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新台场,在他的身边所聚集的,可不仅仅只是二百来个残兵败将,而是足有近八百的精壮之士。
山寨五棱郭的新台场,的确正如李载冕事先所预计的那样。其建筑实在说不上是很坚固。再加上鱼在渊的紧折腾之下。不管是亲自镇守在五棱郭的土方岁三,还是坚守在权现和神山台场,各自始终都处在不断的紧张状态之中,谁也不敢轻易地来解新台场之围,李载冕最初在新台场的攻势自然是相当地流畅。
设在新台场周边的几个外围警戒阵地,很快地就被李载冕清理的一干二净。新台场陷入李濂第二师团万余官兵的重围之中,除去背倚的大山。新台场的日军再无任何其它出路。
九月九日上午,在被军团直属炮兵营加强了的李濂第二师团的凶狠炮击下。新台场土石乱飞,烟雾弥漫。安放在新台场城垣之上的大炮不断地被打哑、被掀翻,城内的日军士兵则更是被压的连头都抬不起来。尤其可怕的是,在连续生抗了近一个小时的反复炮击之后,新台场四棱当中朝向西南的那一棱终于再也熬不住了,随着一团团翻滚的浓烟,极其无奈地轰然倒塌。
大队的第二师团官兵潮水似的扑进护城壕,在成排成排甩出的手雷弹所掀起的浓烟之中,扑向新台场这道已被撕开的口子。
然而,令李载冕还是怎么也想不明白的是,在新台场这里,他又再一次品尝到了曾在千代台场所遭遇的那种无奈。
在带伤仍上火线的沢太郎左卫门和同样是拥有着武士的坚韧的相马主计的带动下,新台场的日军士兵各个像是打了鸡血,前赴后继地硬是抗到了日头西下,也没放一个活着的朝军官兵杀进新台场。
望着那已被数不清的双方士兵塞得满满的新台场缺口,苦着脸的李载冕只能发出恨恨地一声痛骂,准备来日再战。
关于自己的指挥部的所在之地,李载冕是经过了事先的精心选择的。
他没有接受第二师团师团长李濂的建议,把他的指挥部安排在第二师团师团部稍微往其侧后的东南一点儿的,前有第二师团第四团的团部,后有担负警戒五棱郭方向之敌的一处洼地里,而是登上了距离着李濂的师团部西面约一里多地的一个小山丘之上。
在他看来,这里不仅视野极好,可以一清二楚地看到白天那火热无比的战场,而且由此再往西的所有地域,都还处在海上舰队的完全覆盖之下。
但李载冕绝没有想到的是,胆子奇大的日军,偏偏就敢通过这片随时都有可能会遭到来自海上的朝军舰队炮火全覆盖的地带,要偷偷地摸向他的指挥部。(。。)
第五七四章 扫荡日本岛之“扫尘计划”(二十四)()
第五七四章扫荡日本岛之“扫尘计划”(二十四)
同样是新选组的得力干将,受命担任松前地方防兵指导官的伊东甲子太郎,又是一个不要命的狠角色。正是因为有了这种不要命的狠角色,原本绝对称不上是有多少战斗力的地方防兵,也变成了一群凶猛的鬣狗。
伊东甲子太郎是在接到了土方岁三令其增援箱馆方面的指示之后,就积极开始准备率兵向箱馆开进。但毕竟三百多里的山路不能算是不遥远,所以,当相马主计的机动大队已经离开木古内并抵达了新台场的时候,伊东甲子太郎和他所帅的这队人马,还在翻山越岭的增援途中。
九日下午,等他的这队人马已经开至了距离新台场仅有二十余里,眼看着只要脚下再一加紧,就可以进入了新台场之际,前面的尖兵所送回来,竟然是已经发现有晃动着的朝军士兵的消息,如果再仔细听听,甚至还能够隐约听到来自新台场方向的隆隆炮声。
很显然,新台场已经处在了朝军的围攻之下。
于是,在经过了短暂认真的盘算之后,伊东甲子太郎遏制住了队伍中那些吵吵嚷嚷地急着要立即向攻击新台场的朝军背后捅刀子者们的冲动,而是带上他的这一队人马,先就地隐藏了起来。
伊东甲子太郎是不会干傻事的。他坚定地认为,既然新台场已经开战,且朝军都已把警戒放在了二十里之外,很明显,集结在新台场之外的朝军就绝对不会是少数。如果此时他要以手下这区区两百来人的力量,光天化日地去跟朝军明大明干,无疑是飞蛾扑火,既帮不上新台场方面的多少忙,还得落下个自身灭亡的惨景。
伊东甲子太郎不怕死,但他最崇尚的,那可是死得其所。
就这样,直到午夜已过,伊东甲子太郎才带着他的这队人马从隐身地钻出来,借助于熟悉的地理,幽灵似的绕过了朝军设置的一个个外围警戒阵地,慢慢地朝着朝军的主阵地摸了过来。
由于朝军的参战官兵对此役当中大凡是不利于朝军方面的事情,都持有讳忌莫深的态度,关于李载冕军团部竟然会遭遇到日军夜间偷袭的很多细节,也就难以更多地加以真实的还原和再现。总之,伊东甲子太郎所部竟然就是沿着李载冕想象中的那片最不容易通过的地域,绕过一个一个朝军安静的营地,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了他的军团部背后。
当然,伊东甲子太郎是不知道这个已被他相中了的高地上面所驻扎的,竟会是朝军此战的最高指挥机关。他之所以要把最后的攻击目标选定在这里,仅仅就是因为它的地势好,在攻占下来之后又便于做短暂的守备而已。
九月十日凌晨近三时多,随着伊东甲子太郎高举的手狠狠地向下一切,松前防兵队伍中所携带着的唯一一门老旧的铜制火炮,将炮弹准确地射上了六七十米之外的那处高地。
而还未等火炮所发出炮弹落地,已经把一个个白布条子裹缠在了脑瓜子上的伊东甲子太郎们,就已经如同是一个个鬼魅,朝着既定的目标猛扑了上去。
伊东甲子太郎这种中心开花似的偷袭举动,不仅令围在新台场之外的朝军震惊无比,就是驻守在新台场之内,提心吊胆地始终都不敢合一合眼的沢太郎左卫门和相马主计,最初也是惊骇异常。
不过,当外面的朝军连营开始变得一片沸腾的时候,沢太郎左卫门和相马主计马上就意识到,他们也必须行动了。
沢太郎左卫门和相马主计此时的想法并不复杂,他们决定要立即杀出去的唯一目的,只是想把这支敢于在朝军的连营中心闹将起来的“威武之师”,尽可能多地接进新台场来。
一杆写着个豆大的“诚”字大旗冲出新台场,冲过护城壕,旗后,两百多挥舞着武士刀,端着锋利枪刺的日军,在相马主计的亲自率领下,朝着护城壕对面的朝军营垒扑去。
然而,在相马主计的对面,曾陷入过一阵短暂慌乱的朝军第二师团第五团的指挥官们,很快也变得清醒。面对来自前后两面的威胁,第五团的各级指挥官们,尤其是原本地处攻击一线的各营连指挥官们,在仓促之下,依然相当难得地维护住了各自部队的稳定。
在白天的战斗中始终都是攻击主力的五团二营,其一连的伤损最为严重,士兵已经死伤了近半,而连排级的指挥官们的损失,则就更是令该连的连长金仲奎痛彻心扉。因为最后还能完整地留在阵地上的,就只剩下了一个头上包裹着绷带的他。
或许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入夜,脑袋中始终转悠的还都是那些曾经欢蹦乱跳地相聚一起的战友们的身影儿的金仲奎,不仅根本难以入睡,甚至就是连静静地坐上一会儿都会感到胸闷气短。
于是,他开始不停地在走,从连里的一处阵地走到另一处阵地,从一个哨位,再走到另外一个哨位,一趟过去,一趟过来。
在已略有凉意的夜风之中,始终紧紧地绷着嘴唇的他,默默地为哨位上的兵们一个个地整理好风纪扣,再轻轻地拍拍兵们的肩膀,眼里闪着晶莹的光。
凡是看到连长这种状态的士兵们都清楚,他们的连长这是在告诉他们,打起精神,好好地养足精神,为了明天白天的复仇。
一心想要复仇的金仲奎虽然等到了明天,却还没有见到明天的白天的时候,就被突然来自身后的那一阵紧似一阵的枪炮声,把他从对战友们的怀念中拉了回来。
望着这极其出乎意料的战斗方向,金仲奎的第一反应,就是迅速唤醒了他的士兵们。
这到底是怎么了?在紧张地进行着思考的同时,他也没有忘记自己这个地处最前沿的连队所担负的责任。
与金仲奎同样,这一夜的五团的几位主官们,也是很久没有入睡。聚在同一座临时帐篷之内的他们,在痛心地思考着白天攻击失利的原因,研究着明天应该实施的战略和战术。
而当那突如其来的枪炮声骤然响起的时候,几位主官们才刚刚勉强和衣往平摊在地的一块大油布上躺了并不久。
从油布上蹦起,再冲出帐篷的几位五团主官们,马上就意识到了这是位于他们侧身百十米远的军团部那边儿发生了意外。
来不及多想,也容不得多想,五团团长立即对身边的同伴进行了分工,副团长和参谋长分头急往守在前沿的二三两营及位于后面作为预备队的三营稳定部队,五团团长还尤其叮嘱赶去前沿的副团长,在得不到切实的调动令之前,前沿各部都必须死死地钉在各自的阵地之上。
之后,五团团长就亲自带上团部的警通排,朝着枪炮声已经变得愈发激烈的军团部方向冲去。
第五七五章 扫荡日本岛之“扫尘计划”(二十五)()
不断前后地张望,并处在极度紧张之中的金仲奎,看到了从新台场迎面冲出的大片日军,顷刻间,所有的疑惑和紧张,都被心中充满的那股复仇的怒火所取代。
“弟兄们,后面的事情自有别人去处置,我们现在的责任,就是决不允许任何一个倭奴从我们这里溜过去!”
金仲奎高喊着,同他那五十几个战友一起,先是以手榴弹和喷火的枪口,接着再用半月下泛着冰冷寒光的一把把刺刀,向着偷袭而来的日军迎了上去。
二营一连这里骤然而起的爆炸声、枪声和喊杀声,不仅没有让五团的前沿各部变得更加混乱,反而如同是一味镇静剂,给本是处在极大的迷惘之中的他们,提供了一个明确的目标。
于是,相马主计的这次接应性的偷袭不仅没能得手,他和他的偷袭人马反倒成了一只只过街的老鼠,遭到了来自三面的朝军各前沿部队的围打,如果不是在这种关键的时刻,又有一支“奇兵”从天而降,迫使参加围殴他的朝军各部不能不分心应对,连他自己能不能再完整地返回到新台场中去都很难想象。
战场上突然出现的这支日军“奇兵”,是中岛登所帅的那支江差防兵。
中岛登之所以会在此最为关键的时刻出现在战场之上,可不是因为他也同那位伊东甲子太郎一样,存心要利用夜色的掩护,从围困新台场的朝军狠咬一口香甜的肉来吃,而仅仅只是阴错阳差的一种巧合。
尽管也是自一接到松平太郎和土方岁三所下达的紧急增援令后,中岛登就立即积极准备火速回援,但偏偏这个时候,在江差远处的海面上,掠过了一支太平天国红海军的编队。
虽然这支编队并不大,虽然这支编队仅仅只是在远处那么一掠即过,可还是令中岛登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直到最终确定了这不过只是一场虚惊,江差还是平安无事之后。中岛登这才迈动了他那驰援箱馆的脚步。
为了弥补由于一场虚惊而已经延误了的整整两天的宝贵时间,具有强烈责任心的中岛登带着他这支不足两百人的队伍,一路上废寝忘食、不分昼夜地没命往箱馆的方向赶。
终于。在十日的凌晨,中岛登所部与朝军第二师团五团的外围小股警戒部队遭遇,也听到了来自那更遥远的方向的枪声和炮声。情知既然新台场已被朝军围困,白天若想全身进入新台场势必难如登天的中岛登。毅然决定不与当面的朝军进行过多的纠缠,只是一味地朝着新台场突进。
就这样,中岛登在关键的时刻,出现在了关键的地点。
在新台场的外围,乱战展开。
由于一时根本难以分辨出来敌到底有多少。位于金仲奎一连左翼的部队不得不把主要力量用在后顾之上。
而此时,正在新台场城内为相马主计捶胸顿足的沢太郎左卫门,也终于抓到了难得的战机,数百摇动着“诚”字大旗的日军,嘶喊着杀进战团。
尽管随着二营营部及其所带的最后一个预备连队的加入,随着右翼的本团一营及临近的四团部分部队的陆续投入,沢太郎左卫门和相马主计最终只能选择带着一身的伤痕和痛楚重新缩回进了新台场之内,而一心想杀透朝军的拦阻人马。要进新台场歇脚的中岛登。最终也只能是望着近在咫尺的新台场兴叹,不得不退缩至一个小山岗之上做暂时的苟且。
但是,为了不让一个倭奴能溜过自己的阵地,为了不让左翼友军部队遭受到倭奴的前后夹击而导致崩溃,面对着疯狂至极的倭奴抵死不退半步的金仲奎,以及一连六十几个勇士中的大部。却都流尽了他们那最后一滴的忠诚之血。
当身后的血战开始打响的时候,亲自率队增援军团部的五团团长。中途遇到了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而来的军团部警卫营的告急士兵。
在这里需要补充一点儿的是。虽然李载冕对鱼在渊这个总是在关键的时刻跟自己唱反调的助手相当地不满,但这些军事决策上的极大分歧,却并未令李载冕对鱼在渊这个人的本身产生憎恶。
对于鱼在渊这位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助手,在李载冕的心里那还是很尊重的。而这种内心里的尊重,则更是在决定分兵的那一刻表现的淋漓尽致。
尽管他已经把整个第一师都分给了担负牵制敌人任务的鱼在渊,但考虑到鱼在渊将要面对的毕竟是箱馆和权现、神山等多处的倭奴,为了确保鱼在渊的安全,无论其如何的推阻,李载冕最终还是硬把军团直属警卫营的两个连,都留在了鱼在渊的身边,同时还对警卫营的营长下达了这样一个严令,“如果副军团长少了一根汗毛,那你也甭多说什么,就直接提头来见我!”
从告急的警卫营士兵口中,心急如焚的五团团长极其不情愿地接受了果然是军团部遭遇到了日军偷袭的现实。
五团团长和警通排官兵们的脚步,迈动的更紧、更急。
终于,他们看到了原是驻扎着军团部的那个山岗的北坡之上,正在做着节节抵抗的军团警卫营,看到了在几个警卫营士兵的紧紧簇拥中,被架下来的军团长。
但是令五团团长犹如五雷轰顶一般的是,他所看到的李载冕军团长,已经再是那个充满着青春活力,又总是神采风扬的军团长,而只是军团长那还带有几分温意的,浑身上下血迹斑斑的,软绵绵的躯体……
九月十二日下午,釜山。
当听到拿着刚刚来自虾夷前线电报的陆顺德,以极其低沉的语调读到大儿子李载冕竟然已经逝去了的时候,头脑立时一晕的李昰应,感到心口一阵发热,噗地一声,一大口殷红的鲜血夺口而出,身子一晃,就栽倒在地。
在这份由鱼在渊所发来的电报当中,对于军团长李载冕的不幸遇难有着如此的说法:
十日凌晨三时许,当第三军团的军团指挥部突遭日军来自背后的偷袭的时候,李载冕军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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