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当诺巴夫斯基和他同盟者们要想在现在的莫斯科上演一出扭转乾坤的历史大戏的时候,还是难免会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想扭转乾坤。那可是需要足够粗壮的胳膊来做依靠的。
因此,就必须要不断地鼓吹应该将本就已是捉襟见肘的前方人马抽调向莫斯科大批地进行集中。从表面上看,诺巴夫斯基这样做倒很像是极其敬业地在帮助那位已形同热锅上蚂蚁的尼古拉大公,紧锣密鼓地做着那个什么一定会到来莫斯科大会战的准备。
可实际上,他却是在为汹涌北来的太平天国红军减少着一个个的障碍。
而将那些已经被太平天国红军杀得是肝胆俱裂的哥萨克们也收拢到莫斯科的行为,则是有意地要使在这些哥萨克们把他们身上所患的那种对太平天国红军的重度恐怖症,像传染病一样地在莫斯科的城内外掀起一场恐惧的大瘟疫。
诺巴夫斯基们的努力没有白费。
眼下,太平天国红军兵锋已临莫斯科城下,而哥萨克们所带来的恐惧的大瘟疫。也早已让整个的莫斯科城都像是患上了严重的疟疾似的,天天不住地颤抖。
但如今的那位曾经把一切期望都寄托在了诺巴夫斯基们身上的尼古拉大公,对周边已经悄然发生了的这一切,显然还没有太大的反应。
九月最初的一个天气还算晴朗的日子里。克里姆林宫内的尼古拉大公,再次组织召开了一次规模盛大的军事会议。
而在这之前,这位尼古拉大公也曾召集聚集在莫斯科城内外的十几个军团的最高指挥官们,举行过好几次重要的会议。并针对部分太平天**队已经出现在莫斯科郊外的危局,还做过了相应的军事部署。
然而,尽管领受了重任的各路诸侯们在表面上显露的都是那么的豪情万丈。都是让人不由得感觉到那位曾经在沙皇俄国抗击拿破仑的法兰西帝国的伟大战争中立下了不朽的万世之功的米哈伊尔?伊拉里奥诺维奇?戈列尼谢夫?库图佐夫老前辈灵魂,已经深深地植入进了他们的躯体之中。
不过,当这些昂起高贵的头颅,挺直坚实的腰杆儿,胸前勋章叮当乱响的诸侯们一出了这位尼古拉大公的大会议室之后,立马就完全又都变成了另外的一副模样。
尽管已经出现在莫斯科郊外的太平天国红军前锋人马看上去为数并不多,但是受命应该前去退敌的主攻军团,却不仅没有前进一步,反倒还一溜烟儿地直接龟缩到了莫斯科的城根之下(按照诺巴夫斯基的建议,尼古拉大公把参加莫斯科大会战的人马,分成了内线和外线两个集群。内线集群各部担负莫斯科城内的守备,而外线集群各部则在莫斯科城外建立各自的防线,不经许可不得擅自进城)。
至于那些只是领受了协作进攻任务的军团,则就更是宛如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事不关己地该干嘛,还去干着自己的那个嘛。
也难怪,连那些本来最能打、最爱打的哥萨克们现在都只要一听到个“打”字就禁不住地脸色撒白,外加腿肚子一个劲地猛转筋,他们这些大都是临时才拼凑起来的,且武器装备更是已经退后到了连当年抗法战争的沙皇将士都不如的杂牌军团,面对着已经武装到了牙齿的、凶悍无敌的太平天**队,又有何能力再敢言战?
于是,随着太平天**队的越聚越多,也随着一次次新的军事会议,一个个重要军事部署的相应作出,这位尼古拉大公所看到的,只是更多的聚集于他的莫斯科城墙根之下,将城门拍得山响的乱兵。
这还了得!(
第七三六章 大收官(十二)()
会议刚刚宣布开始,尼古拉大公就迫不及待外加跳着脚地痛数起了手下这些将领们的胆怯、无能和极度的无耻。
数落到了最后,这位尼古拉大公抬起他那已被气得不住在发颤的手,指着满堂的将领们痛心疾首地吼到,“……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啊,就算你们可以不记得沙皇陛下曾经给予的种种恩情,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这个最浅显的道理,还有仁、义、礼、智、信这五个做
人的最基本原则,总不至于也会都忘得了个一干二净吧!知耻而后勇,可人若是到了你们这种连廉耻都不要了的地步,那还……那还……”
尼古拉大公骂不下去了。
不是骂累了,而是因为此时的他仿佛才突然意识到,在自己的嘴里,来自于太平天国人那边儿的经典言论,似乎实在是太多了一些。
意识到了这一点的他,猛地生出了一种迷失感。
我是从啥时候开始变成的这个样子?而过去的那个“我”,又去了哪里?
当这位尼古拉大公陷入了迷惘的时候,那济济一堂的沙俄将领们,却精明的非同凡响。总司令官的咆哮和痛斥,不仅没能让他们产生任何的反省之意,反而引燃了那久聚在他们心中的团团愤怒之火。
什么什么?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哈哈……尊敬的大公殿下,在讲这话的时候,您一定是忘记走脑子了吧?
好好想想战争到来之前的沙皇身边的权贵以及各地的那些政府大员们吧,那个时候的他们,可满心想得都是如何给自己鼓捣上几个华丽的大庄园,如何博得情妇们的欢心笑颜,如何与商人们相互勾结,大发自己的财,大享自己的福。又会有哪一个曾想到过我们这些喝凉风、啃泥沙的丘八?
他们拼命地鼓吹太平天国人是我们如何如何亲密的盟友,太平天国人的社会文化又是如何如何的放之四海而皆准,恨不能把太平天国人放出的屁都说成是香喷喷的。
可这样闹腾来、闹腾去的十几年,结果又是什么?
结果是我们手中曾经的那些好端端的装备,都被当成是没用的土枪和土炮重新回了炉。
现在可好了,最最亲密的盟友已经成了凶狠的敌人,再看看我们各军团弟兄们的手里所拿着的都是些什么?
要么是马刀和长矛,要么就是根本没有足够的弹药,连根烧火棍都不如的所谓的最新式的太平天国人的枪械。
在我们的哥萨克雄鹰们都明摆着已被打含糊了的时候,却还要让我们这些手里只有破铜烂铁的人继续往前冲。这哪里是什么用兵一时,分明是在让我们前去送死……
眼见得一场极其重要的军事会议,已被轰然而起的各军团将领们闹成了一出对沙皇政府的声讨大戏,而此时的那位尼古拉大公,却只剩下了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的份儿,菩提雅廷坐不住了。
在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终于使会场稍稍有所安静之后,这位南方军区的高参劝诫起了那些还是满脸愤然之色的各军团将领们。
“眼下大敌当前,最需要的是大家同心协力、同仇敌忾。而不是揭疮疤、翻旧账。过去的事情,或许有这样和那样地失误,但毕竟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当然,必须要承认的是。诸位将军们所指出的种种问题,也的确都是难以掩饰的事实,面对着来势汹汹,且又装备优良的太平天**队。我们也的确显得很是……很是落后。不过,决定战争的胜负的关键,并非只是取决于武器装备的优良。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人的因素。比如说……”
本来是要顺嘴儿就拿太平天国大革命中的太平红军作为历史的样板,来论证一下自己的理论的可信度的菩提雅廷,好像也感觉到了有些不合时宜似的,忽然硬生生地中断了他的话头。
在吭吭唧唧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干咳一声,“总之,只要我们人心齐……”
一听到菩提雅廷提到了“人心齐”,仅是应邀前来列席会议,一直漠然静坐的那位莫斯科地方政府的执政官突然站起身,截住了菩提雅廷的话头。
“人心?我尊敬的高参阁下,您不会从来就出过这间房子吧?”
接着,先是瞟了眼那位在得到了菩提雅廷的“拯救”之后,已经略微有些平稳下来了的尼古拉大公,这才又转过脸来,瞅着脸上布满迷惘的菩提雅廷,嘴角带着轻蔑的笑意,“尊敬的高参阁下,您大概不应该忘记,早在几年之前,您脚下的这座莫斯科城,就曾被我们至高无上的沙皇陛下誉之为俄中友谊的典范。同样,她也是一个我们国人心目中的、当之无愧的‘小中华’。”
看到自己的话都已经说到了这样,而那位菩提雅廷高参阁下却还依旧迷惑难改,这位执政官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作茧自缚啊!十几年来,我们用自己酿制的**汤,不仅灌迷糊了我们自己,也改变了众多的人们。尤其是在这座城市里,人人早就都已被忽悠的视太平天国为一个人间最美丽天堂,削尖脑袋地要变成他们其中的一员。在这样的大环境下,高参阁下,您的那个‘人心齐’又从哪里来?”
到了现在的菩提雅廷,总算是明白了眼前这位莫斯科的地方执政官的意思,脸上的迷惘,也顿时换成了铁青之色。
“按照您的意思,在您的这座城之中,应该是存在着不少的俄奸啦?”
面对着凶相毕露的菩提雅廷,执政官毫不退让地呵呵一笑,“如果非要以俄奸来论的话,您菩提雅廷阁下也应该是其中的一员。道理很简单,在极力鼓吹俄中友好,拼命美化太平天国的人们当中,难道不曾有您吗?”
“算啦,算啦,大家其实都是为了共同的一个目的,何必如此的斤斤计较。”
诺巴夫斯基走到脸红脖子粗的这两位之间,轻轻拍拍菩提雅廷的肩头,示意他先消消气,然后,再眯缝起双眼,瞅着那位莫斯科的地方执政官,“以您的意思,莫斯科的这场会战是不能打的了?”(。。)
第七三七章 大收官(十三)()
尽管这位莫斯科的执政官以自己对军事技术专业方面的事情根本一窍不通为由,没有对诺巴夫斯基做出的提问给予直接的回答,但是他的发言却并未就此而终止。
接下来,这位莫斯科的执政官先生一面环视着大会议室内的军事高官们,一面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地开始谈起了大家正在就坐的这个克里姆林宫,谈起了莫斯科城内的圣索菲亚大教堂、圣瓦西里教堂以及什么彼得洛夫斯基剧院等等的,那些散发着历史的浓厚气息的经典建筑。
等到将莫斯科城内的这些每一座都拥有着一个故事的建筑基本上都数叨的差不多了之后,这位执政官先生则把他的目光定在了十几位哥萨克将领们的身上。
“诸位阁下们都是从前面回来的,对于太平天**队所拥有的那些堪称是毁灭性的武器的威力,诸位想必早已都是刻骨铭心了吧?”
包括尼古拉大公和菩提雅廷在内的其他所有人,此时也都随着这位莫斯科的执政官将目光一起集中到了那十几个哥萨克将领们身上。
在他们看来,一向桀骜不驯又自命不凡的哥萨克们,是绝对不会甘心坐听这位地方执政官的这句带有明显嘲讽味道的话的。
不过,众目睽睽之下的哥萨克将领们实际表现,却让他们失望了。
此刻,在这些来自各路的,且又都有着“充足的”与太平天**队的直接交手经验的哥萨克的将领们,脸上所表露出来的,并没有丝毫的愤怒之色,有的却只是黯然的神伤。
唉!那位莫斯科的执政官先是仰头苦笑一声,继而又是一声的长叹:
克里姆林宫、彼得洛夫斯基剧院……它们可都是我们祖辈们的聪明才智和无数心血的结晶啊!可是……可是只要战火一起,这一切的一切,势必就要都将化为一片一片的瓦砾了!
搞大会战为的是什么?为了保家卫国。但要是把一个好端端的城市完全都打没了的话。那……那我们又到底保了啥,岂不成了历史的罪人?
这位执政官的这最后一番仿佛是自言自语似的慨叹,让整个的大会议室陷入了好一阵子的沉寂。
“是啊,作为帝国的军人,如果不能确保象征着我们的民族荣耀的这一切免遭战火的涂炭,毫无疑问,那我们就是历史的罪人。”
打破了这沉闷气氛的诺巴夫斯基叹息着,低头看看手中那份提前拟制好的,却还根本没有来得及容他宣布的新的莫斯科大会战的作战计划,随后。再抬头瞅了瞅那位脸色灰暗的尼古拉大公。
尼古拉大公也好,菩提雅廷也罢,他们怎么也都不会想到,眼下所发生的这一切,其实都是来自诺巴夫斯基们的阴谋。
但是,他们却明白了这样的一点:
如果再按照他们预先想象的那样,一定要把整个莫斯科城都化成一个巨大的堡垒的话,先不说莫斯科城内的百姓们会有如何的反映,就是如今坐在这座大会议厅之内的人们。也绝不会有几个人能够甘心跟着他们走的。
既然如此,那还是应该在城外跟太平天**队做决死的一拼!
尼古拉大公一咬牙,将诺巴夫斯基花了两天时间才又重新制定好的那份试图以城市为依托,用包括巷战在内的各种战法。以最大限度地杀伤太平天**队的计划彻底抛至了脑后,而变更成了仅在莫斯科城内留下少量人马,全部主力则都齐出城外,依据有利地势。再寻机与太平天**队决战。
当然,已经将刀锋指向了莫斯科的石祥桢,也是很配合这位尼古拉大公的。
至八月底。尽管麾下的刘苍林红二骑兵军以及叶芸来的红四军等部都已聚齐,对莫斯科的攻击就只待他的一声令下了,但石祥桢却只是以红四军的两个师前出到了距离莫斯科仅仅不过三四十里的地域,至于主力,却始终暗伏不动。
也恰恰由于石祥桢的这种不急不忙的做法,才给了那位尼古拉大公敢于倾巢而出的胆气。
有人怀疑说,石祥桢之所以采取这种违背常识的做法,很明显是早已与诺巴夫斯基达成了默契。
不过,翻遍太平天国工农红军的战史档案,却没有丝毫的证据能够证明,兵临城下的石祥桢确实曾与莫斯科城内的诺巴夫斯基们有过任何的联系。
这种巧合,或许只能说是纯属一种天意。
于是,种种的因素加在一起,终于促成了诺巴夫斯基们的构想的实现。
莫斯科城内原有所谓内线集群各部纷纷被尼古拉大公轰出了城,而被他选中留下的那支用来警备城市的,莫斯科沙俄军集群中唯一一支还算得上是枪弹皆足的精锐部队,偏偏选中的又是完全受控于诺巴夫斯基们的武装——“莫斯科师”(该师之所以能够戴上“莫斯科师”的桂冠,也完全是出于亚历山大二世沙皇政府军界高层对太平天国工农红军的盲目仿效。由于在太平天国工农红军当中,类似“长沙师”、“岳州团”等等的在战场上功勋卓著的荣誉师团那是相当的多,于是,沙俄的军界高层照方抓药,不管不顾地对麾下的师团乃至军团也是一通的乱封)。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的多了。
一八七一年九月九日午夜,守卫克里姆林宫的卫队被突然涌来的“莫斯科师”官兵缴械,睡梦中的尼古拉大公成了一个捆得结结实实的粽子。
整个克里姆林宫,旋即就成了诺巴夫斯基们的“九?九革命”的总指挥部。
当第二天的阳光驱散笼罩在莫斯科城上空的浓黑夜幕的时候,这座城市的所有交通要道,都已经布满了“莫斯科师”官兵和莫斯科的市民们一起构筑起的各式街垒。
而同样又是极其巧合的是,石祥桢麾下的各路太平天国红军部队,就在九月十日的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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