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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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天国-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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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租界守卫护界壕的自卫团士兵从早上到现在,把这一切都看得习惯了。叛军一次次冲营,一次次再退回,他们中有的人甚至会有些遗憾,怎么上面就不让打击这里的叛军呢?倘若在这种时候上去打个便宜手,从背后给上叛军一刀,那该是什么成效。既然有命令不叫参与,那就看看也无妨。一次两次还新鲜,看多了谁都腻,干脆看都懒得再看。除去几个岗哨,大部分的士兵都躲回了屋子里,烤烤火,避避风寒。

    最后一批上海天军冲出城门,城头上十几把军号顿时吹响。在雄壮、激昂的号声中,正在垒起的沙包后面,抱着枪,冻的缩头缩脚的法租界那几个岗哨惊愕的发现,城门里忽然涌出的是一只完全陌生的军队,那只见头没有尾狂风一般刮过来的大队骑兵,更莫名其妙的是,这些骑兵并没有转向西,而是呼啸着直奔他们而来。

    上帝啊!直到对方快接近跟前儿了,哨兵们这才纳过闷儿来,一面惊慌地爬在堡垒后面盲目地扣动着扳机,一面吹响报警的哨子。

    一切都晚了,陈廷香左右那二十把冲锋枪的火舌,顷刻间就把对面仓皇涌出来的租界自卫团士兵们打的东倒西歪,压的头都抬不起来。数米宽的临时防护壕被英勇的红军铁骑一跃而过。

    陈廷香冲过法军的筑垒,看都不再看眼四散奔逃的洋鬼子,接下去会有人收拾他们的。老子又是第一!他得意地笑着,挥手大声吆喝着紧随而来的向导,“快,领事馆在哪儿,去领事馆!”

    法租界被突破,英租界同样被顺利突破,美租界西面防守的艾华和手下们“缴械投降”。

    以往如同暖巢般安全、“令人向往”的租界成了个大集市。溃兵们在乱窜,本来企图在此避难的豪绅巨贾更是成了没头的苍蝇,抱起家私再度奔逃。这回他们不会再有什么幸运了,跑到哪里,哪里都有红军的骑兵在奔驰。租界早被圈了起来,进来的就再别想着出去。

    “什么?叛军竟敢攻打租界?”阿礼国接到禀报,屁股就象被火烧了似的,噌的就跳了起来,“***,这些背信弃义的叛贼,辱没上帝的杂种,我……”他忘记了什么是绅士,开始破口大骂。

    马沙利厌恶地瞅了那个英国绅士一眼,他不喜欢听“杂种”这个字眼儿,因为他到现在都搞不清楚,自己的血管里流着的到底是爱尔兰的血多,还是法国高卢的血多,抑或是什么法国其他的血。“阁下,现在不是骂的时候,要想办法制止他们才是。”

    “办法?”阿礼国摸了摸嘴边儿的吐沫星子,狠狠地剜楞着马沙利,“公使阁下,那就赶紧动用您还漂泊在吴淞外面的战舰吧。”他现在可是痛恨的牙根儿都疼,这个混蛋只顾自己,闹的他身边儿连能够救驾的兵都没有。

    一提起漂泊在吴淞外面的军舰,马沙利心里真是在偷偷地笑,还是本人聪明啊,及早留下了这一手。可是,面对阿礼国明显带有责难的话语,他可不能有什么得意的表示。他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一摊双手,“阁下,他们既然来了,是不会给我们出去的机会的。”

    “算了,”爱棠缓缓地站起身,“这里是领事馆,有外交豁免权,要和叛军们申明,他们没有权利在这里胡闹。”

    马沙利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爱棠,啧啧,高贵的法兰西怎么净出这种奶毛都没退干净的外交官。还什么外交豁免权,那您就等着看吧!'s ……》

第二百章 所有外国武装必须全部向天军缴械() 
。“这里是大英帝国的领事馆,不许靠近!”领事馆大门口,几十个忠于职守的皇家水兵荷枪实弹,西思上尉昂首挺胸,挥动手中的短枪,冲着迎面翻卷而来的骑士们大声叫着。那气势,既有致生死于度外的强悍,又有凛凛不可侵犯之神圣。

    红军马队没有停止,也没有人理睬前面人的叫喊,谁知道他呜哩哇啦在喊着什么呢?威武的马队只是左右一分,先把领事馆围了个水泄不通。

    漫卷的尘烟,劈头盖脑裹住了西思高大的形象,他不得不连别脸带弯腰,一连声的咳个不停。偏偏是在这个时候,随着几声战马的嘶鸣,“叫你的士兵放下武器!”他听到了一个炸雷似的吼声。

    西思下意识地身体一颤,随即又赶紧挺直了身子。在他的面前仅有十几步外,已经排列起了一堵墙似的骑兵阵列。

    他自然听不明白那声吼叫的内容,当又一个人用英语重复了刚才那番话的时候,西思嘴角咧了咧,把目光放在了竟敢叫皇家水兵放下武器的人身上。

    一面火红色的大旗下面,是好英俊漂亮的一个小伙子,西思不能不心中赞叹,如果要是穿上女装,恐怕也未必能分出真假来。小伙子紧提着坐骑,那红的象火炭似的枣红色高头战马,似乎永远都耐不住寂寞,不时地在他的面前左右盘旋,紧刨着四踢,叫他眼晕。真是人借马势,马助人威,这一切都使小伙子那原本就冰冷的玉一样的面孔上,更多了十二分的杀气。

    “我再次警告你,马上放下武器,否则格杀勿论!”陈玉成手里闪亮的马刀一指,两道利剑一样的目光,凶狠地射在西思的脸上。

    “这里是大英帝国的领事馆,你们要尊重。”不知怎么的,在这个英武的军人面前,西思有些自惭形愧,语气也没有了先前的那种狂横。

    “你可以去和清妖这么去,在我们面前,所有敢于拿着武器站在我们国土上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没有任何尊重而言。”陈玉成的马刀朝着两边儿一摆,冷冷一笑,“这里已经被团团包围,抵抗是没有用的,我的士兵们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

    西思犹豫了,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士兵们,就这瞬间,他发现一个士兵正闪在人群中间,偷偷在举枪瞄准。不好,他不用思索就知道这个手下的意图,我的上帝,这是在玩火儿!

    一直在旅长背后,双眼死盯着对面英军动静的三营长……??……闲。眼前发生的一切,对于他来说,可有可无。美国政府还是一贯地在坚守自己的承诺,保持着应有的中立,这点天京的军队应当清楚。

    随着一串咚咚的脚步声,阿礼国、爱棠的汗水都一定流了不少,脸色越来越苍白,屋子里的几个职员已经是如同木雕泥塑。所有人的目光,都部自觉地投向那两扇紧关的门。

    “砰!”两扇门被粗暴的踹开了,呼啦啦涌进来十几个手举明晃晃马刀的红军士兵。也许是有意的安排,在片刻的寂静后,那个年轻、漂亮的军官才缓缓地在几个军人的簇拥下,踱了进来。

    “太平天国工农红军教导旅旅长陈玉成在此宣布,先生们的使命结束了,作为战争罪犯,你们将接受天朝政府的审判!”陈玉成一字一板地说完,冲着身边儿的通译一摆头,手向墙根儿一指,“叫阿礼国、马沙利、爱棠站到那边儿去。”

    听完对方的话,马沙利看看顺从地走向墙根儿的阿礼国和爱棠,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微笑着冲陈玉成一躬身,右手按在左胸前,“将军阁下,我们美国政府始终严守着中立,我们从不偏袒任何一方。您不能把我们美国人和他们同等对待,更不能认为鄙人是战争罪犯。”

    “是不是罪犯,你们的心里各自清楚。”陈玉成摔头走向窗子边儿,哗啦扯开捂的严严实实的窗帘布。透过窗子,灿烂的晚霞映射进来,光彩夺目。

    陈玉成转回身,锐利的目光盯着阿礼国三人,“奉天朝东征军大统帅,我们尊贵的安王殿下将令,我命令你们,必须通知一切你们进入上海周围的武装力量,全部向天军缴械投降。”他说着,手一指窗外,“所谓的租界里有你们数以千计的同胞骨肉,当然,还有你们自己。我请你们认清形势,慎重考虑,并马上投入行动。”他掏出怀表,很认真地看了看,然后抬起头来,“现在开始,十二个小时之后,如果还有敢于和天军顽抗的武装,本旅长不保护你们任何人的生命。”

    “将军阁下,您不能这样!”马沙利急眼了,一指面面相觑的阿礼国和爱棠,“将军阁下,除去领事馆,上海陆地上再没有我们美利坚的军队,我们的舰队都漂泊在吴淞之外,您不能把鄙人和他们同样的对待。您和您的绝对,应当保护我们的侨民生命不受到任何侵犯。”马沙利诚恳地说着,脸上满是委屈。

    “是吗?”陈玉成摇了摇头,“本旅长知道先生说的是实情,不过,您和您的侨民的生命,不掌握在本旅长的手上,而在他们的手里。他一指阿礼国,笑了。

    强盗,简直就是一群比海盗更疯狂、更野蛮的强盗。阿礼国抹着那出不完的冷汗,心里使劲儿地在骂。's ……》

第二百零一章 林海丰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 
。一早,杨云骧的水师刚刚驱赶走了以增防宝山城为借口,试图进入长江航线的英军几艘炮舰,又接到了太平军水师送来的书信。

    太平军镇江水师主将许宗扬在信中称,他对杨将军怀有的一片报国之心素有耳闻,也曾听说杨将军多次在洋人的炮舰面前不屈不挠,大震中华之威。天军水师为了洗涤中华的耻辱,决意与洋人一战,配合陆上人马,彻底扫荡一切外国的武装力量。但是,天军水师不愿意与杨将军动刀兵,以损将军之形象。

    杨云骧看完信,缓缓地走下了指挥台,迎面扑来的凛冽的江风,裹胁着难耐的寒气,他紧裹了裹身上的黑色披风。上海的天气真是不如老家广东啊!

    站在船头,他可以看见自己在江面上一字排开的水师船队。他抚摸着身边儿的大炮,轻声叹了口气。他从来不怕打仗,对洋人,对太平军都是一样。不过,他不是个没有头脑的人,他崇敬当年令洋人生畏的林则徐,对朝廷与列强间的丧权辱国条约更是痛心疾首。太平军作乱,使本来就积弱已久的大清,风雨飘摇,他并不赞同这样,总之是国家越弱越受欺凌。同样,对于吉尔杭阿、吴健彰那一拨子人的行径,他更难以忍受。和太平军打来打去的,损失也好,获得也罢,那总归是一个锅里的事情。这一瞬间,他那时不时就涌现出来的解甲归田的念头,又闪现了出来。

    他终于解脱了,“发信号,所有船只向崇明岛集结,监视海上的美国舰队,给太平军让路!”

    “大人,这……”紧跟在身后的侍从犹豫着,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跟随杨大人很久了,太明白大人身上的那股子刚强了,今天怎么会就因为一封信……

    “我再重复一遍,马上给太平军让路!”杨云骧狠狠地一拍炮管儿,大声吼着。很快,他又放缓了一下语气,仰头看了看天空,“黄浦江上有英军的舰队,战事也许不会很顺利,那里需要他们。与其把上海给了他们,也总比喂了狗好!”

    “那,那总要放上几炮吧,否则……”侍从扭头看看北面,嘿嘿地笑了笑。

    “无所谓了!”杨云骧苦笑了一声,“那就虚打几炮吧。”杨云骧让出了长江航道,在上海战役后期,率广东水师返回了广州,从此退隐故里,埋头致力于家乡的教育。五年后,在太平天国政府给所有立过战功的英雄们颁发功勋奖章的时候,太平天国政府没有忘记他,特意授予他一级卫国功勋勋章。作为广东教师的代表,他和所有应邀前来的各界劳动模范一起,参加了太平天国国庆十周年的盛典,亲眼目睹了那震撼全世界,声势浩大的国庆阅兵式。

    按照原计划,许宗扬、唐正才的水师是要护送李秀成的人马在吴淞一带登陆,从背后突袭英美法三国的租界。扬州告急,镇江面临巨大的威胁,李秀成中途回师,于是,他们的任务自然就转向了第二个目标。那就是击败清军的水师,控制吴淞口,堵住黄浦江内所有船只的后路。

    从一出师开始,许宗扬就抱定了一个心愿,不能辜负了安王殿下对自己的信任。镇江黄子隆事件,一直如同一个巨大的石头,沉重地压在他的心里。要打出气势,打出天军的威风来,以洗刷自己身上以往的错误。杨云骧的让路,在安王殿下的命令中,事先曾有过估计,但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么的顺利。这一下,许宗扬攒足了力气准备打出的第一拳落空了,他把全部的气力转尔投向了吴淞炮台。

    在唐正才统帅的数百艘各型炮船的猛烈炮火掩护下,许宗扬近八百的小型皮艇直冲江岸,几番争夺,吴淞要塞一举攻克。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被关在屋子里的阿礼国、爱棠、马沙利三人,仍然没有明确的答复。曾经的英国领事馆,现在已经成了一个集中营,前院后院,挨挨挤挤的都是人,一千多的英法美三国侨民,战俘,全部被集中在了这里。四外,已经燃起一堆堆的篝火,火光中,是一个个全副武装、面色冷酷的红军士兵。

    已经是晚饭的时间,换在平时,他们可以吃着精美烤制的美味儿牛排,喝着各式的甜酒,浩阔天空,相互炫耀下自己的辉煌。如今,他们却只能站或蹲在这凛凛的寒风里,任凭饥瘪的肚子里发出着各种希奇古怪的鸣叫。女人们在低声的怨恨,孩子们在大声的哭闹。这将是一个令他们终生难忘的恐怖的夜晚,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命运会如何。

    看着眼前的这景象,陈玉成无论如何都有些感到难受,同时,又是气不打一处来。教导旅主力已经在潭绍光的指挥下,接应吴淞登陆的许宗扬,从侧翼对清军的北营实施包抄,他却只能留下来,和几个无赖纠缠。他看不得那些忍饥受冬的女人和孩子,真想冲回到楼上,狠狠教训教训那几个道貌岸然的所谓的绅士们。

    陈玉成在大门口气闷地来回踱着步,以至于安王的马队到了附近都没有注意到。

    陈廷香看着翻身下马的安王,赶紧笑着挺身敬礼,随后一捅身边儿的旅长,“旅长,殿下来了。”

    “呵呵,想什么呢,这么认真?”林海丰随手用马鞭子抽抽身上的灰尘,笑着看看一脸懊恼的陈玉成。

    “殿下!”陈玉成连忙敬了个礼,不好意思地咧嘴笑笑,“那几个无赖还在蘑菇时间。”

    “是嘛,”林海丰忽然注意到陈廷香用白布吊起,包得老厚的左臂,“怎么了,伤哪了,厉害不?”

    “他***,被个洋鬼子偷摸砍了一刀。”话一出口,陈廷香嘿嘿地挠挠后脑勺儿,又一挺胸,“不过,不厉害,几天就好。”

    “还不厉害?”陈玉成白了他一眼,随即冲着安王叹了口气,“他的左手没了,叫他修养死活不去。”

    林海丰一愣,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他嘴唇蠕动了几下,好一会儿,才轻轻哀叹了一声,“你呀,这下可是终于能给懒得洗衣服找到借口了。”

    “哪会呢,”陈廷香嘻嘻地笑着,“殿下,我都试过了,骑马,放枪,这一只手一样好使唤。”他脸上装的一副轻松的样子,心里其实一直却在打着小鼓。他不敢去修养,一离开这只光荣的队伍,他怕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

    “好,好,”林海丰答应的有些沉闷,他轻轻拍了拍陈廷香的肩膀,“这里是你的连队在警戒吧?那就凑合一会儿,完了要马上去医院,好好的静养几天。放心,我答应你永远不离开军队。”

    说完,他转脸看看陈玉成,“晚饭弟兄们都吃过了吗?”

    “吃过了,殿下。”

    “今天是新年,可惜我们的敌人不叫我们吃好饭。”林海丰向大门里走着,又笑了笑,“以后再补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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