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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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天国- 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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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的是,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他却没有收到来自杨秀清的只言片语。

    如果换成是别人,林海丰对现在发生在天京的事情兴许并不会感到意外,可恰恰闹起来的这几个人,却不能不叫他扼腕叹息。他们都是知道了历史上那场“天京事变”的人,尽管他们知道的角度不同,深浅不一。偏偏事到临头的时候,又一个个情不自禁地投入了进去,扮演着各自本来就有的角色。

    “夫君,你累吗?”看着倚靠在床头,双眉紧锁的夫君,柳湘荷发觉摇曳的烛光下,夫君的脸色竟然是少有的灰暗。她轻轻把头依偎在夫君的怀里,声音温存,却又有些哀伤。

    “累啊,怎么能不累!”林海丰抚摸着夫人的秀发,眼睛闭了起来。

    “要是能有一个安静幽雅的地方,就湘荷陪伴着夫君,那该多好。”柳湘荷说着,感觉自己的眼睛潮湿了。

    “哪里能有那么一个好地方?”

    “是啊,真难找啊!”柳湘荷闭起眼睛,听着夫君胸口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声,喃喃地说到,“湘荷真想叫夫君带着一起去天上的那个世界,夫君不要做王,湘荷也不想做王娘。”

    “如果能那样,那该多好啊!可惜,可惜天父不允许啊……”林海丰嘴里说着,思绪飞向了远方。他想起红军“第五次反围剿”的失败,想起那个震惊世界的万里长征,也想到了遵义会议的灯火……

    见夫君很久没有一点儿的声音,柳湘荷慢慢抬起了头,“夫君,你可不能回天京啊!”

    “哦,为什么?”林海丰似乎已经拿定了什么主意,脸上又有了些以往的光彩。

    “这……”柳湘荷此时脑海里又出现了傅善祥临走前再三叮嘱过她的话,“夫君,我们没有必要去获得那么多的权力,他们愿意争是他们的事。再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说有理的,外面谁又闹的明白。天王其实就是皇帝,没听说过有哪个再厉害的王公大臣能够厉害得过皇帝的。”

    “是嘛,夫人倒很有一番高论啊。”林海丰低头轻轻亲吻了下柳湘荷,嘿嘿地笑到,“那依你说,我以后该怎么做呢?”

    “唉!”柳湘荷轻轻叹了口气,“咱们就一直朝北打吧,只要杀尽了清妖们,给百姓一个安定的环境,其他的咱们是无能为力的。”

    “那要是最后不过就是一个换汤不换药呢?”林海丰眨巴眨巴眼睛,认真地问到。

    “即便是那样,夫君你又能如何?”

    “是啊,我又能如何呢?”林海丰忽然奇怪地看看柳湘荷,“要不……要不咱们找个大山沟子隐姓埋名的过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吧?”

    “瞎说呢,躲哪里啊?”柳湘荷摇了摇头,“唉,人家就是挖地三尺,也非要找到咱们的。嘿嘿,那些清妖和洋人,恐怕没有一个不想抓到你的。”她说着,心里竟然生出了一种骄傲。一个能叫那么多对手害怕的人物,就是一个最大最大的英雄。

    “嘿嘿,我倒忘记了。”林海丰一笑,“那咱们就投奔满清算了。到了那边儿,不给个亲王都不干,省得在这里勾心斗角的。”

    “可不敢这么说,要遭雷劈的!”柳湘荷赶紧伸手捂住夫君的嘴,“再说了,他们那里更乱,亲王有什么好,当年的吴三桂就是平西亲王,还不是一样没有好下场?再说,要是没有天朝,人家……人家还不会认识你呢。要依我说啊……”

    柳湘荷说着说着,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她闪动着长长的睫毛,看了夫君一会儿,突然一捶林海丰的胸脯,“大坏蛋,你在耍弄人家。”

    “我哪敢啊,我的确在很认真听着夫人的高见啊。”林海丰哈哈地笑了,一把楼住自己的夫人,“说的真不错,再接着说下去。”

    “要我说啊,他们是都在拿侯谦芳的问题说事儿。其实,关键还是要是看夫君自己如何做。”柳湘荷想了想,“东王待咱们不薄,夫君要想留下侯谦芳很容易,只要咱们不把从薛之元那里获得的口供交出去,那就是死无对证。如果夫君不考虑东王这一层,那不妨赶紧派人带上口供回天京,问题自然也就应刃而解。东王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倘若不是索要到了薛之元的头上,也许还有商量,事情的真相一出来,东王未必还能再护着侯谦芳。反正不管怎样,尽管他是内务部的人,夫君在如何处置他的事情上,最好保持沉默。”

    “可要是我自己主张坚决杀掉侯谦芳呢?”

    柳湘荷看了看夫君,微微闭上了眼睛,“夫君杀的人实在太多了,老人们都说,那样会折寿的!”

第一一一章它们之间是一种交换。() 
林海丰当然不会回天京,无论哪一个方面,现在都不允许他这么做。他要全力面对战场,把握住当前这个绝好的战场机会。

    对于天京目前的情况,林海丰还不想过深地介入,不是明哲保身,而是觉得天京还不够乱,还没乱到真正该他出手的时候。也许还不会用他出手。不管怎么样,他相信杨秀清能够把握好天京的一切,今非惜比,人心决定着一切。

    他给还在上海的郑南发了封密信,嘱咐郑南以安排造船厂的建设为由,立即赶去福州。他又给杨秀清去了封信,并把由薛之元嘴里得到的口供一同付了上去。他没有说更多的事情,只是表示了一个看法,侯谦芳必须杀掉,还要公开审理。

    皖北第二阶段的战役又开始打响了。

    对苗沛霖,林海丰可以说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就是这个在太平天国与满清之间来回摇摆不定,进行着政治投机的家伙,最后还是在太平军失去战略主动权,江河日下的时候,他最终诱捕了太平天国的中流砥柱陈玉成,把自己牢牢地拴在满清的战车上。

    现在苗沛霖的出场,以及凭一个人本来品行所决定的他所做的一切,却无疑给了林海丰一个重大的机遇。也使得他原本以歼灭部分满清主力为目的的苏皖会战,变得目标更大了。

    为了满足苗沛霖那隐藏在心底里的**,林海丰第一次采用了封官许愿的手段,他信誓旦旦地表示,只要苗沛霖能按照自己提出的意愿来协助天军消灭皖北的满清力量,整个皖省可以统统交由他来治理,将来天朝统一了天下,皖省如果有可能,还可以进行自治。当然,对于眼前的行动,林海丰还附带了仔细耐心地解释,所有天军在现有他的控制区域的动作,都只是一种借道行为,绝对不会影响到他的利益。天军既不会在各地征粮草,也不会扩充军马。反过来,天军还要对困难的淮北百姓,以及他的部属予以特别的关照。

    对胡以晃带来的这个安王许下的厚愿,苗沛霖很满意,这远比他的那个老师胜保所能给他的更丰厚,这才叫人往高处走,水向低处流呢。于是,按照安王的部署,苗沛霖在做了一番虚假抵抗之后,胡以晃率曾天养的前十军顺利进入凤阳和怀远。

    凤阳、怀远的突然失守,使得坐镇寿州,虽然为丢掉两个协的忠义救**伤心欲绝,却还总抱有一些希望的胜保犹如听到晴空霹雳,这无异于是背后又被狠狠地捅上了一刀。

    “……恩师在上,学生无能,致使两处要地丢失,实属罪该万死,又实在迫于无奈。连月来,由于四处搜刮,加之个别下属拼力盘剥、中饱私囊,百姓人心大变,竟结连贼寇,奉献城池……为不辜负恩师对学生的重望,学生已经开始集结阜阳、蒙城等处人马,不日反攻怀、凤。迫于军心颓丧,学生恳请恩师能屈尊凤台,振奋一下士气……”

    反攻怀、凤?正忙着和米流欣应付眼前出现的这一突变的胜保,一接到苗沛霖的这封来信,简直是苦笑不得。放着坚城你们尚且守不住,翻回头来再去攻,和痴人说梦又有什么区别?可是,当胜保冷静下来再仔细想想的时候,他又很难责备苗沛霖。连作为朝廷唯一希望寄托的精锐的忠义救**都不是太平军的对手,更何况象苗沛霖这些杂牌子的地方武装了。谁又能想到,这些长毛居然置激烈的正面战场于不顾,一味地投机取巧呢。胜保想了很多,可就没有想到苗沛霖背着他在干些什么勾当。

    胜保和米流欣还得依靠苗沛霖,在他们的身后,已经没有多少能够动用的机动兵力。先不要说庐州还要继续打下去,即便是想休兵罢战,不收复已经失去的定远、凤阳和怀远,只怕大军想回撤也是难回。不过,胜保没有时间去凤台,他现在把目光都盯在了更要紧的定远,定远拿不下来,前面没有办法再打下去。于是,他派安徽布政使毕承昭前往凤台劳军。说是劳军,手里一没钱二没粮,只好带上他的褒奖和几份空头官诰。

    依米流欣的意思,现在朝廷的大军在战场上已经丧失了主动权,尤其是后勤供应日益艰难,食不裹腹的前方将士很难再有大的作为。在这种情况下,惟有全军北撤才是最佳的策略。

    可胜保不这么认为,巢湖还有瑞麟的数万大军,尽管滁州还在自己的手里,一旦全线后退,难保瑞麟能全身而退。再说,太平军如今是多点作战,兵力分散,而且明显是兵力不足,否则,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夺回滁州?为什么不迅速打通东西两线间的联系?要是那样的话,就足以将眼下几乎成了孤军深入的瑞麟完全吃掉。因此,他还是坚持自己从前的观点,太平军这就是在围魏救赵。

    就在俩人争执不下之际,又一个好消息由庐州方向传来,使得他们立即统一了思想。“镇守皖省的主将韦昌辉已经准备秘密撤出庐州。”这是庐州城里的周得桂发来的密报,而且再三表示已经安排好内应,约期协助大军破城。

    韦昌辉真的要离开庐州?周得桂说的没错。韦昌辉接到了洪秀全要他秘密回天京的旨意,回去干什么?洪秀全的诏旨没有明说,可是韦昌辉心里明白。

    天京又出现了新的情况,洪秀全终于逼迫得杨秀清再度天父附体,并杖责了他二十大板。

    正象洪秀全给林海丰的抚慰诏旨里说的那样,洪秀全把特赦侯谦芳的诏书同时下达到了总理大臣府、律政部及内务部。不仅如此,他还顺便下达了一个委任洪仁达为上海特别市市长的诏书。当杨秀清不屑一顾地将诏书丢在一边,还全心考虑天王对侯谦芳的额外开恩有什么说道的时候,洪仁达却早已悄悄地去上海上任了。

    如果没有洪秀全的这份赦免诏书,尽管黄玉昆已经拿到了侯谦芳供认不讳的口供,杨秀清还是要保下他的一条命。现在,洪秀全横着插上这么一杠子,杨秀清反倒变了心思。他身边儿没有了傅善祥,却还有一个智囊,那就是被众人尊称为“老夫子”的卢贤拔。

    卢贤拔是个儒生,在永安州天朝建制之时,即被授予了左掌朝仪之职,凡是设官分听,制礼作乐等项制度,都由卢贤拔来奏请实施。太平天国壬子二年夏,升任检点。癸好三年春,天京定都后,又被加封为恩赏丞相。七月开始,调掌东王府簿书。后升秋官又正丞相,仍然打理东王府事务,并主持编纂太平天国起义史。

    卢贤拔为了天朝可以说是鞠躬尽瘁,满清官员咒诅他“狂妄异常”,又咒诅他在军中作战“亡命争先”。太平天国定都天京,杨秀清两次假托天父下凡阻止洪秀全焚烧四书、五经,又阻止洪秀全毁尽古书,“命将千古流传之书不可毁弃”,“凡系真心忠正的臣僚传述总要留下”。这一系列行为其实都是出自天朝内部儒生的主张,而最后真正能够左右杨秀清这些行为的,恰恰就是卢贤拔。因为卢贤拔不仅是署理东王府事宜的官员,还是是杨秀清的亲戚。

    “天王发的这是一道赦免诏书,也就是确定了侯谦芳有罪。如果殿下接受了天王的好意,很显然,百官会认为您是放私。”在接到天王洪秀全诏书的时候,卢贤拔这样提醒着东王,同时他又指指桌案上的那份委任诏书,“它们之间是一种交换。”

第一一一章“那是你们的制度!”洪仁达……() 
对杨秀清个人来讲,他从来没有,也不需要接受来自侯谦芳的任何私利。侯谦芳几度在天朝面临危难时的坚定表现,加上他能说会道、见风使舵的处人天赋,使得杨秀清对他是宠信异常。

    天朝的法度极其严格,执行起来更是一丝不苟。除去首义诸王之外,从永安建立国号至今,数不清的大小官员因为违反天条而丢失官位或者丧失生命。文员渎职贪财、武将失城丧地,那都是天条中的必斩之罪。

    不过,时代毕竟还是要在他们的身上打上应有的烙印。天朝的天条,往往在涉及到他们自己的时候,就会出现软弱之处。首义诸王自己置身天条之外,而其中的洪秀全和杨秀清,不仅自身不受天条的任何约束,他们的亲属,乃至他们的宠臣,自然也都会享受着那特有的优惠。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个口号被不少的王朝喊了不少的年头,真正能做到吗?答案谁都清楚。在他们把王子和庶民单独排列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他们喊出来的无非都是一种美丽的高调子而已。

    在潘小红的指证,及来历不明的钱财面前,侯谦芳认了罪。按照天朝的法度,他只有一死。可杨秀清能救他。这里有对侯谦芳的爱惜和宽容,同时还有要和洪秀全较量一下的愤恨。

    在一开始,为了挽救侯谦芳,杨秀清没有象以前那样采用惯常的做法,直接明目张胆地把侯谦芳要出来。他先是派人去了内务部,试图通知侯谦芳咬紧牙关,抵死不承认。尽管内务部看守严密,去的人根本没有与侯谦芳交谈的机会,可是,东王府的人此时出现在这里,聪明的侯谦芳不会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杨秀清闹不明白为什么侯谦芳怎么这次竟然会如此的愚顿。即便如此,侯谦芳的招供也丝毫影响不了他的行动,这次他亲自出马,从律政部要来了潘小红。经过一番秘密审讯,潘小红果然对自己受蒙得恩派遣、监视侯谦芳一举一动的行为完全承认,这就已经够了。

    现在,杨秀清就是再傻,他也明白洪秀全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更何况他还根本不傻,反尔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他清楚,洪秀全想和他做交换,他还更深层次地知道,洪秀全是要想再次验证一下发自天王府的诏书的威力。

    杨秀清的态度顿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不再去考虑挽救侯谦芳的问题了,而且还明令给律政部的黄玉昆,按照天条,侯谦芳之流必须要依律严惩,任何人的说情宽容都不允许。

    杨秀清不是神仙,是个人,是人就免不了有个人的好恶。他心疼侯谦芳,可是更难忍受的是洪秀全的出尔反尔。在打压洪秀全和宽容侯谦芳两者之间,他选择的还是前者。

    人有些时候就是这样,总会做出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行为来。黄玉昆对起初东王干涉侯谦芳一案心里极为不满,他千方百计而又神速地拿到了侯谦芳的供述。现在,轮到他可以继续履行他的职责的时候,面对天王的赦免诏书,他又犹豫了。尽管随后而来的还有东王的明令,他还是感觉为难。

    黄玉昆又去找了翼王石达开。天王的诏书既然已经发到了律政部,那就是金口玉言啊,执行不好,不执行还是不好,他怕这样下去很可能会导致天王与东王间的不睦。

    石达开听了岳丈大人的担忧,无奈地笑了。不过,这次他给他岳丈的答复相当痛快,他告诉岳丈大人,不要想的那么麻烦,谁对听谁的。再说,依照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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