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将者就是要学会善待兵士,苛求自己,这样兵士们才能诚心地拥护你。”洪秀全竭力发挥着自己的想象,说了很多很多如何爱惜兵士和百姓的话。真的也好,假的也罢,至少他说这一番话的时候,一定是没把自己包含在里面。
听着的几个人不住地点着头。同样,好象也没有人去深究下天王的奢侈是否合理。他们都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天王能把天条修正的更合情理,别再出现石镇吉那样的悲剧,别再。。。。。。
后来,洪秀全还说到红军中的剃发。他讲到这个剃发本来不合天条,但是从实际发生的效果去考虑,他还是认可了这一点云云,竭力向将领们展示着自己的豁达和圣明。
当最后将领们即将告辞离去的时候,洪秀全居然拉住陈玉成的手,语重心长地说着,“朕当初没看错人,自古英雄出少年,你一定能成为天朝的中流砥柱。好好干,莫要辜负了朕的一番苦心。至于说到官位吗,朕觉得大点总比小点好,大了做起事来也就方便,可以更好地为天朝效力。这样吧,朕和东王说下,就先赏你一个恩赏丞相。呵呵,就是不知道东王这次会不会有不同的见解啊。”洪秀全轻松随意地说着。其实,他心里明白的很,他的这个提议根本就不会被通过,而他也根本就不会和东王杨秀清去提出来。因为,在以后不再晋封旧官职的问题上,诸王早就达成了默契。
第一0五章()
左宗棠昨晚上居然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又去畅游黄甲岭的文庙。开始的时候倒还是和平素里梦到的一样。他依然是状元及第,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气宇宣昂地登上横跨在那诺大的荷花池上的状元桥,穿过雄稳的麻石牌坊,那用六根直立方型石柱和15根横方石梁结构而成,相互对称,每根直立石柱的顶端都蹲着一小石狮,虎虎有生气的棂星门,脚踩大成殿前坪之下,用大理石雕刻而成的“游龙出海”图案上的昂首龙头,悠闲地来到了大成殿。
这里,供奉着“大成至圣先师文宣王孔子”的牌位。还有历代帝王颁赐的各式牌匾。当他正品味着圣祖爷康熙颁的“万世师表”匾、雍正颁的“先民未有”匾、乾隆颁的“与天地参”匾、嘉庆颁的“圣集大成”匾、道光颁的“圣协时中”匾,还有当今万岁咸丰颁的“德齐帱载”匾的时候,殿外一阵的嘈杂声,使他不得不停了下来。
圣人面前居然还会有如此的喧哗,真是有伤斯文!他叹息着,顺声音来到了门口。
门外的景象叫他大吃一惊。这里已经是万头攒动,所有的人都似乎脸色铁青,嘴里不停地咒骂着什么,又不断地用唾液吐向中间的什么东西。
他拼力地分开人群挤到中间。原来这里有着一溜儿黑铁铸成的和真人一般大小的像,就仿佛是刑场上即将受戮的死刑犯,脊背上插着相同的犯牌,写着同样的字儿,不多,就两个,“汉奸”。“汉奸”们清一色头朝大成殿,羞惭地跪着,接受着万人的唾骂。
他甚至开始觉得好玩儿,一个一个细细地分辨着,呵呵,这个是曾国藩,曾涤生,别说,铸的真是像本人,连那把倔楞楞的山羊胡子也是惟妙惟肖。曾涤生的下面,排列着曾家的其他四兄弟。哼哼,不可一世的曾六和曾九,也再没有了以往的骄横。
“古人崇尚一门忠烈,眼下竟会有一门的汉奸,倒也难得!唉,圣贤书都喂了狗了,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啊,啧啧。。。。。。”左宗棠听到有人在嘲弄。
“噫,这个左宗棠不是咱们湘乡的人啊,怎么他的像居然跪到了这里?”
“这种败类跪在这里都污染了地方,我看还是丢到一边儿的粪池里去也许更恰当。”
“哈哈,圣人面前说话一定要斯文,那叫‘米田共’哦!”
。。。。。。
左宗棠茫然了。这里怎么能会有自己?他揉揉眼睛,定睛细看。那原本曾涤生的像,不知怎么的,一瞬间竟然变成了自己。天地良心啊,我不是你们湘乡人啊,我不是汉奸!他一下就急醒了。
梦是人的所想。左宗棠如果真的有了朝廷的官职,他一定不会做出这样的梦。他同样会和曾国藩一样,兴许比曾国藩还要凶残地去绞杀太平军,以达到染红自己的顶子的目的。
可是现在不同,他还只是个幕僚。幕僚的本分,叫他必须时时刻刻地关注着太平军方面的一举一动,仔细地分析他们那里可能发生的,哪怕只是一个很细小的变化。有一点,在谈话中他一直没告诉曾国藩,那就是他曾经收到过投降了太平军的原庐州知府胡惟庸的书函。结合探子、来往长沙洋行的买办等处得到的情报,他明显感觉到太平军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在太平军的控制区域,绝大部分的人生活的比从前都更好。
凭借他的知识,权衡过双方的切实实力后,他认定曾国藩必败无疑。他甚至有种隐约的感觉,石达开不优先采取隔断长江的战略,似乎目的就是为了消灭曾国藩之流。没有了曾国藩,不给他创建湘军的机会,那大清的江山就没了!当然,他左宗棠也不是个凡人,他觉得自己比起曾国藩更强悍。可惜,白身一个,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开。再这么混下去,吃瓜落儿是一定了。他实在觉得冤的慌。
思考再三,他在曾国藩就要催动大军赶赴湘潭的时候,忽然提出要和曾国潢一同去湘乡练兵。
曾国藩可没看出来左宗棠那么多的鬼心眼子,反倒认为这是个很不错的主意。有季高在,他的练兵思想会完全地被贯彻执行,效果更快、更好。他心里其实一直在打鼓,估计此次出师,凶多吉少,他需要大量的后援。
于是,左宗棠就有了现在一路向湘乡疾走,一路给自己三番五次圆着梦的机会。他已经有心不想再继续趟这混水了。
湘乡城,古称龙城,位于湖南中部、湘江支流涟水河的北岸。东邻湘潭,西接娄底,南毗双峰,北界韶山。这里一直就是楚南重镇,汉唐古邑,湘中的要塞。
不过,很可惜,由于满清政府的军力积弱日久,在这个是没有精力驻防绿营兵的。再加上也还料想不到太平军会来的如此迅速,当杨辅清的前队人马抵达湘乡的时候,城里甚至连个整队或者是整哨的练勇也没有留下。唯一能算得上是防卫力量的,也就属县衙里面的百十个差役了。
其实,湘乡知县朱孙诒去年在太平军第一次进入湖南的时候,就曾下令过在本县境内广为练族、练团,发展地主武装。并于年初正式设立了湘乡团防总局,统一协调治下各乡、村的大户武装。同时,他还特地在娄底设立了团防局,命刘蓉在那里训练了乡勇数百。如果真要是全县动员起来,四下的练勇至少也能纠集起三、四千的人马。遗憾的是,连同这些人马,还包括自己相中的得力干将刘蓉,他们的大部分都已经归入了曾国藩的麾下。
现在的所谓湘乡团防总局,不过就是曾国藩编练湘军的新兵补充和后勤操办基地。或者说是湘军驻家乡的办事处更为准确。而此时的朱孙诒,也早已忘记了自己这个知县的本分,整天想的都是一脑门子的团练事宜。他已经下定决心,要丢弃知县的纱帽,带上一营人马,去依附曾国藩谋求战功。想当年的刘备刘玄德,如果不是恰逢黄巾军张角的机遇,哪儿来的桃园三结义,哪来的三分天下?不过,他倒不敢想象着要分天下,那是死罪,吓死他也不敢。他只是想多爬上几层,一品不去奢求,二品或者从二品总还可以吧。眼看着就奔小五十的人了,在这么混下去,到死也摆不脱个知县的芝麻绿豆官儿。
所以,朱孙诒为了湘军的发展,可谓是费尽了脑筋了。曾国藩在衡阳练兵的时候,朱孙诒就和主持团防总局的曾国葆一起,一头又扎入了募集勇丁、征集军饷的事务。别看他作为知县的“政绩”几乎什么都没有,湘乡周围虽有广袤的粮田,却到处都是没田种,无地耕农民。可这一切,刚好给了他的募兵带来的便宜。他不再像平时那样憎恨这些“游手好闲”的臭泥脚杆子,而是甜言蜜语,委婉相劝。一旦发现了“干才”,他甚至几次三番地耗在你的家里,大有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之势。
到了今天,朱孙诒终于松了一口气。在娄底,他的那营人马已经凑够了数,明天就可以开赴衡阳了。他是接近半夜才怀着说不出的一肚子的喜悦心理,从娄底那边儿赶回来的。进了县衙屁股还没坐稳呢,他就听到了前院儿一阵的嘈杂声。
“混蛋,吵闹什么!”朱孙诒一拍茶桌儿,两眼瞪着门口,大声地喝问着。原本一向斯文自居的他,自从得了这个团练的毛病,脾气也陡然大多了。不知道他拍这下茶桌儿的时候,想没想过,自己到底像不像个将军?
第一0六章()
石祥桢在杨辅清部离开湘潭之前,就事先预定了偷袭湘乡的计划。为此,他把湘潭城里缴获的一千余套清妖团练服饰、旗号,全部给了彭大顺统领的前军换上。在这只“团练”的引导下,杨辅清部悄然地来到了湘乡城东的东台山。
就在朱孙诒由打西门进入湘乡城的时候,彭大顺也顺利地骗开了东门。在看管城门的衙役指引下,进了城的太平军立即兵分数路,接管各城门、粮仓、府库。同时,彭大顺带人前往占领团防总局,杨辅清自己则领着朱衣点等人,亲自奔县衙而来。
县衙门口值更的两个衙役,见到迎面一群气势凶凶的来人,竟没有闹明白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连一句话都没想起问出来,就被缴去了腰里的刀。
朱衣点倒提着刚刚缴下的腰刀,冲着杨辅清笑了笑,随即当先冲进县衙。。。。。。
见外面没有人回答他的问话,朱孙诒边喝骂着,边揉着刚刚拍的有些发疼的手掌,大步跨出房门。他凶巴巴地瞪着一双不大的眼睛,四下寻摸了下,原本大张着似乎还想发点威风的嘴,说什么也合不上了。
他的县衙后宅,来的都是些头裹黄、红两色头巾,一身黄色打扮的人。几个闻声和他一样跑出来的丫鬟、婆子,早已要么瘫软在地,要么抖若筛糠。
朱衣点上前一步,手里的刀尖一指朱孙诒,轻蔑地冷笑一声,“你就是那个狗官朱孙诒吧?派头还不小啊。”
“你。。。你们是什么人?”话一出口,朱孙诒就后悔了。这不是瞎问吗,明摆着对面的就是自己想去从他们身上博取功名的长毛啊。
“我们是什么人?”朱衣点抡起腰刀,用刀面狠狠地在他的脸上抽了个响亮,“挣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我们是天军,还不赶紧给我们国宗爷跪下!”
朱孙诒被抽打的一个趔趄险些跌倒。他双手捂着立刻就肿起了的半边脸,使劲儿睁了睁满是金花、又有些潮湿的双眼,“本。。。本官是。。。是朝廷命官,岂有跪你们。。。你们这些反贼的。。。的道理!”这番话,他本来是想硬着说出来的,也好显示一下自己并非是个俗人。可是,一来不知怎么的,那牙就是不听自己的,紧着朝一起碰,二来,话说着说着,似乎底气也没了。尤其是到了最后,那声音就像是蚊子在嗡嗡。再加上他副干巴巴的、似乎还夹杂着些委屈的可怜样儿,越看,越叫人感到滑稽。
杨辅清不由得哈哈地大笑了起来。他拍了拍朱衣点的肩膀,摇了摇头,“算了吧,和他费的什么劲,拖到县衙外斩了。”看着朱衣点和几个士兵开始揪着朱孙诒的辫子向外走,他摸摸自己那麻脸,又赶紧大声嘱咐着,“我说,拖远点收拾,别污了这里的环境,这里可是你老弟以后的衙门啊。”
曾国葆的团防总局有一百多的练勇。城门有县衙的人的看管,他们平时的任务就是满世界寻找那些有钱的豪门大户,“善言相劝”捐资助饷的好处,当然,“有时候”难免不来点儿狠的。
今天就是有人硬是“给脸不要脸”,害得曾国葆一干人折腾了一天,直到晚上,才耗到那户人家拿银子来把人从团防总局赎走。有收获大家自然就高兴。曾国葆在团防总局热热闹闹地摆上了几桌,上上下下不分彼此,一醉方休。这也叫有福同享,要不,谁以后还这么给你出力呢?
彭大顺带着几百弟兄来到团防总局。当他先派人蹑手蹑脚翻进院墙,打开大门时,首先看见的,是院子里那还工夫没撤的十几桌残羹剩菜。不要说各屋子里已经睡了的个个如同死狗一样,雷打不动,就是门房里看门的,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他们从周公那里叫回来。
这仗打的有趣儿,百十号的练勇,睡梦之中成了阶下囚。彭大顺就像到了集市上挑选自己可意的商品一样,在院子里跪成一片的俘虏里,找寻出曾国葆。看着曾国葆,他有些感到窝囊。唉,翼王殿下这是怎么了,就为这么个几乎被吓的尿了裤子的小白脸,竟把自己支离了正面战场,也不过瘾啊!
“你就是什么曾国葆?曾国藩老妖头的弟弟?”彭大顺恶狠狠地朝地上使劲儿呸了一口,喝问到。
“正。。。正是小。。。小人。”曾国葆是愿意从军,可是他实在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势。当他明白了院子里的团练们其实都是自己还想过要去和人家见识见识的太平军的时候,他立时就毛了。眼下落到了对头的手里,想想大哥当初眼都不眨一下地收拾那些四乡作乱的叛民,他好象预感到了自己那悲惨的下场。
当人已经明白自己死路一条的时候,一种人会慨然以对,既然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不妨就做回真正的英雄,叫看着的人拣不到笑柄。而另外一种人,却是恐怖到了极点,大脑拼命地转着,想方设法再给自己找个求生的一线机会。在这种时候下,他可以出卖任何的东西,什么祖宗、亲爹亲娘的,什么礼仪廉耻啊,统统都没用。
曾国葆就是这第二种人。他的裤子里早已湿漉漉的一大片,望着面前这个彪悍的“天军大将军”,他紧着跪爬几步,“大将军,小人没和天军做过对啊,长这么大,除去应试,就连这个湘乡小人也是没有出去过。小人这里有的是银子,都捐给天军,恳请大将军饶了小人一命吧!”这一刻,他的话居然说的比往常还利落,还特意尽量少带些那叫人听着困难的湘乡方言,尽量学着长沙那边儿的官话。说的恳恳切切,又是哀哀怜怜,手和头更是毫不闲暇,一会儿拱手,一会儿叩头。
彭大顺凝神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呵呵地笑了,“真是难为你了,这样吧,”彭大顺四下瞅了瞅,手里的洋枪一指左面门口的一对儿小石狮子,恩了一声,“你要是能叫它一声爹,我就饶了你。”
曾国葆一愣。他转动着身子看看那小石狮子,如果不是身背后有着这么多的手下们,他当真敢一个头磕下去,别说叫一声,叫一百声又何妨,只要能保住性命。现在,他只能低着头,不敢看彭大顺一眼,他的泪水已经开始至不住地在流淌。这一瞬间,他心里在痛恨那个非撺弄大哥搞什么团练的九哥,同时,也更加痛恨大哥“曾剃头”。真是报应啊,你们为了捞取资本,自己都杀过瘾了,却叫小弟来给你们还帐!
“不好意思叫是吧?亏你还知道自己是个人。”彭大顺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嘴一努,“你脑袋后面拖着的是什么?”
曾国葆下意识地赶紧用手摸摸后脑勺,抬起一双泪眼不解地看看这位天军大将军,“没。。。没什么啊?”他不是疏忽了自己刚才摸到的那根又粗又黑,平素很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