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苍然- 第1部分

作者：假面囍儿

【整理提供】

卷一　我乃米虫丫鬟是也　第一章　沙丁鱼罐头

艳阳高照，泊油路两旁排着翠绿的梧桐树。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将地面上一大片的草坪照得斑驳点点，微风拂过，满地的星星摇晃。

“酷暑难耐啊！”白岚依往嘴里猛灌了一大口可乐，不停地拿着手中的简历扇着风。扭头看着隔壁建筑物的门口，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建筑物内都成饱和状了，还有勇士们不断地拿着简历焦急的往门口挤，生怕晚了一秒，机会就擦肩而过了。

白岚依好整以暇地注视那饱和的“沙丁鱼罐头”，几分钟前自己刚刚从那罐头里逃出来，迅速地冲向人才市场旁的食杂店买了冰镇的可乐，然后躲到这梧桐树阴影下的草坪上。微微的汗珠顺着她短短的发梢向下滑过光洁的脸庞。白岚依背靠在梧桐树干旁，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将双脚一盘，深深地吐了口气。

她看着手中的简历，刚刚才放松下的舒适心情瞬间消失，早上九点钟就和同学一起来到这市人才市场，在“沙丁鱼罐头”里汗流浃背了两个小时，伸长了脖子认真研究着每个窗口上的招聘需求，却一份简历都没有投出去。大部分公司的招聘栏上写着岗位需要两年以上工作经历，即使没在招聘栏上写着这一条件的，也在面试的过程中明示暗示着他们需要能够免培训、直接能被压榨的员工。在白岚依看来，这简直是在要求一个刚刚孵出壳的小鸡有下蛋的经验。

“大学生，白菜价。”白岚依嘟起樱桃嘴愤青了一句。习惯性的把短短的刘海向上撩起，露出圆润饱满的额头，让风轻轻的拂过。这短发还是“起义失败”后争取到的最大让步。记得她在高考完的当天下午为了犒劳在酷暑中仍然奋斗努力的自己，跑去理发店理了一个类似光头的刺猬头。回到家后就见到坐在沙发上的妈妈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紧接着一言不发地冲进厨房拎着一把水果刀出来，十足气魄的砍在客厅茶桌上的冰镇西瓜上。

“吃西瓜！”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

“是。”白岚依吓得腿发软的爬了过去，颤抖抖的捧起西瓜。

“头发没长出来，不许出门。”

“妈。”白岚依小声地哀嚎着。

就这样，白岚依高考后的黄金暑假就被消磨在房间里用镜子那一个月长一厘米的头发上。一直过了大学四年，白岚依也不敢造次、规规矩矩的留着女生限度的短发，虽然妈妈还是对她这短发耿耿于怀。

“白岚依，你丫居然躲在这里喝可乐吹凉风！”一声疲惫而愤怒的声音打破了白岚依的悲惨回忆。

白岚依看着眼前这满头大汗的沙丁鱼勇士，尴尬的笑了下，讨好地拍拍自己身边的草坪。勇士倒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后，拿起白岚依的可乐牛饮。

“怎么样？小白菜卖出去了么？”白岚依讨好地帮她扇着风。

“什么白菜，现在的白菜比我们还贵好不好？”勇士更愤青的补了一句，然后叹了口气，“不过有个公司要我去参加下午的第二次面试。不枉费刚刚对着那面试官猛抛媚眼，并把自己吹的像全能高手，好像自己只要能进公司，无论是清洁工还是总经理，我都能胜任。”

“牛人。”

“那是。”

“把自己从奴隶到将军的野心都表露出来了，那面试官居然还要你参加下次面试，那面试官真牛。”白岚依刚说完，额头便遭到一记“爆栗”。

“不说我了，你呢？这么早就出来了，是不是已经被聘啦？”勇士好奇地看着白岚依。

“里面太闷了，我就出来了。”白岚依如实回答了逃离“沙丁鱼罐头”的原因。

“那简历呢？投了么？中了么？”勇士追问。

“简历不正给你扇着风么？一份没少，不然哪来的这么大的风力。”白岚依猛地扇了几下。

“你再这样吊儿郎当，小心你家灭绝师太杀到你面前砍西瓜。”勇士一边没心没肺的享受着人工扇风，一边挖苦着。

“唉，今早出门的时候，我就觉得背。你看，这天气多好，艳阳高照的，这样来抢饭碗的革命同志们自然也不少。要是个雷雨交加的天气，我柔柔弱弱地走到门可罗雀的人才市场门口，里面悲伤寂寞的面试官大叔大婶们肯定用成心状的眼睛看着我，我的出现结束了他们无人聊天、无人体现他们价值的时刻。这样，我的就业机会不就顺手可得了？”

“你还柔柔弱弱？你还雷雨交加的时候出现？”勇士鄙视了看了眼白岚依那不雅的坐姿，继续用鄙夷的口气说，“我记得，上星期的招聘会就是雷雨交加的天气，你丫窝在被窝里，说这种天气会去人才市场的人是傻子。你根本就是还没有转变为社会人的勇气。”

“姐姐，你一下子说到我的痛处了。”白岚依假装伤心的扭过头，弱弱地抽搐了一两声。

“不和你贫了，肚子饿死了，奋战了一个早上，那家外贸公司还在工业区里，从市区过去还要差不多一个小时。”勇士喝完白岚依的可乐后，将空可乐瓶潇洒地往垃圾桶一抛，“耶！lucky，进球。”

“加油，小白菜。”白岚依对着风尘仆仆的勇士背影喊道，随后定定神看着手里的简历，叹了口气，同学的最后一句话确实伤到自己了。没有转变为社会人的勇气。潜意识中，白岚依还是害怕着，曾在星期天晚上返校的时候乘过拥挤的公交车，看着那些奋斗的白领们像候鸟般从住宿地迁徙到工作单位，熬到夕阳后才疲惫不堪的回家。在日复一日的工作中，慢慢的磨灭了当初的理想，只为着生活打拼。

“还是米虫比较适合我一点。”白岚依伸了伸懒腰，微微一笑，虽然有着对步入社会的不安，她还是相信自己最终会在时间这残酷的前进步伐中安安稳稳的前进，在这拥挤的钢铁森林中找到自己的位置。想通后，白岚依又恢复了自大的乐观派精神，“但是，这社会少了我，怎么能够前进？”

白岚依乐呵呵的将简历整理一番，深吸了一口气，朝着那“沙丁鱼罐头”走去，既然都把简历带来了，再原封不动的带回去，不太符合她当前朝气蓬勃的社会观、人生观、价值观。趁自己还没被打回米虫的原形时，赶紧把简历递出去为妙。

微风再次拂过，梧桐叶发出了沙沙的声响，满地的星星摇晃。似乎在注视着那远去的娇小背影。

“哇，累得惨兮兮。”白岚依再次从人才市场出来后像回到老地方的样子似的坐在梧桐树下，靠着树干，大口的喘气，在人才市场里从上午呆到了下午，一路露八齿的完美微笑、点头哈腰、吹牛不带眨眼的，终于把简历都送出去了。虽然大部分面试官还是说如有下次面试电话通知她，但很有成就的是有三家公司要她明天直接去公司接受二次面试。

“白岚依，干的不错！”白岚依自我表扬了一下，这下对家里的灭绝师太也有得交代了，身心一下子轻松不少，从包里掏出鸭舌帽往头上一盖，按开NDS，开始玩超级马里奥，“今天晚上可以堂堂正正的回家吃饭啦，以明天有三个正式面试的借口让妈妈给我加餐。”

“同学，同学。”

依稀中，白岚依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轻轻叫着。不要吵，还没睡够啦。白岚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同学，我们要关门了噢。”那声音锲而不舍。

你关你的门，吵我干嘛，我要睡觉。白岚依想翻个身继续睡，无奈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咦？这床怎么刺刺的。不，这不是床。

草坪！白岚依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丢死人，我居然人才市场的草坪上坐着睡着了。抹抹嘴巴，幸好没画地图。

“同学，终于醒啦。”白岚依抬头看着一个头发斑白的老者笑着看着她，旁边还站着一个使劲憋着笑的年轻门卫。“五点钟人才市场就下班了，看你睡得那么熟，估计是找工作累着了，就不想打扰你，现在都晚上八点了，我们也要下班啦。”

“对不起，大爷，实在不好意思。”白岚依尴尬地笑笑。余光看到旁边的门卫憋的嘴角都开始抽搐了。憋死你，哼，没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哪像老者般那么淡定。

“看看，少了东西没？”

“没有。没有。”白岚依匆忙地把NDS、鸭舌帽塞回包里，“真是不好意思，拖着你们的时间。”

“没关系，年轻人嘛，现在就业压力大呀。”老者笑着转身向人才市场大楼走去。年轻门卫也跟了上去。

白岚依拍拍身上的沾着的草屑。丢死人了，丢死人了，在进进出出的人才市场门口旁的草坪旁居然睡着了，还睡得和猪一样，岂不是像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被人参观完了还不带收钱的。岂不是今天收我简历的面试官都看到这一幕人间惨剧，直接把我的简历抽出来丢了吧？

白岚依失败地垂下头，自己离社会人的觉悟看来还很远很远。

“苍天啦，指我条生路吧。”白岚依琼瑶剧般将头扬起45度角仰望夜空，夸张地感叹道。

咦？今天的月亮，好红。

一轮圆月高高的挂在深蓝色的夜幕中间，轻薄的云彩淡淡的遮着月亮的一角，像仙女的霓羽水袖飘飘扬扬的旋转着，留下那一丝轻云，而往日银白的月儿此刻竟成通透的红色。月亮的轮廓似乎还微微发出淡黄色的烟雾。

白岚依仰着头呆呆地看着月亮，眼神好像被那抹通透的红色吸引着。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后退，直到身体靠在了梧桐的树干，梧桐叶在晚风的吹拂下发出了沙沙的响声，白岚依在这夜深人静的晚上听得格外清楚，一阵一阵的，像是在唱着一首悠扬的歌，在喧闹时刻谁也不会去用心听，而此刻白岚依看着夜幕上奇异的红月，听着梧桐叶低吟的歌声，心中竟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是谁？在远方呼唤我么？

“同学，还有事么？”老者已经锁好了大楼的木门，却回头看到那睡过头的小姑娘竟呆呆盯着天空，关心的喊道。

“没、没事。”白岚依像回过魂似的回答。她却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声音细如蚊，忽然眼前一黑，直冲冲的向着草坪倒下。

卷一　我乃米虫丫鬟是也　第二章　傻猫儿

“傻猫儿，傻猫儿。”

脑袋好痛，身子好酸，好像被人狠狠的揍了一顿又被逼着通宵做了一个晚上的高数题似的。白岚依紧皱着眉头，想抬手摸摸额头看看是不是发烧发糊涂了。手怎么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傻猫儿，你醒了么？”一阵带着哭腔的童声传入耳膜。

谁这么没礼貌，趁人昏倒的时候骂人傻冒儿。白岚依很生气，难不成是那年轻门卫的小孩。努力的睁开眼睛看着说话的元凶，朦朦胧。再努力眨一下眼，终于看清了。

圆呼呼脏兮兮的一张脸，泪汪汪的大眼睛，眼泪顺着两颊留下来竟滑过两道光洁的痕迹，小小的鼻头下还挂着一行鼻涕，随着抽泣声有规律的进出。

白岚依微微一笑，闭上眼，年轻门卫真不会照顾小女孩，弄得这么脏，不过长得倒是可爱。

“傻猫儿，你醒了就好。”小孩见到白岚依睁开又闭上的双眼，破涕为笑，“他们趁大勇哥不在的时候，就欺负你傻，用石头砸你，还抢你的馒头。你在追他们的时候，突然倒在地板上，我还以为你不行了。”

小女孩说到最后，又大声地哭了起来。

我才不傻。白岚依想反驳她，可是努力了一会，声带还是发不出声。奇怪，从小到大，即使贫血昏倒也没有这么严重啊。周围的空气好臭，该不会那年轻门卫帮我丢到臭水沟了吧，这么不道德，我现在还只是米虫，还不是蛀虫，哪能说扔就扔。

深吐了一口气，继续闭目养神，等着过路的人报警，反正我现在没力气起来。可是小女孩的哭声越嚎越大。这小女孩倒是善良，白岚依不忍心地想着，再次睁开眼，手居然也有一丝力气了，轻轻的抹去她的眼泪。

“别哭了。”白岚依清了清嗓子说道。咦？我声音怎么变得这么清脆了。

“傻猫儿。”小女孩听到她说话呆了呆，竟激动的扑到她身上，更大声的嚎哭起来。

“乖，别哭了。”白岚依本想一把爬起来，让小孩看着自己没伤着，没碰着。努力了一下，只能弱弱地说了句。

“傻猫儿，你昏迷了两三天，竟然会说话了。真是苍天有眼。”小女孩在白岚依的怀中哽咽的说着。

白岚依好气又好笑，这小女孩哭的倒是很真切，但说出来的话却好像句句在骂她。活了二十多年，说了二十多年中国话，当了二十多年的米虫，什么时候被人石头丢过、馒头被人抢过、还哑巴过。

白岚依赌气不理会那小女孩了，撇头看着周围的环境，心中惊了惊。这根本不是人才市场，也不是臭水沟。她睡在靠墙的位置，这堵墙像是用泥坯垒起来的，外层也没有刷上白漆。因为年久失修的关系，墙壁上已经裂成了一道道交错的线，比较大的交叉点的泥坯已经剥落，镂空的透过了墙外的阳光。周围的环境也好不到哪去。泥垒的墙壁，破瓦片的屋顶，这分明是危房嘛。这房间中间倒是有一张空桌子，似乎曾经在上面摆过什么。有着凝固的蜡油，像血珊瑚般顺着桌沿向下生长开来。自己睡的地方下被简单的铺了一点稻草梗。由于铺的不均匀，硌得慌。自己不会在昏倒的时候被人拐卖了吧？白岚依心惊胆颤的联想。

“这是哪啊？”白岚依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们家啊。”小女孩似乎很高兴能和她说话，一把抹了眼泪后坐到她身旁带着浓厚的鼻音说道，“傻猫儿，你不记得了么？十几天前，龙王爷发怒了，下了好几天的暴雨呢。城里的人怕冲了土地爷爷的庙，就把土地爷爷的尊像请了出去，幸好我们赶得及时，才不让这寺庙给别的人抢走了。呵呵，土地爷爷真是灵，才住进来没几天，傻猫儿你就会说话了。”

白岚依这时才注意到这小女孩的穿着，不像是现代的装束，上身是手肘都磨破了的襦衣，下身是脏兮兮的长裙，倒像是汉朝的服装，却又有些许不同。怎么回事？白岚依觉得自己的脑袋又开始痛了。这到底是哪里？白岚依想抬手轻轻按了下太阳穴，却被自己过宽的衣袖拂过脸的时候给懵着了。

我什么时候也换衣服了，白岚依一激灵地坐了起来，再次认真的看着周围的环境，好陌生，根本不像是在现代。白岚依从床边站起，想观察下她到底处在一个什么样的乌龙场景，还未走上几步，却险些被身上穿的裙摆绊了一跤。

“傻猫儿，你要去哪里？”小女孩也站起来跟在白岚依身后想扶着她。

白岚依拎起裙脚，奔向这间破庙的门口，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风景，这根本不是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这根本不是现代，没有水泥路，只有被马车压出来的泥土路，周围零零散散的分布着几间破房屋，也是用泥坯垒的。其余便是绿油油的草地，一条清澈的小溪静静的流淌着，她抬头看上空也没有交错的电线杆阻碍那碧蓝的天空。

觉得眼前这一切都是梦，白岚依闭了眼睛，再颤抖的睁开。仍然是这片景色。白岚依觉得自己脑袋好混乱，浑身都在颤栗。过了半晌，才觉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这，这是哪？”白岚依毫无生气的问了句。

“城外啊。”

“哪个城外，是拍摄基地么？横店？”白岚依转过身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小女孩，眼神里充满了最后一丝希望。

“傻猫儿，你说什么呢？”小女孩一脸迷茫。“这里是垵苠国京城的城外啊。”

“垵苠国？”白岚依无力的重复了一遍。中国历史上有“垵苠”这个朝代么。她斜靠着庙的门口无望的看着天空。

“傻猫儿，你怎么了？”小女孩很紧张的拽着白岚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