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轩不领情,抬手轻轻的敲青木染的脑袋,隐忍着心疼道:"别每次都弄一身的伤,万事都得小心,多留一个心眼。"
青木染见没挨骂,点头如捣蒜地直说:"知道,知道"
"还有白泽兽,你未尽到保护主人的职责,理应受法,一天不給吃东西"
"什么!怎么可以这样!我都成这样了,想救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呀!"白泽兽抖了抖背上的竹筐,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父女二人直接无视白泽兽的控诉。
"爹爹,你实话跟染儿说,你到底是不是神仙?"
"恩。。。爹爹是神仙,而且还是天上最最厉害的那种。"
"真的吗?哇,好棒!我的爹爹竟然是神仙,太棒了!!"青木染心花怒放地直拍手叫道。
南无笙见机会来了,欲开口寒暄问候几句:"前辈。。。。。"
"爹爹,你帮我洗澡好不好?"青木染突然插上一句。
"这么大个人了,还要爹爹帮你洗澡,害不害臊?"
"不嘛,不嘛,我就要爹爹帮我洗"
。。。。。。。
"墨轩上仙。。。。。。"
"就最后一次好不好,最后再帮染儿洗。"青木染硬生生的将南无笙的话压下去。
"哪次你不是说最后一次?"
"这次是真的最后一次了,真的。"
"好吧,好吧。"
。。。。。。。
"墨轩上仙!!!"南无笙捏着拳头大声的喊,有带这样无视人的吗!
墨轩慵懒地睨了南无笙一眼,黑发不束不扎,散在肩上,姿态闲雅地坐在竹椅上,怀里抱着肉团般的青木染,毫无波澜的眼眸,微微上挑。
"呀,我竟然把笙哥哥给忘了。"青木染这才记起身后还有个人,一直习惯了只有爹爹的生活,突然多出一人,实在有些不习惯。不过笙哥哥初来乍到,这样的待客之道,实属不礼貌,只是爹爹也一样没有注意到吗?她上前拉南无笙坐下,乖巧的为他沏茶。
"晚辈南无笙前来拜访墨轩上仙。"他口吻谦恭有礼,再不见刚才的气急败坏。毕竟他才生活了三百年,做事有点浮躁,但和同龄人相比,已经很不错了。
"硬闯我桃花涧,毁我桃花树,这叫‘拜访‘?"墨轩眼中带者凌厉,竟来打扰他清净日子。虽说他是天帝之子,他得道成上仙之时,眼前这个小毛孩还不知道在哪户人家轮回呢!
"不是如此,晚辈恐怕等上个千八百年也见不到上仙一面吧!"南无笙端起青瓷杯细细抿了口。
墨轩哼了一声,嘴角露出一抹虽不至于粗俗,却也不怎么优雅的笑容,想必你是有事相求罢!
青木染暗暗闻到一股硝烟味,似乎爹爹不怎么喜欢他的神仙朋友呢!她可一定要把笙哥哥留下,好吧!先下手为强。她拉了拉南无笙的衣角,问:"笙哥哥可以留下來住几天吗?"
"我正有此意呢!"这个叫青木染的小姑娘像水晶般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她的笑容,无保留的绽放,恍若一阵和熙的春风,拂过心头,让人忍不住地也会会心一笑。
"爹爹,可以让笙哥哥住下吧?"青木染转头对墨轩宛若清泉一笑。
墨轩微微颔首,都已经答应别人了才来问他这个爹爹,真是。。。。姑且留他几日,只不过她左一句"笙哥哥"右一句"笙哥哥"听得他内心直不舒服。
"太好了,笙哥哥,来,我带你去妳的房间。我们这里有好多房间空下来,你任选。"
南无笙推开。房间的门,一阵竹子的清香扑面而来,屋内摆设简朴,大方。一张圆木桌,四张方凳,堆满各种书籍的书架,整齐摆放砚台与毛笔的书案。床上挂着紫色纱幔,微风拂过,如少女的纤纤玉手在轻轻舞动。一切如此赏心悦目。
"染儿一直住在这里吗?"南无笙径自抬脚坐在床沿,不由自主的就问,语中难掩羨慕。
"对呀!我从一出生到现在便一直住于此"青木染也跟着坐再南无笙旁边,想了想,又说:"我们这里很好玩的。桃花树终年不败,翩飞的花瓣随风如雨般纷纷而落。河边的小溪冰冷清冽,我最喜欢把脚浸下去了。。。。。。"青木染讲了很多关于桃花涧的美景和趣事,一件接着一件,滔滔不绝,乐不思蜀。
南无笙在一旁时不时的会讲外面的世界是如何精彩,如何热闹。他问青木染:"你想到外面的世界看看吗?笙哥哥可以带你去。"青木染沉呤片刻,眉毛纠结成一团,问:"爹爹要一起吗?
南无笙摇了摇头。
青木染眼神坚定,毅然地道:"那不去了,爹爹去哪,我跟着就去哪!"
南无笙眸中黯了黯,缺又不甘心接着说:"如果你爹爹一辈子都住在这里,你不是永远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就如井底之蛙。""即使爹爹一辈子都在桃花涧,不出去,我也要陪着他。爹爹的身边只有我,我的身边也只有爹爹,爹爹不能没有我就像我不能没有爹爹。"青木染双眸闪烁如星,让人不由自主深陷其中。
南无笙心中猛的一震,脸上浮起一丝苦笑,不知道是笑青木染的执著还是笑自己。他从小刻苦修炼,不为别的,只为博得母后的一抹自豪的笑。可她的眼中还是一贯的死灰,像没有什麼东西能入她的眼,连一点施舍都不給。他觉得一定是自己还不够好,还不够强大,还不够资格得到她的笑。可是直到她死都没有温柔的抱过他一秒,哪怕只有短短的一秒。她说他是孽种,让她不能与深爱的人厮守终身。可是,母后啊!您是否有想过,您的深爱,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墨轩上仙本是无欲无求之人,怎会许您一世海誓山盟?
☆、第五章 我是谁?
南无笙在桃花涧一连住了三日,只字未提山魈之事,悠然地和青木染山上山下到处玩。这天夜里,明月初升,皎如玉盘。墨轩刚刚帮青木染洗完澡,抱她回寝室的路上,她竟睡着了。他把她轻轻放在窗上,入夜已有些许凉意,他帮她掖了掖被子,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生怕她着凉。继而,他兀自走入大厅,厅堂内早有人影等候多时。
青木染睡得不熟,墨轩没走多久,她便起来,发现身旁无人,暗自思忖:爹爹去哪儿啦?
她只穿了件内襟,周围冷风飕飕,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望着这空荡荡、偌大的房间,似乎比以往大了许多。
黑暗处恍若有几双锋利的眼睛正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她,无尽的黑暗张着血盆大口吞噬她。以往每晚爹爹都会陪在她身边,抱着她入睡。
无论四周的黑暗怎么如同鬼魅一样向她袭来,她都不怕,只要有爹爹在,只要感受到爹爹身体的温度,她就会心安,她才会变得胆子比天还大,比海还辽阔。可是现在没有爹爹做她的后盾,她是那么的无助和害怕,仿佛这满天的星空正一寸一寸的朝她头顶压来。她发现她竟是如此的依赖爹爹。
胸口那块琥珀在发热,好像在提醒着她不要害怕,勇敢起来。
对,她不要这样,她必须勇敢起来,强大起来,强大至可以保护爹爹,强大至可以独自面对黑暗!
只是爹爹到底去哪儿了呢?平常这个时候他们都已经睡下。一股莫名的好奇心驱使她想要一探究竟。她随便拿了件外衣披在身上,匆匆离开。房间。
夜色愈浓,无垠天际间皓月朗朗,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的泻在桃花树的花朵上,地上满是星星点点斑驳的黑影。满院子的应时花草,暗香隐约浮动。青木染小小的影子倒映在地面上,每走一步都像在颤抖。她眼睛时不时前后左右张望,可爱的包子脸写满了不安。当她经过大厅时,隐约听到了墨轩和南无笙的谈话。
"你们神通广大的神都束手无策,何况我这个区区小小的上仙?"是爹爹的声音!青木染停下脚步,想开口叫他,却又在思索他们在讲什么。虽然她知道偷听别人谈话是件非常不好的事,但她的好奇心控制她的脚一直停留在门后。
"具我所知,上一次山魈出来祸害人间,是您与夜神一同将其封印,我想您应该会有办法。"
一听到夜神这两个字,墨轩的脸色微变,四周寒光四溢,是愤怒?是悲伤?是无奈?青木染在门外猜不透,只觉得那一刻他眼中蕴含的淡淡杀气是她以前从为见过的。她顿时对南无笙口中的"夜神"感到非常好奇。
"你也会说是与他一同。"墨轩眼中有一丝骇人一闪既逝,语气清冷入骨。
"就算是没有他,也应该可以找个人来代替吧!总之总会有办法,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人间生灵涂炭?
南无笙知道墨轩一直厌恶仙界,因为他情同手足的朋友夜神青祀隰被天界诛杀,神形俱灭,魂飞魄散。早在五百多年前,夜神与魔界魔尊紫霓歆烟相爱,天界得知大怒,要求夜神只要手刃紫霓歆烟,便可对他所犯下的罪过既往不究。可又有谁会杀害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呢?夜神最终没有答应,二话不说就带着紫霓歆烟逃离天界,四处亡命。
但尽管他夜神修为再高,神力再强,也逃不过天界的手掌心。夜神恋上魔界之人,而且是十恶不赦的魔尊,这是天界最大的耻辱,众神与众仙一致得出一个"诛"字。
夜神被抓,紫霓歆烟逃回了魔界,见天界要诛杀他,情急之下发动了几百年来规模最大的神魔大战。
只知道战争那几日,血染红了整片天,尸横遍野,暗无天日。紫霓歆烟发狂般不停歇地杀戮,发誓定要把夜神救出来。可神的力量还是略胜一筹,魔界因此元气大伤,差点就要落得个整个魔界覆灭的下场。
兵败的紫霓歆烟不愿一人在世上苟活,她向天界提出她要与夜神一起灰飞湮灭,天界自然是答应下来。就这样,他们两人就一同死在了诛神架上,听亲眼目睹这场事件发生的神说,他们至死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
天界知道夜神与墨轩的关系甚好,一直担心他会前来阻止,所以早早叫仙界的人调他到离天界十万八千里远的沙漠之丘去平息妖怪作乱,而墨轩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回来之时,挚友早就化为灰烬,再做什么已是无力回天。
当人人都以为他会掀起一阵波澜时,他竟然出人意料的消失了,如同人间蒸发,六界再无半点他的音信。
墨轩的性格淡漠且变化莫测,没有一人与他关系亲密,就算是想尽法子去讨好,接近他,他也不一定领情。可唯独夜神青祀隰,他们那些日子每天都混在一起下棋,聊天,喝酒,可谓是无话不谈的知己。可挚友死了,他却无动于衷,还找了个地方逍遥。
天界这边一直怕他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早早在他回来之前在暗处布置天兵天将,一有什么动静就抓人,那个时候他也在,看到那么多天兵天将,也觉得太大题小作了,好像。。。。。。好像前面诛杀夜神的一切只是为了这一刻。。。。。。南无笙思前想后,觉得此事很是蹊跷。父王,当时的你到底在想什麼?
"没有便是没有。"墨轩不耐烦地说,他已不想再插手天界的事了。他只想带着染儿,在此地安稳平静的生活,就已足矣。
"如果我把小染的身份告诉父王,你说会怎么样?"南无笙语气温和,眼睛一动不动的注视墨轩,一丝不露的把他的慌乱尽收眼底。
他不动声色地探知到青木染体内有两股相冲,却又巧妙地相互缠绕与融合。但这两股力量被谁封印住了,要不是那时她从树上掉下来,那力量想护住她,而有些混乱,加上他的细心察觉,可能现在他还在费尽脑汁想她的身份呢?这两股力量分别是神圣纯净的神力和邪魅躁动的魔力,能承载这两股强大力量的必定是神魔后代。
古往今来,就只有夜神和紫霓歆烟这一对有可能生下,再想想墨轩与他们的关系相联系,就更加确定了。
门外的青木染屏气敛息,顿时如同坠入五里雾中。她的身份?她能有什么身份?
"你说什么?"墨轩声音颤抖,薄薄的唇紧抿,手心也泌出了汗。
"青木染是夜神青祀隰与魔尊紫霓歆烟的后代,我没猜错吧?"墨轩的脸一下煞白起来,这人的实力不容小视、小小年纪既有如此洞察之力。
"你这是在威胁我?""我哪敢威胁上仙,只是想请上仙帮个忙而已,只要上仙肯帮我这个忙,这个秘密将永不见于天日。""那好,我帮你。如若今后你还拿这个来威胁我或泄露出去,你知道结果的。"墨轩周围的杀气让南无笙不寒而栗,空气凝重得让人窒息。
门外的青木染脑袋轰然,耳边嗡嗡作响。爹爹不是我的爹爹?爹爹不是我的爹爹。。。。。。爹爹不是我的爹爹!她嘴唇哆嗦的喃喃。她在也没有心思继续偷听下去。木然地走回房间,躺在床上,双目睁的大大的,一动不动的瞪着床顶。她在不安的颤抖,脚在颤抖,指尖在颤抖,嘴唇在颤抖,心更是在颤抖。
☆、第六章 今后我便是你的爹爹
她现在的脑海里全是爹爹的面孔,俊美的,凉薄的,宠溺的,温软的,如潮涌般一拥而上。
她在外面玩,弄伤了自己,她哭着跑到他的面前喊"疼"。他温和柔声地为她抹干眼泪,在她的伤口轻轻摩挲,伤口竟慢慢愈合,她破涕为笑。
他为她月下抚琴,余音绕梁,她听得如痴如醉。她不知道,天下之大,能聆听到墨轩上仙琴声的人寥寥无几。
他为她做过很多很多大事,小事。多得她都已经记不清了。现在竟说他不是自己的爹爹,没有那层血缘的羁绊,为什么还会对她那么好?
这样想着,感觉身旁有人躺下,那人伸出有力温暖的手臂把她拥入自己结实的胸膛。墨轩微微皱眉,语气中有担忧:"身体怎么这么冷。"他没有渡仙气来暖和她,而是靠自己的身体捂暖。时间就久,越懒与使仙力,有些事情自己亲力亲为,乐趣也甚是不少。又想到刚才南无笙的话,后悔当时留他,现在倒好,被他抓到把柄,日子又要不清净了。
就在墨轩抱她那一刻,她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她又想想爹爹是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女儿,却还是尽心尽力地照顾她。这么些年,大小的活硬是没有让她干过,虽说不是亲生,也早就把她看成亲生了吧!她这样想着,竟然被她想通了,紧绷的身体此刻也松懈下来。
既然自己不是爹爹亲生,爹爹还对她百般宠爱,她更是要好好孝敬他老人家。她暗暗下定决心,定要为爹爹分担家务。她见这件天大的事被自己想通,内心窃喜释然,搂紧那个高大健壮的身躯,沉入梦海。
。 此刻墨轩想起四百多年前与青祀隰见最后一面,他所说的话:"墨轩,此生得你一知己,是我莫大的荣幸。我与烟儿已经无路可走了,不想再拉你下水,不要记恨天界,终是我们违反天规在先,现能与她共赴黄泉,已经十分欣喜。可以再帮我一个忙吗?你去魔界找胥琴歌,我的女儿在他那里。她尚只是个胎卵,我且为她取名为青木染。我与烟儿的神力和魔力只能护住她的灵魂,你需每日用仙力催化她,或许只要几天,或许几年,抑或许是更久我也说不定。帮我将他抚养成人可好?"他答应了,她不可能拒绝。她去魔界把染儿接了回来。那媚态,狡猾的狐狸胥琴歌竟没有为难他。
那时染儿还是个手掌般大小的珠子,紫得发黑,像包裹了整个星空,他从没见过如此简单华美的东西。之后他每天没日没夜的催化,这一来四百多年就过去了。那珠子已有一张桌子那么大,她出世时,无数银白光华絮绕在表面,丝丝条条,犹如一场史无前例的流星雨。最后光华挣脱表面,里里外外刺眼的光束射出,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