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提愚兄了,”韦昌辉嘿嘿地笑着,“愚兄迟钝,可没有天王和翼王来的聪慧,书读的不上进,只好花钱去捐了。”
“不过,东王兄、安王还有我,可就都不能算是圣人门徒了。”沉默了半天的郑南笑着插了句。看着金龙殿里变得融洽的气氛,郑南对林海丰的应变能力真是佩服到家了,他同时也开始暗暗地检讨着自己。这里是金龙殿,正中那可是把龙椅,那就是皇权的象征啊!自己怎么老是忘记这个。
“为什么?”杨秀清有些奇怪地呵呵笑着,“哥哥我不能算,你们俩老弟应该算啊?”
郑南瞅瞅殿内的几个人,摸摸后脑勺,装的很认真的样子,“东王兄不读圣贤书当然不算,可我和安王都没了长发,圣人未必肯收啊?”
一句话,把所有人都逗乐了。
洪秀全捻着胡须,开心地笑着,“圣人要不收你们,那可就更不收曾妖头那些人了。”
杨秀清在笑声中忽然又悟出了什么。清妖们利用那些迂腐的文人诋毁天朝,难道天朝就不能同样拉着一张大旗,来打击他们吗?这些连祖宗都出卖了的人,要是把他们都暴晒在阳光之下,看他们有什么权力还在那里犬吠?用不用这些迂腐之人是一回事,减少些对立面还是应该做的。他瞟瞟似乎很是得意的天王,内心里又升腾起了几分的轻蔑。我是个粗人,也许看不到这点,你洪天王可是号称胸有博学的人,怎么竟会想出焚烧所谓圣人书的笨法子?不叫你烧吧,可倒好,你居然想出删改的办法,真是愚蠢至极!
第五十八章这是什么话,哪挨着哪啊?()
看来又要有大的天条要改了。
韦昌辉圆圆的胖脸上堆满了灿烂的笑,心里却发出一声悲鸣。这个安王可真能绕啊!谁也不能说韦昌辉就是不希望天国一统江山。他期望太平天国最后的胜利,从来没有想过要背叛。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背叛不会给他带来更大的利益。他真正想得到的,就是能有一个实实在在的巨大权力,至少不会永远生存在什么威胁的夹缝之下,那样做人很累。
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想过自己是否要坐那个天王的龙椅,他甚至自己都明白的很,自己没有那个号召力。可是先前他惧怕东王,现在更惧怕的是这个安王。这个安王的城府太深了,深的他感到不可预测。以往自己掌握的天京兵权被他轻易地转给了洪宣娇,尽管天朝财政大权在握,他却觉得不自在。战乱年代,实际掌控军队的人,才是最有说话权力的人。
他有些为天王和东王悲哀,怎么这两个人就这么糊涂?连他都看明白了,安王虽然手下仅有不到两万的红军士兵,可这些军队就已经足以把天京掀个底儿掉。他的侄子就在红一军,虽然还没装备上新式的武器、军装,可嘴里已经是句句离不开“安王”二字。原本以为剪去长发应该是件很难的事情,谁知道进了红军,就如同着了更大的魔似的,越说自愿吧,一个个的反倒都来了劲儿,你叫他留发都不留。这哪里是什么红军,简直就是林家军。
为了自己生活的更惬意些,他必须表面奉和的同时,尽力地去打散现在他们三方间的平衡。尽管安王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救了自己大哥的一条命。可惜的是他尽管已经暗示了天王把洪宣娇嫁给郑南的害处,天王竟然置若罔闻,还在打自己那个根本就是异想天开的小算盘,早晚要害人又害己!
“安王老弟就是高明,七拐八拐的就叫哥哥顿开茅塞。”韦昌辉呵呵地笑着,“不过,前面的话哥哥还没有完全听透,有关天朝官员婚配的事情,老弟到底是什么看法?”在他看来,这个问题很关键,他早明白林海丰实质上想倡导的是无论何人,都要执行一夫一妻制。
“怎么个执行办法当然要由天王来颁发诏谕,我想天王既然今天提出来了这件事情,那天王早已是胸有成竹。”林海丰很认真地说着,“要是问我的意见,还是刚才说的那样,以前的就是以前的,不去过问。”
他一指郑南,又拍拍自己的胸脯,“宁王不会娶第二个,就是想娶天王和宣娇妹子也不会答应。小弟只身一人,可小弟向天王和两位王兄保证,无论出现什么情况,小弟也绝对不会收什么小妾。”
“佩服,佩服!”韦昌辉一挑大拇指,啧啧地连声赞叹,“是啊,要想正人,就得先正自己哦。”他这话其实说给洪秀全和杨秀清听的。
洪秀全不管那些,在他看来,制定什么样的天条本来就是制约别人的,跟他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再说,他还有自己的一套打算呢。“清袍,你的意思呢?”
杨秀清沉思了一会儿,“先这样吧。海丰老弟说的对,总不能叫百姓们挑剔的太多,夺取天下还需要他们呢。”
韦昌辉差点没吐出来,真恨不能狠狠地抽自己两下。“那么,天王,是不是发生在今天以前的事情不在此修正的天条之列呢?”他一咬牙,看着天王笑呵呵地问着。
洪秀全不明就里,一摆手,“当然不在,新天条还没发出诏旨呢。”
“唉!”韦昌辉故意地打了个长长的唉声,“这个镇吉啊,你说你是着的哪门子急哩?”
“恩?”洪秀全疑惑地看看他,又把目光转向杨秀清。
杨秀清好象没有看到他的眼光似的,半闭着双眼,想着什么。
“哦,是这样的。。。。。。”林海丰详细地把石镇吉的情况说了一下。
“是这样啊,”洪秀全若有所思地沉吟了片刻,看着林海丰问,“按你们红军的军规,该如何处置呢?”
林海丰一抱拳,表情十分地庄重,“启奏天王,红军是天朝的军队,和其它天军一样,不但要遵守天条,忠于天朝,还要遵守红军自己的纪律。不过,从严格的意义上讲,石镇吉并没有触犯军规,他违犯的是天条。理应按天条治罪。”
洪秀全点点头,故意提高了一点儿嗓门,“清袍啊,你看呢?”
“哦,天王,”杨秀清大梦初醒似的一抬头,随口回答,“按海丰老弟的意思办吧,只要对百姓有好处的事情,咱们天朝就可以先做做看。”
这是什么话,哪挨着哪啊?显然杨秀清回答的不是刚才这个问题,可是一见他又闭目沉思的怪样子,洪秀全倒有些怜悯起石镇吉来了。杀了石镇吉,做恶人的岂不就是自己了?他狠狠地剜楞了韦昌辉一眼,“好吧,那就按天条交由你们红军自己处理吧。”
会散了,林海丰、郑南、韦昌辉出了金龙殿。韦昌辉看看东王并没有出来,就连忙紧走两步,一拽林海丰的袖子,“我说老弟啊,刚才哥哥在殿上提出来镇吉的事情,就是想叫二位在天王面前替他说个情啊。只要老弟一提,哥哥再敲个罗边儿鼓,这事情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老弟帮了哥哥的忙,怎么也不能看着老弟受什么煎熬呀?”
林海丰停下脚步,呵呵一笑,“北王兄这是说的哪里话。令兄之事全赖天王英明,东王大度,再说,也是令兄本不当死罪,并非小弟什么功劳。至于石镇吉,那是他咎由自取,这个情小弟是万万不能求的。”
“唉!”韦昌辉回头看看金龙殿,“只是这样做了,怕会引起达开对老弟的误解啊。”
“呵呵,也许会吧。”林海丰似乎满不在意的样子,“小弟只忠于天朝,不记任何私情,更不怕谁的记恨。”
“那是哥哥多虑了,”韦昌辉点着头,“不过,什么时候都是小心无大错啊,老弟不可大意哦。”
“多谢王兄!”林海丰显得很诚挚。
“北王兄,我们军械所的银子什么时候拨付啊,工匠们可都等着领薪酬呢?”郑南看着韦昌辉,认真地问。
“马上,马上就拨。”韦昌辉一边儿说,一边儿搓着牙花子,“哎呀,哥哥这个家是真不好当啊,到处伸手要银子,上个月光给这里打造各种器皿,就差点叫哥哥吐了血,难啊!”他跺跺脚,脑袋朝金龙殿一摆,一副无奈的样子。。。。。。
第五十九章殿下,怎么没有我们的任务?()
看到韦昌辉上了轿,在仪仗的簇拥下离去,郑南冲着递给他马缰绳的李蒙摇了摇手,拉起林海丰缓缓地走着,“我觉得他的说法有点儿道理,是该提醒那位适当裁减些宫里的闲人了。”
“愚!”林海丰摇摇头,搂着他的肩膀,“主意是好主意,可他自己为什么不说?别忘了,现在这里还是皇权的社会,没有多少百姓会关注这些,他们甚至觉得那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要用我们那个时代的道德标准来衡量这里。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咱们基地首长住的是将军楼,有专供商品,可你没有,你能说这不正常吗?同样的道理,你能叫一个皇帝马上去过一个跟普通百姓一样的生活吗?都不对。首长付出的是更多的脑力劳动,需要一个安静的工作和休息环境。皇帝需要他应有的气派。评论他们的好坏只有一个标准,就是他们是不是真正在为人民做着有益的事情。辛亥革命推翻了帝制,不是一样还有满清皇室的优待政策吗?无论是这里,还是我们那里,少数几个死钻牛角尖,口口声声强调所谓无处不平等的人,才是打心里就不想要平等的人,其实他们需要的只是个人的荣耀和富贵。正所谓是气人有,笑人无。”
“我就是老忘记现在身处的环境。”郑南腼腆地笑了笑,“看来还是急不得的。”
“唉!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要水到渠成才行。”林海丰轻声地叹息着,忽然一会儿又笑了,“真想有点儿空闲时间好好练练字啊,再这么下去,就快成文盲了。”
“哈哈,”郑南也轻松地笑了,“万幸吧你,要是把咱俩扔到再远点儿的年代,连看都看不懂文字,那才叫悲哀呢。”
“是啊,”林海丰点点头,“记得中学的时候不少同学讨厌古文,不喜欢看竖版的古体书籍。真难以想象,如果把这种人放到现在,他们会怎么样?还有什么值得比古人更骄傲的东西吗?我看难。再大本领,再多的知识,也只好就着茶壶里的饺子,自己慢慢地数着吃吧。”
“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连祖宗都不想要的人,早晚自己也会被丢进历史的垃圾堆。”郑南鄙弃地说到。
“你老弟就好好地感谢我吧。”林海丰挤咕着眼睛,嘿嘿地笑着。
“什么啊?”林海丰这天上一脚地下一脚的,叫郑南一时没反应过来。
“哈哈,本王给你找了个好媳妇啊,”林海丰一吐舌头,“要是叫你自己找,只怕情书还得叫秘书代笔喽。”
郑南一下由脸红到了脖子根儿,抬脚狠狠地踢到了林海丰的屁股上,“本王以后可是皇亲国戚,小心本王治你个大不敬的罪过!”
林海丰揉揉被踢得生疼的半边儿屁股,又瞅瞅身后窃窃私笑的汪海洋、李蒙,哈哈地笑到,“好了,我的驸马爷,忙您老人家的去吧,本王还要去开会呢,没时间逗你玩了。”
郑南笑着点下头,刚刚伸手接过马缰,又回身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你小子可不许再上前线去了。”
林海丰嘿嘿地笑了,“好,你放心,这次本王一定不去了。”
郑南翻身上了马,认真地看着他,“一个好的统帅未必就一定是一个优秀的士兵。”
“走吧您老,”林海丰嬉笑着在他的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再不走就要成老太婆喽。”
郑南的坐骑嗖地窜了出去,老远了,身后还飘荡着他的一句,“记住我的话!”
天京镇守使衙门里,天京镇守使洪宣娇、安抚使赖文光、顶天侯天官正丞相秦日纲、曾水源,还有红一军、教导旅的主要将领都早已聚齐。
“要打大仗了,大家都很高兴吧?”林海丰笑着环视了下众人,最后把目光落在满脸惬意微笑的林凤祥身上。
林凤祥一见安王的目光,马上绷起了脸,装出很平静的样子。
林海丰哈哈地笑了,“林军长,装的很勉强啊。”
林凤祥终于憋不住,嘿嘿地挠着后脑勺笑了。
“好,此次决战就从你们开始。”林海丰走到身后墙壁上挂着的天京城防地图跟前,“红一军的四个步兵师今天下午开始佯作向城西运动,动员舟船,还要要广为宣传马上去投入西征前线,至明晚要全部高桥门一线待命。各府牌刀手临时组建的三千马队暂时归入你部编为第七师。”
“是,殿下!”林凤祥挺身站起,随后得意地看看身边的其他将领,重新坐了下来。
“明日黄昏前,秦日刚部全部进入麒麟门一带驻扎,曾水源部主力转至朝阳门,原有你部在麒麟门的驻军暂归秦日纲节制。”林海丰说着,笑着看看洪宣娇,“天京城各处遗留下的防务空缺,就暂时全由你的女军补上了。”
“没问题。”洪宣娇痛快地答应着,“不过,总得叫我也上阵杀妖啊?”
“放心,忘不了你洪大将军的。”林海丰一笑,“红一军的四个步兵师,还有驻守高桥门的守军,都由你去暂时统一指挥。”
最后,他看看赖文光,“大战在即,你这个父母官也是轻松不了啊。第一,要把天京城的医疗机构都动员起来,准备接治伤员。第二,还要组织几只由百姓自愿组成的战场上抢救伤员的队伍,分别配备一些懂得简单救护的人员,把伤员及时送回城里,接受治疗。要多准备些担架。另外,有一点我要事先提醒一下,在优先抢救我天军伤员的同时,对于清妖的伤兵也要能救的就都救回来,咱们天军是仁义之师。”
他回到座位上坐下来,炯炯的目光扫视着众将领,“此役能否全歼向荣老儿的关键,就在于各部要坚决执行预先制定的每一个命令。下面我把攻击发起的时间,还有各部进攻的顺序详细说明一下,有什么疑问或是补充的,等我说完,大家还都可以提出来商议。。。。。。”
认真听完安王的部署,秦日纲有些犹豫。他看着安王,想了一想,“殿下,小将有个问题?”
“好啊,”林海丰呵呵一笑,“有什么都尽管说出来。”
“是这样的,”秦日纲站了起来,清清嗓子,“大凡两敌相遇,都尽量避免硬碰硬的交锋,除非是一方zhan有绝对的优势。清妖的江南大营有三万之众,而天军参战的不过五万,从人数上讲,也达不到倍则围之的优势。从这点考虑,似乎采取虚张声势、攻其所必救,以调动孝陵卫清妖主力,分散其兵力应当是上策。而依殿下的部署,曾丞相的八千人马在各部按兵不动的时候,独力攻打孝陵卫清妖两个时辰,那丹阳、秣陵关、湖熟等处的清妖都会纷至沓来。两万多清妖猬集一起,彼此接应。胜负暂且不论,单就天军的伤亡也不会少了,这样不利于以后的再战。”
“秦侯的观点是正确,战场上,就是要集中我们的优势兵力,去打击对手的薄弱环节。”林海丰点点头,见没有人再提出别的,就示意秦日纲坐下,“但不同问题要有不同的处理方式。江南大营号称三万多人,由于西援南昌,被天军歼灭一部,上海小刀会起事,又被迫抽调走两千多人马。现在天京城外,向荣不过就二万五千人马,分驻在麒麟门至丹阳的广大战线上。而向荣屯驻孝陵卫的大营,总数更是不会超过八千。为了节省时间,达到一气儿歼灭其有生力量的目的,就是要叫向荣向孝陵卫的中军大营增兵。”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手掖到怀里,又随即抽了出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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