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考虑了很久,最终决定,滴一滴水在贾氏的药里,保住她的命,其余的,就算了吧!
贾氏在喝了那碗药后,原本去日无多的她居然有了些许好转,只是依旧缠绵病榻。贾氏以为是平日吃的补药有了效果,因此愈发的信赖起了补药,每日人参肉桂的吃着,好在林府不缺那几两银子。
至于林黛玉,林如海直接把她当做男儿培养,不过女儿家该会的女工管家之类的教养嬷嬷也依旧教着。林黛玉年纪稍大后对骑射也感兴趣起来,林如海干脆在庄子上建了个马场,闲暇时带着黛玉和幼子谨玉一起去庄子上骑马。
姐弟二人从小由林如海抚养长大,对贾敏只是每日晨昏定省而已。贾敏虽想做些什么,无奈有心无力而已。
林黛玉六岁那年,皇上钦点林如海做了巡盐御史,林如海不得不举家由苏州迁往扬州。无奈贾敏一直缠绵病榻,不能离去,所以贾敏留在了苏州老家。贾敏曾想让林黛玉和林谨玉留在自己身边,被林如海拒绝了。他直截了当的说:“你如今的身子,如何能教养子女。玉姐儿谨哥儿还是跟在我的身边比较好。”
贾敏又想着让自己身边的大丫鬟跟在林如海身边伺候,林如海知道她是想按个眼线,也不知道贾府来信又说了什么,她怎么这么执迷不悟呢!“不必了,你好生养病才是。玉儿如今也大了,可以让她练练手了。至于伺候的人,府里不是还有几个姨娘吗?有她们就够了。你的丫鬟是你用惯了的,还是留在你身边吧!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林如海走后,贾敏伏在枕上痛哭,张嬷嬷心疼的不得了了,“嬷嬷,我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老爷眼见是恶了我,两个孩子和我也不亲近,我如今活着还有什么趣,倒不如死了干净!我如今这活不活死不死的样子,也不敢写信告诉母亲知道,我心里好苦啊!”
“我的小姐啊,你怎么可以这么想呢!你想想老祖宗,你想想老奴,老奴的女儿一生下来就夭折了,说句僭越的话,老奴只把您当做自己的亲女儿,你这么说,不是挖老奴的心吗?”
采青等人也哭个不停。忽然,张嬷嬷说道:“小姐,你不要泄气,我们不能待在苏州,夜长梦多,万一老爷娶了二房什么的,那就不好了。老爷虽不让夫人一同前去,但是我们可以等老爷走了之后再悄悄出发,宁可路上慢点只要能安全到达就好。难不成夫人去了,老爷还能把你撵走不成!至于哥儿姐儿,现在还小,等他们大了懂事了,自然知道生母的好,难不成他们还能帮着外人对付小姐你吗?”
贾敏眼前一亮,这是个好主意。
张嬷嬷见贾敏有了精神,高兴的不行,也恢复了精神,“夫人放心,这件事就包在老奴身上!老奴一定会办妥的。”
果然,等林如海前脚刚走,贾敏等人坐着马车晃晃悠悠的跟在了后面。等到贾敏等人赶到扬州林如海的官衙时却是哭丧着个脸,因为贾敏在路上一病死了。原来,贾敏的身子根本不适合长途跋涉,尽管马车布置的再舒适,走的再慢,还是不行!
张嬷嬷等人死的心都有了,若不是自己,贾敏此时还好好的在苏州老宅养息着呢!即使不能下床,可她好歹还是林府的主母啊,可现在呢,人死如灯灭,什么都没有了,还说什么呢!
其实林如海半路上就知道贾敏也追来了扬州,可他知道贾氏的脾气秉性,不会罢休的。自己不让她长途跋涉,是为了她好,可贾敏不领情自己也没办法。于是林如海派了人远远地跟着保护,再加上初到扬州,接管相关事宜,于是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谁知道···
林如海看着贾敏的遗体,因为是冬季,遗体保存的很好,宛如熟睡时的样子,只是睡着的人再也醒不过来了。一时间,洞房花烛的美好,琴瑟相契的默契,婚姻生活的琐碎,这些过去都涌到了林如海的脑海里,他不禁热泪盈眶。
张嬷嬷看着林如海如此动情,心中愈发悔恨,老爷心里是有夫人的,不过是被夫人一时的举动冷了心,只要假以时日,夫人一定可以挽回老爷的心的,可现在,人都死了,说一切都晚了。“老爷,都是奴婢们不好,是奴婢们没有伺候好夫人。奴婢们万死。只是,老爷,夫人临去前,有些话要嘱咐老爷。夫人一旦去了,担忧哥儿姐儿无人教养,哥儿还好,老爷可以贴身照顾,姐儿后宅之内无人教养,那可如何是好!夫人已经写了封信,让老祖宗将姐儿接到荣国府抚养,且二老爷的嫡幼子名唤宝玉,生来不凡,衔玉而诞,和大姐儿是良配,夫人欲请老祖宗做主,将大姐儿配与宝玉···”
张嬷嬷的一番话,不仅使得闻讯赶来的黛玉、谨玉姐弟俩黑了脸,就连林如海心里刚涌起的那股歉疚之情都被驱的一干二净!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贾敏倒好,死都不忘记提携娘家。别以为他不在京城就不知道京里的事,如今他做了巡盐御史,可以直接递折子到皇上面前,明里暗里也知道不少事情。
宁荣二府骄奢淫逸,挥糜无度,早已经是个空壳子了。那位二老爷,自己的二舅兄是个不通实物,愚顽不堪的人,其妻王氏和贾敏在闺中就不和,有这样的公婆,贾敏还能放心将女儿托付?更何况,那贾宝玉自己也曾打听过,比玉儿大上一岁,可一天到晚只知道在内宅厮混,连谨玉都不如,这样的人如何是女儿的良配!
“够了!此话不用再提!我林家的女儿,将来该如何,我自有主意!”林如海怒道,刚想说些什么,见黛玉姐弟红着眼睛进来了,这些话不好在黛玉面前说,尽管他知道黛玉不像表面上那般敏感脆弱。
“母亲,母亲!”林黛玉姐弟两哭着扑了上来,尽管他们从小就与这个母亲不甚熟悉,但毕竟母子亲情割舍不断,乍听的母亲去世,两个人都悲伤不已,虽然这悲伤被母亲临死前的安排驱散了不少。可是,不管如何,母亲去了,都应该哭一哭的。
新任的巡盐御史家办起了丧事,不管贾敏生前做了什么事,可是她死后极尽哀荣。张嬷嬷、采青等伺候过贾敏的人甘愿为贾敏守灵。林如海也答应了,只是到底不放心,派人暗中盯着她们。
这一日,林如海疲惫的坐在椅子上,江南盐政藏污纳垢,盘根错节,十分难缠,再加上妻子的丧事,让林如海疲惫不堪。“爹爹,我们可以进来吗?”
林如海坐起身子,“是玉儿啊?进来吧!”
随着话音,一身白色孝服的黛玉牵着同样身着孝服的弟弟的手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她的两位教养嬷嬷还有端着饭盒的红袖。
“爹爹,这是玉儿亲自下厨为你熬得燕窝粥,润肺的,您尝尝吧!”林黛玉打开饭盒,捧着一个鱼戏莲叶间的青花碗,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林如海明白了这是加了料的,欣慰的端起了碗,没一会就将燕窝粥喝完了。
“爹爹,姐姐真的要去外祖家吗?”林谨玉虽然才三岁,可是若无意外,林家未来的家主就是他了,自从林如海对贾敏起了疑心,就开始了对贾府的调查,这些调查结果都没有隐瞒谨玉,谨玉自然知道自己的外祖家有多么不堪。他冰清玉洁的姐姐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第5章 贾母打算
林如海没有直接回答儿子的问题,反而问道:“李嬷嬷,柳嬷嬷你们怎么看?”
李嬷嬷和柳嬷嬷对视一眼,然后说道:“回老爷,老奴认为夫人临去前既然已经写信给了贾府,那小姐这一趟就必须得去。不然说不过去,对老爷和大小姐的声誉也不好。不过,什么时候去还值得商榷。”
“是啊,大小姐母丧后哀伤过度,卧床不起,难以成行。况且,大小姐要为母守孝。等孝期过了,再去贾府也不迟。”柳嬷嬷接着说道。
林黛玉和林谨玉笑着看了看,低头不语。
林如海满意的点了点头,“就这么办吧!以后内宅事务就交给玉儿吧!谨玉你闲暇时也可去听一听,虽说男儿家不必沉溺于后宅,可这些事情你也要心中有数,方才不会被女人蒙蔽。”
“是,爹爹。”林谨玉恭敬的说道。
“那,爹爹,我生病去了。”林黛玉俏皮的说道,真的就虚弱的晕倒在了李嬷嬷身上,林如海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个宝贝女儿。
等到贾敏的头七过了,贾府的人才姗姗来迟。林如海一听,贾府派来吊唁的居然是贾琏,当场就黑了脸!贾府这是在打林家的脸吗?自己还没死呢!亲妹妹去世,两个舅兄居然不露面,让一个侄子前来吊唁!真是欺人太甚!
贾琏见林如海脸色虽然不好看,可是看起来身体还算康健。贾琏想起老祖宗来时暗中嘱咐自己的话,让自己留心姑父的气色如何。这是为了什么呢!
贾琏拜祭外贾敏后,向林如海提出了将林黛玉接回京的事情,说是老祖宗想着盼着,就等着接黛玉回去呢!林如海冷哼了一声,“真是不巧,你表弟表妹哀伤过度,如今卧病在床,况且,她还要为母守孝,孝期内多有不便,我修书一封,你且告诉岳母大人,等玉儿的孝期过了,我再送她入京。”
贾琏敢多说什么,只好退下了,横竖有林姑父的亲笔信,自己回去也不至于被老祖宗骂了!林如海打发走贾琏之后,愈发觉得贾府有些不堪了。安与享乐的多,精明能干的少。况且岳母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让袭爵的长子住在马棚边上,反倒让二房名正言顺的住在正房。真是糊涂了!
贾琏没有在扬州逗留太久,带着林如海的书信和端午的节礼回京了。贾母日夜期盼,可是当贾琏回来时却只带回了一封书信和简单的薄礼。贾母看完书信后脸色阴沉,王夫人看着礼单也是脸色不好,这算什么,连平时的一半都没有!连一贯都有的银子都没了,果然是破落户儿,这人刚走茶就凉了!自己还指望着这笔银子送进宫给元春周转呢!
“你林姑父的脸色如何?”贾母忽然问道。
贾琏一愣,王熙凤瞪了他一眼,贾琏这才反应过来,“林姑父虽然有些消瘦,可脸色看起来不错,没有什么大碍!”贾琏不明白贾母为何会如此。
贾母心里却一个咯噔,难道敏儿在信中说的是假的?敏儿不是说林如海的身子不好吗?她担心林如海一旦有个三长两短,她的两个孩子无人可托,而林谨玉是男孩子,得跟在父亲身边,所以才将黛玉托付给自己吗?可是为什么琏儿却说林如海的脸色很好。不对,敏儿是不会骗我的,那就是林如海骗了女儿!
哼哼,果然是人走茶凉了。看看他信里写的,什么叫为母守孝,一守孝就要三年,这三年会发生什么事谁知道啊,保不准到时候他林如海就续弦了,到时候自己岂不是更没有理由接黛玉回来了。
贾母心情不耐,挥挥手让他们都走了。贾琏和王熙凤跟在王夫人的身后往外走去,王夫人边走边问,“这次的节礼是谁安排的?怎么连往日的一半都没有?往日里不还是额外还有有一笔银子吗?多则三千两,少则一千两。这次怎么也没有了?莫不是你喝酒赌钱输了,私下里抹下了!”
贾琏一听心里有些不高兴了,怎么你儿子就是文曲星下凡,我就是个赌钱喝酒的料,只是眼下形式比人强,他不得不低头。
“回婶子的话,这次的节礼是姑父自己料理的。表弟表妹卧病在床,许是姑父忙中出错呢!”
王夫人想想也是,“罢了,姑奶奶家诗书传家,按说不会做这样落人话柄的事。这次就算了,下次再看吧!”
贾琏听完后简直想翻白眼了,凭什么人家要给你那么多节礼还有银子,别以为他不知道,每次送回去的节礼,连三分之一都没有还好意思说!
王夫人回去后,到底意难平,她对贾母的打算是心知肚明的,不就是想将黛玉接进来和自己的宝玉日久生情吗?虽说林家有万贯家财,但是从琏儿口中得知,那个林黛玉和她娘一样是个病秧子,自己的宝玉怎么能娶这样的女人呢!不行,我得想个法子。什么时候元春要是更进一步就好了,这样的话,自己在府中就更有话语权了,自己说的话也就不会没人听了。
而王熙凤和贾琏夫妻二人小别胜新婚,自是甜蜜的不得了。一时云收雨住,贾琏搂着王熙凤说道:“林姑父家果然与别处不同,虽然不像咱们家一样雕栏玉砌、琳琅满目,但凡挂出来的必是精品,难怪老祖宗和二婶子都惦记着林家的家产!”
“你浑说什么!且不说老祖宗的娘家一门双候,就说我们王家,远的不说,你看看我的嫁妆,你们贾家上下能拿出几样来?别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王熙凤坐起身子,不屑的说道。
贾琏看着王熙凤肤白如玉,凹凸有致,心思早已经飞到了爪哇国,哪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话,一把将王熙凤拉倒,翻身而上,又一轮甜蜜开始。
就这样,林黛玉躲过了第一次去贾府。而后三年里,林家一家三口,过得很是平静,除了隔三差五贾府的来信催促,还有针对林如海的阴谋诡计,若不是林黛玉手里的清泉,或许林如海早就中招了。
而林如海的心也在这一次次的阴谋诡计中越发坚硬起来,他一方面整理盐政,一方面开始安排退路。
林黛玉已经10岁了,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娴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如今还没长成已经有这般风姿,一旦及笄,还不知要惹出多大的风波呢!
这三年,林黛玉为母守孝,很少外出。也有人为着林如海的家世前来求亲,林如海都以林黛玉孝期未过拒绝了,可来提亲的人还是不少。最后他还是在李嬷嬷的提醒下,才想起了自己家是汉军旗,按律是要参加选秀的。这话一说,提亲的人才不再上门了。
林黛玉得知自己还要参加选秀时吓了一跳,若不是这几年严格的规矩教养,她真的会晕倒的。不是说是汉人吗?什么时候汉人也要参加选秀了。李嬷嬷后来给她普及了一下,据说孝懿仁皇后在进宫之初也是汉军旗,后来才被全家抬旗的。太子妃瓜尔佳氏也是如此。
林黛玉这才不得不相信这一事实。李嬷嬷见状,和柳嬷嬷一左一右,安慰道:“小姐不必如此,这些年来,小姐的规矩学的很好,足够应付选秀了!再说,依照老爷如今的官位,小姐必为人正妻,小姐可不必担心。”
林黛玉一想,是啊,自家老爹可是正二品啊,没听说那个正二品官员的女儿给人当侧室的。还好还好,一生一世一双人,在这个社会是不用想了,最起码要是正妻,满人极少出现宠妾灭妻的事,这样的话,自己还不算太惨!
林如海的任期将至,也不知道皇上是打算让他继续接任呢,还是让他回京述职。可不管怎样,黛玉回京是势在必行的了。好在京里的旧宅子年初就已经开始整修了,回去就可以住。贾家这几年是越来越不堪了。自己的玉儿是要参加选秀的,可不能住在贾府,免得被带累了。只是,谨玉还好,谨玉可以直接去国子监读书,可是玉儿一个女孩子家的,贾府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一个人住的。这不,贾母的信又来了。这三年,贾母是一个月一封信,不是哭贾敏就是说自己时日无多,想见见两个孩子,已经到了无法推脱的地步了。
林如海颇为苦恼,林黛玉知道后安慰林如海道:“爹爹放心。女儿到贾府只是为母尽孝,再说女儿三年后要参加选秀,自然要为选秀准备一二了。哪能随意外出呢!再说有三位嬷嬷跟着女儿身边,爹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爹爹任期将满,或是连任,或是回京述职。回京述职最好,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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