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义的“回救大军”烟消云散,接受了“国王陛下”的重托,还在平城驿指挥着近七万大军的马永禄,也收到了南路天朝红军前线总指挥左宗棠的劝降信。
“尔等虽有六七万之众,但在我强大英勇的天朝红军面前,不过如同草芥一般。况时下西宁已归天朝,暴首马文义也已伏法,尔等又深陷我天朝红军重围之中。故为广大回众生灵计,奉劝尔等再勿做任何毫无意义的抵抗,放下武器,将功赎罪……倘还心存侥幸,尔等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左宗棠的意思很明显,放下武器,有生路一条。但要继续顽抗,所有人都将为此付出的生命的代价。
所有人的都得死!
身处天朝红军包围圈中的“圣军们”,此时纵然记性再不好,也要不约而同地想起出征前他们的“国王陛下”在给他们作动员时所说的一句话,“一定要记住,汉人们都是杀人的魔王,他们是绝不会放过我们的,三万穆斯林弟兄在兰州的遭遇,就是最好的明证。”
所以,不管是作为大军统帅的马永禄,还是“圣军们”的任何一个兵将,都会对左宗棠所发出的这种声音深信不疑。
继续顽抗肯定得死。先不说被射杀、砍死,不用几天的时间,就是那一个“饿”字,也能令这近七万人全都死掉。
而投降呢?也许会死,毕竟血债太多。但如果侥幸了,也许还就真会有条生路。
这就是一支军队与另外一支军队之间的巨大差距。
对于一支军队来说,什么叫强大?
答案绝非是这支军队的装备如何如何的先进,如何如何的给力。
真正决定着一支军队的强大与否的,是人的因素。
在一支军队中,无论是遇到了何种的艰难,她的士兵们都不会屈服,即便战局再不利,即便是建制都已经被打乱,而只要有人在,马上就会一个个新的“灵魂”涌现出来。纵然只剩下了一个人,他依然可以无所畏惧地继续战斗下去。这支军队才是最强大的。
当然,有人会说应该尊重生命,明知道败局已定,何苦还非要去做一些无谓的抗争,徒然增加牺牲。
因此,在这类战局不可逆转的情况下,投降――也就不失为是一种最明智的,最能体现人性化的选择。
但是,军人不是普通的人。
军人绝不能是一种所谓的职业,而必须要是一种无私的奉献。
当一个人选择了成为军人的时候,他就已经同时选择了牺牲,牺牲一切的自我,直至生命。
只有胜利,才是军人的至高无上的荣誉。
当然,当胜利无望的时候,能够保住军人那崇高的荣誉的,还有不屈。
而无论是以前的白彦虎、任武的所谓回军,还是马化龙的那个“卫教军”,抑或是眼下的马文义又整出来的这个“圣军”,说到底不过都是些乌合之众。
尽管他们也曾能抢,也曾能杀,但他们决不是特别能战斗。能抢、能杀针对的不过都是赤手空拳的普通而无辜的汉民,在战场上,他们却实在是缺的太多太多。
于是,马永禄动摇了。
为了真主,他可以忌口,不吃这个,不吃那个。可要让他为了真主付出生命,显然还不行……
西宁会战结束,天朝红军歼灭马文义的“圣军”十万,其中降者八万余。
左宗棠实践了他的诺言,但不是很完全。
因为马永禄军就地投降后,左宗棠虽然没有追究绝大多数回众的罪恶,但对于马永禄等为首者,左宗棠却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包括马永禄和所有带有阿訇头衔的人等在内,以及“圣军”中的大部分领头者,都在左宗棠的力排众议下,遭到了严酷的镇压。
左宗棠是用这千余人的血,在冷峻地告诉那些曾经的回暴分子,将来必须要老老实实地做人心心地与天朝这个大家庭中的人们友好相处,否则的话,这就是下场。
然而西宁会战也有个很大的遗憾,因为没有抓到马文义。
石镇常虽然在收拾完了那不足八百个回暴分子之后,就立即寻踪觅迹地对马文义展开了大规模的搜捕,但还是没能做到他们的朱锡琨军长的那个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的要求。
马文义居然在红军给他布下的天网中,非常幸运地逃掉了。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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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八章 做好了该做的事情,再踏踏实实地吃完了一顿热乎乎的饱饭,马本源入睡了,而且睡得还很香()
四月中,北路天朝红军的前锋,闵殿臣的第二民族军一路过关斩将,抢先接近凉州府城武威。
此时坐镇武威城的马本源,虽然尚不知道他们的“国都”已经“沦陷”的悲惨消息,甚至在闵殿臣的人马刚一出现之际,还曾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地杀出城来,也算是跟闵殿臣和赖培英的第二民族军真真正正地走上了几个回合。
但仅仅是几天过后,随着李鸿藻的红十九军气势汹汹的到来,马本源马上就含糊了。他连放弃凉州是不是会给他的“国王陛下”带去麻烦这么重大的问题都顾不上想上一想,就来了个好汉不吃眼前亏,如同脚底板儿抹了油似的逃出了武威城。
对于马本源这种刚一照面就跑路的做法,赖汉英并没多少的懊恼和不快,因为他很清楚,纵然那个马本源再能跑,也跑不到天上去。
他现在唯一感到有些沮丧的是,尽管根据方面军总部的电示,他对进军途中的各路人马都做了必要的安排,但很可惜,谁也没有能给他带来任何关于那个失踪了的“穆斯林国王”――马文义的消息。
先不说赖汉英怎么也得在武威城内连拍桌子带跺脚地严令即将作为留守的部队,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个马文义给老子挖出来,单说从武威跑路出来的马本源,那个火可是比赖汉英上得大多了。
马本源怎么也没有想到,闵殿臣“那个混蛋”竟然像是一块猪皮胶,牢牢粘上了他。甭管他跑的有多快,闵殿臣都会不顾一切地在后面紧紧追赶着,想甩也甩不掉,害得他甭说是想歇马打尖、宿营了,就是连个喘气儿的工夫都没有。
终于跑到了永昌,马本源觉得实在是不能再这么的跑下去了,至少也应该好好地喘息上几天。
可仅仅就在永昌城内呆了一天的时间,稍微有了一点儿精神的马本源,主意就又改变了。
永昌城太小,既然武威那样的坚城都放弃了,死守这里实在是说不过去。再说了,永昌到武威不过才区区二百余里,红军的大队人马那是说到就到。
于是,马本源再次收拾行装上路。
这一回跑路,马本源感到很惬意,显然是因为有了永昌的掣肘,那个“猪皮胶”似的闵殿臣,已经不再紧撵在他的屁股后面了。
但马本源还是没想到,他的这种“悠闲惬意”的好日子,却并不会长久下去。
四月底,马本源用足足十天的时间,“跑”完四百余里的征程,抵达了渭水右岸一个叫石岗墩的小镇歇马。
从这里再往西**十里,就是他的又一老巢甘州城(张掖)了。
现在,马本源倒是有点儿开始着急了。
在催促着手下赶紧张罗晚饭的同时,他还先后派出了几拨信使,一是严令山丹等地的驻防“圣军”立即向甘州靠拢,二是告知甘州城里的“圣军”,抓紧做好撤离前的一切准备工作,等到他一到,立即开拔。
马本源的想法很好,他要将原本驻防在甘州周围的那些非嫡系人马云集进甘州城内,先替他抵挡一下不久就可能会随后跟来的太平天**队。而他自己则把甘州城内的嫡系力量,全部带往肃州。
对肃州,马本源很了解的。
肃州城的城高足有三丈六尺,墙厚三丈有余。在肃州的城外,还有阔八丈三尺,深二丈的城壕围绕,那可是一座极其险固的堡垒。比起眼前的甘州,以及再往后的抚彝和高台来,都更加易守难攻。
而除去肃州城更便于防守之外,肃州还有一条甘州等地无可比拟的地利优势,那就是一旦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马本源只要再一迈开腿,就可以西出嘉峪关,往更加广阔的新疆跑。
当然,马本源之所以一跑再跑地向天朝红军示弱,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有着另外的一种念头。
不要忘了,太平天**队已经孤军深入到了他们的“西宁穆斯林王国”的腹地,他越是向西跑,战线越拉越长的太平天**队,所承受到的来自各方面的困扰也就会越多、越大。
军队需要吃喝等等的问题且不说,单单是“穆斯林王国”的臣民们的不合作,捣乱加骚扰,就够太平天国方面喝一壶的。
这样一来,纵然曾经跟在他后面的闵殿臣之流将来能光临肃州找上他的门来,那时候的太平天**队也早已成了强弩之末。
到了那个时候,甭说是“国都”西宁方面还会有大批的“圣军”直接威胁太平天**队的后路,给予他强有力的支援。就是单凭他自己的力量,也足以叫“吃惯了嘴”的太平天**队有来无回。
做好了该做的事情,再踏踏实实地吃完了一顿热乎乎的饱饭,马本源入睡了,而且睡得还很香。
睡梦中,他仿佛已经到了他的那个风水宝地――肃州,在无数斗志昂扬的“圣军”将士们的簇拥下,挺胸立马于肃州坚实的城头。
远处,开始狼烟四起。
不久,他很听不习惯的、刺耳的太平天**队的号角声响起。
那号角声听起来虽然还是那么的响亮,但他所看见的那些从狼烟中奔突出来的太平天国的兵将们,却早已今不如昔。
那些兵将,各个灰头土脸不说,路也走的东倒西歪,出的声音同样有气无力。
呵呵,这哪里是什么军队,简直就是一群饿昏了头的讨饭花子。
给老子往死打!
马本源从牙缝中挤出了他的命令。
“杀……”
肃州城四门大开,成千上万的“圣军”将士们,人欢马跳地冲进太平天国的叫花子军队……
“圣军”大胜,肃州城内,万民欢腾,乒乒乓乓的爆竹声连成了片……
这就是跟我斗的下场!
马本源的这南柯一梦,不是自然醒来的。而之所以能把他从梦中吵醒转来的,却恰恰就是那一阵接着一阵的嘹亮的号角声,还有……
原来是“万恶的”太平天国的军队居然又追上来了。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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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九章 马本源从来没有见过马队还有这种新鲜的战法()
乍一明白过来的马本源,尽管衣冠已经难以齐整,但至少手里还没忘记拎上一把够快的刀,胯下,还有一匹雄壮的光着脊梁的战马。
所以,他也曾怒目圆睁、吆五喝六地想纠集起些身边儿的人马,跟敢来劫他营的太平天**队试巴试巴。
但这种念头只是刚刚一从脑子里闪过,马本源马上就又气馁了。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这股子敢于偷袭他的营寨的太平天**队,可不是前一阵子他所见识过的那个紧粘着他的闵殿臣的人马,而是一支比起闵殿臣那拨子人要更凶悍的多的,对他来说又是完全陌生的红军人马。
石岗墩,本就是一个仅仅才有着百十户人家的小镇,而对于马本源所带来的一万多兵马及随营的老**孺来说,就更是小的可怜。
也正因为如此,再加上虽然已经多日不见了太平天**队追撵的迹象,但不加一些预防的措施总是说不过去,另外还有现在的危机意识已变得很强烈的马本源,也不想给人以自己连窝边草都不会放过的坏印象。所以,马本源除去将千余名的老营将士及那些随营的家眷带进了镇子里之外,其他的各营人马则都给他赶到了镇子的外面。
尤其是在镇子的南面,也就是他的屁股后面,足足有三四千的“圣军们”在露天扎营。
可是现在,当马本源窜出他的临时帅府,手提钢刀,胯上他那匹连鞍?都来不及披挂的光屁股战马,吼上身边儿的老营护卫准备要冲出院门的那一刻,马本源却吃惊看到,就在他这临时帅府的大院门口经过,石岗墩唯一的那条还算宽大的黄土路上,一溜太平天国的马队,已经趟开满街的溃兵,由南向北风驰电掣般地杀了过来。
直到这个时候马本源才终于弄明白,原来他睡梦中所听到的那一阵强似一阵的脆响,根本不是什么肃州穆斯林民众欢庆胜利的爆竹声,而是来自眼前的这支太平天**队的枪炮之声。
马本源从来没有见过马队还有这种新鲜的战法。
太平天**队的马队所到之处,不仅有寒光闪闪的钢刀在上下翻飞,还会施放乒乒乓乓的洋枪(对于洋枪,马本源曾在与图伽布等人的交往中,及那些往来于新疆的商人嘴里,多少听说过一些)。
而更令他感到莫名其妙的,就是太平天国的马队在隆隆奔腾的同时,竟然还能随意地“打*”。
要说从马桂源“接管兰州”失手的那天起,在马本源的辖区内,他的人马可是没少了跟太平天国的军队“斗气儿”。可惜的是,马本源还是这么的孤陋寡闻。
马本源很不幸,但也应该算是很荣幸,他居然跟太平天国工农红军第一方面军的头等主力,刘昌林的骑兵师过了个招。
西宁战役结束后,刘昌林的骑兵师和第一民族军便一右一左地齐头并进,开始向西扫荡。
四月下旬,正值马本源又从永昌仓皇逃窜的第四天,进军途中的刘昌林与北路军前锋,正在最后攻取永昌的马左卫和赖培英直接沟通了联络。
马本源毫不知情的是,也就是从这一天起,凶悍的刘昌林已经取代了马左卫和赖培英曾经扮演过的角色,变成了他的秘密跟踪者。
当然,马本源还有一点绝对没有想到的是,他的穆斯林同胞们并没有按照他的意愿,对“孤军深入”的“万恶的”太平天**队――“该死的汉人们”进行沿途的大规模骚扰和捣乱破坏。
因为沿途更多的他的同胞们,都已经选择了躲在家里做个老老实实的“良民”,以便看好自己的家产和土地。
这就是宣传的力量,当然也是威力震慑的结果。
太平天**队对那些死不改悔的敌对者的打击威力有多么的残酷,早已在西北大地上被广为传说。
到底,绝大多数的老百姓所想的,还是怎么过好的自己日子。
否则的话,作为入侵者的满人,又怎么会被数万万的人们当爷当娘地供奉了二百多年。
而太平天国政府在这一方面,恰恰能够满足众多的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们的愿望。
太平天国政府要驱逐鞑虏,光复所有的国土,因此,作为太平天国政府基石的工农红军的西进,就是任何人都不可阻挡的历史责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是普通的老百姓都明白的一个“真理”。眼下的太平天国已经推翻了满清皇朝,太平天国政府就是“王”。所以,“王”要取自己的“王土”,当然是理所应当。
更何况,太平天国这个“王”还最擅长“打土豪、分田地”,只要你愿意老老实实地过日子,太平天国政府就会给你地,供你房。
而你非要扭着劲儿去干,会得到什么呢?
太平天**队说了,凡是红军所到之处,一切找不到主儿的财产都要全部充公,再分给那些穷苦的人们。
这不是谣传,而是就发生在宁夏的现实。
当初宁夏的不少人就是因为拖家带口地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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