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答应归答应,回到卧室之后的林海丰,却又坐到了拿破仑三世的豪华大办公桌前。柳湘荷虽然没在外间,但办公桌的上面早已放好了几样明天下午就要开始使用的文件。看到这一切,林海丰心里暖洋洋的。
他回头瞅瞅内间并没有关上的包金房门,听到里面毫无声息,不由得无声地一笑,随后伸手拿起了放在桌上那摞文件最上面的“中法军事同盟合作草案”,慢慢地看了起来……
第三九七章 逐鹿(三十九)()
还别说,河内城里的绵洵,就是在盘算着要跑。只不过他可不是毫无计划的瞎跑,而是另有图谋。换句话说,即便就是天朝红军不这么出人意料而又来势汹汹,绵洵也要准备着走。
驻扎河内,麾下握有七个协重兵的绵洵,早在几天前就接到了一封正由济南赶奔京城的载垣发出途中的信。信上载垣告诉他,李鸿章现在根本不在卫辉的军中,而是已于十几天前秘密赶去了京城。虽然现在京城方面还没有确凿的消息证明李鸿章都做了些什么,但是,依照李鸿章的本性,使出来的断断不会是什么善招法。作为两个私交甚好的好朋友,载垣希望绵洵多从整个满族生死存亡的大利益出发,掌握好手下的军队不要被李鸿章等“后党”利用,并在适当的时机带领部分人马回京勤王。当然,不用细说,载垣的“勤王”勤的是谁,绵洵一看就明白。
正是由于载垣的这封信,绵洵三天前就开始在做着“回京勤王”前的各种准备工作。他先是把一直放在身边加以亲自监督的具有“后党”嫌疑的阿隆阿协从河内赶到了孟县,眼不见为净,又把得力干将温德勒克西的一协人马由泽州、阳城一线火速调进河内,以备在他离开河内之后,接替自己继续控制怀庆和晋南两镇的兵马。同时他还要求散驻怀庆各地的彭基品、顾云彩两协兵马火速向修武、济源两座县城集中。
他最后的这一手,其实是在预备着一旦他离开后,紧靠李鸿章防地的军马会遭受到来自淮系忠义救**的暗算。驻扎在滑县、封丘、原武、阳武、新乡及汲县这个圈子里的忠义救**,那可不单单都是李鸿章的“李家军”,其中还有战斗力更是在忠义救**中数一数二的四个精锐协。而他手下的这些个协,除去温德勒克西及阿隆阿这两只军队因为建军早,还能算是有战斗力之外,其他的都是在扩军中仓促组建起来的,与淮系根本就不能一比。
别的不说,仅仅从这次紧急调动各处人马的行动中,绵洵就看到了各路军马的内在实质。温德勒克西的军兵都远在河内六七十里外,接到调动的军令之后,两天多的时间就全部开进了河内城。阿隆阿虽然满腹牢骚,一百个不愿意去守河口,可怎么拖拉,到昨天黄昏为止,他的最后一支军马也进了也在严令下进了孟县。等再看看彭基品、顾云彩,简直能把活人气死,反过来再把死人气得爆出三尸神来。进行集中的兵大爷们像是羊拉屎,哩哩啦啦没完没了,说是集中,更像是搬家,还搬得乱七八糟啥新鲜玩意儿都给你来点儿,闹得怀庆府是鸡飞狗跳。三天过去了,据说是才集中了六七成,如果不是对岸的太平红军杀过来了,还指不定要闹腾到什么时候才算一站。
阿隆阿刚到孟县,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一宿,就遭到渡河红军夜袭的消息,绵洵天不亮就知道了。先是有突围出来的信使告急求援,后是有零散的败兵陆陆续续跑了回来,可瑞麟根本不拿这些当成一回事。在他的心里,阿隆阿这个混蛋早就该死,既然他整治不了他,如今能借太平红军之手清除这个异己份子,他何乐而不为。唯一叫他感到稍微有些心酸的,就是很可能这下子也会白白搭进去了那个何胜必。何胜必这小子乖巧听话,总算是个干才,细想一下,自己手下的干才不多啊!
救不救阿隆阿,主意很好拿,但面对还走不走,怎么走的这个问题,绵洵还真有些吃不准了。当初兵败皖北,就叫他很是丢失了一些面子,还饱受到了李鸿章等人的暗地耻笑,如果还按照原计划走,岂不是成了临阵脱逃?可若是不走,京城里真要起了什么变故,议政王弈忻倒了台,嘿嘿,那个结局还有可能是更悲惨。圆明园里的那个太后有多狠,他是早有耳闻的,就算放开这个凶恶的女人不说,那个李鸿章也不是个善茬儿,杀起人来可不会比那个太后哪怕是手软一丁点儿的。
“大人,彭基品、顾云彩两位大人询问,是全军部署城防,还是按照前番的部署,继续抽掉兵将……”
听到幕僚的这个禀报,绵洵上唇的两撇小胡子气得登时就朝着两边儿立了起来,“怎么的,这回都跑回来了?哼哼,我可是没催他们啊,怎么不接着搬、接着闹腾了?”
温德勒克西这个时候正好进了绵洵的帅府,他看看张着大嘴呆愣愣在那里的帅府幕僚,又冲着绵洵一抱拳,“大帅,温县和武陟也都落入了他们的手里,可奇怪的是,一整天了,城外除去出现过少数他们的游骑之外,却没有任何要对我们这里发起攻击的迹象。”
绵洵点点头,冲着还在那里呆愣着的幕僚不耐烦地一挥手,“去去去,他们的事情一会儿再说。”看到幕僚一溜烟儿地跑出去了,他示意门口的侍卫将门关好,这才拉着温德勒克西坐了下来。
“放逸啊……”绵洵话没怎么说呢,就连声哀叹,一脑门子的官司,“你说说,这好好的怎么就一下子打上门来了呢?”说着,他随手抓起小茶桌上的一张报纸,不停地抖动着,“你看看,他们在这上面不还是在欢唱着和平吗?这说打怎么打上了呢?真是……真是……”
温德勒克西,字放逸,斯尔瓜氏,蒙古正红旗的贝子,由于能骑善射,还在咸丰活着的时候,就颇得咸丰的赏识,年纪轻轻就做了黑龙江的副都统,如今是怀庆镇忠义救**的镇统。他不看也知道,大帅手里抖动着的那东西,是十几天前的太平红军印制的报纸。不过,大帅现在提出来的这个问题,可是太难叫他回答了,因为他自己也是想不通。
“大帅……这个……这个……”
绵洵其实根本没想听他的回答。他再次长叹一声,把手里的报纸轻轻放回到茶桌上,有些困倦的目光盯着温德勒克西,“放逸啊,关键是这打起来的时机不好啊,唉……本帅……本帅真是进退两难了……”
有些愚钝的温德勒克西直到这时才听明白了大帅的意思。他看看瑞麟,沉吟了片刻,“大帅……大帅还是在想着京城那边的事情?”
“是啊,虽然彰德府那里有绵询,可绵询毕竟只是个襄理,李鸿章既然敢离开军营,按照他的性情,自然就不会没有一个妥善的安排。一旦京城有事,只怕绵询出不了什么大力啊……本帅就是想请教请教你,这种情况下,本帅还能离开这里吗?”
“大帅……”温德勒克西也是一声叹息,不过,很快他就以一种坚决的口吻劝到,“大帅不仅应该走,还要立即连夜就走。”
“为什么?”不知是不是温德勒克西的坚决有些太突然了,绵洵倒有点儿疑惑了,“再说……再说这个时候走,总是有些……有些好说不好听啊。”
第四九六章 真情与假意()
“唉……夫君啊,现在你是不是有点儿作茧自缚的感觉了?”
林海丰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一身睡衣的夫人柳湘荷出现在了内室的门口。他奇怪地看看正斜倚着门框笑嘻嘻地瞅着自己的夫人,不解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作茧自缚?我啥时候又学会了作茧自缚了呢?”
“得了,你就别装糊涂了,”柳湘荷轻盈地走过来,一边倒上一杯凉好的白开水放到自己夫君的手里,一边微蹙眉头,轻轻地叹息着,“傅姐姐是个多好的姑娘啊,又有才,又貌美,只可惜……唉……要不是你们那么早就搞出了那个什么法令来,至少……至少……”
“是啊,你说我那个时候怎么就那么糊涂呢?”林海丰的心里其实早就知道夫人要说些什么了,一听到夫人说到这里,他就一边把目光重新转回到“草案”上,一面故作后悔不跌的样子唉声叹气起来,“唉……我简直就是傻到了家了,要是哪怕晚上个个把月在搞呢,至少在这之前我还能赶紧捡个便宜嘛。善祥、三娘,还有……对了,周秀英也不错,另外还有那个……慈禧,呵呵,不行不行,她可不行,虽然也算漂亮,可她那种尖酸的脾气我受不了,看着就害怕,再说这脑子里的东西也不对路子。甭管怎么说,动划拉划拉,西划拉划拉的,一下子要是都搂到家里来,怎么也可以组建起一个娘子军班了。嘿嘿,而且这一班人马还是要文有文,要武能武,过去不是有个杨门女将吗,咱给他来个林家巾帼。哈哈哈……这以后再有什么事情,只要你柳太君挂帅,林家巾帼举家出征。还不啥都包了。我这个大丈夫就只需在家里享享清福的份喽。美,美啊!不过……不过,你说这个娘子军班会不会不用出门,在家里就得先打个不可开交了呢?啧啧,柳太君吃醋,恐怕也是要大大地不得了……”
“忽悠,使劲接着忽悠,”柳湘荷一面咯咯地笑着,两只拳头一面“使劲”不停地捶打着夫君的肩背,“还我吃醋?我才不会呢。”
“真的?”林海丰一回头。诡异地眨了眨眼,“不吃醋好,那以后我可要自由自在的飞翔去了。”
“飞吧,有能耐你就使劲飞,”柳湘荷哼哼地把小嘴儿一撇,“风筝飞得再高,还能躲得过了弦儿去?”
“哈哈哈……”这个时候的林海丰又开始装傻充愣了。“那你说说,咱俩谁是风筝呢?”
恐怕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还没有谁肯甘心情愿地去当选择风筝的。
无论是参观。还是正式政府交流、军事、经济合作、商务谈判及学术交流等等,这一切地一切都有双方各自的单独团体在具体紧张忙碌地实际运作着,而且这一切又是一个某种意义上讲的相当漫长的讨价还价过程,暂时还无需他这个拍板的人做些什么。于是,作为帝国皇帝的路易?拿破仑?波拿巴也就暂时推开了“累赘”自己的所有“闲事儿”,带上他的皇后欧仁妮,专门陪同林海丰夫妇四处游玩、猎奇。用他私下对心腹们的话说就是。“要让咱们的东方客人好好地体验体验在法兰西做贵族地极大乐趣”。
当然,如果他知道遥远的东方还有一句叫“乐不思蜀”的成语的话,也许就不会跟他的心腹浪费那么多的字了。
不管怎么说,也不管别人如何去评论,拿破仑?波拿巴在经济建设方面还是一个很有头脑和建树的人。正是他有鉴于执政后地法兰西严重落后于欧洲大陆的其他工业强国,尤其是要远远地落后英国,于是喊出了《平等、权力、技术》的口号,实行促进工商业发展地经济政策,建立大工业。用重工业中机器生产来普遍代替落后复杂的手工劳动。又以发展铁路来活络城乡,大力进行新的都市规划及新兴商业活动。使得国内的生产不断集中,交通运输业迅速发展,从而振兴了法国的经济,进而逐渐完成了法国的工业革命,同时也使巴黎成为了著名的世界金融中心之一。
对于眼下地拿破仑?波拿巴来说,所谓陪着客人尽情地游玩,那也只是一种手段,却不是目的。所以,在七八天的痛快淋漓的游玩之后,自然也就开始掺杂进去了一些他的东西。由于连日来近距离的与身边这位太平天国领袖的接触,再加上为了这次亲密接触,提前又捧着布尔布隆详细整理出来的有关太平天国政府的发迹史仔细研读了好些日子,拿破仑?波拿巴心里曾经有过地那种对遥远地太平天国政府的种种神秘感,已经渐渐地淡弱了。
他虽然不得不承认这个太平天国政府地确是凶悍和强大,但那也仅仅只是局限于个别的某些方面,具体来说就是技术。而一旦从整体上来衡量,这个太平天国政府不仅算不上强大,其实还应该属于弱小的可怜的那种。真要是再仔细算起来,如果不是他们占有了一个地大物博、人口众多的好地盘儿,即便就是你技术再先进,那俺波拿巴要是不高兴的话,也照样只需伸出一个指头来,就能够像碾死一个臭虫似的,轻而易举地把你从这个地球上彻底抹掉。不过同样,也正是因为看到了太平天国那个好地盘儿,拿破仑?波拿巴才会有着一个更大的梦想他要争取到与太平天国政府之间更大范围的广泛合作,携手打造一个世界新秩序。因此,他必须全力地用好这位真正能当的了家的太平天国领袖就在自己身边儿的大好机会,因为他好像听说,或者记忆中有,东方人更喜欢坐井观天,是全天下最不善外交的人。难道这位拿破仑三世皇帝陛下就不能依靠自己在东方的外交官吗?波拿巴的回答是能,但又不完全能。放到外面的外交官们看世界,总免不了会把自己地好恶放在里面。做不到绝对的公正,搞不好就会欺骗了自己。就像海峡那边大不列颠岛上那位可怜的伊丽莎白大姐,不恰恰就是因为受到了手下一群类似文翰、阿礼国之流的糊涂蛋的误导,才拱手把这么一个肥肥的好朋友让给了自己吗?
所以,为了法兰西帝国,他发誓要不辞劳苦、甘心放低姿态,借助这次难得的机会,竭尽全力地拉拢、腐蚀好自己的这位“好兄弟”,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在其它合作酝酿着的同时。自己单独亲手开辟出一个“第二战场”来。
于是,拿破仑?波拿巴仔细琢磨了一番别人都是施展了什么手段才会摆弄好自己的经验教训之后,先是带着“好兄弟”昏吃昏喝,昏玩昏耍,直玩到昏头涨脑,各式各样地“小东西”更是送得“好兄弟”都直呲牙咧嘴不堪重负。甚至于闹腾得晚上睡在身边儿自己的皇后,半夜的梦呓里居然都会莫名其妙地喊着“好兄弟”的名字。在这之后。拿破仑?波拿巴的得意之作法兰西银行,借助来自太平天国方面提供的转炉技术得以称霸全法乃至整个世界的法兰西钢铁公司,专门培养所谓“精英”地学院“大学校”。以及在政府积极扶助下为农民发展起来的大型葡萄园、小麦场等等,也就都成了他带着林海丰的游玩顺路之所在。
在当年被他伯父拿破仑大帝看中,而直接将其划归了军事建制地巴黎最负盛誉的理工学院内,拿破仑?波拿巴及皇后陪同林海丰夫妇参观了学院的设施,查看了学员们的学习和生活情况。为了欢迎皇帝陛下和太平天国客人,理工学院举行了隆重的阅兵式,全院近千百名教官学员全体出动。组成了六个严整的队列。接受法兰西皇帝、皇后陛下以及太平天国伟大的元帅林海丰夫妇地检阅。
当受阅教官和学员所组成地一个个队列踏着节奏鲜明的军鼓声,在一面写有“为了祖国的科学和荣誉”的锦旗引导下,以坚定整齐的步伐,一队接着一队通过检阅台的时候,在直冲云霄的“伟大的法兰西皇帝陛下万岁!”“皇后陛下万岁!”“法兰西帝国和太平天国万岁!”的阵阵声浪中,拿破仑?波拿巴一面向他地勇士们使劲挥舞着手中地权杖致意,一面充满骄傲和自豪地告诉林海丰,这面鲜艳的大旗,就是他地伯父拿破仑一世皇帝陛下当年亲自授予理工学院的。他还告诉林海丰。对这所学院。拿破仑一世皇帝陛下可以说是倾注了大量的心血。就在一八一四年俄普奥联军已经兵临巴黎城下,法兰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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