聪明！实话对你说，等着两大制造局合并为江南兵工厂之后，势必会淘汰一些工人和设备，我呢就购买了这些多余的工人和设备，他们将会随我去川边。老哥，我打算在川边建立一个西南兵工厂，至少能够实现武器弹药的自给自足，免得以后收到别人的钳制。你也知道，我和外国人关系很不好，万一他们对我的军队禁售武器，我手下人的武器岂不成了烧火棍了？”

　　　　“哈哈哈哈……”陈其美大笑道，“你说你怎么老是跟外国人对着干，洋鬼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我估计啊，上次你遇刺与洋鬼子们有很大关系。”

　　　　王永安心中猛地一惊，他一直认为是日本人派人刺杀自己，但今天陈其美偶然之间的一句话却让他换了一个思路，如果是英国人花钱雇人刺杀自己的呢……自诩为文明国家的大英帝国可不是干不出这种事儿啊。

　　　　陈其美见他面色变差，连忙转移话题，两人不再说什么政治上的事儿，反倒说起了风花雪月来，谈到了沪市最近的西化问题。

　　　　尤其是民国成立之后，沪市风气一下子变得甚至比西方更加开放，许多交际花也纷纷涌现，例如这伊莎贝拉和爱丽丝便是最近刚刚涌现的两大著名交际花。所谓的交际花分为两种，一种是名门家的女儿，仗着家势频繁出席与各种社交场合。另外一种则是伊莎贝拉她们这样的普通人家的女儿，依靠着美色和才艺，与沪市中的各个公子富翁走的很近，说他们是某个人的情人也好，说他们是某个人的未婚妻也罢，总之有她们在的地方不缺少话题。百年之后，伊莎贝拉她们这种交际花有一个专有的名称，嫩模。

　　　　王永安不在意逢场作戏，但并不会对这些交际花有什么感情，由于经常受到刺杀，他在休息的时候将伊莎贝拉和爱丽丝送走了，惹得两个少女又气又羞，堂堂沪市两大交际花居然被人给拒绝了，当真是丢死人了。

　　　　王永安帮着张謇从陈其美手中要回来江南制造局和金陵制造局，便立即给张謇发电，张謇随后让自己的弟弟亲戚前往沪市接手江南制造局。江南制造局拥有全中国最大的造船厂，可以说张謇捡了一个大便宜，堪称投资界中的第一点金手了。不过王永安不打算去张謇处分一杯羹，他现在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川边方面，并且梦想着能够通过收复西臧来保存中国地图的完整，避免后世藏南被占领无法收复的尴尬。

　　　　而恰在此时圣卢卡斯发电，说由于墨西哥发生今年冬天饥荒，造成圣卢卡斯也发生了饥荒，特请王永安能够借给他们一些钱度过饥荒。王永安二话不说立即通过花旗银行拨款五百万美元给圣卢卡斯特区政府，解了海外华人的燃眉之急。王永安的慷慨大方让圣卢卡斯的华人们唤醒鼓舞，他们给王永安发电，希望他能如果不在国内从政，应该立即来到圣卢卡斯，圣卢卡斯人永远将他奉为第一特首。

　　　　处理完陈其美和张謇的合作，王永安决定返回浦口，然而陈其美却带着黄兴来了，与陈其美的吊儿郎当不同，黄兴一本正色地说：“靖云，宋钝初（宋教仁，字钝初）遇刺案不日即将审理，还劳烦请你做个见证。”

　　　　“在哪里审？”王永安问。

　　　　“在沪市。”

　　　　“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大有进展。”

　　　　王永安想了想说：“好，我旁观一下。”

　　　　黄兴又道：“如果结果是有些人为了自己的政治立场而暗杀了宋钝初，我想请问靖云老弟，你会不会替冤死的宋钝初说几句话？”

　　　　王永安摸着下巴反问：“我的话有用吗？”

　　　　“有用。”黄兴急道，“若是再没有人替宋钝初说话，中国就真的没有公理和正义了，中国再也没有民主和共和了。”

　　　　王永安叹道：“我这个民族汉奸替宋钝初说话，岂非可笑啊。”

　　　　黄兴和陈其美都知道王永安因为与日本合作修建迪海铁路一事而被全国痛斥为汉奸卖国贼，各大报纸纷纷鞭挞他的行为，最终导致铁路计划告吹。而在这件事上，很多人都明白王永安的用苦良心，修建这么大的一条铁路，中央政府肯定不能拿钱出来，只能找外国合作修建。只不过王永安找的是日本罢了，而日本在中国人的心中地位极其特殊敏感，这才导致王永安被谩骂。

　　　　黄兴语气淡了下来，苦笑着说：“靖云，我知道宋钝初在沪市的时候批评过你，但是他也是为公罢了，却不是徇私。你你知道他的内阁名单吗？在他的未来内阁名单中，你可是陆军总长的第一人选。”

　　　　王永安略感兴趣问道：“还有这事儿？”

　　　　“我可以作证。”陈其美在一旁举手说，“我听宋钝初说过，他说你是不败将军，让你做陆军总长，肯定可以收复蒙古、西臧和台湾。”

　　　　王永安摇头说：“他是抬举我了，我从来没有指挥过任何一场战役，我呢，不过是个挂名的大元帅罢了。其实我对宋钝初没什么印象，毕竟我和他从未有过任何接触，但是如果真的有人以暗杀的形式来实现自己的政治目的，这种人我是一定要铲除的。”说到最后，王永安有一些咬牙切齿了，他屡次遭到暗杀，着实对暗杀的人刻骨铭心地憎恶，恨不得将其戳骨扬灰。

　　　　黄兴道：“正式如此，民国建立，岂能忍受这种人。”

　　　　陈其美在一旁笑着点头目光闪烁不已，心中流着冷汗。

第六百四十一章　十万大军入川边（七）（）　
早在抵达沪市之前，王永安便从报纸上得知刺杀宋教仁的刺客兵痞武士英被法租界巡警抓获后移交陈其美，经过审问（拷打），武士英供出幕后主使为应桂馨，随后应桂馨被法国巡捕抓捕，但由于应桂馨指使嫌疑人，因此并未移交给沪市警察局。

　　　　应桂馨，浙省人，早年间为沪市青帮头目，后结识了同乡陈其美，两人既是同乡又是青帮同门，自然成为了至交好友。一年前沪市光复，应桂馨与会党一起参加起义支持陈其美，而在光复胜利后，应桂馨积极帮助陈其美排挤走了沪市起义指挥官，光复会的李燮和，赶走了商团领袖李平书。陈其美为了感激众青帮兄弟的帮助，随后大肆“分封”兄弟们担任沪市要职，应桂馨被委以重任担任沪军都督府谍报科科长。

　　　　当孙逸仙从美国回来之后，陈其美知道很多人刺杀孙逸仙，为了保护孙逸仙他派遣心腹应桂馨一路护送。孙逸仙见到应桂馨忠心耿耿，又深知南京政府危机重重，于是向陈其美提出由应桂馨担任自己的总统府卫队长一职。

　　　　此时应桂馨前程似锦，风光无限，如果按照正常轨迹，应桂馨必然是革命英雄。然而应桂馨到了南京之后，不久，他的老毛病又犯了。毕竟应桂馨出身于江湖草莽，身上带着很多陋习，吃喝嫖赌抽更是家常便饭，尤其是他喜欢流连于妓院之中，甚至于他与其他革命同志会面也在妓院中，而他更喜欢包养妓女，为此四处弄钱贪污受贿。

　　　　南京临时政府初立，拜访大总统孙逸仙的客人非常多，因应桂馨担任总统府卫队长，所以巴结他的人很多。应桂馨起初只是看人下菜，其后发展为公然索贿，否则有些人根本见不到大总统。

　　　　在孙逸仙得知此事之后一怒之下将其贬为庶务科科长，然而应桂馨担任庶务长后不见收敛，反而更加大肆贪污，如一桌一两银子的酒宴在他手中需要报销五两银子。由于庶务科花销突然增多，随后总统府开始对庶务科进行查账，应桂馨很快被查出贪污行为，这惹怒了一直为银子发愁的孙逸仙，如果不是应桂馨一路保护他，且应桂馨是陈其美的心腹兄弟，应桂馨的下场可不止被孙逸仙直接赶回沪市那么简单。

　　　　应桂馨回到沪市之后依旧得到陈其美的重用担任沪市警察总长，后南北和谈，民主之风盛行，全国各地出现了不少自发组织起来的党派。应桂馨自然也凑起了热闹与青帮、洪门、公口三大帮派一起组建了中国国民共进会，由于三大帮派力量强大，很快中国国民共进会会员发展迅速超过民党，让陈其美等民党党员感觉到了威胁。而应桂馨还担任沪市警察总长更让陈其美忧心忡忡，便将其调离警察界，引起了应桂馨的不满和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