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就不打扰诸位的时间了。”又聊了一会儿,林海丰站起身来,他望了望墙上悬挂的那幅仿制意大利著名画家达•;芬奇的油画《蒙那丽莎》,回头看了看面前的马沙利等人,“西方有很多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的东西,比如这油画,看上去就非常的逼真。”
“赝品,赝品。”马沙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过,这是个足以以假乱真的赝品。”
林海丰也笑了笑,“达•;芬奇的这幅画给后人留下了许多的不同感觉,有人觉得她笑得舒畅温柔,有人觉得她显得严肃,还有人感觉她好像是略含哀伤,甚至显出讥嘲和揶揄。可见,人对世界的理解和观察的角度不同,得到的感觉也就不同。诸位都是为了国家利益来到这里的,我真诚地希先生们认真地审视一下我们的国家,多在我们的土地上设些窗口,而不是桥头堡。”
“阁下,听说您有意要修建上海到天京的铁路?”金能亨问到。
“哈哈,您的消息蛮灵通啊。”林海丰点了点头,“何止是上海到天京,铁路建设将是天朝的头等大事。”
金能亨脑子嗡的一下,大买卖啊!他赶紧桶了桶身边儿的方静波。
方静波笑着点了下头,冲林海丰一拱手,“安王殿下,我们金大班的意思是想成为未来工程的供应商。”
“好啊,我们欢迎,只要公道,谁来我们都欢迎。”林海丰呵呵地笑着,有意地看了马沙利一眼,“我就是怕你的旗昌实力太小,到时候做不起来啊。”
“能,一定能,”金能亨连拍着胸脯,“有政府的帮助,一定能做好。”
马沙利瞅着金能亨那急不可耐的样子,心里暗暗叹口气,这个家伙,浑身上下就没半点儿外交官的气质。
阿礼国现在感觉是恶心到家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点儿也得不到消息,只能坐等。要说一开始他不情愿签那个什么缴械令,怕的就是没有了军队的话,现在,他倒是急于想叫那些军队赶紧放下武器。本国政府正全力和法国一起对俄国作战,暂时无暇顾及这里,大规模的战争不可能爆发。他好象是忽然间想明白了,就凭借这点儿军队,面对如此庞大的国土,以往的胜利和辉煌只能算作侥幸,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能多保留一些皇家水兵的性命才是正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必争一时的高低。
懿律准将回来了,象征着那只辉煌的舰队再也不存在了,偏偏施泰麟将军的大队人马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他开始捏起了一把的汗。
当再次见到面前这位叛军的安王的时候,阿礼国既感到难以明状的担心和忧虑,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痛恨,真有一种想上去把对方抱住一口吃了的心理。
做完面子上的事情,阿礼国盯着这位叛军的头子,静等着对方的话语。
“真遗憾!”林海丰面色似乎有些伤感地一摊双手,叹息了一声,“我非常遗憾地通知阁下,您的命令和请求没有被施泰麟将军接受。”
上帝!阿礼国一闭眼,完了,这是要开始屠杀侨民的托词吧?'s ……》
第二百零八章 我在这里可以预言不出一年……()
。林海丰看了阿礼国一会儿,继续说到,“更遗憾的是,施泰麟将军在昨夜屠杀了自己的大批伤员后,从嘉定突围,企图经由龙华重返战舰上去。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确堪称是军人的楷模,我也在要求我的部下,向他们学习。”
这就是说,施泰麟将军本人连同那四千的皇家水兵,竟没有一个生存的?阿礼国看着这个叫他憎恨的刽子手,眼中冒火。这怎么可能?他太清楚英**人的作为了,对于弱者,他们向来是巨人,一旦大势已去的时候,是没有几个人肯去做什么英雄的。当年在广东整治了大清朝军队,不可一世的帝国海军勇士,不还是就在一个小小的三元里,竟被一群的老百姓打的落花流水吗。
“这是一场不公正的战争!”阿礼国顺牙齿里蹦出了这一句话。
“既然是战争,就永远不会有公正。”林海丰温文而雅地说到,“上帝是最公正的,他会叫那些曾经有过罪恶的人,去补偿他们所做过的一切。”
“您打算如何处理这里放下武器的军人和侨民?”阿礼国摸起一只雪茄,由于激动,他的手在颤抖,半天也没把烟点着。
“我说了,我们之间的战争结束了,”林海丰点燃手上的烟斗,又把火柴扬了扬,示意一边儿的印度男仆去给他的主人点上烟。然后,轻轻地叹口气,“当然,也许只是暂时的结束了。等天朝政府收齐大家应当交付的罚款,所有人就都是自由的。原领事馆作为英国政府的财产,我们将给予保护,绝不会有人随便侵犯。军人必须退出我国领海,侨民愿意走愿意留自便。以往的租界现在将变成侨民区,由天朝政府管理,只要不违反天朝的法令,大家尽可以从事以前想做还没有做完的事情。”
“您所说的罚款是不具备合理性的,那完全是一种无情的掠夺。”阿礼国的嘴咕哝了好半天,终于哼出了这句话。
“就算是您说的这样吧,可我们毕竟还只是针对那些助过贼的人,经过甄别没有助贼嫌疑的,我们却不会去这么做。另外,我要提醒阁下,这场本不该发生的战争,完全是由你们一手挑起来的。在这场战争中,牺牲了我们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按照您的政府一贯的作为,是不是也应该赔偿我们的损失呢?”林海丰一伸手,严肃地说到,“阿礼国先生,正人先正己。我可以毫不客气地说,天朝对于侨民的政策,那还是宽松的。如果是换成了我们本国的那些豪商巨贾,胆敢助贼者,不要说是掠夺他的财产,我们还要毫不客气地掠夺他的生命!没有任何人会愿意和自己的敌人讲什么情理。包括您,也包括我自己。”
阿礼国张了张嘴,一时语塞。
林海丰把烟斗放到嘴里,吸了一口,“还是那句话,现在战争结束了,大家没有必要再为以前的事情纠缠。来日方长,为了我们各自国家的利益,还是应该多想想未来。”
“未来?”阿礼国耸了耸肩膀,怪笑了一声,又使劲儿地吸了口烟,“鄙人是您的战俘,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未来可谈吗?”
“阿礼国先生,在我们没有宣布战争结束之前,您的确就是我的战俘。可是现在,作为您自己,请千万不要忘了,您不仅仅是英国的公民,您还承担着外交官的使命,您的一举一动直接代表着英国政府的形象。”林海丰义正词严地说到,“在我的面前,您还毕竟是英国政府的官员,我尊重您。”
阿礼国哼了两声,不再说话。
“也许您还会留在这里一阵子,也许您会离开这里。不管怎么样,作为一个外交官,您都有责任把我的话听完,并转达给贵国政府。而不要过于意气用事,那样不好。”林海丰把烟斗放到身边儿的茶桌上,微微一笑,“我知道,贵国委派的香港总督,兼驻满清公使文翰先生,曾经在去年初实地考察了天京后,给贵国政府上书,轻易地断言我天朝取代不了满清政府。呵呵,可是事实呢?事实证明文翰先生错了。天军的实力您已经看到了,不瞒您说,除去上海原有的守军,我们一共动员的兵力才三万出头,就是这些人马,马上也会取得整个上海周边作战的胜利。非但如此,我在这里可以预言,不出一年,江南所有省份,都将是我天朝的版图。满清政府最终会彻底被推翻,这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历史进程。”
阿礼国的额角开始有了殷殷的汗水。如果说在租界被攻占之前,他对这些叛军并没放在眼里的话,自打一见到真正由天京开来的叛军那刻起,他就隐隐地感觉到了一点,那就是自己对这些人的了解太少了。他没有随同文翰公使阁下去过天京,但他仔细阅读过跟随公使阁下的那一大队随员后来整理出来的报告。他不明白,为什么在那份号称绝对详细的报告里,居然漏掉了面前的这个安王,还有他手下的新式军队?
他曾经自诩是个中国通,对于这个古老而奇特的国家颇有一番研究。在这样一个爱惜自己头上的发式,为了“留辫子”和“蓄长发”而打的死去活来的环境下,竟然会冒出来一只既没有辫子,又没有长发的军队来,这又说明了什么?文翰啊文翰,由于你的疏忽,不仅误导了政府,也使我丢尽了面子。
“我承认,您暂时拥有了优势。”阿礼国看着眼前这个似乎并没有过多的得意的胜利者,调整了一下心态,是啊,是要对对手有更多的了解,至少自己还要有一份呈交给女王陛下的总结报告呢。“按照您的说法,江南不久将都会是您的政府的势力范围,那么,对于其它口岸和香港,您和您的政府将会有什么打算?”其实,他话一出口,就感到问的有些多余。还能怎么样呢?还不是和这里一样,一概的收回。
“我们的土地上,不允许出现什么拥有特权的租界。但是,只要各口岸上的侨民不再重复这里的错误,他们的利益会得到保护。至于香港问题,在我们没有取得全国的最后胜利之前,可以暂时不予考虑,这是天朝政府给贵国政府留了充分的考虑时间。”林海丰又拿起了烟斗,“当然,前提条件是在双方没有敌意的情况下,否则,即便天朝政府同意,我同意,我们的天军将士何百姓们也不会同意。”
阿礼国陷入了沉思,直到林海丰走了很久,他还在想。他甚至想到了,如果现在去北京,那个紫禁城里的咸丰皇帝一定会开出更多更好的条件来。他也想到了“修约”,照这样发展下去,即便修了约,又实际能得到什么呢?要想得到一切想得到的东西,最好的办法还是从根本上打倒这个天京政府。可是,能做到吗?现在看来,也许很难。
该死的克里米亚,该死的俄国佬,要是没有他们牵住后腿,大英帝国就要象当年一样,用大炮教育这些不开化,又狂妄自大的家伙。唉,再说不开化似乎有些牵强了。真是闹不明白这个什么太平天国了。
想着想着,他忽然想到了布尔布隆。布尔布隆在天京一定是对他们有更深刻的了解,不然,为什么回来后,他曾反复劝说自己和马沙利不要轻易地卷入这场内战呢?不过,为什么很多话他不直说,不把真正看到的都摆放在大家的面前呢?这个家伙不会是想看个热闹吧?'s ……》
第二○九章黄再兴奇怪,怎么殿下反倒……()
对于林海丰来说,似乎战争真的结束了似的。林海丰就象是忘记了嘉定和宝山城里的清军了,一门心思地在抓着上海的地方事务。
上海特别军事管制委员会成立了,他亲自兼任军管会主任。在他拟订上报天京的规划中,原上海县老城,被重新划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城区,以前周边的宝山、青浦、嘉定、南汇、松江、奉贤、崇明、川沙这七县一厅,均改为区,再加上新建的外侨区,全部归属新上海管辖。
上海军管会在配置各区行政指导官员的同时,组织起了大批的工作队,深入到各乡村,依照天朝颁布的《土地法大纲》,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土地改革。村、乡农民协会纷纷宣告成立,以前的泥脚杆子,现在成了区政府的“官”。
农民起来了,农民翻身了,土豪劣绅自然就没有了好日子过。一次次的忆苦大会之后,总有一批批曾经与天朝为敌,或是民愤极大的土豪劣绅被无情地镇压,而那众多的早已久违了田地的农民,终于人人都有了一块儿属于自己的土地。
阶级的对立,最终的结果就是相互消灭。林海丰深深地清楚,在当今,阶级,也不是谁人为地圈划成的,那是千百年社会本就遗留下来的产物。人们可以说人分几等,说高贵和低贱,只不过没有人说“有产阶级”和“无产阶级”而已。
江南富庶,但是,多年的土地垄断,早已使大批的农民无田可耕,土地积聚在少数大地主的手里,农民,已不是单纯意义上的农民,更多的在变成无业游民。《土地法大纲》的实施,犹如雪中送炭,不仅获得广大贫困农民的拥护和欢迎,也使那些饱受大豪门欺压的中小地主出了口恶气。
既然是斗争,那就是残酷的,甚至有扩大化的嫌疑。一些地方已经出现了对一些罪恶并不是很大的地主采取的过激行为,集会上,只要有人带头一喊个打,土台子上的地主就会被暴打,痛揍,甚至出了人命。
林海丰开始教育各级指导官员,不要去怂恿斗争的扩大化,又给各级政府和农协提出要求,不要把斗争扩大化。可是,对于陆续发生的这种倾向,他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能怪谁呢?几千年来,脸朝黄土背朝天,生活在社会最底层,从没有被当做人看待的贫苦农民,终于有了说话的权力,怎么会不有所发泄呢?“农民兄弟刚刚有了些觉悟,手段激烈点儿难免。呵呵,大家要正确引导。”几天来,这话几乎成了他的口头禅。
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因为,没有人有他的那种对社会的认识。林海丰一直抱定的是一个信念,对待阶级敌人,就要象秋风扫落叶一样的残酷无情,不给他们任何反攻倒算的机会。甚至连浩然在《艳阳天》中写的马小辫之类的人物,都不应该留下。该狠的时候就应当狠,农民们自发、自愿的行为,谁能多说些什么?总比以后再搞什么专门的清理更好些。至于统一战线嘛,此一时彼一时的事情。
只有坐守在嘉定和宝山城里的清军官兵,却知道根本不会有人忘记他们。随着土地改革的进行,一批又一批的贫苦百姓加入到对城池围困的行列中,尤其是嘉定和宝山附近的百姓们,更是热情高涨。他们可不希望清军再在这里赖下去了,他们现在深知,只有打跑了这些败类,才能象其它地方一样,分到自己应有的那份田地,才能够过上安静的生活。
两座城池里的官兵,象是被一根巨大的锁链套在了脖子上,而且越勒越紧。
黄再兴现在不仅要承担东征军总部的日常工作,还要负责嘉定、宝山前线的全盘指挥、协调。如果不是后勤部部长吉文元到了上海,怕是他肩上的担子更多。
二十几天一晃就过去了,近十万的天军和四乡的农军,还有自发赶来的百姓,早已把两座城池围了个水泄不通。在巨大的政治攻势和心理压力下,使得两城中的清军开始有不少陆续地逃出城外,向天军投降。
根据各方面掌握的情报,两个城池中,目前真正能够作战的清军,满打满算已经不足六千,而且粮弹日渐不足,士气低落。反观天军方面,经过就地的休整,不仅人强马壮,而且士气高昂。黄再兴早就有了一鼓作气拿下这两座漂泊在天朝土地上的孤岛的决心,也好给上海地区的发展制造一个安定的周遍环境。谁料,几番询问,安王殿下的回复竟然都是不急,等等再说。
黄再兴茫然了。
他不明白,面对当初那么强大的对手,安王敢采用引诱、割裂、大胆迂回包抄,直至奔袭租界,一举拿下敌人的首脑机关等凶悍的战术,如今占据了这么大的优势,怎么殿下反倒和缓下来了?
更何况,杭州方向,林凤祥尽管取得了西湖水战的胜利,并重创满洲八旗兵,但由于天军只是由北到南对杭州形成的是半壁包围,清军各处的援军得以陆续涌进城内。攻坚显然对天军不利,为此,林凤祥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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