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杭阿等人只有苦笑和无奈。他们离不开洋人,可是又阻止不了洋人什么。毕竟洋人的伤兵还带不走,总还能算是个希望吧。于是,所谓军事会议就成了施泰麟一个人的演讲会,一切的布置都围绕着英军如何能够顺利撤出嘉定来展开。
施泰麟急匆匆的来,又急匆匆的走。他本来打算多坐一会儿的,也好给这些惊慌失措的盟友们多少的一个安慰。可惜,他不能不赶紧回去了,因为,他又收到了一个新的,更坏的消息。
阿礼国屈服了。侨民代表对他痛哭流涕,恳求他接受太平军的条件,以保障全部侨民的生命安全。马沙利、爱棠也在劝他,他们没有了自己的资本,生命自然都悬在了阿礼国的手里。阿礼国同样珍惜自己的生命。当听到屋子里的几个叛军士兵津津乐道地研讨如何对罪犯执行死刑的时候,他心惊肉跳,这个古老的国家太奇特了,那些残忍无比的刑罚足以叫一块儿铁融化。于是,他以大英帝国的名义,命令黄浦江上的舰队,还有正在嘉定苦战的军队,向当面的太平军缴械。
当然,那位安王阁下也没有忘记向他许诺,将会准许放下武器的皇家海军士兵乘坐民船离开上海。
拿着这份命令的施泰麟,匆匆赶回了自己的司令部,他竭力保持着镇静。这件事情,我是无论如何不能叫吉尔杭阿等人知道的,如果不是因为他突发奇想,甚至都不想叫手下的军官们知道。太丢脸,太失女王的颜面了!
事情已经到了最紧急的关头,他清楚地知道,黄浦江上的舰队同样已经收到了这样的命令。按照那位懿律准将的习惯,也不会轻易地执行这个命令,必须赶紧赶回去,否则一切都晚了。
杰克上校的计划已经拟订好了,一见表情凝重的将军,立即把计划递了上去,“将军,这是拟制好的计划,为了行动迅速,我已经通知各部长官按计划准备,如果……”
“就这样了,”施泰麟草草地看了一眼,把计划放在桌子上,“先生们,有件悲痛的事情,不能不如实告诉诸位……”
杰克上校等军官们听完将军叙述的大英帝国领事馆发来的政府命令,先是震惊,然后是沉默。
“我不想多做什么解释,但是,我必须告诉先生们,我们不能执行这个命令。”施泰麟愤怒地将手里的命令丢到地下,又狠狠地踩了一脚,“我们是军人,是皇家海军的军人,决不能向那些肮脏的家伙低头!”
“现在,我来宣布命令……”
黄再兴等来了作为英军洽谈缴械事宜的全权代表杰克上校。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杰克上校满意地离去了。
“我看这家伙没怀什么好意。”陈宗扬望着那个什么上校远去的背影,哼了一声。
黄再兴看了看怀表,微微一笑,快步走回大帐,一面忙着写着几封书信,一面吩咐着帐中的将领们,“石玉琨负责受降,要严令向西南受降地带运动的英军拉开间距,并认真搜查。南门外部队不要急于上去收缴英军丢下的武器,防备其后面有诈。一旦英军诈降,按预定部署,全部追剿部队统归陈宗扬来指挥,哪里有枪声,哪里有洋鬼子,就朝哪里打,不许有一个洋鬼子漏网。我再次重申一个命令,活的俘虏一个不要。”
“黄部长,那洋鬼子真要送出来伤兵呢?”石玉琨皱了皱眉头,一吐舌头笑着,“我的乖乖,七八百呀,曾丞相他们可是没少折腾这些洋鬼子啊。”
黄再兴把写好的书信派人火速送往曾水源处和上海,然后,扭脸看看石玉琨,“怎么,难道我的命令还不够明确?”'s ……》
第二零四章 这叫一报还一报!()
。没有沉重的军事打击,历来就没有甘愿俯首称臣的军队。正如一位伟人说的那样,扫帚不到,灰尘照例不会自己跑掉。
懿律准将的陆地防线被从身后突上来的天军打破后,他动用了黄浦江上所有能动用的舰炮,试图压制住天军,挽救陆地上那可怜的水兵的命运。然而,天军江岸突然出现的游动炮火,却打掉了他的幻想,使他顾了这头却顾不上那头。以往的几百个皇家水兵,拖上几门大炮,就可以横行于这块儿土地的行为,彻底变成了历史。现在,东奔西逃的都是他的水兵们,而杀气贯长虹,气势冲云天的反倒都是叛军。
直到感觉陆地上的官兵已经无可救药的时候,他才考虑到应该向租界方向靠拢。可是,江边儿叛军的轻便炮队,却好象故意与他为难似的,死打烂缠。前面清军的那些拖船、木船早已火光冲天,就是他的舰队也被搅的乱作一团。没有足够的水兵,许多战舰发挥不出真正的实力,等他终于杀开一条路,冲出叛军炮火拦截的时候,租界方向烟火冲腾,江面上也发现了叛军船队的旗号。
水面作战,作为大英帝国的海军准将,他可不怕。只是舰队还没靠近对方的船队呢,两艘冲在前面的炮艇,就在几声莫名其妙的爆炸中,开始倾倒,艇上本来剩余就不多的水手,一下就都成了水鸭子。这一下,懿律准将终于慌了手脚。
许宗扬督率的天军水师,在接近租界的水域内,布置下了近百颗的水雷。这些水雷都由类似的锚链悬系着,隐藏于水面下,任你如何精明也观察不到,可是只要船体一触及,不要说几艘炮艇,就是英军舰队最大的主力舰“加尔各答号”号,也承受不住一颗“锚雷”的打击。
黄浦江通向出海口的路,被天军的雷区和后面的炮船彻底的封死了,岸上纠缠不放的炮兵营也消失在了上海城内。懿律准将再找不到对手,却比有个对手的时候还要难过。曾几何时,那浩浩荡荡的远洋舰队,现在如同被上帝遗弃了的婴儿,又好象是一群迷失了方向的孤魂野鬼,进不得,退也不得。这个曾经依赖支持、怂恿鸦片贩子,而闻名于中华的政治流氓,终于到了坐以待毙的地步。
如果说施泰麟面对阿礼国的命令还有选择余地的话,对于这位可怜的懿律准将来说,接到这样的命令,那就等于是临溺死前的落水者,捞到了一颗救命的稻草一样。特意被阿礼国安排来,本打算还要费上一番口舌才能说服懿律准将缴械的西思上尉,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办的如此顺利。
也许是想给这位懦弱的将军一个安慰,也许是位自己竟来做这样的使者感到有些羞涩,西思在听到了准将先生爽快的答复后,耸了耸肩膀,苦笑了一声后,叹息到,“我们在一个不合适的时机,还有不合适的地点,介入了一场不该介入的战争。简直是太可怕了,如果将军继续抵抗,他们竟声称要向黄浦江中倾倒油料,把黄浦江变成一条火江。”
上帝!懿律准将一闭眼,脊梁骨冒出一阵的冷汗,这是个什么世界啊!
“这个世界是很公平的。”军事目的已经达到了的林海丰,现在开始为经济目的在筹划。领事馆的大客厅里,各洋行的大班、高级雇员齐聚一堂,聚精会神地倾听着这位铁碗王爷的下文。
“旗昌、怡和、琼记、太古等洋行,还有安琪尔等商行,无视天朝之有关警告,无视我国主权,出资出力捐助成立租界自卫团等非法武装,捐助一批流氓、无赖组织所谓的洋枪队,与天朝为敌。按照天朝法令,凡是胆敢助逆者,一律处死。这叫一报还一报!”
铁碗王爷斩钉截铁的几句话,象是响雷,叫这些刚刚从死亡边缘挣扎出来的巨商们,一下就昏厥过去不少,余下的也是汗水如雨,上下牙打架,眼前金花四射。
“我天朝早有话在先,欢迎各国商人与我们正常、平等贸易,为此,尽管是战争期间,我们仍然尽了最大的努力,给来往于我天朝控制区域的商家以尽可能的便利。可是,你们赚的盆满钵满,不思回报,反尔昧起良心,公然与天朝为敌,士可忍,孰不可忍!”林海丰大吼一声,手里的烟斗使劲儿地一抡,怒目圆睁。好一会儿,他把语气缓和了一下,“如果不是我天朝顾全大局,如果不是本王有好生之德,今天断然没有你们的活路。”
上帝啊,这么说,还有缓和的余地呀!众人的耳朵一下都立了起来,就连几个看上去几乎半死的人,也陡然精神一振。谁都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白来的晚餐,他们都想仔细听听这位似乎还是有些可爱之处的王爷的条件。
“哦,上帝啊,尊敬的王爷,只要您高抬贵手,宽恕了我们的无知,小女子情愿将所有商行财产捐献给贵军。”一个一身白色的贵妇人痛哭流涕地抢上前几步,扑通跪倒在安王的脚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哀乞求着。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这个贵夫人的身上。没有人不知道,她就是刚刚被提到的安琪尔商行的内当家,桑妤。
“这是做什么,起来,快起来。”一直端坐着的林海丰呼地站了起来,赶紧示意两边儿的侍卫上去将桑妤搀扶起来。
“夫人,有话好好说,不要冲动,本王是堂堂天朝的安王,不是打家劫舍的土匪。”林海丰看着桑妤坐了回去,这才重又坐了下来,“能知错就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不过,既然有了错,受罚就是理所当然。您说呢?”
“应该,应该,理所应该!”桑妤依旧至不住地在抽泣,“尊敬的王爷,只要您能饶恕了小女子被您的军队抓起来的夫君,小女子任罚。”
“是这样啊,”林海丰微微点了点头,“好吧,那就看在夫人还主动的份儿上,明天本王派人核实你们商行的财产,三分之二的财产要罚没,之一依然归你们自己。本王说了,本王不是土匪,要留给你们必要的财产,并且保护你们以后进行的正常贸易。天朝百废待兴,商机多多,从哪儿跌倒,完全可以从哪里再起来。好了,一会儿去旁边儿本王的尚书那里签份儿保证书,您就可以去接回您的夫君,回家团聚去吧。”
他微笑着朝悲喜交加的桑妤摆了摆手,又把目光扫向其他的巨商们,“先生们呢,你们的意思呢?”
要说简单可真是够简单了,签字就可以走。可是,签了字就等于是摘下了几道肋骨,从心里往外的疼啊!巨商们象一口就吃了八个苦瓜。不过,他们各自心里都清楚的很,那成百万的家私,又有几个是干干净净得来的呢?多数的钱财,不是还来自于鸦片的走私吗?这可真应了那位王爷的话了,真是一报还一报啊!
施泰麟将军现在倒象是吃了个一把的甜枣儿,心里美滋滋的。在他的授意下,几百个伤兵相互搀扶,轻伤抬着重伤,按照事先的约定,打起白旗,哩哩啦啦领先出了南门,丢下一些没用的武器后,再折向西南指定的地带集中。这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任何人都会渐渐地感到放松下来。至少,施泰麟将军是这样认为的。为了加强后面准备好突破叛军防线的突然性,在执行中,他还严格要求各处的清军保持安静,惟恐他们轻举妄动,打乱了他周密的全盘计划。
果然,当随着最后一批伪装的伤兵假装缴械,却突然打响了手里的枪,并呜哩哇啦怪叫着扑向叛军的防线的时候,叛军显然是措手不及,口子被轻易地就撕开了。
杰克上校这回总算是露了脸,他指挥前锋部队冲开缺口后,又死死地顶住了两边儿拼死要重新封堵口子的叛军反扑。在西门方向随后响起的猛烈炮火声中,大队的皇家水兵顺着打开的缺口,潮水般涌了出去。
西关的大清军队再向对面的叛军发动着大规模的进攻,以牢牢地拖住城外的叛军,给自己减轻压力,施泰麟将军一天来的心里,终于又有了一丝的成就感。's ……》
第二百零五章 叫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公正()
。也许是故意,东征军的总部没有放在上海县城里,反倒就设在了曾经的英租界内。这是一所蛮漂亮的英式花园洋房,主人本来是从上海县城逃难出来豪绅,漂亮的洋房买到手里恐怕还没有捂热,作为天朝的敌人,他也就只好认命了。上海的天朝早有政策,凡是不和天朝合作的巨商豪门,就是天朝的敌人,财产一律充公。
林海丰在处理完黄浦江上英军舰队投降事宜的同时,也接到了快马送来的黄再兴的书信。他随即派人通知了城内的刘丽川,对龙华方向,他没有太多的关注,那里也不需要他太多的关注了。县城南关还留着教导旅的勤务连,再加上原有上海的守军,足够对付能够零散跑到那里的英军溃兵了。施泰麟如果不出嘉定,还会给以后的天军增添一些麻烦,他既然决意要出嘉定,那就意味着对洋人的战斗,马上就终结了。
林海丰需要做的是别的。
“殿下,真快啊,这一切的一切,还仿佛都是个梦!”桑妤深深地给安王施了一礼,深情地瞅着和蔼可亲的安王千岁,眼里禁不住落下喜悦的泪水。离开天京四个月,这四个月就如同四年,现在,她终于有了到家的感觉。
“你看看,我们天朝难得的女英雄,红及一时的万人迷,怎么还说掉泪就掉了泪呢。”林海丰赶紧一手拉住激动的桑妤,一手拉住同样也是眼圈儿红红的艾华,呵呵地笑着,“到家了,该高兴才是。”
他把俩人按坐在椅子上,然后,端过两盘儿小点心,又忙着给俩人倒上茶水,这才拉把椅子坐到两个人的面前,“来,由于条件不许可,我不能给你们摆上一桌红火的庆功宴,咱们就以茶代酒,以这个做佳肴,一起欢乐欢乐。”他给俩人一人递过去一个点心,自己也拿起了一块儿,“都后夜了,我知道你们都没有好好吃上点儿东西,呵呵,不瞒你们说,我可是晚饭也没吃呢,就等着你们哩。来,吃,有什么话,咱们边吃边聊。”
“殿下,今天可真是开心死了,”桑妤咬了口手上的点心,捂着嘴儿嘿嘿地笑着,“这些洋鬼子怕是做梦都不会想到有今天,看着他们一个个惊恐的样子,我真是又好笑,又纳闷儿,放着千万万的男儿,诺大的土地,自称天朝上国的清妖头,就会输在这些人的手里。我看,还是殿下您英明。”
“哈哈,那是因为,在清妖的眼里,洋人都是真老虎,甚至比真老虎还可怕。可是在我们的面前,所有敢于与我们为敌的家伙们都是纸糊的老虎,一捅就破。”林海丰说着,又笑着摇了摇头,“不过,这可是和我英明不英明没有任何关系啊。其实,只要上下一心,军民一心,就没有任何战胜不了的强敌。就象你们这些战斗在敌人心脏里的英雄们,更是功不可没。呵呵,你看看,我一说要核实那些富商们的财产,你们马上就给我送来的各家商行,还有那些躲避在这里的土豪劣绅的大致情况介绍。及时雨啊。”
“殿下,那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恩,今天找你们来也正是为了以后的安排。”林海丰停了一下,刚想再说什么,却被一直闷头不语的艾华打断了。
“那还用问,反正我是该回部队了。”艾华瞥了桑妤一眼,咕哝着。
“怎么,这个小两口儿不想再保持下去了?”林海丰呵呵地逗着。
艾华和桑妤的脸都是一红,“殿下,还是叫我回去吧,看着以前的弟兄们我……”艾华轻轻地低下头。
林海丰缓缓地站了起来,踱到艾华的身边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陈廷香又伤了,下一步教导旅就要扩编,需要人啊!可是同样,情报战线更需要人,尤其是象你们这样的人。一定要记住,那个石镇吉早去了天堂了,这个世界上再没有石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