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莫夫上尉所说的滁州第一协,现在还别说根本就不知道发生在**、浦口两地的真实情况,就是知道了,恐怕他们也没有时间来顾及这里。从午夜开始,林海丰就派遣李秀成带领红十九、十七两个师,大张旗鼓地“猛”攻滁州东门。
那被一百多天军英灵埋葬过,现在勉强临时堵死的东城门,经受不住红军炮火的猛烈袭击,再次轰然倒塌。徐双来只听到那一阵紧似一阵的冲锋号声,还有看不清的到底有多少人马在黑暗中扑向城门那巨大的缺口,在一片混战之中,缺口曾经一度失守。
徐双来紧急调集预备人马,开始奋力反击。
这场“大战”,一直打到日头升起老高,徐双来终于牢牢守住了缺口。也许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感到了事情的奇怪。城外的太平军就是他们号称精锐的红军,尽管号角激烈,呐喊也高昂,夜间要说打的还是的确顽强,可是,天一放亮,他们仿佛立时就失去了底气,每每一抵近那富有诱惑力的巨大缺口,很快就又退潮似的被自己反击下去。
再经过仔细的观察,徐双来到底看出了端倪。原来,所谓的红军兵器依然大都还是原始的冷兵刃,除去大炮和己方还能有一比,其他方面不过就是小儿科而已。难怪他们晚上闹的厉害,呵呵,看来是见不得阳光的。
索性,徐双来放弃了再封堵缺口的想法,也放弃了原本企图出城袭击对面敌人的念头。他有意减轻了城墙两侧的力量,却把两营兵马布置在缺口后面,城内的炮口也都指向了缺口,他要留下这个诱饵,利用优势的火力给这些自以为是的什么红军做丧葬场。
李秀成更不傻,他的任务早完成了。所有的部队都开始进入土工作业和临时休整,表面上象是准备一直打下去,暗中却做好了随时撤退的准备,不过,只要你城里的兵不出来,我就赖着不走。
双方各有主意,战场一时冷清了下来。
在浦口,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长江之上,天军内河水师用炮火严密封锁了城南。继东门被教导旅突破之后,北门在红十八师的猛烈冲击下,也宣告被突破。近六千红军将士两路杀进浦口城。
在重炮营的协助下,刘明远的特务营又是一马当先,驱散守卫东门的忠义救**,打散第一拨前来增援的敌人之后,迎面遇到的就是沙莫夫上尉前来反击的人马。
“洋鬼子的骑兵!”不知是谁首先兴奋地叫喊了起来。
作为红军中的铁骑兵,能和真正的骑兵对手交锋,那几乎是每一个教导旅将士的心愿。可惜的是对手的骑兵人数太少了,即便是在兴奋喊叫之人的声音里,多少都还含有一些遗憾。
刘明远不用发布什么命令,就在沙莫夫和哥萨克们都以为将要进行的马上就是骑士间特有的那种格斗的时候,“哗……”冲在特务营最前面的冲锋枪手们,枪口里的子弹就如同泼水似的倾泻而出。红军的骑士们有着和真正对手交锋的渴望,也喜欢用手里的马刀和敌人一决高低,尽情展示自己的风采,但他们同时还懂得现在时间的可贵。
仅仅就是眨眼之间,三十几个挥舞着马刀的哥萨克们,淹没在特务营的铁流里。无数耀眼的战刀,开始在紧随其后的一营忠义救**中翻飞……
日上三杆,红旗插遍浦口各城门,忠义救**第三协唯一剩下的一个标,除去少部分会同溃兵由西门逃窜之外,其余全部被歼。浦口重新回到天朝的怀抱。
按照任何的推想,天朝的红军一杀回来,首先就该修补城墙,整顿防御,甚至许许多多的百姓早一心里做好了准备。人有一种生活的惯性,在天朝的管理下生活了两年多,说不上完美,至少比以往少了许多的忧愁,人们也习惯了没有辫子的日子。而几天前突然而来的横祸,却要求他们再恢复到几年前的生活轨道上去,他们一时还是很难接受,在他们的心目中,更多的是希望能永久保留刚刚开始的新习惯。
尤其是没有几次三番的对比,百姓们也难以对天军和满清兵有个各方面的认真比较。天朝好,天军好,这是不争的事实。满城的百姓现在唯一热切的期望就是红军永留浦口,为此他们愿意付出一切。
第一○六章韦昌辉一扫脸上的晦气,显得……()
谁也没有想到,一进浦口的前线总指挥潘起亮,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劝说浦口百姓向城外暂时疏散,同时命令各部立即将缴获的各种物资紧急向江边儿的天军船队上抢运,一天之内,即使有部分带不走的也要就地掩埋起来,尤其是粮食。
“不能给清妖留下一点儿粮食!”浦口到处都是这样的喊叫。
红军丝毫没有象以前的天军那样重视城防,显然是不想再固守浦口了。
百姓们茫然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现象。
抢运辎重、疏散百姓,浦口除去红十八师一个团和教导旅特务营留下来驻防,其他部队很快就要撤出。不要说百姓们不理解,刚刚经过了奋勇冲杀,踏着同伴流洒的血迹进入浦口的红军士兵们不理解,就是被蒙在鼓里的各路将领们也难以接受这种事实。
浦口收复,直接危险到南路进攻巢湖清军的后方,清军不可能置之不理。一旦清军返回头来,大敌之下,以区区一个团的兵力,势必难以抵挡清军的围攻。既然打下了又不固守,那何必当初要打?
“浦口难道我们就不要了?”
面对将领们的责问,潘起亮的回答很明确,“要,谁说不要?当然要!不过,军人的天职是服从,殿下吩咐了这样,我们就要一丝不苟地遵照执行。”
其实,潘起亮心里清楚,他所做的还不远止表面上的那些事情,特务营已经开始在浦口城墙各预定地段秘密埋设着大量的炸药。
巢湖,炮火连天,杀声不绝。刘乃心指挥仅有的不足二万的一军人马,同四面围攻上来的清军进行着艰苦的鏖战。
清军火力强劲,又数倍于天军,再加上协前几天得势的虎威,瑞麟大有一口就吞下巢湖的心境。
“这些该死的叛贼,简直就是不管死活了!”两天下来,瑞麟耳朵里充斥的都是那些依旧无攻而返的将领们的怒骂,甚至是不理解。
瑞麟也想不明白,他本来设计的很好,由滁州一下来,他是马不停蹄地直抵巢湖城下,军队没有进行任何休整,也没等南线的人马来到,就完全投入了战斗。很显然,他的这一行动,一开始还是达到了他预想的突袭效果。在天军还没有充分思想准备的情况下,第二协曾经一度突破巢湖东城的防御。谁料想城内的长毛居然就是以血肉之躯,硬生生把第二协的突击部队给反击了出来。
他不用“千里眼”也能清楚地看到,城墙被炸塌的缺口处,已经被堆积起来的双方士兵尸首重新添塞了起来。他看到天军士兵把一个个火药筒点燃,有的顺城墙直推下来,有的干脆就是几个士兵推抱着火药和涌向缺口的己方将士同归于尽。最令人生畏的,就是最后关键时刻的那一场大火。
双方的气力显然都快用到了最后,谁在坚持一下,胜负也许就会在瞬间决定出来。第二协用后面新上来的一个标替换下几乎成了半残的攻城兵将,再度发起猛攻。毕竟是生力军,士兵们扒着摞叠的尸首,顶着上面洒落下来的各种防御武器的袭击,嗷嗷地涌向城头。
好样的,不愧是太后花尽心血来打造起来的这些忠勇将士!瑞麟当时心情颇为激动,一向总喜欢仿效文人统帅那种儒雅风尚的他,此时也情不自禁地立马高处大声地激励着他的将士们,“打破巢湖,屠城三日,官佐士兵尽情去发泄你们的一切!”
他当时真的以为这既是开始,也是预示着结束的最后一击。可惜,他想的太早了些。他不知道到底是因为火药的爆炸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总之是好几丈阔的偌大缺口处,忽然燃起了熊熊的烈火。火光冲天,笼罩了整个缺口,近千米之外的他,都能够闻到随即传来的那些卧在缺口上的尸首被烧焦的奇异臭气。
烈火形成了一堵天然的屏障,烧得他无数的官兵滚落城下。更难以想象的是,烈火中居然还能窜出对方的士兵,带着一身的火焰,扑向正狼狈溃逃的自己的手下。
面对这样的一群对手,瑞麟剩下的也只有无奈的怨恨了。
刘乃心是霍了命也要坚守住巢湖。他按照北王的指令,赶到巢湖调集两个军的人马紧急支援庐州方向之后,就留在了这里,要为北王把守住后门。他没有想到清军会来的如此之快,在得知小部分清军的前队出现在城外的时候,他虽然开始向各处加派防御力量,增送防御器械,却也没有考虑到马上会有大批的清军紧跟而至,并不加任何准备就立即攻城。
东城的吃紧,使他立即清醒了过来。滁州是真的失守了,莫非李昭寿没有被北王诓进庐州?本来他开始还是对北王临别的那番话有很多的不理解,可是经过路上的仔细思索,再加上他对韦昌辉的了解,他终于想明白了,原来北王是有企图的。只要李昭寿能象往常一样那么看重权力,李昭寿就一定会上当。即便就是为了投降满清,能掌握住庐州,那也会给这个叛徒带去更大的实惠,为了给自己在新主子面前捞取更多的资本,李昭寿应该是不会放弃这个好机会的。
不过,由于没有能及时得到庐州方面的确切消息,刘乃心此时的判断只能是李昭寿果然献出了滁州,可对于浦口等地发生的变故,他还完全蒙在鼓里。尽管如此,他已经有了深深的自责。
自责什么呢?刘乃心突然想到了周得桂。回想起周得桂过去的种种言行,他不禁浑身的冷汗淋淋。这个周得桂看来并不单单只是对天朝的某种制度有怨气,很有可能就是一个掩藏的更深的危险敌人。如果当初早点把自己私下得到的那些情况禀报给北王,如果不是北王派遣周得桂去滁州,也许事情还不会发展到象现在这样的被动。
作为一个韦昌辉得心腹谋士,刘乃心为了他的北王,可以说是宁肯剖心沥胆。不过,在对待周得桂得事情上,当初他既有明哲保身的想法,不愿意和这个被北王视作心腹的人过意不去,又有为了北王的未来大业培植力量,拉拢各路豪杰的心思。那些时候,他更多地是把一些对天朝心怀不满的人当作知己。
现在想想,刘乃心除去自责之外,还有不少的悲哀。此时的他已经不能再有其他任何的杂念,如果战局一发不可收拾,北王就会失去一切应有的威望,不要说是大业,就是目前的地位恐怕都难以保全。正是缘自这些心理,他搅尽各种脑汁,想出了种种的招数,用一种同归于尽的精神,把瑞麟死死地挡在了巢湖城外。
韦昌辉在庐州最初的战况还算不错,由于二线军队的陆续投入,六安及庐州牢牢地控制在他的手里。尤其是庐州,战火还仅仅在城外的各个支撑点上燃烧。可当张乐行有关滁州的禀报一到,随后的日子他就不好过了。
虽然解决了李昭寿,滁州还是丢了。这一下,即恰恰证明了他对以前所信任的那些人的暗自怀疑是正确的,也把他的整个战略部署打乱了。庐州以东的各天军要点,现在都面临着来自前后两个方向清军的威胁,再这样坚持下去,不仅起不到对庐州的拱卫作用,还只能被对手各个击破。尤其是身后的巢湖,那是他的补给重地,一旦落到对手的手里,后果更严重。
无奈之下,韦昌辉一面向庐州收缩兵力,一面紧急派遣张乐行指挥自卫军及后三军,回援巢湖。
张乐行的大军距离巢湖还有几十里,就被早迎候在前面的清军营垒挡住了去路。虽经几次冲杀,最终也没有能够得手。
巢湖到底情况如何了?韦昌辉现在已经无法得到确切的消息,他和巢湖完全失去了联系的通道。他所知道的只是巢湖被围困。同时,从张乐行在战场上发现的情况又告诉他,不仅是滁州背叛了天朝,浦口也是一样,因为张乐行从捕获的清兵嘴里,得到了薛之元叛变的消息。
韦昌辉好了没有几天的脸色变得更加灰暗了,他最不想得到的这一切,又残酷地变成了现实。
在北王临时官邸,韦昌辉又召集诸将,开始应付眼前的困境。
“怎么,都有些心里没底了?”面对将领们困惑,甚至个别还有些不安的目光,韦昌辉一扫脸上的晦气,显得很是轻松地呵呵笑着,手一指大桌子上面铺开的地图,“弟兄们,现在,我们刻意追求的效果来了。大家看看,在整个淮南大片的区域内,我们牢牢吸引住了三十多万清妖的力量,并迫使他们分散在六安、庐州、巢湖这三个战场上面。还不仅仅是如此,在鄂北的大山里,罗大纲还牵着清妖三个协的什么狗屁救**在转磨磨。他们误以为死死追踪的还是罗大纲的主力,其实,他们的前面只有几千的天军在做诱饵,而罗大纲主力早回去休整待机了。”
看着将领们对他这番话似乎还有不理解,韦昌辉在地图上一比划,“清妖原本是要集中兵力解决苏皖我军,并倾其所有要把五十万大军完全投入到苏皖战场上。可是,我们没有叫他们如愿,鄂北的诱饵行动,迫使进入苏皖的部分清军精锐西调。至于这里,大家可能还不明白,我们其实是一个更大的诱饵。清妖主力极其精锐,全部扑到了我们的身上,这恰好给苏北,也就是我们的皖东争取到了最佳的战机。大家都知道了,红军大学所有学兵组成的我天朝精锐军团,已经一路势如破竹地拿下了皖东沿海的大部分地域,天朝的红海军还在海上给俄国洋毛子以沉重打击。现在,是安王他们该动手的时候了。战场的扩大,正好给安王大军寻找清妖的弱点以有利的机会。为此,我们必须牢牢守住这几个战略要点,拖住清妖,不给他们以任何喘息的机会。”
在座的诸将,都是经过前一次庐州危机的将领,现在,韦昌辉的话,恰恰又激发起了他们内心的那种顽强。
第一○七章瑞麟一口气下达完有关巢湖……()
看着自己的目的已经快达到了,韦昌辉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他明白,如果任由悲观的情绪在庐州守将中间风头蔓延下去,那么滁州、浦口等地的背叛行为就会成为传染病,在经意和不经意中爆发出来,这可是比困守庐州更危险的事情。
“唉,说来说去,本王对以前的某些主张还是该有深刻的检讨之处。在总体战略上,本王轻视了皖省自卫军的作用,致使丧失了淮北牵制清妖的这股主要力量,既给了清妖集中兵力南下的机会,也给了分裂分子以可乘之机。今天张乐行总指挥不在,但是本王还是要在大家的面前,给张乐行等自卫军的将士们道歉。都是天朝的军队,本不应该有厚薄之分,更不能无端猜忌。本王会以此为借,望各位也能认真检讨下自己,是不是都在为天朝尽着你的那份力量。另外,我还要郑重地提醒大家,李昭寿是因为对天朝怀有贰心,企图谋反,被本王诱杀了。值此关键时刻,大家务必放好各自的那颗心,或者说是看好你的脑袋。谁敢步李昭寿的后尘,下场绝对不会好!”
知耻而为勇,不管韦昌辉对自卫军的道歉是真是假,至少他在众将领面前发出了一个明显的信号,我韦昌辉虽然也有错的时候,可我能改,我也希望大家和我一样,知错即改,不要执迷不悟。至于他是不是真的能改,那当然还都是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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