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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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天国- 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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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僧格林沁一肚皮子的鸟气没地方出,可转悠来转悠去的,眼下诺大的京城里,也只有恭亲王这么一个能说点儿心腹话的朋友。

    进得殿来,一见奕忻那满脸的不舒服的劲头儿,真是恰恰“老恼”遇上了“老烦”,一对儿的愁兄弟。

    “唉!”奕忻长长地打了个唉声,苦笑着摇了摇头,“僧王,太后不是单独召见了你吗,怎么还是不开心?”

第一六二章 奕忻笑了,笑得实在是勉强() 
“是啊,”僧格林沁也是长长地一个唉声,“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现在这到底都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看到奕忻没有说话,僧格林沁只好又自己给自己找着答案,“这眼下陆陆续续地来了这么多的俄国兵,要是都在海边儿转悠,我还是眼不见心不烦也就算了。可你看看,这如今他们不仅要深入到中原各处,还要统一来指挥起咱们的军队。他妈的,这是谁的国家啊?有一天假使就是真的能够灭了南边儿的叛匪,可这帮子洋鬼子怎么办?还请得出去?我看未必。谁也不会吃饱了撑的白来帮你的忙。”

    “呵呵,”奕忻不置可否,“太后单独召见又是为了什么啊?”

    “为了什么?”僧格林沁恨恨地朝着地下呸了一口,“想要咱去替朝廷卖命,还舍不得给咱的弟兄武装起来。她说要叫我去德州驻防,并接受联军的统一指挥,我他妈的才不去。我和她说了,我想去镇守黑龙江,或者吉林也行,反正是离开这些洋鬼子远点就好。”

    “是啊,折腾来折腾去的,把老家都闹腾空了。”奕忻脸色变的灰暗起来。

    “整个一个前门拒狼,后门儿却引进来了一只老虎。”僧格林沁摇了摇头,“她说了,那边儿即使没有一个兵也不怕。她不怕,我可怕,我还怕我的科尔沁草原被哪个贪嘴的东西给一口吃了呢。奕山那个老东西子就会念喜歌儿,他的话外我从来不敢信,我不信那边儿真的就会是一片太平。”

    “太平?”奕忻刚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水差点就没喷出来,“我听到的情况可不是那个样。他们的人还在南边儿挤,还嫌给的地方不够多啊。可是又怎么样呢?太后她可是相信。唉,都怪咱们自己无能,无能啊。和洋人打输了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就没有早点儿明白过来呢?”

    “呵呵,现在她倒是先明白过来了,一下就闹了个鸡飞狗跳。”

    “是啊,有什么办法呢。”奕忻苦笑了下,“要钱没钱,要人没人,铁路、工厂,半数的主权的都是人家的,为了那些武器装备,还拉下了一屁股的烂帐,就依靠现在那点子可怜的关税、盐税,五十年怕也还不清。”

    “这可是好,以前国门不开,我看倒还安静,现在大门开了,好东西没见多少,苍蝇蚊子满大街都是。我看啊,咱们怕是被人家当成大头宰了。”僧格林沁叹息着,忽然,又嘿嘿地笑了笑,“我说王爷,户部不是就喜欢印制票子吗?干脆,日夜不停地印,都给他们好了,不就多鼓闹些纸张嘛,别的没有纸咱们还是有的是。”

    一句话,把奕忻也逗乐了,“你呀,你真以为人家就那么傻?人家要你的可都是硬货。就咱们那些票子,不要说是给人家,咱们自己不是还嫌拿它上茅房都赶不上草纸管用吗?”

    僧格林沁停了片刻,“大道理我是没有你们懂的多,我就是喜欢睁大两个眼珠子去看。别的地方我不说,单单就是在皖北的所见,说实在话,这些洋毛子给我的感觉实在是难以恭维。他们简直就难以说是人,是禽兽,什么狗屁的忠义救**也是一样,被洋毛子带的军纪败坏。凡是他们经过之地,恐怕老百姓们都会像盼望救星一样地盼望着南方的叛逆及早到来。这次胜保他们之所以败的如此之惨,败的能逃回来的都屈指可数,苗沛霖倒戈,溃散官兵没了退路还只是其一,怕是最关键的,还是老百姓已经把咱们的军兵恨之入骨了,他们成了过街的老鼠。”

    僧格林沁越说越来气,“唉,以前军队饷银一欠就是三个月半年发不出来一次,可毕竟补发点儿以后还能凑合着用。现在可好,饷银是不欠了,他妈的每个月发下来的那堆烂纸,士兵们去买挂鞭炮听个响都不够。还指望着他们去打仗?不用细想,咱们瞪大眼睛往下看,一准儿是军队走到哪里,哪里就像是遇到了蝗灾。”

    “所以啊,所以我曾经一直有个私下的打算,现在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了。”奕忻的眉头几乎都挤到了一起,无奈地叹息着,“只是,只是现在看来都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了。”

    “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听听?管它有用没用呢,权当笑话解个闷儿,那也不错。”僧格林沁一直是很钦佩这个比自己小了一轮的年轻议政王的,他是个粗人,粗人是更喜欢和比自己聪明、有学问的人交朋友的。自从和奕忻交上了朋友,他甚至感觉到当初那个落到先帝手里的皇位,如果是被奕忻坐上了,也许就没有了这么许多的窝囊事儿。看着这个本来年轻英俊,如今竟被折腾的老气横秋的老朋友,他心里不免有些感慨,聪明人其实更累。

    奕忻看了看僧格林沁,哀叹了一声,随后慢慢地站了起来,来到门口,打开门左右看了看,再关上。他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了下来,声音低缓,“当初我本来以为有了俄国人的帮忙,怎么也能把叛匪赶回到长江对岸去。当然了,要想一鼓作气就此把叛匪除去,那还是以后的事情。所以,所以我当时有个想法,那就是借助于战场上主动,暂时谋求与叛匪言和……”

    言和?僧格林沁脑袋差点儿没有摇晃的从脖子上掉下来,“我说我的恭王爷啊,你不会是糊涂了吧?言和?和叛匪言和?呵呵,你以为那是跟洋人啊?不要说太后不同意,就是朝堂上的那些家伙们用吐沫也得把你呛死。”

    “唉!”奕忻苦笑了一下,“谁说不是呢。可是,这打仗打的可是钱,没有钱用什么去打?你看看现在……现在已经不是谁愿意不愿意的事情了,即便咱们都愿意,人家能肯?”

    “你是说以黄河为界?”僧格林沁又摇了摇头,“要是我,我肯定不干了。再说,议和又能有什么实际的好处?”

    “争取点儿恢复国力的时间吧。”奕忻揉了揉发涨的脑袋,“国家已经开始崩溃了,国库里囊空如洗,再不休养一下,不用打,自己就被拖垮了。再说,正像你担心的那样,咱们也不能不顾屁股后面的事儿啊。”

    “下策。”僧格林沁还是摇头,“成不成的先放在一边儿,咱就说说两家的实力对比。他们能打的英国人都怕,就足以说明他们比我们更强大。暂时的休战,看上去咱们可以喘上一口气,可是人家一样也得以休养。咱们发展,难道人家会坐着不动?其结果只能是让他们越来越强大。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恐怕以后就不是打的问题了,只要光看就能把咱们看垮了。毕竟现在很多傻瓜还不知道他们的真正的厉害,还敢上去与他们对阵。”

    奕忻看看僧格林沁,没有说话。是啊,不能说僧格林沁的想法不对,也许真的就是那样。

    “我曾经听江南大营逃出来的人讲过,当年叛匪攻破江南大营的时候,曾经使用过一种极其厉害的大炮,一炮打过来,马上就是十好几步方圆的大坑,周围几十步不会有人生存,而且死去的人一个个还都栩栩如生。不过很奇怪,再以后好像就没听说他们使用过这种炮。”僧格林沁讲这话的时候,似乎并没有什么紧张,“在寿州的时候,我曾经请教过米流欣顾问。你猜他怎么说?”

    奕忻摇摇头。

    僧格林沁笑了,“是啊,他根本不相信有这种东西。当时我就想,你他妈的不是不信吗?那好,最好是有机会你去领教领教,可惜,他也没那种机会了。我看,这俄国人也比咱们高明不到哪里去。”

    “说了半天了,那最后太后是怎么安排你的?”奕忻没有心情再谈照着刚才的话题谈下去,把话头又扯到了开始。

    “她最后叫我去太原,或者是继续留在保定。”

    “还是留在保定更好。”奕忻想了想,“不过,不要再闹什么不服从联军的统辖,大局为重。”

    “我就是想看着他们双方拼个你死我活的。”

    “唉,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俄国人完了,我们也就完了,不能不正视这个事实。”

    “唉,我从她那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你的那个宝贝儿李鸿章正奉召晋见。以为看,你这个议政王早晚也会是个空架子了,还管它那么多干嘛。”僧格林沁哼了一声,“要想打,也要等到他们双方打够了咱们再去打,打不过也好说,有我僧格林沁在,就有你恭王在。到时候,大不了咱们一起躲到我的科尔沁草原上去。”

    奕忻笑了,笑得实在是勉强。

第一六三章 你是说议和?慈禧小脸儿……() 
满清的权力再分配,远远要比天京的太平天国政府顺利得多。

    一个月后,满清和沙俄联军总部在通州宣告成立。沙俄驻华派遣军司令穆拉维约夫任总司令官,普提雅廷、李鸿章任副司令官。不仅如此,在慈禧颁发的懿旨上,联军总部的权限已经超越了过去所说,而是要求各地大员,“凡与赤匪决战之方略,务必通过联军总部裁决后执行”。

    联军总部竟然是在事实上行使着满清朝廷国防部的权力和义务了。

    奕忻和慈禧短暂的政治蜜月正在走向结束。失去了慈禧的倾心,由于慈禧的移情别恋,他再没有了对军队的控制权,同时也就丧失了过去一言九鼎的威风,没有慈禧的照准,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不过,也许是慈禧暂时还有些内疚,或者是还不想把脸皮都撕扯下来,他还是议政王,还领导着那个军机处。遗憾的是,他真真正正的是个只能“议”的“议政王”了,而军机处也只是变成了个传声筒,连以前的橡皮图章都不如。

    还是在储秀宫,刚刚重新梳妆打扮过的慈禧脸上还带着微微的潮红从西次间走了出来,来到正殿

    已经正人君子似的普提雅廷一见她进来,连忙起身手按左胸,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还很疲惫的脸上堆满了微笑。

    慈禧拿着手帕的右手举了举,自己先坐了下来,然后又把手一招,甜甜地笑着的同时,嘴里咕哝了一句什么。

    门口的太监也忘了从哪天起,好像就听到太后只要一见到这位顾问阁下总会先说出这么一句话。他们不知道太后说的到底是什么,直到很长的时间以后,他们才明白,原来聪明伶俐的太后居然学会了几句俄国人才能够说的话,意思就是,“哦,亲爱的顾问,您好。”

    刚刚才从里面分开不久的慈禧和普提雅廷,就好像是才见到那样,许久以来,他们的戏一直就是这样演着,演的还真是有模有样的,仿佛是他们之间的那些个苟且之事,只有天、地和他们自己知道,真把储秀宫当成了无人之地。

    “我的顾问阁下,外面的不少大臣们可是对战事的发展不是太乐观,您这次总要叫穆拉维约夫阁下真心出点子力气,好好教训教训那些个赤匪,也给哀家出口子恶气。”私事完了,就该谈公事了,一提到“赤匪”,慈禧粉白的脸就住不住地扭曲着。

    “太后陛下放心,我们会竭尽全力来保卫您和您的神圣朝廷。”普提雅廷咧嘴笑了笑,“这次穆拉维约夫司令官阁下调集了六万我们英勇的俄国士兵,亲自参与黄河防线的守备,陛下放心,我们所构筑的黄河防线是叛军永远也无法攻破的……”

    穆拉维约夫也和李鸿章一样,竭力地在细节上渲染着,以讨得慈禧的欢心。不过,他和穆拉维约夫,还有驻华公使伊格纳季耶夫三人的难言之隐,以及私下的担忧,他是不会表示出来的。为了坚定这个大清政府和南方叛军的斗志,也为了保护沙皇俄国自身的光彩形象,许多对满清不利的事情,他们一直采取的就是隐瞒战术。譬如去年的海战,俄国海军的战败不仅极力地隐瞒起来,最后还被粉饰成了一场辉煌的胜利。听到这个捷报,如果不是因为路途太远懒得动弹,兴奋的眼前这位太后当时差点儿就没跑到海边儿,乘上他们威风的沙俄海军战舰到上海外滩去转悠转悠,去示威示威。

    “这样我就放心了。”听着普提雅廷的叙述,慈禧美的小嘴儿翘了翘,“不过啊,我还是以为您的沙皇太抠门儿了。”

    “怎么呢?”普提雅廷笑了笑。

    “还用我说啊,你们派来的军队也是太少了啊。”慈禧还是知道黄河有多么的长的,六万俄**兵,撒在漫长的黄河岸边儿,总是不够支派的。再说,她可不是单单指望着把黄河守住,她还要难下,还要把“赤匪”们连根拔掉。六万哪够使呢,六十万,六百万才好。

    普提雅廷脸上在笑,心里却是苦不堪言。他的帝国在近东失利,不仅是帝国的军队被打得一败涂地,连沙皇自己都吓得服毒自杀了事。在那个方向上,以后恐怕也再难有什么发展,唯一能够使帝国发展的区域就是脚下这个满目疮痍的中国,老天恰恰又给了他们这样一个绝好的发展机会。

    新任沙皇亚历山大二世已经看到了这一点,可惜,倒霉的克里木前线拖住了他的后腿,国内与满清同样的腐烂经济,暂时还给予不了这里更大的“关照”。眼下能把近十万的盗匪流民整到这里来,已经算是竭尽全力了。因此,普提雅廷们接受的沙皇指令就是,无论如何要先把中国的战局稳定下来,关键时刻不惜胁迫满清政府,暂时承认南方的太平天国政权,给叛乱者一个名誉和甜头,以达到划黄河为界,一分为二的目的。同时,还要逐渐控制住整个的东北,并要向喀尔喀蒙古进行渗透。等到帝国完全结束了近东战事,解决好内部的农奴制变革,一切再重新说。

    这一切似乎说起来很容易,可是,做起来就难了。正像面前的小太后说的那样,兵力太少了。黄河要防,威海卫、天津卫等等要地要守,十万并没有经过正式训练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能做到这一切吗?他和穆拉维约夫、伊格纳季耶夫心里都没底。

    所以,今天普提雅廷真正想和慈禧说的,可并不是什么黄河防线固若金汤,而是议和。

    普提雅廷轻轻咳了一声,“尊敬的太后陛下,您是否考虑过寻找一个中间调停人,暂时与南方休战,给这里的人民一个喘气的机会。”

    “你是说议和?”慈禧的小脸儿马上就耷拉了下来。

    “是这样的,这只不过是个拖延时间的借口。”普提雅廷笑了笑,“其实,我和您一样,是极端仇视那些赤匪的人,把他们彻底从这个世界上铲除掉,就是我的目的。但是,您不能不正视一下现实。”

    “现实?现实是什么?”慈禧随手一拨拉桌案上的茶杯,杯子险些掉到地上。

    “是这样的,”普提雅廷依旧是不紧不慢,“眼下您的人民太穷了,由于事先应允的工钱迟迟发不出去,铁路、工厂等等建设的工期一误再误。大量的军火都要等到我们国内的支援,这是很难保障更大的战役取胜的。”

    “你是说我们根本就打不赢那些赤匪?”慈禧的声音开始变的尖利起来了,脸也是燥红,“我怎么穷了?我有的是银子,哀家的大清富饶万里,随便动一动,银子就会流水似的滚滚而来。”

    “不是那个意思。”普提雅廷连连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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