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出乎我的意料。当刘明远听完身后跟着的通译把普留申科那番话说完之后,他竟然先是骂了一句‘死你娘的狗头吧,老子哪有闲心陪你玩’,跟着枪声就响了。我当时很注意他的举动,即使这样,连我都没看明白,他的枪是怎么就一下子拔了出来。
那一枪,正好打在普留申科的脑门子上。随着他低头开始轻轻去吹枪口冒出的那缕缕烟气,我感到脚下的大地突然一阵剧烈的颤抖,那是数千教导旅官兵的齐声呐喊造成的。又是一场痛快淋漓的好杀……
后来,等到一切都平静了时候,我好奇地问刘明远,为什么不和普留申科来一场绝对有把握证明自己才是最后胜利者的搏杀?刘明远一听我的话,当时就乐了,看着我的眼神儿里还流露出一种少年的顽皮,‘我现在就好好地站在这里,可他倒下了,难道还需要用别的什么来证明我吗?’
我赶紧说其实你是理解错了我的问话,我的意思是普留申科是在提出与你决斗,在海外,决斗那可是真正的骑士间的一种关乎自己的荣誉之斗。
哪知一听到此,刘明远笑得更欢了。‘我是天朝的军人,不是没事摆谱的什么骑士。在战场上,需要的是以最短的时间,来消灭最多的敌人。而作为天朝工农红军的一员,能够更多地叫我对面天朝的敌人爬在我的脚下,令万人胆寒,不敢动一点儿企图染指我们天朝的念头,那才是我最高的荣誉。至于他一个小小的普留申科,嘿嘿,太小了,也太少了’。
刘明远的话,令我回想了好些时候。是啊,他没接受普留申科的挑战,没有去拿那个本来可以信手拈来的斩获沙俄司令官首级的荣耀,可他的名字却因此被遥远的沙俄们铭刻在了心里。那一阵子我总是在想,洋人能在满清这里为朝野万民所惧怕,假如像刘明远这样的厉害人物有一天也去了沙俄他们那里,驰骋在他们的土地上,沙俄们会抖成什么样子呢?”
此时的曾国藩,或许还想到了自己当初那个被百姓们冠以的“曾剃头”的不雅之号。从单纯敢于杀人的角度上看,虽然他当初手无缚鸡之力,却绝对不比刘明远更逊色多少,杀起人来也是成百上千,眉头都不眨一下。可是,曾国藩现在明白,他那个时候,剃得是老百姓的头,杀人越多,罪孽越深重。而刘明远不一样,不足一个时辰之内,教导旅就全部埋葬了两千多曾经在中华的国土上耀武扬威的侵略者,刘明远却是红色天朝的英雄,天朝人民的守护神。
第四四一章 决战(十九)()
卫辉城外,尘土飞扬,一个个挥汗如雨的天朝红军将士,又开始了围城战中最擅长的功夫,挖掘着一道道的堑壕。在忙碌的将士们后面,还有一团的烟尘在滚动,先是由西向东,接着由北到南。
在这滚动的烟尘中间,张宗禹和他的十几个侍卫,像是几个牧马的马倌,吆五喝六地驱赶着几十匹在常屯缴获的战马,正一路朝着卫辉城南一个叫王瑞埠的村庄奔跑。
王瑞埠,现在是不久前才迁到这里来的红二方面军总部的所在地。
一座看上去不小,却明显有些破败的大院子里,围着一张晃晃悠悠的大八仙桌,石祥桢、张乐行正和叶芸来、白晖怀、谭体元、石镇伦这几个刚刚由各地风尘仆仆赶来的军长们在谈笑。忽然,一阵呼啦啦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唷,我说张老弟呀,这是从哪得的这么些宝贝,莫不是专门要送给我,以解燃眉之急的?”一到总部就听说张宗禹曾经被石总一通狠骂,之后又在常屯得了一个大便宜的叶芸来,看到院门外泥猴子似的张宗禹身后居然跟着几十匹雄赳赳的战马,立即噌地跳起身,咧开嘴哈哈地大叫着。
“想得美,你当这些宝贝是那么容易得来的呀。”张宗禹嗖地一飞身跳下战马,拿袖子胡撸了一把满是泥汗的脸,手里的马鞭子边抽打着身上的灰尘,边撇着嘴进了院子。
“好兄弟,就算哥哥我求求你行不?你看看,我现在真的可是都快要穷死了,”叶芸来笑着冲石祥桢他们挤了挤眼,随后又一拍自己的脸,朝着张宗禹做出一副苦相,“为了赶到这里开会,我还是舍着这张大脸,求爷爷告奶奶地从我们军的警通团里借了这么几匹坐骑。这还幸亏是我们那个警通团长大方那么一点儿,要不的话,我可就只好从怀庆跑步来参见咱们的总指挥喽。”
“得了吧,我的好哥哥,你就别再拿着兄弟我起哄了。”张宗禹偷眼瞅瞅正端起一个大海碗,安稳地坐在那里,似乎还是不怎么愿意搭理自己的石总,狠狠地翻楞了叶芸来几眼,“俺不过才吃掉了两千多的忠义救**,兄弟们硬是靠着死打硬拼,满打满算不过也就弄到手了百来匹完好的战马。你老哥多厉害啊,在怀庆就那么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子,就混了个近万的人马甘愿向你俯首称臣。别的不说,单只以他们忠义救**一个协里有一个骑兵营算,你老哥这下子怎么也糊弄到手了不下千匹的战马。嘿嘿,要说帮忙,兄弟我可是还想请你老哥帮帮我呢。唉……玩马玩惯了,天天做梦都想着再弄起来个马队,哪怕一个营也行啊。”
“啧啧……哎呀,我说张老弟,你这说得可是真好听啊。既然你那么喜欢马,做梦都想,那干嘛还把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宝贝拉到这里来呀?不会是来炫耀炫耀的吧?”白晖怀把嘴一撇,马上,又看着被说的脸色通红的张宗禹哈哈地大笑起来,举起夹着纸烟的手向着村西一指,“可惜啊,兄弟你这送礼都晚了。赶紧叫你的侍卫们去那边看看、数数,俺和谭军长每人可是送给了总部战马一百五十匹,嘿嘿,小意思啊。”
“瞎说……”张宗禹不好意思地看了眼还是在那里毫无表情的石祥桢,扭头冲着白晖怀长长地一吐舌头,“啥叫送礼?咱不过就是看着石总天天骑着那头老骡子慢吞吞的别扭,所以……”
“哈哈,算了吧,小心越涂越黑哟。”谭体元也加入到了挤兑张宗禹的行列。
“就是嘛,刚才你没到的时候我们几个还在和石总一起谈到过,骑马有什么好处,骑得久了,屁股上生老茧不说,两条本来挺直溜的腿也成了罗圈儿。还别下马,别看坐在马背上一个个好像还很威风,可这一下得马来,那走起路来拐楞拐楞的简直就像个猴子。啧啧,这要是叫人家姑娘们看见了,不吓跑才怪。别忘了,石总可是跟咱们一样,还是个大光棍子,将来要是为这个娶不上媳妇,你说惨不惨?哈哈,所以呀,咱是打定了主意,没事绝不骑马,宁肯走着。你说是吧,石总?”石镇伦说着,冲石祥桢一伸脑袋。
“是你个鬼呀……”石祥桢终于忍俊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站起身,端着大海碗边朝张宗禹那里走,边指点着石镇伦、叶芸来这几个人,“我说你们呀,还真是想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锤呀?当心宗禹跟你们几个撩蹶子。”
说这话,他把手里的大海碗递给正站在那里浑身不自在张宗禹,“来,先喝口水,别听他们的,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见过他们哪一个人给我送礼呢,你是第一个。”
“嘿嘿……嘿嘿……谢谢石总。”张宗禹的脸通红,赶紧把马鞭子夹在腋下,双手接过大海碗。
“用战利品送礼,不是什么坏事嘛。”石祥桢上下看看正举着大海碗,咕咚咕咚仰大口地头喝着水的张宗禹,“不过,我还是想问问,给我送礼,是不是想叫我这个这个……嗯?”石祥桢举了举右手,“高抬贵手啊?”
张宗禹一口气已经喝干了大海碗的水,听到石总这样问,他使劲用袖子抹了嘴巴,一挺胸,“石总,宗禹可以指挥好一个军。”说完,他又嘿嘿一笑,“另外,咱是真的想叫您威风威风。眼看着咱们就要陪着您去满清的京城了,骑着老骡子进去,怎么的都合适。”
“去京城?”石祥桢装得一下子糊涂了似的,又是一阵上下瞅着张宗禹,“你怎么知道咱们就会去他们的京城呢?再说了,去京城还非要用你陪着我?万一我要是叫你留下来呢?早就听说你们军里不少的皖籍将士不愿意越走越远,正好,总部正在挑选留驻河南的人马,不妨……”
“那怎么行!”张宗禹眼睛顿时瞪了起来,手里的大海碗也挥舞了起来,“您说的那都是哪辈子的事情了。整军之后,虽然不能说一个没有不愿意离开家乡的,但大多数的将士们早就憋足了劲头要打到北京去。您留谁都行,要是留下我们军,我……”
“哎……小心……小心……”石祥桢的眼神儿追着张宗禹手里那只上下翻腾的大海碗在转,两只手下意识地前伸,“可别打坏了人家房东的碗啊,打坏了我可没钱替你赔,你就更走不了了……”
堂屋内,张乐行和几个军长们围着刚从院子里搬进来的那张八仙桌,目光随着石祥桢的手,在地图上移动着。
“……战局的发展很快啊。据行营最新通报,红三方面军陈玉成那里的进展比起我们来要神速的多,鲁北的沙俄军队主力已经基本上完全被消灭,德州也已光复。为了加速满清的覆灭,行营总部已开始实施一项绝密的作战计划――‘黑虎计划’。”
石祥桢的一个手指重重地点戳在地图上的那个京师位置,环顾了一下四周的军长们,“这个‘黑虎计划’,在我和张总、韦总、龚参谋长在济南参加北伐战役计划的时候,林主任也只是轻描淡写地提及过,具体的内容不很明白,只知道他的目的是夺取满清的京城。为了确保‘黑虎计划’的顺利实现,行营总部要求全体天朝红军将士,继续保持和发扬我天军不畏劳苦、连续作战的神圣精神,扫荡一切敢于顽抗之敌。现在,按照行营的指令,红三方面军已经放弃修整,正在准备继续北进计划。根据行营给我们的指令,方面军总部做出如下安排,韦俊、龚德树那里的三个军继续北上,歼灭正定的绵愉集团。石镇伦部东出冀州、衡水,受韦总、龚参谋长节制。另外,咱们这里的红四军、二十二军、二十五军、三十一军四个军,除留下部分部队驻守河南之外,其余组成西路集团,平定山西。由于卫辉暂时未下,红四军叶芸来部作为先锋,即日起先入晋……最后一点,会前我对宗禹说的那些话,可不是什么笑话。你们回去务必都要有一个路越走越远的心理准备,要叫每一个将士都明白,咱们中华地域广阔,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能没有我们天军走过的足迹……”
石祥桢说完了。他直起腰,开始眯缝起眼睛看看张宗禹,只看得张宗禹低下头再不敢抬,这才笑着把目光转向了白晖怀,“晖怀啊,这次行营指令咱们要有一个师驻留河南,并且已经征得天朝最高革命指挥员会照准,吴如孝出任河南省督军。我看这样吧,卫辉战役结束后,就直接从你们军挑选一个师留给吴如孝吧。”
“这……”白晖怀显然没想到这种事情居然会轮到自己这个堂堂主力军的头上,心里不高兴,嘴上可又没法说,只好嘟噜着嘴,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别不高兴嘛,吴如孝是你的搭档,相处不长,却是关系亲密。既然分手了,不给他留下一支得心应手的部队,你也对不起老朋友嘛。”石祥桢笑着拍拍白晖怀的肩膀,接着又看了看张乐行、谭体元和张宗禹,“好了,大事都说完了,现在,咱们还是谈谈眼皮子底下的这个卫辉吧……”
第四四二章 决战(二十)()
“卫辉不下,我们就难以全力迅速开赴山西。目前,由蒲州先期北上牵制满清的部队虽然只有黄鼎凤副军长所率的红二十三军八十九师及红一方面军之林绍章一部,可他们已经在平阳府(临汾)吸引住大批的满清兵马,如果此时我们能疾速两路齐发,左路以轻兵出乌岭山,抄袭平阳的后路,吃掉满清在平阳的这一大坨兵马。右路则由眼下已被红二十三军控制的潞安经沁阳直接突袭兵力空虚,又毫无防备的太原。先不说太原能不能一战即下,只要太原一打起来,北京城的满清朝廷就会立即震动。这对我们声援韦总和红三方面军作战,以及配合行营总部的‘黑虎计划’都大为有利。”
石祥桢的话音刚落,白晖怀就指着地图急着发表了自己的见解,“所以,我觉得咱们应该放弃困死卫辉的计划,强攻卫辉城。”
“强攻也有问题,”叶芸来看着地图,沉吟了一会儿,“会前你也说了,卫辉城中张树声等人的战斗力是不容小视的,攻取辉县你们军就损失不小。此番行营总部叫咱们进入山西,恐怕意义绝不是简单的平定山西。石总刚才也介绍过了,根据平阳方面传来的消息看,尽管满清由正定方面增派了三万兵马入晋,但山西境内满清能够纠集起来的力量并不多。再加上咱们经过一连气的胜利,在装备上更是大大优于他们,四个军打山西,呵呵,无论如何都是太过奢侈了。我感觉行营很有可能是预备叫咱们进入蒙古。所以,按照白兄适才所说的想法,山西的作战只需要我们军出平阳之后,另外,同时再以一军人马取太原。卫辉可以困,有两个军留在这里,足以把他们困的死死。磨刀不误砍柴工嘛,困卫辉的同时,也正是修整和补充的大好机会。白兄不是为了缺少一个师心里难受吗,呵呵,我那里能补充的兵员可是大大地,怎么样,移交给你愿意不愿意要哦?”
“要,只要你肯给,我还能不要。”白晖怀高兴得嘴咧的像个瓢。
谭体元这个时候看到身边的张宗禹脸上正露着一种诡秘的笑,就使劲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我说老弟,你又在憋什么把戏?”
石祥桢也看到了张宗禹的那副神态,咳了一声,“宗禹啊,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说给我们大家听听啊?”
“啊……有……有啊,”张宗禹嘿嘿一笑,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四四方方的纸,递给石祥桢。
石祥桢展开那张纸,刚看了第一眼,脸上禁不住就绽放出了一片的光彩,“好,太好了,真是想睡觉了,马上就来了个枕头……”
原来这是一封吴长庆由卫辉发出来的密信。
“哈哈,看来还是挨骂好啊,这一下你老弟是手气兴旺,真是连连抬头见喜啊。”白晖怀笑着朝张宗禹挤鼓挤鼓眼,“唉……我咋就这么背呢,不管走到哪,一碰上的就准都是骨头。”
“好了好了,你们就别再拿人家宗禹老弟开心了。”石祥桢撇了白晖怀一眼,转身拍拍张宗禹的肩膀,“宗禹,好样的。我就说嘛,在咱们红军里,捻子出身的那一个个都应该是上佳的人物。还有这个……这个……嗯,就是前番总部对你的处分嘛……”
石祥桢说到这儿,瞅瞅一边乐呵呵的张乐行,朝着张宗禹一挥手,“我看就得了,一笔勾销了。另外,我还得送给你一份奖励。”
“不用……总指挥……够了……这就足够了……”张宗禹红着脸,赶紧连连摇手。
“别忙着推辞嘛,”石祥桢笑着一指白晖怀和谭体元,“你们不是嚷嚷着每人拿出一百五十匹战马还都是小意思吗,好啊,那就说出来的话,泼出去的水,每人回去立即给我精心挑选如数的好马,限你们明天之前送到宗禹老弟那里。”
“怎么样,再加上你赶到这里的这里那几十匹战马,回去组建一个骑兵营应该不成问题了吧?”石祥桢双手交抱在胸前,看着张宗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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