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王和委员长就是英明啊。”林海丰说着,将杨秀清夹给自己地那块肉,夹到了洪秀全的碗里,“天王,你的年岁大了,应该多吃点儿补补,这样有益于身体。”
“不……不用了……”洪秀全不好意地作势客气着,“够了……我已经够了,这个还是你吃。”
“天王就别跟我客气了。”林海丰笑着看看杨秀清他们,“说实在的,这些天在外面我这一肚子净是油水了。可是比诸位舒服了很多,好像也胖了不少,正好也该吃些素食清洗清洗胃口了。”
杨秀清微微地笑着。看着林海丰那张并没有胖一点儿。反而倒是比离开前更有些发黑地脸。他在心里暗暗地点头。林海丰他们都在地时候。杨秀清一直没有感觉出自己府里有什么不同以前地事情。可等到来地人都走了。他才发觉少了一个卢贤拔。再一细问之下。他这才知道。原来他上午前脚去了天王那里。后脚卢贤拔就被李福猷请去了内务部。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不仅如此。正当他还没搞明白卢贤拔一事地时候。又有另外一件事情找上了门。杨辅清奉命回来了。可刚进了天京城。同样也被内务部给请走了。这一下。他什么都明白了。
杨秀清这回是真地火了!
委员长府上地人带着杨秀清地手令去了内务部。要求李福猷无条件放人。可很快。去地人又匆匆地空手而归。这还了得!我地人你敢抓。堂堂一个省地督军大员你也敢抓。现在连我地亲笔手令你居然也敢违抗。你一个小小地李福猷。也太狂了。“去。叫他马上给我滚过来!”杨秀清暴跳如雷。我就不信。还治不了你了。
纵然是这样。李福猷也没有马上。而是“慢吞吞”地直耗到了半夜。这才来到杨秀清地面前。
“你胆子真大啊。谁你都敢抓。是不是明天还要抓我啊?”一见李福猷。杨秀清就瞪着一双暴突地眼睛。指着他地鼻子怒不可遏地吼着。
“委员长。我们没抓人。现在还只是请他们配合我们内务部进行调查。”
看着直到现在还硬着嘴皮子不买账的李福猷,杨秀清真想一个大嘴巴马上就扇过去。他强忍了几下,勉强忍住心底那种扇人的**,狠狠地一跺脚,“好,既然不是抓,那你就马上给我放人。”
“对不起,委员长,我们的调查工作还没完,暂时还不能放人,”站的笔直的李福猷微微垂下眼帘,回答到。
“你……”杨秀清狠狠一戳李福猷的额头,戳得李福猷身体一阵摇晃,“杨辅清是一省的督军,身系重任,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权利随便扣留他?要是影响了天朝地大计,你担当的了吗?”
“委员长您息怒,”李福猷重新站稳身子,毫不怯懦地看着杨秀清,“天朝的律法是您亲自签发的,内务部的职责也是最高革命指挥委员会赋予的,福猷必须对天朝的律法负责,谁只要触犯了天朝律法,我就都有权调查他。至于别的,与福猷无关。”
“别的都与你无关?哦,你把人都抓光了,没人做事那也与你无关是吗?少他娘地跟我这里耍嘴皮子!”杨秀清恶狠狠地瞪着李福猷,“我最后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是放人还是不放人?”
“回禀委员长,”李福猷的脖子一梗,“根据我们已经掌握的确凿证据,杨辅清和卢贤拔涉嫌严重营私舞弊,关于他们的详细案情,卑职刚才已经呈送了林主任和律政部,卑职无权放人。”
“好小子,你他娘的真是要反了天了!来人!”杨秀清被拧劲儿十足的李福猷气的浑身哆嗦,他看看随着他的喊声跑进来的杨启龙和几个值更侍卫,那句要把李福猷拿下地话在嘴边儿转悠了好半天,最后到底还是给他压了下去。他看看杨启龙和几个侍卫,又看看还是一脸毫无惧色地李福猷,大张着嘴呼呼地连喘了几口粗气,突然像头发了疯的老虎似地发出一声大吼,“滚!都他妈的给马上我滚出去!”
李福猷、杨启龙等人都默默地退出去了,只剩下一个杨秀清在屋子里狂怒地走动着,他心里的那股烈火几乎要把整个胸腔都烧炸了。好你个林海丰啊,我杨秀清对你可是不薄啊,自从你来到天朝之后,我是事事随你,毫无二话地维护你的利益,要是没有我杨秀清的大力支持,你哪里有得了今天?可你这个东西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居然连抓我兄弟这样的大事都他娘的不事先通个气,你眼睛里还有我杨秀清吗?到底谁又是这一家之主?
“杨启龙!”想到这里的杨秀清眼仁儿再次充血,猛地一拍书案大叫着。
杨启龙随着声音一溜小跑进屋。“去,你马上去把林海丰给我请来!”杨秀清说话的时候,按在书案的上手恰巧碰上了桌上那个精致的砚台。这个砚台还是石达开当年南征两广时从肃顺的衙门内缴获到的,据说是来自咸丰的宫中赏赐,回到天京之后的石达开得知杨秀清正在潜心文化学习,故而特意送给了他。可此时的杨秀清一见了这个砚台,马上又想到了那个暧昧不清的滑头石达开,气是更不打一处来。他一把抓起砚台,啪地一声狠狠摔在地上,“卢贤拔都他娘的给抓起来了,老子要他还有何用!”
杨启龙被砚台突然砸在大理石地面上的那声脆响给震得周身一颤。他看看地上的砚台碎片,又看了看脸色极其难看的杨秀清,小声地提醒着,“委员长……都……眼下都已经快两点了……林主任他……”
“就他妈的八点怎么了!”杨秀清又是一声咆哮。不过,在杨启龙的提醒之下,咆哮之后的杨秀清似乎也冷静了那么一点儿。他看看座钟,又恶狠狠地瞪了眼杨启龙,一甩手,蹬蹬蹬大步向门口走去。
“委员长……您这是……”杨启龙不知道杨秀清这是又要干什么,赶紧紧追两步,小心地问着。
“都他妈的累,就老子不累,你既然不愿意去请,那老子自己送上门去总可以了吧。从杨秀清那里回来,林海丰跟看着他的眼睛里流露着满是陌生目光的儿子着实地好好亲热了一番之后,柳湘荷就独自带着孩子在另外一间卧室睡下了。这个时候的林海丰,则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书房内,紧皱起眉头看着李福猷送转来的上海方面的最新调查进展,还有内务部对杨辅清和卢贤拔两人的讯问记录。
其实,在没有收到李福猷送来的这些东西之前,林海丰还真不知道李福猷在得到了苏三娘那边的确实证据之后,这么快就对卢贤拔动了手,尤其想不到的是居然连杨辅清也会被李福猷拿下。因为林海丰根本就不知道杨辅清已经回到了天京的这个消息。
事情发展到了眼下的这一步,林海丰还真是感到了有些头疼。
第五三六章 斗争(一)()
“我说二哥,你没喝酒吧,说话的时候多动动脑子好不好?”不等林海丰回应,洪宣娇就抢先不高兴地冲着洪秀全放开了炮。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郑南唧唧喔喔了这几年,对于郑南和林海丰这种人的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她显然更有切身的体会。虽然她说不上“到底是咱们共盟会的脸面重要,还是她重要?”的这句话是不是合适,抑或是有多么大的错误,而且如果没有开始时黄再兴、李福猷等人的据理力争,或许她也根本想象不出这句话对于共盟会来说到底具有多大的危害性,但她知道一点,那就是做人要正直,不能自欺欺人。更何况,作为共盟会的另外一个创始人郑南的妻子,她对林海丰还有着一种爱屋及乌的感情呢。她直率,没遮拦,但可不糊涂。
对于自己这个二哥,当初在林海丰和郑南四下说服大家,力挺她二哥来担任第一任共盟会主席的时候,洪宣娇就认定二哥干不了这个活儿。因为林海丰和郑南都是那种说到哪儿做到哪儿的正人君子,而她的二哥不一样,二哥只会说,永远都不会做。另外,天京事变后,正是由于有了郑南和林海丰的宽容,她的二哥才有了当今的这样一个踏踏实实的好日子,这个好日子对于二哥来说其实是很难得。就冲着兄妹的情份上,她也更希望她的二哥能够老老实实地在天国宫内“颐养天年”,少来那些人心不足蛇吞象的不实的幻想。
如今,眼看着二哥又在玩弄从前那种“借力打力”的把戏,即便是完全出于私心,洪宣娇也不得不赶紧出手救一下他,“二哥,这是怎么啦,什么叫人家八哥利用红军的势力来胁迫共盟会了?难道你自己不清楚,能把你的拜上帝教最后变成人人喜爱的共盟会的,就是咱们天朝红军的将士们。没有他们,难道还会有今天地天朝?再说,今天我们这几个来参加会议的人,是大家,也包括你在内,当初选举的时候选出来的。又不是八哥一个人指定的。大家一起吵来吵去的,还不都是为了共盟会好,为老百姓好?可毕竟是个人就知道,杀人偿命、欠帐还钱地道理,依靠耍无赖能行?错了就是错了,认个错又能丢掉点儿什么?所以,二哥你最好还是多说的正经事,少说一些影响大家感情的话。”
说到这里,洪宣娇还干脆来了个“先下手为强”。她看了看被自己拦住的话头的林海丰。然后冲着洪秀全一撇嘴,手在桌子上同时使劲儿地一拍,“老实说吧。你也就是遇上了一个好脾气的八哥,人家从来就不愿意跟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去多计较。要是换了我……你既然敢这么说,那我就立即叫进几个近卫军的士兵来,直接把你请出去。”
“你……”洪秀全被妹子这一番的抢白,气得直翻白眼儿。不过,也正是洪宣娇地这番话,叫他一下子又冷静了许多。他瞅瞅嘟噜着一张大黑脸坐在那里不再说话的杨秀清,这个死东西,以前你跟老子的那种凶狠劲头都跑到哪里去了?
“宣娇。说话要注意分寸,这是在开会,不是闹家庭纠纷,”林海丰瞥了眼洪宣娇,边说,边把弄着装在宽大地袍袖子里的烟斗。由于最高委员会中的杨秀清、石达开、郑南和洪仁都不吸烟,所以,在开会的时候,他也是从不吸烟。即便现在烟瘾发作,他也是一直没有拿出来,“既然大家说的已经多了,有关这几起案子的问题我看也就没有过分纠缠的意义了。昆山一案,暴露出来了内务部的某些部门同样有着弄虚作假、相互拆台等等的许多缺点,从而给共盟会以及天朝政府带来了诸多地负面影响。对此,在这里我要首先向全体共盟会同仁及最高革命指挥委员会做认真的检讨,并请求大家对我做出相应的处罚。明天一早,我将把文字的检查交给最高革命指挥委员会。希望委员会能以内部的形式将我的检查以及处罚结果转发给军政各部门。以引以为戒。同时,也希望在报纸上公开地发表我向全国人民以及昆山受害当事人的道歉信。”
接着。林海丰就内务部的失误,做了虽然简短,但却是不失详细和认真的检讨。不过,当他等着殿内执委会地委员们最后作出对他的处罚决定的时候,殿内却一时陷入了寂静。殿内大多数的人,都对林海丰把内务部下属部门所出现的责任一下子揽到自己的身上,而感到意外。因为无论从什么哪一个方面看,责任显然都不在林海丰。更何况内务部主管国内安全的李福猷也在,即便真正要承担领导的责任,这板子似乎也应该打在他的屁股上才是。另外,眼下殿内地众人所习惯地处罚方式,又无外乎撤职查办、议罪之类等等,这些哪一样又似乎都不合适于林海丰。还有就是,如果这次林海丰只是因为隔着好几层的下属办事不力,就自己接受了处罚,那么今后在座地所有人还不得天天接受处罚啊?于是,大家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到底还是主持天朝共盟会宣传工作的李秀成聪明,他把共盟会相关的章程在脑海里翻腾了好几遍,提出了一个“给予林海丰同志盟内警告处分”的建议。即便是这样,这个建议也不被大多数人所接受,甚至连杨秀清都气哼哼地数落着林海丰是无事生非,还指着李秀成说他胡诌八扯。警告?还警告个屁啊,要说警告大家在这里一起在这里当面警告警告不就得了,干嘛还要费那么大的劲。
而这个时候的石达开,也不能不为自己的把兄弟出来说上几句公道话了。
石达开心里清楚林海丰自讨处罚的原由,林海丰显然是已经决心要迫使杨秀清出来公开地承认自己的错误。从内心讲,石达开实在觉得搞“权谋”,也就是大家所说的新词“政治”很是无聊,这不像打仗,正确和错误都是一目了然。当然,他也不习惯林海丰这种对上层人物动辄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追究方式,大人物总是大人物,虽然有了错误,几个人在小圈子里说说也就过去了,如此撕破脸皮的干下去,大人物的尊严的何在?大人物一个个都灰头土脸了,又怎么能够去震服下属?
尤其是杨秀清。从金田到如今。杨秀清不可能没有错招。也从来就没有认错过。不是一样把天朝整理地井井有条。你林海丰以往最善于使用地都是“迂回战术”。强调不去与杨秀清正面发生冲突。可现在怎么了?难道真地是做大了。羽翼丰满了?
不满归不满。可不管怎么样。石达开有一点在心里还是很明确地。那就是林海丰事事都是出自公心。而无论是对天朝地整体筹划。还是对共盟会地组织建设上。林海丰更都是得心应手。远远非他们这些老金田所能比。而从林海丰眼下地作为上看。林海丰不想就杨秀清地事情过分地纠缠。看样子又是要集中火力对洪秀全发难了。唉。天王啊天王。你可真是没事找事了。就像刚才洪宣娇妹子说地那样。你说话之前好好动动脑子该有多好。共盟会那可是凝聚着林海丰地全部心血。你非要去砸共盟会地牌子。林海丰岂能与你甘休?事到如今。石达开也只能暂时顺从这位把兄弟地意思来行事。尽量避免与杨秀清产生更加对立地情绪。
“我看……我看咱们不妨就按照李秀成地提议来吧。”石达开看看会议桌旁地众人。略略沉吟了一会儿。又接着说到。“昆山和杭州出现地问题。给我们敲了一个警钟。我们期望着太平。然而天下不太平。针对这一系列事情地发生。海丰兄弟主动担责。自请处罚。也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这样地处罚结果通令下去之后。会给很多想伸手还未伸手之人提前一声断喝。在责任面前无尊卑。”
说到这里。石达开好像是无意地瞅了瞅杨秀清。见杨秀清双手抱着茶碗儿黑沉着脸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石达开又用继续扫视着众人。轻轻叹了口气。“既然海丰兄弟都这样做了。那我也就没有好说地了。杭州一案乃军中第一大**案。我是主管全**队地。自然难逃干系。我也自请处罚。”
“那我呢?”杨秀清冲着总是脚踩两只船地石达开把大眼睛一翻。
石达开瞅了瞅杨秀清。片刻之后。才微微一合眼皮。“秀清兄。海丰兄弟说地对。从一开始。我们就都错了。正人先正己。要想叫下面地官员们一个个都能有危机感。最好地方法就是先拿我们自己开刀。”
“他妈的,难道处罚也要吃大锅饭吗?”杨秀清看看手里端着的茶碗儿,啪地一声重重地往会议桌上一顿,紧跟着把手不耐烦地一摆,“处罚吧处罚吧,随你们的便。”
第五三一章 底线(一)()
按照林海丰的本意,无论是昆山的枪击案,还是由杭州兵站牵发出来的系列贪赃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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