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党既然已经不是袁世凯的大敌,江北系自然成为袁世凯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是袁世凯掩饰得极深,自己也上了当,尤其是迪海铁路计划,袁世凯推波助澜,让自己误以为政府支持迪海铁路这利国利民的工程。前段时间百姓反对迪海铁路因为清廷退位而转移了矛盾,如今却因为外蒙古分裂掀起了民族主义,袁世凯再趁机给了自己一刀子,将迪海铁路计划中的条件泄露出去——
国会弹劾只是一个圈套,自己跳进去便再也洗不清自己的卖国嫌疑,无论自己是否卖国,但因为铁路遭到弹劾,青年们看来自己一定是因为与五国谈判中涉嫌了出卖国家利益而被弹劾,因此报纸舆论会更加认为自己是一个罪人。
要么选择被弹劾,要么选择去川边,被弹劾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因为王永安没有在迪海铁路计划书上签字,他只是倡导者,而且现在铁路由孙逸仙负责,如果国会弹劾王永安,势必会连累到革命党领袖孙逸仙,但是自己却会被留下一个千古骂名。而去川边则失去了在中央竞争的机会,也让江北系失去了核心,袁世凯可以一步一步对付江北系。
我该如何选择,王永安心中一沉。
第六百零一章 应对手段()
回到府邸之后,王永安得知张謇、许鼎霖、陈兆棠、沈云沛、肖湘山等人早已经在家中等候许久,便苦笑着说:“大家也得知了?”
张謇道:“靖云,议员刘仲合准备弹劾你,说洋人想干干不成的事儿,让你主动替洋人干了。”
王永安摇头道:“这个刘仲合是什么人?”
“他就是一个搅屎棍,在南京的时候便只是一个混吃凑数的参议员,到了京师一样,平日举手便是,没有什么自己的政治主张,却没想到今日急急忙忙跳了出来。”许鼎霖说道,“此人向来是墙头草,见风使舵,背后必定有人支持他,才让他有如此胆量。”
陈兆棠安慰道:“靖云你放心,那国会中不是没有我们的人,我江北议员也不是吃素的,定然让刘仲合吃不了兜着走。不少革命党议员找到我们江北议员表示必定会支持我们,因此明日国会讨论弹劾议案,我有十分把握这刘仲合会被反驳。”
沈云沛摇头道:“那刘仲合弹劾是小事,但是外界如何看待?那些报纸会怎么写?甚至有可能刘仲合弹劾不成,那些报社的人会说,政府中有人沆瀣一气包庇王靖云。”
白德全站在王永安身后补充道:“甚至以后谁在提迪海铁路,便是卖国贼,这修建铁路为国为民的工程,反倒成了卖国贼的标识。这算是什么事儿?干活的挨骂,吃干饭的站在道德审判台上,当真让人恶心。”
众人一阵摇头,议员怎么像是明末东林党一样,只会批评别人,不会干利国利民的事实儿,甚至还不如阉党为了争取民心干一些利国利民之工程。王永安苦笑道:“只可惜沈老辛辛苦苦想要建立的铁路,被某一些有心人士当做了借口,只怕是铁路难以建立了。大家都知道沈老为了将汴洛铁路延伸至海州做了多少努力,唉……”
肖湘山皱着眉,许久没有说话,此时忽然插嘴说:“诸位,此时必须让孙逸仙发声支持声明,这迪海铁路利国利民,也是孙逸仙作为铁路总局的政绩工程,如今国人因为迪海铁路却批评与你,这是何道理?若是孙逸仙支持,我想国人必然会扭转印象。”
让孙逸仙发表支持声明并不难,但难的是别人是否会相信,且报社的目的就是为了搞臭王永安的名声,而不是真相是什么。众人陷入了焦虑之后,此时王永安才苦笑着将袁世凯与自己谈的条件说给了大家,袁世凯这一次是铁了心让王永安离开中央了。
众人大吃一惊,要么去川边,要么被污蔑,袁世凯这一招连环计太狠了。大家相互看了看,纷纷焦急起来,陈兆棠道:“没想到此事前后阴谋如此,只怕是我们都被袁世凯算计了。”
“诸位,如何破解此局?”张謇问道,“是有好办法?”
一时之间大家都想不到什么办法,沉默了许久之后,白德全突然说:“要么……学袁世凯呢?”
“学袁世凯?”
“对,当初袁世凯被以足疾请出中央,我们也以生病为借口离开中央。”白德全慢条斯理地说。
王永安眼睛一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请病假?”
刘通忽然说:“我倒有一个主意,不是请病假,我们搞一次假刺杀。大帅,你是日本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如果您被日本人刺杀了,还有人说您是国贼吗?而后我们再将揭露一些报社与外国人勾结,所以……”
陈兆棠道:“既然袁世凯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了,为了洗刷恶名,我们必须想尽其他办法。”
张謇点头道:“非常时刻,非常手段。”
沈云沛看了看大家,叹了口气,但也表示支持,肖湘山微微一笑说:“这件事交给我来办,我有把握办得漂漂亮亮的,一定不会让人看出破绽。”
王永安摸着下巴想了一下,自己制造“假案”破解僵局,倒也是学习袁世凯,例如历史上曹锟手下京师兵变要求袁世凯不能离京,不也是用了一些非常手段吗?正所谓政治都是肮脏的,哪有几个搞政治的人不懂用一些手段,于是便点头同意,由刘通负责查报社,肖湘山负责刺杀自己。而为了拖延,王永安决定接受担任川边经略使一职,随后他派人给袁世凯送去了消息,愿意出兵川边。
各自有了安排之后,王永安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他仔细想了一下,认为只是刺杀并不能够演得真切,倒不如让自己真的受伤才好看一些。想到此,便将龙鳞甲拿了出来,对龙鳞甲说道:“如今我的一切倒是要仰仗你了。”他找到家中的护卫,向护卫请教开枪和拳脚,护卫们吃了一惊,心说大帅怎么还学习了这个。不过大帅有所要求,手下护卫不能藏私,纷纷将自己最拿手的绝活交给了王永安。
孟庆福最擅长的便是枪法,便教授王永安开枪诀窍,什么三点一线自然不用说了,至于风速的影响,空气的温度等等倾囊相授。次日王永安给陆军部打了个招呼,说自己视察一下京郊驻军的训练情况,便带着手下去了京郊练枪去了。段祺瑞不管王永安做什么,但只要他不来陆军部上班,不出现在自己面前便心里高兴极了。
刘仲合的弹劾议案并没有提出,袁世凯“警告”了他,国会本来准备好了一场大讨论暂时被压制了下去。下午,袁世凯下令,委任陆军次长王永安担任川边经略使,即刻带领国防军第十师、国防军第八师赶赴川边特别区平息叛乱。
王永安在郊区练了一天的枪才回到城里,他下午的时候便听到了总统府下达的任命,便来到总统府向袁世凯表示感谢,尤其是感谢他让自己带走第八师和第十师入川。这两个陆军师五万余人,集中了江北精锐军队,王永安再一次领军可以说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他心知肚明,袁世凯是害怕自己不走,特地给了自己军队,让自己去川边与那些川人争斗。
赢了,王永安便是川边之王但远离中央,输了,袁世凯除了心腹大患可以松一口气,左右袁世凯不会输的。
第六百零二章 学艺()
袁世凯闻到王永安身上浓厚的硝烟味道,忍不住问:“你白天这是做什么去了?”
王永安半真半假解释说:“今天去了下面部队视察了一下,看看士兵们的训练情况。民国初立,士兵必然有所懈怠,属下去督促了一下,先去看了看郊区的一些哨所。本打算这几天看看第三师和南苑机场来着,看来现在不需要我多嘴了。大总统,我好好准备安置家眷一番,以免自己去了川边,她们不太适应。”
袁世凯问道:“士兵们如何?”
王永安答道:“训练都还不错,只是伙食不好,十八九岁的小伙子应该吃的多,应该炖炖有肉,但现实的情况却是他们个把月才能吃一回肉。吃不到肉,士兵怎么能有力气,士兵没有力气怎么能够训练,士兵不训练,打仗怎么能打得过外国侵略者。”
袁世凯道:“你说的都有道理,希望你在川边能够改善一下军队伙食,这次入川之后一切以你自己为主,无须考虑其他。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若能够入臧,先不用理会中央的要求。”
“大总统的意思是……您要我跟您演一场戏?”王永安笑问。
袁世凯道:“对,中央政府只会说客套话,关键是你们要下手够狠,够快!”
王永安笑道:“那我明白了,大总统。”
袁世凯走到王永安身前,拍拍他的肩膀叮嘱道:“入川路难,一路小心啊靖云。”
“我会小心的,大总统。”王永安微微一笑,鞠躬告退。
见王永安萧瑟离开的背影袁世凯心存内疚,想要挽留一二,可却知此人挽留不得,只能叹了口气看着他离开自己,只怕这一次离开,将来再也不会见面了。
回到府中,张謇等人已经到期,看到计划一步一步开始执行,大家心情反异常紧张起来,尤其是负责假刺杀的肖湘山,更是无比紧张。王永安与众人说了会儿话之后,众人散去各自返回,他在武术教练指导下开始自己训练自己的身体。
负责教授王永安功夫的侍卫叫做张弥尔,是武当山的道士,武当山道观众多,张弥尔只是其中一个小道观的道士。后来道观失了火,老道士被迫带着张弥尔全国游荡,期间教授张弥尔功夫,又带着他拜访天下武林人士。所以这张弥尔功夫很杂,行走江湖十二年间接触了东西南北中原各地武学,虽然打败别人不易,可别人打败他更不易。
张弥尔认为王永安身体条件不是很好,且年纪大了一些,因此练习内家拳已经晚了,所以他建议王永安同时学习外家拳与内家拳。外家拳锤炼筋骨,内家拳锤炼气脉,无论是外家拳还是内家拳皆需要长时间对身体进行刻苦锤炼,大帅若是坚持不下来便只能是折磨自己的身体。
王永安笑道:“以前大夫总说我身体不好,现在我有时间好好练习练习武艺倒也好,就算是练不成你们横扫天下的功夫,但最起码比我现在的状态要好就行。”
张弥尔点头道:“既然如此,大帅,我教你两套功夫,一套是外籍全北派武术谭腿,一套是内家拳的三皇炮捶拳。”
王永安好奇道:“这两套功夫有什么特点?”
张弥尔道:“大帅,我先说这外家拳的谭腿。我师父说说这潭腿来源于山东龙潭寺,讲究拳三腿七和拳是两扇门全凭腿打人,充分利用腿长力大的特点。潭腿套路朴实工整左右对称,气势连贯,在攻防技击方面,较强地突出了北方腿派的特点,腿法多变,回环转折进退顺畅。演练时要求手、眼、身法、步协调一致,又要融内、外功于一体。其种类分为临溪潭腿、精武谭腿、少林潭腿、教门谭腿等。我教大帅的这一套功夫则是教门谭腿,这一套功夫是从昆仑山流传下来,因嫡传弟子多为回民,因此被称为教门谭腿。教门谭腿拳路为头路冲扫似扁担,二路十字巧拉钻,三路劈砸倒拽犁,四路撑滑步要偏,五路招架等来意,六路进取左右连,七路盖抹七星式,八路碰锁跺转环,九路分中掏心腿,十路叉花如箭弹。”
张弥尔一面说一面传授,谭腿不只是用腿,而是三分拳七分腿,拳法多变腿法直接。但与日后的跆拳道不同,教门谭腿攻击不高于胸口。
张弥尔说:“花架子才将腿踢得极高,然而腿高抬容易留出空档,若是别人一脚踢在下裆,轻者成了阉人,重者丢了性命。”
“习武之人岂能踢人裆部?”王永安好笑道。
张弥尔摇头道:“习武分为两种,一种胜人,一种胜己,我教大帅的功夫是胜人的功夫,也是杀人的功夫。只有先能胜人,再有资格战胜自己——我师父说的,他说,你别人都打不过,哪有资格谈什么道理,讲什么资格,早就让人给打死了。”
王永安大笑:“你师父说得对,打不过别人之前,别装犊子。”
张弥尔也忍俊不禁连连点头,他师父倒没有这么直接,但道理却是这个道理。王永安学习得极为认真,别说三皇炮捶拳了,便是这谭腿的变化便让王永安摸不着头脑。张弥尔笑着说大帅您千万不用着急,练拳不是一朝一夕便能达到,便是花架子也需要三五年的练习,更别说真功夫了。
王永安又问那三皇炮捶拳,张弥尔道:“三皇炮捶拳属于内家拳,这门拳术强调以气为主,以理当先。上步有情理,脚下有圈劲。拳法沉稳刚劲内力充实,攻时快猛巧捷,退时飘忽轻灵。发力时讲究气劲合一,刚柔相济,气势勇猛,一拳出击宛如利斧破硬柴之劲力。”张弥尔一面演示,一面背着三皇炮捶拳的身法口诀:“浮气要聚,本力要勇,虎腕要挺,腰眼要灵,心血要活。天门扛,腰脉提,仓门歉气分阴阳。肚讲阴阳沉,阴聚阳散,八卦为根。总得一身之法。何为一身之法?劲从足下起,还得丹田足。紧五把,表六节,七节沉,八节挺,九节灵,十节攻,十一节蹬,十二把,十三心肝脾肺肾,十四胀肚入槽,方得周身之理……”
王永安听得目瞪口呆,方知这功夫之复杂,自己以前当真小瞧了中华武术,总以为西方的拳击和中国散打足以胜得了传统武术,可如今才知道后世的传统武术多是被人阉割了的武术,也许是害怕杀人犯法,也许是害怕武术容易引起“不和谐”,总之就像是中国的好马名马一样,一代代被阉割之后,成了后世的花架子。
张弥尔打完一套之后,问道:“大帅,多则三十年,少则十年,若您坚持内外兼修……”
“怎样?”王永安跃跃欲试道。
张弥尔真诚地说道:“最起码自保的能力是有了。”
王永安不高兴了:“……”
第六百零三章 王永安妥协了()
王永安学习武术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身体并不健壮,以前总是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也就罢了,但是日后若是领军在外风吹日晒,自己的小身子骨再不趁着年轻锻炼锻炼,怕是日后会成为一个病秧子吧。
然而在手下人看来,王永安近日练武练枪,实在是一种自虐式的发泄。袁世凯一改统一之前的支持态度,越来越咄咄逼人,架空内阁总理,驱赶王永安,试图做一个独裁统治者。而能够与袁世凯对抗的南方革命党分崩离析,江北系遭到排挤,王永安被赶去川边,这时候的他岂能不内心焦躁。
王永安被赶去川边,也让在京的北洋系大佬们开心不已,这个唯一能让北洋系吃瘪的家伙终于走了。他要是再不走,京师的北洋大佬们几乎都被给气疯了,而兔死狐悲,不少革命党出身的官员们这才发现没有了王永安这个靶子,北洋系官员们开始直接排挤他们了,而到了此时他们才方知后悔。
袁世凯与日本谈判终于破冰了,王永安被赶到了穷乡僻壤的川边,直接面对英国压力和臧人叛乱,想要歼灭叛乱臧军至少需要两年时间,而这两年之内形势如何,谁能知道呢?
日本首相更换频繁,长则三年短则三个月,山本权兵卫都不知道自己这个首相能够坐在位置上多久,让王永安去川边两年,他们接受了这个条件。当然,山本权兵卫等日本官员根本不想打仗,一旦战争发生,以陆军作为依靠的长州藩将再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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