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丰笑着点点头。面前的这个巾帼英雄,为了她神圣的理想最后玉碎天京,没想到她竟会是个充满柔情和幻想的女儿家。
他看看洪天王,又扫了下都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的众官员,最后,他端起面前的酒杯,看着洪宣娇,“怎么说呢,有些事情现在说起来大家可能还暂时不能理解。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那个世界是一个太平的世界,没有人欺压人,所有人都为着一个共同的目的,尽着自己的力量。”
“那个共同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洪宣娇微闭双眼,极力想象着,喃喃地问。
“很简单,那就是一切都为了别人的幸福,而不是为了自己。”林海丰一字一顿地说。
“一切都为了别人的幸福,而不是为了自己。”洪宣娇重复着林海丰说过的话。
“那那里有皇帝吗?”
林海丰循着这个甜美的声音望去,邻桌一个清雅俊秀的漂亮姑娘,正大瞪着一双慧眼,凝视着他。他看不清姑娘官帽上的官衔,凭猜测,他感觉这个姑娘一定就是太平天国的第一个女状元,傅善祥。
他看了眼洪秀全,又看看杨秀清,笑了,“女状元提出的问题就是很尖锐啊。”
杨秀清呵呵笑着,指了指傅善祥,“什么尖锐啊,我看简直就是昏话。怎么会没有皇帝,天父就是皇帝啊。”
傅善祥抿嘴儿笑了笑,眼睛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安王,那目光里似乎包含着一种期待。
林海丰想了想,仰头望望夜空中的一轮明月,“那里没有皇帝。”
没有皇帝?除去傅善祥心里感到了满足,其他人几乎都是惊讶不已。没有皇帝,那一个国家岂不是乱了套?
郑南站了起来,“国家都会有国家的首脑,可我们不叫他皇帝。我们那里同样有着和这里类似的各级官员,可是,官衔的大小,不意味着他的身份有什么特殊之处,而是他必须对人民,哦,也就是百姓承担更大、更多的义务。他们都是百姓的公仆。在我们那里,百姓是国家的真正主人,国家的一切都归百姓所有,而不是某个人。”
他举起手中的酒杯,“我和海丰首先感谢天王、诸位哥哥,还有各位官员的盛情款待,让我们共同举杯,为了我们的共同目的,建立一个真正的太平世界,干杯!”
洪秀全看着手里刚刚喝干的酒杯,心里一阵的别扭。
第十一章 自从初次见面洪宣娇就觉得……()
酒宴散了,林、郑二人来到洪宣娇为他们准备好的住处。
这是一所处在距离天王府不远一个小巷深处的三进跨院。从外面看上去,是个并不起眼的院落。
进了朱漆大门,穿过门房,是个大大的影壁,影壁过去,东西各五间房屋,房前是年代不短了的银杏树。进了二道月亮门,中间是个带有假山的小型喷水池,四周环绕着几棵大垂柳,有五间坐北朝南的正房和六间厢房,步廊相连。
北房的两侧各有一个小月亮门通到后院,这里仅有靠着后门的两间屋子,足有一亩地大的花圃种着各种的鲜花。花圃的中央是个凉亭,里面有石桌和石凳,四角个各有一棵丁香树。
看到这一切,再抬眼望望正房门楣上悬挂的“静心斋”的匾额,林海丰和郑南都猜想着,园子以前的主人一定是个优雅的读书人。
可现在已经变样了,大门口、头道院以及后花园,都是精干的牌刀手。而这中间的院落里,迎接他们的又全是娇柔艳丽的年轻女官。
进了客厅,就更与那匾额大相径庭了。屋子里黄幔遮壁,半人高的青花古瓷瓶立在门边,左右靠墙的条几上,摆设着不少玉或玛瑙雕制的工艺品,还有一架两尺多高的镀金西洋钟。整个客厅里可谓是珠光宝气。
不过,客厅两边的套房,摆设倒还算的上是简单而清雅,里间是卧室,外间明显是书房的陈设。看来她真是没少下了工夫,林海丰瞅了眼一直陪着他们的洪宣娇,随手拿起书案上那泛着灿烂光芒的精致烛台,又轻轻地放下,是纯金的!他心里叹了口气。
回到客厅落座,洪宣娇喝了一口女官们送上来的茶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林海丰和郑南,微微一笑,“怎么样,二位王兄还满意吗?”
林海丰和郑南互相瞅瞅,“满意是满意,不过”林海丰唉了一声。
“呵呵,是挤了点啊。”洪宣娇没有理解林海丰下面想说的意思,“不过,这个园子的位置还是不错,右面是巷子的尽头,左面挨着和对面的几个院子,都是天京城防衙门的,这里既安静又安全。七哥,哦,就是翼王哥哥说了,首先必须要保证二位王兄的绝对安全。”
说到这儿,她站起身,一指门外,“园子里的牌刀手都是翼王哥哥的属下,绝对忠诚可靠。一共有两百人,领头的是汪海洋,一会儿传进来给二位王兄认识一下。还有这内院的二十四个姑娘们,也都是小妹我精心挑选出来的,可以放心使用。”
“真是太感谢洪丞相和翼王兄了!”林海丰想了想,“不过,我看牌刀手用不了那么多的。眼下各处作战的士兵都不足,把这些精悍的人员都闲置在府里,是个浪费啊。这样吧,就留下五十个人,其他就都回军中去。”
“这个我可做不了主的,”洪宣娇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回头二位王兄可以和翼王兄再商量。我还是先给二位王兄介绍一下女官的首领吧。”说着,她招招手,叫过那两个一直在门边侍立的姑娘。
“这个姑娘叫柳湘荷,负责安王兄的起居,这个叫路静,是专门负责您宁王哥哥的。”洪宣娇一手拉着一个姑娘,笑着给他们做着介绍。
从进内院开始,林海丰就没敢正眼看过院子里的姑娘们。现在,他不得不审视一下这个叫柳湘荷的女官。这是一个肌肤白洁似玉,年纪看上去不大,却生的丰满,无论脸盘还是身材,浑身上下任何一个部位,都般配到任你无法挑剔的姑娘。单纯一个美字,用在她的身上,似乎还差了许多。
林海丰的脸忽然觉得有些发烧,心里一阵的乱跳。他还从来没有和女孩子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更何况是这样的漂亮女孩。
他赶紧把目光从柳湘荷身上离开,瞅着洪宣娇,不自然地笑笑,“多谢洪丞相安排的如此周到,只是似乎用不上这么多的人手吧?”
“这还多?”洪宣娇笑着摇摇头,“我二哥的天王府里,女官足有几千人。就是其他王府,也都会有数百号的女官。现在一切还都是暂时的,二位哥哥都是王爷,府里还要配置一些必要的官员,也显我天朝威严。” 洪宣娇接着细细地讲了下王府里还需要的官员和执事的应有数目。
认真听完洪宣娇的一番话,林海丰连连摇着头,“我说洪丞相啊,你说的这些也太烦琐了嘛。当然,洪丞相说的也不是都不可取,是该给我们配备个文案人员,其他人员就不要再安排了。”他想到了这个时代人们都是在使用繁体字,自己和郑南要是单看还可以,写可就困难了。更何况自己的那手毛笔字,即使能凑合写出点什么,也要贻笑大方的。
自从初次见面,洪宣娇就觉得这两位新王与其他人断然不同。尤其是听到酒宴上他们所说的话,更叫她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期望,她好希望能亲眼见到他们所说的那个圣洁的世界。此时,听到林海丰的回答,内心里一种钦佩感由然而生,联想到天京相互攀比惟恐落后的大小官员,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怎么?”林海丰有些不解,“这也令洪丞相犯愁?”
“啊,不不,”洪宣娇微笑着,“我我是说,你们身边就有两个才女,怎么不用啊?”说着话,目光转向一边侍立的柳香荷和路静。
“哦?”林海丰、郑南的目光也一齐瞅向这两个女官。
柳香荷和路静被三人瞅得红着脸,赶紧垂下头。
洪宣娇嘻嘻地笑了,“可不要小看了咱天朝的姑娘们。”
她两手分别搭在柳湘荷和路静的肩上,骄傲地看着林海丰和郑南,“这两个妹妹,可都是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是当时金陵花满楼的老鸨子用了十年时间,精心培养的未来花魁。可惜啊,这老鸨子运气太差,正赶上咱天军攻占金陵城,两个天仙似的才女,就被咱完完整整得到了。”
其实,还有些话洪宣娇并没有说。原本洪天王在听了蒙得恩的介绍后,是想收这二女做侍妾的,恰逢林海丰和郑南的到来,天王正妃赖氏心疼这两个姑娘,便和负责安置新王的洪宣娇商量,把俩人安置到了新王身边,指盼她们将来都能有个好的归宿。
洪宣娇回坐到椅子上,看看林海丰,又瞅瞅郑南,问到,“怎么样,就让她们分作二位王兄的尚书,还说的过去吧?”
郑南笑到,“看你说的,由洪丞相安排的事情,我们还能有啥意见啊。”
洪宣娇点点头,郑重地说到“二位王兄放心,翼王哥哥对小妹有过提醒,凡是安排在你们身边的人,都是绝对信的过的。天国大业仰仗二位王兄,小妹只能尽一切可能,使二位王兄生活的更舒适,免去一切后顾之忧!”
看着真诚、直爽的洪宣娇,林海丰起身深施一礼,由衷地说到,“多谢宣娇妹妹,我们二人将会为天国大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
第十二章 怎么说呢 历史是人写的()
送走洪宣娇,林海丰和郑南来到客厅西面的书房。
“这不是做梦吧?”郑南压低声说,“长这么大,我可是第一次住进这么华贵的房子啊。”说完,他用手指弹了下那金光耀眼的烛台,又轻轻地叹息着,“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如此的奢华。”
林海丰没有说话,他仰靠在椅子背上,目光直直的,似乎在想着什么。
郑南瞅了瞅他,微微一笑,“怎么样,残酷的现实面前,老兄是不是有些伤感,或是后悔了?”
“不是,”林海丰淡淡地一笑,“其实早就能够想到这一点。他们的最终失败,并不能简单地归结为领导层的不团结,或是别的什么。最主要的还是主席说的那句话,他们中的很多人,在拿着枪的敌人面前,他们无愧于英雄的称号,可是却经受不起糖衣炮弹的打击。失去了广大的劳苦大众的支持,才是他们的关键。”
“那是自然,这毕竟还是个皇权思想极其严重的时代。”郑南若有所思地说,“就是现在的现实情况和我想象的还是相差甚远了,对他们的了解我还只局限于历史教科书上写的东西。你看看酒席宴上我说的那番话后,他们更多的是不理解。”
“后悔了?”林海丰手指敲打着桌子,歪着头问。
“都已经是木已成舟,后悔又有什么用。”郑南笑了笑。
“唉,怎么说呢,历史是人写的,为了一个阶级本身的目的,自然会避讳一些东西的。”
“那我们该怎么做呢?”
“对他们还是要慢慢的来吧。不过,我们现在从自己开始,就得努力地去改变这一切,不能陷入这销金窟里。”林海丰站起身,坚定地说。
“这你放心,我也是个受党教育多年的党员,觉悟还是有的。”郑南一点头。
林海丰想了想,说:“明天开始,你的工作就是尽快试制出子弹和手榴弹,还要能制造步枪。还要找时间去和洪天王聊聊,向他灌输我们那个社会的东西。我要找杨秀清好好交流一下,争取他和洪天王的团结是至关重要的。”
郑南似乎犹豫了一下。
在部队,他就是个出名的技术尖子,对兵器有着特殊的爱好。再加上和林海丰等人在西德时,又受过一年飞行维护方面的培训,可以说他绝对是个出类拔萃的机械专家。可眼下的现实情况,却使他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没有能源,没有设备,这不单单是个白手起家的问题。
他看着林海丰,“技术当然没问题,不要小看了咱这机械师,可这加工设备恐怕找不到啊。在这样的环境里,咱们的东西怕是很难起到作用啊。”
林海丰用手一指自己的脑袋,“到哪家山唱哪家歌,想想红军当年的兵工厂,要多动脑子。不要小看了这里的工匠,能人多了,要充分发挥人民群众的力量。我们现在的条件,其实要比当年的红军可强多了。对了,还记得淮海大战时我军用的那种土造掷弹筒吗?”
郑南点点头,“当然记得。”
“好,”林海丰笑了,“那可是好东西啊,你要在两个月内给我造出一百门来,我相信,你会造出比我军当时好得多的新式掷弹筒来的。”
郑南嘿嘿一笑,“放心好了,我的机长同志。”
林海丰扳起面孔,“不,是安王殿下。”
郑南一吐舌头,故做庄重的样子,“是,安王殿下。”
林海丰哈哈大笑,又压低低了声音,说到,“我的王号原本是几年后洪秀全要封给他哥哥的,没想到今天给了我了。”
郑南望着似乎永远在他脸上找不到愁容的林海丰,想了一想,“不过,你认为他们会轻易地接受我们的改造吗?”
林海丰笑了笑,“要牢记主席的教导,革命不是请客吃饭,而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暴力行动。广大的下层官兵和百姓,是会支持我们的,这也就是我们要尽快组织起一只新式军队的重要性。”
郑南也笑了,“看来你是真的想永远留在这里了?”
“我喜欢这里,”林海丰闭上眼睛,“在这里可以实现我们曾经有过的毕生梦想。只可惜我们就两个人,要不我们就可以组建一个党小组了!”说到这里,他轻轻挣开了双目,两只大大的眼睛里放射出异样的光彩。
“没有了组织,我是真的有点失去了主心骨似的。”郑南叹了口气说。
“会有的,”林海丰坚毅地说,“只要我们能保持住自己的本色,就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我听你的,机长同志!”郑南一笑,又连忙改口说,“不,是安王殿下。”
“哈哈”林海丰开心地笑了,“总有一天,我们会把《国际歌》唱遍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不过,现在需要的是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先唱起来。”
“翼王殿下驾到!”随着一声高喊,柳湘荷快步走了进来,禀报着,“二位千岁殿下,翼王殿下来了。”
林海丰和郑南连忙来到客厅,一见到石达开互相寒暄了几句,分宾主落了座。
“恩,这里的环境还是真不错的,看来洪宣娇倒是没少下了工夫啊。”石达开看看屋子里的陈设,微笑着说。
“太奢侈了。”林海丰摇了摇头,指了指条几上的东西,“你看这些东西,如果换成钱财,可供多少人家生活啊。”
石达开呵呵一笑,“其实,必要的装点还是应该要的。”
“不是这么个简单的问题啊,”林海丰指了指女官刚刚送上的茶水,示意石达开喝一下,接着说,“问题的关键是怕形成上行下效之风。就天京而言,根本没有经济的发展空间,也就更谈不上什么财政收入,所有财政无非都来自于攻城掠地后的缴获。财富再多,也怕坐吃山空啊,更何况是挥霍了。”
石达开不能否认对方话语的正确性,可这个话题对他来讲,也是个新的东西,“那依兄弟之见呢?”
“有些习惯上的东西,要想一下就根除,总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林海丰笑了笑,“那就从我们这里开始。刚才洪丞相在的时候我就提起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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