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此时的迈买铁里已经听闻了太平天国的红军队伍开始大举进疆的消息,他相信,只要他们能在茫茫的天山之中坚持上两三个月,等红军一来,他们重见天日的好日子自然也就来到了。
果然,当迈买铁里和他的义军一面与天山的凶恶自然条件做抗争,一面满怀希望地向着东方跋涉了一个多月之后,在由位于哈喇库尔岭刚刚建立的新的营地出发,下山前去打粮的一小队人马,就给迈买铁里带回了一个惊天的特大好消息――天朝红军已经杀进了喀喇沙尔的北部地区。
在得知了这个特大消息之后,迈买铁里一刻也不再停留,立即率军钻出哈喇库尔岭,十几天后,在喀喇沙尔的城外,迈买铁里和他那得以生存下来的四五百包括了维回满汉等民族的勇士们,终于投入进了天朝红军的温暖怀抱。
当兴奋过后的迈买铁里,在听完了韦以德对他叙述的这十几天来红军不得不暂时要止步于喀喇沙尔城下,而且还要担心时间一旦再拖得太久,其他的回暴军就会赶来东援等等的事情之后,迈买铁里思索了片刻,然后嘿嘿地一笑。
接着,迈买铁里不仅向韦以德详细地介绍了库车的热西丁与索焕章之间的亲密关系,同时还告诉了韦以德,库车的那个热西丁到底是个东西,到底更热衷于干什么。
于是,当认真而细致地听完了迈买铁里的一番介绍之后,韦以德忽然眼前一亮,一个痛歼索焕章所部,拿下喀喇沙尔的计划,开始完整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这就是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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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一章 客观地讲,无论是迈买铁里还是索焕章 ,都对热西丁眼下的这种举动,有着某种误解,或是错误的想法()
从迈买铁里那里,韦以德已经得知,如今的热西丁还处在要为自己争夺更大的地盘儿的极度狂热之中。
在热西丁自己看来,他是和卓,和卓是啥?那可是“圣裔”,是圣主穆罕默德的实在子孙,是比那个什么“大清国”的所谓龙种皇帝还应当要高贵一大截子的神圣人物。龙种是个玩意儿?连他娘的龙都是假的,龙的种子还能真的了?而穆罕默德呢?那可是真真正正的、实实在在的先知,有血有肉的神灵。
既然如此,他热西丁这个大和卓岂能委屈在库车、阿克苏、沙雅尔这区区一巴掌大的地方里?
所以,从摘得了库车起义的这个大桃子那天起,热西丁天天最热衷的那就是,第一,为了巩固他自己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他可以不惜使用任何的手段去排除异己;第二,不论是谁的地盘儿,他看着都眼红,都想去抢。
从去年刚刚要进入夏季开始,热西丁在跟索焕章联手拼命剿杀迈买铁里等人的义军的同时,他的军队还开始了一次又一次地远征喀什噶尔,跟布素鲁克那个名义上的“帕夏”,实际上是司迪克的喀什噶尔的军队不断血拼。
尽管看似胜仗也打了几个,甚至还在一次对阵之时,还把当时统领喀什噶尔大军与他大战的那个金相印,给打成了一个瞎了一只眼的独眼龙。但是,他却始终也没有打出一个什么真正的究竟来,也就是没捞到哪怕是一丁点儿的土地。
尤其是到了八月份,那位本是作为布素鲁克回喀什噶尔荣登“喀什噶尔帕夏宝座”的护卫头目面目出现的浩罕**官阿古柏,居然反客为主,在喀什噶尔自封为了“巴达吾来特阿孜”(所谓的洪福之王)之后,热西丁就更是便宜再也沾不上了。
因为现在的这个的阿古柏,早已不是过去那个只统带着三两千人马的护卫头头了,而是成了一个已经坐拥着号称是十万之多的大军的“一国之主”。
虽然热西丁自己也号称拥有大军“不下十万”,但是,人家阿古柏的这“十万大军”,先不说在这数量上是不是也会跟他热西丁一样,所注的水太多,可有一样真真切切的东西,却令热西丁不得不甘拜下风。
那就是阿古柏的军队,都是被英吉利人武装过了或是正在武装的。
要说在这种明显是己不如人的恶劣形势下,热西丁本来已经完全丧失了对喀什噶尔的觊觎之心,一门心思就是想在他这一巴掌的地方里,缩起头好好地先过上几天他的那个和卓的幸福安稳生活。
但是,现在的热西丁想怂,偏偏阿古柏还不干了呢。
九月中旬的一天,腰里别着根大英帝国造的短铳,肋下悬着把大英帝国精炼的长刀,脚蹬大英帝国产的黑亮亮的长筒马靴的马元马秃子,威风凛凛、趾高气扬地站在了热西丁库车的和卓宫内,以一种绝对不容置疑的坚定口吻通知热西丁:
我的时间很宝贵,因此,半日之内,你热西丁必须要明确地告诉我,你和你的库车都甘心情愿地接受我们最崇高的巴达吾来特阿孜统辖。否则的话,你热西丁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悲惨后果
什么?叫老子白白地把整个的库车让给你们?
姥姥热西丁恼了。
库车就是老子的命,想拿走老子的库车吗?好啊,先来拿走老子的命还他娘的什么“否则的话”,还他娘的老子自己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悲惨后果。嘿嘿,老子先叫你这个马秃子知道知道什么是“悲惨”
吗、哪里还用的上半天的时间,马秃子的话刚刚讲完,热西丁就跳着脚地指着那个马秃子的鼻子,上至阿古柏、司迪克、金相印连同那个马秃子的八代祖宗,下至这些人的妻子儿女,先是好一通地臭骂。
骂够之后,这才又一声令下,十几个如狼似虎的和卓宫的护卫一拥而上,捉小鸡子似的将那个刚才还狐假虎威、威风十足,眼下已变得面无人色、混浑身抖成了一个团的马秃子,拖到就长期设在热西丁和卓宫大门的刑台上,活活地剐了马秃子。
当成千上万的库车民众被热西丁的这种壮举所震撼,纷纷发自内心地歌颂热西丁这种不为强大的侵略者所屈服的伟大精神的时候,其实他们不知道,热西丁之所以敢如此不计后果地来对付马秃子,公开跟实力强大的阿古柏叫板,绝非是出于民众所想象的那种什么高尚的爱国情操。
这只是因为热西丁还算得上聪明。本就绝不愿意丢弃那属于自己的土地的热西丁,已经从近来不断由喀什噶尔地区纷纷拖家带口跑到库车这里的老百姓身上,从库车民众们的表现上,发现了一个重大的问题,那就是民心可用。
如果不敢跟阿古柏那个混蛋打,他就只能把库车连同自己的美好一切,一起双手奉献给阿古柏这个强盗。但要是硬起心肠,所有不甘心家园被强盗们所践踏的老百姓们,毫无疑问地就都会主动地聚集在自己的周围,不顾死活地去跟阿古柏那帮子强盗们做决死的搏杀。这样一来,保不齐库车还能完完整整地照样归属于自己。
就这样,热西丁开始跟阿古柏拼上了。
双方最初是在巴尔楚克(今巴楚东)至阿克苏之间,你来我往地杀的难解难分。其后,尽管由于拥有了犀利的火器,阿古柏军稍占上风,不仅抢占了齐兰台等地,还将热西丁的大军压迫回了阿克苏。但是,阿克苏的军民却以阿克苏为支撑,凭借着顽强的斗志,把入侵的阿古柏军死死地挡在了阿克苏河的对岸。
客观地讲,无论是迈买铁里还是索焕章,都对热西丁眼下的这种举动,有着某种误解,或是错误的想法。
由于迈买铁里与热西丁之间有着深仇大恨,对之恨之入骨,所以无论热西丁干什么,迈买铁里都不会认为是对的。
而索焕章呢?在索焕章的眼里,当务之急最应该对付的人绝不是阿古柏,而是太平天国的汉人们。所以,在他看来,热西丁这种跟阿古柏较劲的做法,无异于是引火烧身,死得更快。他甚至还很惋惜,惋惜当初的他不是坐镇在库车,而是窝在了喀喇沙尔这个倒霉之地。如果换成了是在库车,他不仅不会去跟阿古柏作对,还会跟阿古柏携起手来,一起狠狠地痛击太平天国的那些汉人们。
不过,当这些情况都被韦以德所熟知了的时候,作用可就大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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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二章 汉人们在往西开!难道是库车方面的那个热西丁到底不忘旧情,已经开始有了什么大动作?()
扛住了天朝红军连续十来天的攻城行动的索焕章,接着的十几天来,他一面得意洋洋地站在城头,跟那个整天带着一拨子人在城外“胡说八道”的迈买铁里“对骂”,一面也没有放松警惕,每天都在认真地观察着城外“汉军”营中的各种细微变化。
通过细致的观察,他果然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曾经气势汹汹地列阵城外,一副不拿下他的喀喇沙尔誓不罢休样子的那些太平天国的汉人军队,这些天来正在发生着一些变化,而这种变化,如果没有细致人的细致观察和琢磨,其实还真很难一时发现。
但索焕章是个“细致人”,所以,城外韦以德那边儿所发生的变化,一点儿都没有逃脱索焕章那双精明的眼睛。
原来,尽管表面上看上去,韦以德扎在喀喇沙尔城外的那一座座的大营,好像还跟以前差不多,其实,不少营中的人马都已经被韦以德利用每天的夜色作掩护,悄悄地撤离了喀喇沙尔,陆续向西开去。取而代之的,则是用一些草木伪装的起来的假军队和假武器。
不过,韦以德这手“聪明的举动”,却被索焕章一眼洞察。
尽管索焕章没有韦以德那么富裕,身边儿也找不到一个“千里眼”,但韦以德要痛恨的是,索焕章的眼神儿实在是太好。
当然,索焕章没有一双透视眼,也根本不能透过漆黑的夜色,就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韦以德大军那无声无息的运动。其实,索焕章是先从韦以德的炮兵大营那里,发现了其中的蹊跷。
韦以德的军属炮团大营内,那至少有百十门的天朝红军的铜炮、铁炮,冷眼看去似乎与平时没啥两样,那一排排黑洞洞的炮口,依旧是威风凛凛地直指喀喇沙尔城头。可眼神儿极好,警惕心又极高的索焕章,却从中看到了破绽。
或许是由于撤离的过于仓促,伪装行动过于紧迫,又或许是炮团的将士们一时马虎,没有对那些“大炮的替代品”进行认真的逐一检查。总之,索焕章看的清清楚楚,在天朝红军原来的炮兵大营的炮阵上,至少有好几门大炮,其实都是用树干伪装而成的。
一定是出了什么出乎那些天平天国的汉人们意外的大事情,否则的话,他们根本不可能会把对他的喀喇沙尔城威胁最大的炮队,偷偷地移走。
由于从天朝红军的炮营中发现了这种很不平常的大问题,索焕章也就变得愈发地小心,对城外天朝红军的一举一动,自然观察的更加细致入微。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某一夜的索焕章,看到了一股正在利用夜色作掩护,偷偷西去的天朝红军队伍。
汉人们在往西开难道是库车方面的那个热西丁到底不忘旧情,已经开始有了什么大动作?
不会吧。当初不听他的劝告,结果如今闹的只能跟阿古柏在阿克苏一带杀的不可开交的热西丁,应该没有能力东顾。
可如果不是为了应付热西丁,那么,汉人们为什么要在对他虚张声势的同时,又把人马悄悄地向西运动呢?
又是几天后,由于城外太平天**队不断的移走,原本被围得犹如水桶一般的喀喇沙尔,随之也出现了难得的漏洞,一个来自库车方面的秘密信使,竟然顺利地溜进了喀喇沙尔城内。
一向小心谨慎,又继承了祖宗们的优秀遗传基因、精通兵法的索焕章,利用各种手段,在反复地对来人进行了一次次很有必要的甄别之后,终于相信了这位怀揣着盖有热西丁和卓那童叟无欺的大红关防的密信的信使,的确是来自热西丁的身边儿。
在热西丁的这封密信中,热西丁首先向索焕章承认了自己在政治上曾经犯有的那种幼稚病,对太平天国的汉人们对新疆的危害,没有足够的认识,以至于跟本能成为良好盟友的阿古柏反目成仇,也令他的好兄弟索焕章蒙受了多日的苦难等等。
随后,热西丁话锋一转,字里行间也开始透露出一派喜气洋洋。
热西丁告诉索焕章,鉴于太平天国那些汉人异教徒们进疆后的种种疯狂举动,为了对付大家的共同敌人,确保新疆的纯洁性,他现在已经与阿古柏握手言欢。如今,大家不仅前嫌尽释,他热西丁还像当初跟他索焕章一样,也与阿古柏结成了生死的同盟。
接着,热西丁还十分地够意思地劝说索焕章,虽然他的大军现在已经靠近了玉古尔,不日即可与他索焕章会师喀喇沙尔城下,但是,他却极不希望此时的索焕章会念及兄弟的情分而耐不住寂寞,冲动地离开喀喇沙尔坚城,从太平天国汉人们的背后下手。
原因热西丁认为,自从太平天国的汉人们在进入喀喇沙尔地区之后,他索焕章历经大小数战,无论是在军力上,还是在精神上,其实都可能已经处在强弩之末的地步。所以,热西丁表示,只要他索焕章踏踏实实地在喀喇沙尔城内好好恢复起来,并顺便拖住汉人们的部分力量,使他们不能全力西顾,那其实就是对他热西丁的最大支持。
最后,热西丁趾高气昂地表示,他视太平天国的汉人们为草芥,用不上十天的时间,他的大军就可以在玉古尔大破太平天国的汉军,给他的索焕章老弟一个大大地惊喜。
看完热西丁的来信,索焕章是一喜一忧。
喜的是热西丁在最关键的时刻幡然悔悟,能够弃小利,而全大义。
忧的呢?索焕章忧的是热西丁太过狂妄了。
在索焕章看来,热西丁根本就不是一个将才,当然,也绝不是一个帅才。至于热西丁那些人马的实际战斗力,索焕章也不会不清楚。
大破天平天国的汉军?索焕章看到这几个字的时候,鼻子里忍不住都在发着冷笑。嘿嘿,热西丁老兄啊,你可真是不养孩子不知道肚子疼,太平天国的汉人们岂是你老兄想象的那么的无能唷
既然如此,热西丁的好意,他索焕章就只能心领了。
索焕章决定,现在已经到了要主动出击的时候了。他要杀出城去,亲手抓住迈买铁里那个该死的穆斯林的叛逆,击溃城外不多的汉人,与热西丁的东援大军前后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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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三章 索焕章 倒霉啊,因为这支正迎面等着他的人马,正是红十三军的第一主力师,全副由当年的……()
十一月三日凌晨,喀喇沙尔城突然四门大开,四支养精蓄锐了多日的回暴军,分头杀出喀喇沙尔。
其实,这其中的三支回暴军,不过都在虚张声势,目的只是为了牵制住屯扎在北东南三门外的天朝红军,在装腔作势地比划了两下,嗷嗷喊上了几嗓子之后,一个个又飞快地转身,接着朝城内龟缩。
但是,那支由西门杀出的回暴军,不仅是真杀,还是由索焕章亲自督率的三千喀喇沙尔回暴主力。
被压缩在喀喇沙尔城内憋屈了已有月余的索焕章,现在犹如破笼而出的饿鹰,又似脱缰的野马,西门外驻守的力量本就很薄弱的天朝红军各营,立时全线崩溃。
这种结果,实在是大出索焕章的意料。
按照索焕章的估计,他眼下所面对的这些太平天国的汉人们,虽然已经是不会很强大,但为了他们那些已经西去的大军背后安全,怎么的也会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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