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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倒是没让城外的李章濂等待太久,因为很快就有一封带有浅野长厚和三浦梧楼共同签名的回信被送到了李章濂的手中。
只是在这封回信之中,“浅野长厚和三浦梧楼”又整出了一个新的说法,由于眼下的城内主降与主战者皆有,且双方的矛盾又很尖锐,因此,希望朝军能够再给他们两到三天的时间,以便他们进行妥善的协调。
尽管李章濂很生气,却也没让“浅野长厚和三浦梧楼”等得太久,同样很快复信,在言辞相当诚恳地奉劝对方切勿做言而无信非君子所为的同时,还给“浅野长厚和三浦梧楼”限定了一个最后的期限,即可以再给伱两天的时间。至多只有两天。
始终在城内偷窥着城外已近懒散的朝军的三浦梧楼笑了。
还甭说是浅野长厚的这一走已经使得广岛城内的失败情绪愈发地泛滥,就算是从决定要死守广岛城的那一天起,三浦梧楼对于能否守得住广岛城就始终都有着一个肯定的答案,即根本守不住。
因此。如今对于守城这件事更是沮丧到了极点的三浦梧楼,满心所想的已经不是广岛城能够守上几天,而是就想要好好地调侃调侃城外那些愚蠢得如同猪一般的朝鲜人,城是一定守不住的,可心里的安慰和精神上的满足,则是一定要取得的。
望着城外懒懒散散的朝军,三浦梧楼的心里显然得到了极大的安慰。于是,在几个亲近官佐的拥簇下。一身相当轻松的三浦梧楼回到了自己的指挥部,举办了一个美酒佳肴和歌妓舞女皆不缺的丰盛晚宴。毕竟前途渺茫之下的每一顿饭那可都是极其珍贵的,喜欢追求精神上的完美的三浦梧楼,自然也不会浪费掉已是屈指可数的每一个这样的幸福时刻。
尤其是再一想到城外那些还必须得在秋夜里的凄风中做着他给勾勒出的那种美好的梦幻的朝军蠢猪们。三浦梧楼就更是有一股压抑不住的享受真实美好的冲动。
吃好,喝好,玩好,乐好,养足了精神。两天后与朝军的蠢猪们决一死战,杀一个够本,杀俩就他娘的赚一个!
师团长的号召,自然是得到了一片的响应。
三浦梧楼的广岛师团司令部内。杯晃交错,不断的小曲儿歌舞之中。夹杂着开怀的淫笑和****。
到头了,到头了。
就在三浦梧楼充分享受着美好的真实生活的时候。广岛城外的朝军营垒里,站在瑟瑟的秋风之中的李章濂,一面看着手中的怀表,一面顺着嘴角儿露出了带着嘲讽的阵阵笑意。
当怀表上的大小指针汇聚在了“七”的位置上的时候,已经把目光盯向了广岛城头的李章濂,将他那只早已经在头顶举了许久的右手重重地向下一压,顺着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凶狠的字眼儿——“开始!”
哐哐哐……
随着李章濂所挤出的这两个字,在他的身后,数十门火炮齐声吼叫,炮口的火焰所形成的光亮,将挺立的李章濂和他将士们的映在大地之上的身影儿拉的长长,直拉到对面黑暗中的广岛城的城墙之上。
嗖嗖嗖……
一颗颗疾飞的炮弹掠过李章濂和他的将士们头上的夜空,就如同是为参加一场盛宴的他们的所奏起的小夜曲。
轰隆轰隆轰隆隆……
密集的炮弹的爆炸之声,奏响了朝军期待已久的这场盛宴交响乐的主旋律。
三浦梧楼的想法是正确的,区区一个所谓战国时代建立起来的,连城墙还大都是木质结构的广岛城,又哪里能抵挡得住如今这现代的武备的打击。
几排落地开花的弹雨倾泻之后,广岛城的所谓城墙墙倒木飞,一个个角楼在半空随风起舞,整个的广岛城早已变成了一片火的海洋。
十几分钟的猛烈炮击一停,有备而出的朝军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同时向广岛城发起猛冲。
西北南三个方向的朝军扑向护城河上的石桥,而在石桥已被炸断的东城,朝军官兵则是仅用了短短数分钟的时间,就在护城河之上重新架起了一座临时浮桥,大队的人马旋即冲上浮桥,扑向城门。
刚才还在为能将城外的“朝鲜蠢猪”玩得滴溜溜转而得意非常的三浦梧楼,他自己这一回可是当了一把真正的、实实在在的蠢猪。
在李章濂突如其来的猛攻猛攻面前,三浦梧楼还没有从他那幸福的狂欢中完全清醒过来,广岛城就已被朝军全线被突破。
于是,连他那身广岛师团师团长的笔挺少将军服已经都来及换上了的三浦梧楼,一手抓起一支英制的短枪,一手抄起他的那把武士刀,身上穿着件大袖的和服袍子,脚下依旧还是趿拉着一双木屐,就喷着满口的酒气,跌跌撞撞地冲到了街上。
出现在此时的三浦梧楼眼中的广岛城,除去呼呼啦啦的大火,就是满街乱窜,同时还在发着各种绝望的怪叫的,黑压压的混乱人流。
“三浦君,朝鲜人……朝鲜人已经攻……攻进来了……”
三浦梧楼的助手,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广岛师团的副师团长野津道貫带着几十个残兵,从混乱的人流中钻了出来。
完了,这下子可是彻底的完了。
三浦梧楼瞪着一对儿茫然的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对于野津道貫的嘶喊,他连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从来都没见到过师团长大人还有这副呆傻模样的野津道貫,又张开大嘴还想再喊些什么,却被仿佛是刚刚醒来的三浦梧楼啪地一把抓住,一路磕磕绊绊地就奔着天守阁奔去。
第六二九章 扫荡日本岛之“扫尘计划”(三十九)()
位居广岛城的第一制高点,作为政治权利和地位象征的天守阁,既是广岛城内一座大型的城堡,又是那位已经溜之大吉的广岛藩藩主浅野长厚的藩府所在地。
或许是李章濂本来就想留下这座广岛城标志性建筑,因此,尽管朝军倾泻向广岛城内的炮火极为的凶猛,可这座还兼有关楼和瞭望塔作用的第一城堡,却一直还没有遭受到过朝军炮火的洗礼。
当然,从朝军的炮火猛袭伊始,一直到四路的朝军已经潮水似的开始往城里猛灌,这座在广岛城的城市防御中本该是起着至关重要作用的天守阁,也竟然自始自终地都没有向城外打过一枪一炮。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座浅野长厚藩主的堡垒式府邸,立即就成了走投无路的广岛各路溃兵和哭号狂奔的百姓避难大潮的汇聚地。
而被三浦梧楼一把扯住就朝天守阁跑的野津道貫,起初也认为他的师团长大人是要拉上他一起躲到这里来暂避一时的。
然而他想错了。
当三浦梧楼和被他紧紧拉住不放的野津道貫呼啦气喘、满头大汗地跑到天守阁的时候,以往无比尊贵静怡的天守阁,早已变成了一口沸腾的大锅,不仅塞满了各色目露惊恐、脸色惨白如纸的逃难之人,孩子乃至成人的各种哀哭和嘶喊之声更是充斥于耳。
“立即封锁大门!”
直到挤进了天守阁大门才终于放开了那只紧抓着野津道貫的手的三浦梧楼,一面抬脚冲那些还在朝着天守阁的大门里涌的逃难百姓们猛踹。一面声嘶力竭地对野津道貫吼叫着。
野津道貫一愣。
此时的天守阁大门处,已被黑黑压压败逃而来的士兵和百姓塞得是满满腾腾,要想关闭封锁大门,谈何容易。
“封锁大门!”
三浦梧楼又是一声拼力的嘶喊。嘶喊声中。发觉使脚踹已经不太管用的三浦梧楼,同时开始抡起了左手,很显然,他是想要发挥他的那把英制短枪的作用了。
但很遗憾,既醉了酒,又神经高度紧张的三浦梧楼直到现在才发现,他的那把英国造的短枪,早就在伸手去抓野津道貫的时候。不知道给丢到了那里。
看着已是空空的左手,短暂一愣之后的三浦梧楼,猛然怪叫一声,他那右手中的武士刀。就朝着面前的人墙乱砍而去。
野津道貫一闭眼,手里的短枪,几乎是下意识地也随之被扣响。
随着野津道貫的这声枪响,哗……跟在他身边的日军广岛师团的士兵们,也将一排的弹雨。射向了堵在大门口的人群。
跟着就是刺刀捅、武士刀砍,在一片片的惨厉哭号声中,天守阁那两扇沉重的大木门,总算是终于被关闭了起来。
大门已经关上了。接下来应该做的,自然就是要赶紧抓紧时间周全地布置一下守城内的防务了。
尽管刚刚与与士兵们一起完成了一通狂砍乱杀之后的野津道貫很清楚。即便就是他再有本事,想得再周密细致。这座貌似坚固的天守阁同样也根本守不住。但是,作为一个光荣的武士,在最后的时刻即将到来之际,依据着坚城做下垂死的挣扎,那总还是一件必须的事情。
可就在这位连眼珠子都已经杀的血红的野津道貫,打算要征询征询他的师团长大人在此时此刻还会有些什么特别的嘱咐的时候,他的视线当中却早已失去了他的那位师团长大人的身影儿……
“有人说是我事先下达了对广岛城的屠城和毁城令,这完全都是一些别有用心者的蓄意捏造。我必须要再次申明的是,无论是我本人,还是我的军团司令部中的人员,任何人都从未下达过类似的命令。在广岛城之所以会出现大量的恣意的杀戮行为,完全是由于广岛日军之前所犯下的一系列暴行,才引发了我军攻城官兵们的报复。当然,对于这些擅自的、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我本人也犯有统帅不力之责,我本人也甘愿为这种统帅不力之责而接受军事法庭的惩处。”
以上是对日战争结束后,李章濂在特别军事法庭上的自辩词。
当然,能够用来检测李章濂这种自辩的正确与否的佐证,似乎也足够的充足。
首先,不管是朝军第二军团司令部的人员,还是下属各师团的将领们都一致表示,他们从未在他们的军团长的那里得到过任何类似的命令,否则的话,他们当初就不会将广岛城内近三千自愿离城的妇女和儿童放出城去,也就更不会因为挽救那些本是自愿跳进和投进广岛护城河之中的日本女兵的性命,而白白地损失了近百名自己的官兵。
用这些将领们的话说,杀进广岛城之后的官兵们早都已经被那满腔的怒火给烧的疯狂了,再加上城内残敌的不断顽抗,上面所传下来的各种及时而正确命令,根本就已经没人愿意执行。
其次,当眼见广岛城已被顺利突破之后,李章濂并没有继续滞留在广岛的城外,更没有进入广岛城半步,而是带着他的军团司令部东去了福山方向。
但是,不管李章濂的自辩理由有多么的充分,也暂且不管特别军事法庭会如何地惩处李章濂,总之,十月二十五日的这个广岛之夜,是极其地血腥的。
在这一夜,瞪着一双双血红的眼睛的朝军士兵,如果用“疯子”一词来形容,的确不为过。在这些疯狂冲杀的朝军士兵眼中,眼下的广岛城内,除去身边的战友们之外,剩下的,那就只有敌人。
于是,为了避免他们和他们身边的战友们不再遭受到任何的无辜伤亡,攻入广岛城的朝军向着一切可以见到广岛人大砍大杀,顽抗到底的杀,没名想逃的杀,跪地求饶的也杀,一切还在被日军用来做顽抗之用的建筑,都会被立即燃起的熊熊火焰所吞没。
在四路冲杀进广岛城的朝军身后,所留下的,除去一地粘稠的血,再就是一片片的熊熊烈火……
第六三○章 扫荡日本岛之“扫尘计划”(四十)()
在兼有了望塔之功能的天守阁的最顶一层上,野津道贯终于找到了三浦梧楼。
“三……三浦君,守城内的各处防御我都已经布置妥当,是不是……是不是现在就应该打击一下那些朝鲜人,他们……他们太嚣张了!”
一路撞开到处都是拥挤的人群跑到这里来的野津道贯,在一面紧抹着满头满脸的汗水,一面呼哧带喘地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就很是不解地愣在了那里。
因为在他眼中的三浦梧楼师团长大人,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他所说的话似的,依旧还是如同一尊泥胎雕塑一般,冲着火光四起、喊杀声震天,一派血雨腥风的守城外一动不动地呆立着。
在不解地愣了片刻之后,野津道贯忍不住还是又往三浦梧楼的身边凑了凑,“三浦君,我们……我们不能就……就这么地干看着那些朝鲜人如此恣意屠戮我们的人啊。”
三浦梧楼终于活动了。
他扭过来脸来,仅仅只是面目表情地扫了野津道贯一眼之后,就又把眼神儿转回了守城之外那充斥着血与火的凄惨景象之中,用一反常态的极其微弱声音在问野津道贯,“野津君,纵然现在可以向外打上几炮,你觉得还有用吗?”
三浦师团长的这句问话,令野津道贯更加愕然。
他当然清楚,以眼下守城内尚拥有的那六门英制小炮,尽管就是把储备着的炮弹都打光了。也绝对是不会起到什么大的作用,作为一个拥有着光荣的武士传统的军人,他不过只是忍不下任由异族在自己的土地上肆意妄为的这口气。
“那……那我们就这么……”
三浦梧楼抬起一只手无力地摇了摇,止住了野津道贯后面的话。“没用了……没用了……”
三浦梧楼一面嘴里不停地咕哝着,一面缓缓地转过身来,上上下下地看了野津道贯几眼之后,依旧是声音微弱地说到,“去把守城内储存着的所有火药和可燃的东西,都分放在守城的各层之上。”
野津道贯脑袋嗡地一声,一时实在是想不明白眼前的这位三浦师团长何以会冒出如此的荒唐命令。
要知道,当初在建造这座天守阁的时候。为了应付战时的火攻,外墙虽然经过了防火的处理,可在这天守阁的内部,却实在都抗不住火烧。
或许是猜透了野津道贯的心思。三浦梧楼抬起一只手,在他这位助手的肩上轻轻地拍了拍,“野津君,一个军人的肩上所承担的最重大的责任,就是守卫疆土。”
说到这里。三浦梧楼又瞟了眼惨厉的守城之外,发着一声长长的哀叹,“可你看看外面,现在的大半个广岛城都已经毁在了朝鲜人的手中。可我们却无力守卫。就是眼下的这座守城,你我同样也无法阻止它最后沦落的结局。难道你我真的能将这座辉煌的守城。也完完整整地交到那些卑贱的朝鲜人手中?”
野津道贯默然了。
朝军汹涌的攻击大潮,已经在朝着尚且偏安广岛城一隅的天守阁席卷而来。
大批既进不得这座守城。又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无论是还想做下无畏的脆弱抵抗的,还是只能准备着束手待毙的广岛军民,一拨接着一拨被淹没在朝军的攻击滚滚大潮之中。
然而,还是完好无损、雄伟挺立着的这座守城,却一如既往地没有把一枪一弹打向已经近在咫尺的朝军。
在天守阁外,那曾经是黑压压的溃兵和难民,都已经变成了大片横倒竖卧、层层叠叠的尸骸,而一股股朝军的洪流,却还在不停地朝着这里涌来。
然而,就在朝军在为拿下这座广岛城的标志性建筑做着最后的准备的时候,随着一轰隆的炸响,高耸在他们面前的这座天守阁,腾地烈焰冲天。
在朝军士兵那无比惊愕的目光注视下,曾经辉煌过的天守阁,连同着三浦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