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门口,程音凡和骆海把夜澜枫搬下车的时候,顿时吸引了任何人的注意,他们全身都是血,抬着一段恶心血腥的什么东西,再看那里面,竟然凄惨的躺着一个成年男子。
有的人呕吐了,有的人吓得不敢再看第二眼,有胆大的呆在原地远远的看着……
夜澜枫全身多处骨折,包括四肢骨骨折,肋骨骨折,颈椎骨折。
他是不幸中的万幸,肋骨断端并未刺入肺部。
至于颈椎骨折,如果损伤了神经,后果不堪设,他极有可能会截瘫或者全瘫,一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或者躺在床上。
想想都觉得可怕。
如果真是这样,像夜澜枫这般强势的男人,他还能活得下去吗?
夜澜枫很快就被推进了抢救室,将林夕瑶等三人挡在了门外,林夕瑶想冲进去,被骆海和程音凡拉住了。
程音凡面色沉重的说道:”夕瑶,我们在外面等。“
骆海亦拍拍她的肩膀:”林妹妹,把他交给医生护士,我们都相信,阿枫不会有事的。“
眼泪始终没有停过的林夕瑶趴在程音凡的肩头处,再次情绪失控。
她怎么会想到湖水中有蟒蛇?如果她知道,她是死也不会爬上窗台的。
她是因为看见了大蟒,惊慌过度,却不想会从窗台上掉下去。
她没想到,夜澜枫会跟着跳下去。
她更没想到,他会为了护她,将自身的安危不顾,以致他自己被生吞入蟒腹。
他那样冷傲自大的人,怎么做出这等傻事来?
她哭得未免太过悲恸,哭得程音凡心里一阵阵酸楚,哭得有些女家属或者女病人鼻子也跟着酸酸的。
不明所以的人,只当她的亲人死去了。
可在林夕瑶的心中,她又何偿不担心夜澜枫死去?
她的心痛得无法呼吸,在生死的面前,她才知道,自己爱这个男人,远胜于她的自以为。
因为爱,所以她又从B市回到了他的身边。
过去,她总是骂他变态,骂他该死,甚至希望他真的死去,这样她的世界就可以恢复清静了。
原来,那并不是她的本意,她只是在气头上。
此刻,那个男人就躺在抢救室的抢救床上,面临生死的判决,她真的很害怕,怕得不得了,她害怕他永远醒不过来,她害怕他永远离开她,她害怕她永远失去他……
心里的痛太过强烈,林夕瑶趴在程音凡的肩膀上,身子却缓缓的滑下去。
程音凡立即伸手扶住她,只见她粘着血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血色,一双眼睛紧紧闭着,泪水还挂在眼角。
她竟然哭晕了!
林夕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她的身上被护士换上了干净的病号服,手上的伤已经作了处理,正缠着纱布。
她的面色比昨天晚上看起来没有那么苍白了,但很憔悴。
“阿枫!”她一睁开眼睛,就惊恐的叫唤夜澜枫的名字。
身旁一个护士看见她醒来,露出礼貌的微笑:“你醒啦?”
林夕瑶下床,抓住她的肩膀,急切的问:“他怎么样了?”
“谁?”护士微愣,随即明白过来了,“你男朋友吗?听说抢救到下半夜,现在生命体征还是非常不稳定,他伤得太重,还在昏迷中,现在在危重病房。”
林夕瑶立即往外走。
护士提醒她:“重症病房不允许家属出入。林小姐,你的身体很虚弱,需要休息。”
与夜澜枫比起来,她这个身子的虚弱又算得了什么?
她跌跌撞撞的奔出病房,往重症监护室的方向走去。
程音凡和骆海坐在重症监护室门外,两人都已经换上了干净的服装,他们的脸上布满了沉重的色彩。
十年,他们和夜澜枫的关系已如同亲兄弟,甚至比亲兄弟的感情更深更重。
看到林夕瑶的出现,他们什么都没有说。
这时,重症监护室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护士。
林夕瑶踩着沉重的步子就想走进监护室,刚走出来的护士立即拉住她:“小姐,对不起,重症监护室家属不能进去。”
林夕瑶哀求道:“让我进去好吗?我就看他一眼,就一眼。求求你了。”
“小姐,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真的很抱歉。”戴着口罩的护士冷冷的说道,转身离开了。
林夕瑶站在门口处,从镶着玻璃的探视窗里看进去,根本就看不到夜澜枫。
她只想看他一眼,就一眼,真的那么难吗?
她曾经是护士,自然明白医院的规章制度。重症监护室不能随便进入,主要是为了控制院内感染,以防重症患者发生感染,加重病情。
可是,她真的很想很想很想见见他,跟他说说话,握住他的手,告诉他,她以后再也不逃了,她会乖乖的留在他的身边,乖乖的听他的话,每天为他做美味可口的饭菜,夜里任由他搂着抱着睡觉……
她别无所求,只求他醒来,平平安安的,健健康康的……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离开重症监护室……
136 她是脆弱的
十多分钟后,林夕瑶再次出现在,她一身护士装束,戴着口罩,没有人留意她,大家只当她是这里的护士。
她不声不响的推开了重症监护室的门。
里面只有一个病人躺在病床上,那无疑就是夜澜枫了。
他就躺在那里,面罩吸氧,双眸紧闭,一动不动,他的上方挂了几管液体,正慢慢的,一滴一滴的流入他的体内,床头柜上放着一台心电监护机,各项指标正在闪动着显示他的生命体征。
林夕瑶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她叫了一声:“阿枫!”直接扑过去。
昨天还生龙活虎的一个大男人,谁能想得到此刻就躺在这里,动都不能动!
“阿枫,你醒醒!”林夕瑶哭喊着,想去摇他,忽然想起他全身都骨折了,不得不收回了手,此刻她才留意到,夜澜枫全身上下都固定在夹板中……
她好想抱抱他,就想抱一抱而已,她无比想念他温暖的怀抱……
“阿枫,你醒醒,只要你醒来,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不会再跑了,我会乖乖的留在你的身边,不管你对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承受……”她就跪在床头边,哭得歇斯底理。
这时传来了什么报警声,林夕瑶吓了一跳,忙转过身,报警声来自心电监护机,上面显示的几个数据变成了红色,正一闪一闪的报着警。
仅几秒钟的时间,医生护士就闯进来了,原来这心电监护机是中心监护仪,护士不在重症室时可以在护士办公室实时监测,此刻心电监护机发出警报,可见夜澜枫的病情又不稳定了。
林夕瑶在一进重症监护室的时候就已经摘除了口罩,当医生护士看到她的一瞬间,一时反应不过来,眼前这个哭得稀哩哗拉的护士是谁?难道科室又新来护士啦?可是为什么她的双手都缠着纱布?
林夕瑶早已忘记自己是怎么溜进来的了,一见医生护士进来,那眼泪流得更凶,她自己本身是护士,心电监护机上的数值让她恐惧。
“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她一开口,医生护士立即明白了,这个女孩不是医院的护士,而是病人的家属,她为了进来看人,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医务人员的工作服。
护士的脸当即黑了:“出去,我们要抢救!”
并把林夕瑶往外推,其他的医生护士则纷纷围在了夜澜枫的身边,该干嘛的干嘛了。
等在重症监护室外的程音凡和骆海此时已从长椅上站起来,他们的脸上都写着紧张与担忧的神色。
医生说了,夜澜枫伤得太重,能不能活得过来就看他对求生的意志力了,如果他的生命体征仍然没办法平稳下来,那么……
医生说到最后只是摇头叹气,他没有说出口的话大家心知肚明,毕竟那没有说出来的话不是什么好话。
现在,夜澜枫的病情又变动了,不知道他还能撑得了多久。
骆海沉重的说道:“音凡,夜家二老都在B市,我看,要不你去把他们接回来吧。要不然,我真担心他们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程音凡和林夕瑶竟然异口同声的说道:“他不会死的!”
骆海只好闭了嘴。
被蟒蛇吞入腹中,能救下的有几个?不是死了就是残了!
夜澜枫可以说是幸运的,因为他被救下来的时候还有呼吸,可他毕竟伤得太重,真的能撑得下去吗?
骆海是医生,他自然明白这种活下去的机率有多大。
他还想说什么,林夕瑶已一个箭步冲上来,伸手用力揪住了他的衣领,她瞪着大眼睛,怒对骆海,说出的话声音哆嗦:“骆海,闭上你的乌鸦嘴,阿枫他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会醒过来的!你快说,他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人在面对痛苦的时候,往往会选择逃避的方式。
骆海任由她撕扯,轻轻的说道:“林妹妹,你要学会面对。”
不过是一句安慰的话,却将林夕瑶心中的怒气燃烧更旺,她吼道:“面对什么?你胡说八道,阿枫才不会死呢!你要敢再乱说话,我杀了你!”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林夕瑶,她动怒起来让人吃惊。
骆海只好闭了嘴,这个女人的心此时此刻脆弱得不得了,还是不要刺激为妙。
林夕瑶对骆海又打又踢,直到累了,才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程音凡蹲下身子,伸手轻轻的搂住了她,他任由她哭泣,不安慰一句话,他不是个会安慰女人的人,现在的林夕瑶,其实也不需要人安慰,她需要的是发泄出她内心的痛苦。
程音凡在心里默默的说道,哭吧,哭出来了心情会好些。让眼泪把你的痛苦带走,我们都相信,大哥是不会有事的。
不知哭了多久,林夕瑶终于停下来了,情绪也平复了不少。
程音凡轻轻的问:“海哥,真的要把夜爷爷和奶奶接回来吗?”
他们已经六十好几岁,儿子媳妇没有了,只剩下这么一个宝贝的孙子,要是夜澜枫有什么不测,只怕二老能以支撑下去。
可是就因为夜家二老只有夜澜枫一个至亲的人,告诉他们实情,又是必须的。
骆海点头道:“嗯!”
而夜澜枫经过再一次的抢救,病情已经平稳。
当天,程音凡乘着直升机,很快把夜家二老从B市接回来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特别是夜老太太会情绪失控,可是没有,他们的坚强令人吃惊。他们的脸上是异常的平静,因为他们坚信,夜澜枫是不会有事的。
看到林夕瑶时不时的哭泣,夜老太太反而柔声安慰起了她。
夜家二老的坚强,不得不让人佩服。
接下来的两天,夜澜枫偶尔还会出现病情变化,只是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了,这让所有人的心里都有了些许的安慰。
可林夕瑶的心明显脆弱得不行,她是因为太在乎夜澜枫,太害怕失去他。
这几天,她茶饭不思,甚至不眠不休的守在重症室门外,夜老太太劝她休息一下,她根本不听。
“爷爷奶奶,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阿枫也不会出事!”她哭着说道。阵杂池弟。
夜家二老安慰道:“孩子,不怨你。是阿枫太顽皮,竟然把那么大一条蟒蛇养在湖水中。这不关你的事。”
他们的宽容,更加让林夕瑶心痛。
137 她疯了
她几乎要在夜家二老面前跪下去,如果夜澜枫再也醒不过来,她该怎么办?
她说:“爷爷奶奶,你们放心,不管阿枫变成什么样,即使他变成了植物人,我也会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又过了两天,夜澜枫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了,但他仍未清醒。
这天中午,趁重症监护室的护士在埋头写护理记录的时候,林夕瑶再次悄悄的潜入里面,她弓着背小心翼翼的挪到夜澜枫的身边。
由于病情已经稳定,原来放在他身上的各种仪器已经撤离,但心电监护仪仍在,各项指标显示在正常范围之内。
他的鼻孔一侧留置了胃管,他的气管被切开,此刻上方正盖着纱布,他还被插了导尿管,尿袋就挂在床缘边,里面是空的。
因为颈椎骨折,他的脖子上套了颈套,四肢骨也因为骨折夹板固定着。肋骨骨折,又缠上了胸带。
有谁能够想得到,能在A市呼风唤雨的强势男人也会有这样的一天,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不语不动,生活的一切全由他人来打理。
饭不能吃,依靠胃管进食流质,身子不能动,靠几个人合力为他翻身拍背,以预防褥疮的发生,最基本的生理需求无法完成,需要靠一条尿管为他导出尿液……
这样无助的他,任是谁都没有想过的。
可他现在就躺在这里,所有的一切都靠别人……
而造成这个灾难的罪魁祸首却是她林夕瑶。
林夕瑶看着这样的夜澜枫,越看心里越难受,她沉重的伸出手轻抚他的脸。
他曾经倾国倾城的俊脸不过几天的时间,清瘦得让人心疼,他的下巴布满了短短的青色的胡渣,这是昨天下午护工刚为他刮过的,现在又冒出来了。
林夕瑶的手划过他干燥的唇,划过他长满了胡子的下巴,胡渣很硬,很刺手,有些疼。
但她感到自己的心比这疼痛要强烈千万倍,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眼泪不知不觉间流得更凶涌。
她伸手左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她知道,护士随时会发现她,并把她轰出重症监护室。
所以,她不能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她从来不知道,与他呆在一块的一秒钟忽然间变得如此宝贵。
可当她在重症室门外等候的每一秒钟却又是那么漫长,每一分钟,就像过了一个世纪般。
此刻,她多么希望,时间永远定格住,让她好好看看他,跟他说说话,把他唤醒。
她告诉自己不可以再流泪的,他不过是睡着了而已,只不过睡得时间比常人长久了一些而已。
她不相信医生的预言,什么如果再不醒来就会永远变成植物人,不,她不相信,医生的话有时候就是鬼话,她才不要相信。
夜澜枫是什么人物?他一定会醒的。
林夕瑶停止哭泣,从袋子里抽出纸巾,将眼泪擦干,她忽然俯身,不顾一切的低下头,吻上了他干裂的唇。
她吻得有些重,近日来所有的情感都倾泻在这个只有她一个人操纵的吻之上。
忽然间,她张开了嘴,狠狠的咬了一口夜澜枫。
她抬起头,带着一股子气,大声的,命令似的说道:“夜澜枫,你不要再给我装死了,你给我醒来!”
话音落,忽然感觉身边有一股怒气席卷而来。
侧脸一看,却是满脸怒气的值班护士,她瞪着两只大眼睛,生气的说:“你给我出去!”
林夕瑶进来好一会她才发现,本来她是很可怜这个天天哭得泪人似的女子的,所以就让她多呆一会,她以为她只是单纯的看一眼而已,可谁知这用情至深的女子竟然不顾一切的吻了这个昏迷中的男人!
听说她是护士,难道她不知道这么做极有可能让病人发生感染吗?昏迷中的病人抵抗力极差,容易发生感染,所以重症监护室对家属来说就是个禁地。
而这个女子她倒好,直接送了个吻,这也就罢了,竟然把男人咬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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