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啊,还要救!三万兵马,一部已经去了江都,再派出这部分人去天长,大营里兵马不足两万了,一旦扬州的长毛再有动作可怎么办?但愿胜保大人的人马也能及时救援天长,这样,解除了来自天长的威胁后,派出去的人马还可以及时的返回来。托明阿想的很是周全。
要说起来,林海丰对托明阿还是蛮够意思的。托明阿的右营已经有人马奔向天长了,整整一个白天过去了,林海丰还是没有急于动手,甚至托明阿急急忙忙跑了趟江都安排下防务,再返回大营的时候,还为自己过于高估了对手感到汗颜呢。
天长那边儿双方已经交上了手,这些长毛也真是够厉害的了,一夜之间居然就构筑起了十几个营垒,叫自己派出去的援兵到了就要攻坚,战局可想而知了,又是一个胶着。不过,胜保的援军也在陆续地开往天长,这总是个好消息了,托明阿暗暗松了口气,甚至还有些庆幸。
随着日头下山了,提前吃过晚饭的天军各部也开始整装出发了。
林海丰站在城门口,看着一队队红十八师的将士们雄赳赳、气昂昂地由身边儿走过,他握着吴定彩的手,又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拍着,“上次试打江北大营你们没参战,听说不少人私下抱怨我。这次机会来了,就要看你们的表现了,还是会上的那句话,要发扬教导旅的钢刀作风,猛打猛冲,彻底分割清军的大营,为逐个歼灭创造条件。”
“放心吧,殿下,有我红十八师在,清妖的大营就不会再存在!”吴定彩一挺腰板儿,脸上满是得意的笑。他原本是教导旅四团的团长,红五军组建,他的四团全部编入了红五军的序列,并以四团为主,扩编成了红五军唯一的全部新式装备的红十八师。在他心里,四千人的一个师,如果要完不成殿下交给的首先将清军分割为两半的任务,那他这个师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好,好,要有这种勇气。”林海丰笑了笑,转身又看看李秀成,“现在你是前敌总指挥,我就当个甩手掌柜的了。你们前方打仗,和出发前一样,我在后面再给你们一场准备绝对丰盛的庆功宴,明天早上,随着太阳的升起,江北大营将永远成为历史。”
和已经饱餐完的天军不一样,江北大营的官兵还在等待开饭。大小营垒烟火袅袅,饭香四溢。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粮草的供应似乎总是不及时,官兵的日常定额在削减。马少吃点儿还好说,总是不会说话的东西。可这人要是吃少那么一点点,也会觉得饿,怨言自然就少不了,每到开饭之前的等待阶段,那些普通的兵勇们眼睛发直,鼻子不停地抽动,嗓子眼儿好象有一只小手在向外伸。当然,嘴里骂爹骂娘的牢骚也会更多。
托明阿的饭桌上摆放好了酒,也在等着菜肴上来。对于粮秣一时的紧张,他暂时也还不明白就里,总觉得也许是前阵子雨水太多了,运送粮草的迟误个几天也是常事儿。他能做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四外自筹度过粮荒。他不是不愁,要知道,兵不可一日无粮。可是,说到筹粮,那也难啊,以前难,现在就更难了,钦差大人不是跑到泰州养病带筹粮,粮食没筹到,把命也搭上了。说来说去,还是摊上了个倒霉的地方,这个苏北,简直就是兔子都不拉屎的鬼地方。
他们还不知道,就是这样一顿最后的晚餐,他们也注定已经是吃不成了。
第九十二章他更不知道,胡以晃正等着他呢()
“大人,长毛要进攻了!”随着一头闯进大帐兵勇那声嘶力竭,又好象还夹杂着哭腔的叫喊,前脚刚进帐来的厨子浑身一激灵,哗啦啦,他手里端着的一托盘子菜肴全扣到了地下。
“什么?你……”托明阿屁股底下象坐上了火炭,陡地跳了起来,他好象还想再问个详细,然而,紧跟着他脚下的大地一颤,外面传来震耳欲聋的炮声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绝对都是真的。
“他奶奶的!”冲出大帐的托明阿,又听到了炮声中那种既熟悉又刺耳的尖利号声,他不禁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声。上一次叫你们铩羽而归,还是不长教训,居然趁着老子分兵了想来讨便宜。他抽出腰刀,看了看丢下饭碗,正忙乱着集结的彪营人马,心里多少的一冷。他从兵勇们的眼睛里没有看到他们以往的那种骄横和无畏,更多兵勇的目光,还留恋在散发着诱人气息的锅灶方向。
红五军的军旗下,李秀成立马在一处高坡上。不用望远镜,他可以看见一队队的红军、扬州驻防军将士从城外的营垒和扬州城里杀出,拉开一线,潮水似地扑向对面的清军营垒。
举起望远镜,他看到猛烈的炮火掀翻了清军营垒前设置的鹿岩,英勇的士兵们用怀抱的草秸填平了面前的壕沟,随着炮火的停止,一座座清军的一线营寨前开始了殊死的争夺。
很显然,仅凭着这种气势,战役一开始,天军就占了上风。李秀成又把望远镜移向正处于红十七、二十师背后的红十八师方向。
就在敌我双方冷兵器杀的热火朝天、你死我活的当口,端着上好刺刀的步枪的红十八师前锋五十五团三个营,各以一个前卫连开路,齐头并进,由红十七师、二十师结合部杀了出来。他们跨过被友军填平的壕沟,用手榴弹打开清军的寨栅,如同三把钢刀横扫过去,红旗飘舞,军号连连,随着他们前进的不断脚步,在他们身后,留下的是一道百米宽的通途,除去死尸和燃烧的营帐,再不会有一个活物。
在红十八师主力的跟随下,前锋团打开的通道还在被加宽,象是一条汹涌的洪流,红十八师撕扯开清军的胸膛,朝着托明阿的中军大营奔腾。
江北大营很少有没听说过天朝红军部队的兵将,不过,二十来天的那次交手带给了他们太多的误解。毕竟是他们“胜”了,传说中的红军也不过如此而已,同样是一个嘴巴两只眼,同样要用大刀拼杀,“手炮”是厉害,再厉害也是败在了自己的手下。骄傲永远是属于胜利者的。
现在,有幸能碰上红十八师的清军兵将终于明白了,当初的“胜利”其实是多么的侥幸。这都是些什么人啊,直挺挺的腰板儿,列着队伍就那么的一直向前,不象打仗,倒象行军受阅。间或也会有人由行进的行列中倒下去,没有人会低头或者回头去看上一眼,更没有人会停止脚步,甚至哪怕是半点儿的犹豫。想阻挡吗?人上的再多,爆豆似的枪声一起,上去的弟兄就象收割时的稻草一样,成片地倒下去。如果背兴再碰上哪个不高兴的丢过来几颗“手炮”,那死的更惨,人会被炸的面目全非,四肢不全,血肉横飞。不要说能冲到他们身边儿去,就是跑慢几步,成排的刺刀就会找上你,碰上非死即伤,沾到就无路可走。
在红十八师遇到的清军之中,难免会有随着琦善从广东过来的兵将,这些曾经被英军打的胆战心惊的老兵油子,此时才明白为什么连洋人都会惧怕面前的家伙们,他们既不怕死,又有和洋人一样的好东东,洋人都不敢惹的人,咱们去招惹,那只有活腻歪了人才肯去干。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当双方旗鼓相当的时候,清军兵将也会忘记饥饿,如果一时占了上风,兴许一天不吃饭也想不起来,看着对手在自己面前惨叫着倒下去,喷溅起老高的血水,习惯了战场上这种血腥的人,会有一种相当的满足感。
可惜的是现在情况恰恰相反,战局一开始就不占便宜,再遇上这只如狼似虎的“凶残”军队,更多的清兵在恐惧之余,肚子也会不争气地叫,四肢渐渐酸软。如果不是为了活命,他们宁肯随地一倒,就是当官的喊破了喉咙,他们也要先赖上一时片刻的再说。
两个营寨冲下来,红五十五团越战越勇,精神气倍增。整齐的队列,整齐的呐喊,和平时的队列训练如果说是有区别,那就是现在他们在一路的小跑,嘴里喊的是“杀”声。有时候,他们也会暂时放慢脚步,那是因为前面已经冲上去了爆破手。即使这样,他们依然是喊声不止,激励上去的同伴,震慑寨墙后面清兵的胆魄。
越向前,抵抗没有了想象中的强烈,对面的清军已经被一个个营寨轻易的陷落完全震慑住了,除去少数做困兽之斗的败类,更多的选择的是逃窜。向后逃,向中军大营里逃,那里人多,吓破了胆的人就是喜欢找人多的地方。
仅仅两个小时的时间,红十八师就已经团团围困了托明阿的中军大营。
在红十八师的冲击下,清军整个连营已经是混乱一片,各不相顾,到处都是映红了夜空的冲天火光。红十七师、二十师相继突破面前的清军营垒,随着预备队红十九师和镇江农军的投入,战果开始扩大,各师开始向纵深推进。
西线,扬州驻防军在曾立昌的指挥下,插到了增援天长的清军侧后,对江北大营的右翼发起猛攻。看着后面的大营被袭击,和林启荣已经鏖战了一整天的青州副都统常青,真是回援夜不是,留下也不是了。回援,以这么个疲劳之师,一旦离开营垒,万一背后的长毛再就势打一家伙,只怕是救援不成,自己也就先垮了。不援,要是真的大营没了,老窝丢了,那情况会更凄惨。
常青在大帐里转了不知道有多少磨,还是不敢轻易回援。他火速派人绕过夹在天长、胜保援军和自己之间,占据了天长东、南两个方向的长毛连营,向胜保派来的援军和天长守军求救,他希望胜保的援军和天长守军能发扬连续作战的精神,迅速再次集中攻打长毛的连营,以便减轻他回师援救大营的压力。
常青考虑的也不能说不周全,不过,他对面的林启荣其实可还是没有工夫搭理他呢。一天下来,林启荣牵制着比自己多出近一倍的三路清军,承受着来自不同方向的同时打击,他面临的压力可想而知。十几座连营已经有几个丢失了,将士们更是疲惫至极,即便常青掉头跑了,他也没有追击的责任。他需要的是短暂的休整。按照计划,他至少还要在这里再坚持一个昼夜,不放西面清军的一兵一卒进入扬州战场,给全歼江北大营做保障。打烂的营垒还要连夜整修,各营的兵力部署也需要他再做调整,至于常青,那是胡以晃的事儿。
常青只知道大营右翼的几座营垒遭受来自扬州方向天军的打击,他可不知道,这里面还有由**方向过来的胡以晃的人马,他更不知道,就在他和林启荣十里外的地方,胡以晃还留着刚刚开来的两个师万余的人马,正亲自耐心地等待着他的移动呢。
胡以晃的身体好了,精神也比以前更好了。在部下们眼里,他是踏踏实实地坐在一片树林里,听着一个个返回的侦探通报着来自常青军营方向的消息。其实,常青的意外举动,叫他也是急的不行。他是个很正直,又有着极强报恩心理的人。他更想早打,并彻底打好眼前的这一仗。
这次能够复出,他感慨万千。他的病他自己知道,他家里的长辈得过这种病的人不少,大都不过四十就过世了,在他看来,得上和长辈们一样的痨病,那就等于是和阎王坐在了一起。他没有想到,安、宁二王来到天朝,不仅仅是给天朝带来了许多新东西,使天朝受到万民的爱戴,疆域更是扩大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与此同时,他们还带来了上帝的福音,生产出了能治疗自己这病的药物。
在上海,通过和安王难得的长时间接触,再加上耳闻目睹各地的巨大变化,他由原来心里对安王那些所谓**提法的抵触,渐渐改变了,他开始逐渐接受了安王的思想。安王的**才是天王早期幻想的那种天堂。
不过,他到底是个儒将,就是天大的事情临头,他也会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第九十三章两军你一层我一层地相互包围着()
“总指挥,后面的留守处派人送来密报,**的薛之武图谋不轨,好象在准备叛乱。”前十军副军帅曾天诰急匆匆来到胡以晃的面前,压低声音不安地禀报到。
“什么?”胡以晃心里哆嗦了一下,不相信地抬头看看曾天诰,又瞅瞅跟在他后面的人,“可靠吗?”
“总指挥,这是**驻防军的一个军需官悄悄告诉我们留守处的。看样子他是早就有这个打算,只是因为我们的突然到来,才没有敢声张起来。大军前脚一走,后脚薛之武就召集心腹开始布置叛乱,那个军需官和我是同乡,他听到些消息,就赶紧通知了我们,怕我们吃亏。”前十一军留守处派来的军官抹着头上的汗水,十分肯定地说到。
“是这样啊!”胡以晃缓缓地从坐着的石头上站了起来,“你们留守处的人呢,还在**城里?”
“一部分还在,我们长官找借口把我们大部分的人都安排到了城外,想必是他们还没有完全准备好,进出城还算方便。”
“好,好,”胡以晃微笑着拍拍这个军官的肩膀,“你来的很及时。你的任务完成了,先去休息一下,喝口水。”
看着军官离开了,胡以晃慢慢地掏出了怀表。按照计划,对江北大营的围歼战已经进行了有两个多小时了,常青到现在却一直没有动静,看来他是惧怕离开营垒。他不会知道自己正在这里捕捉战机,当林启容喝清军苦战的时候,自己这些兵马都没出现,常青自然难以想象到附近还有自己这股强大的力量存在。估计他们也是打的疲乏了,还生怕会被林启容抄了后路。
不能再等他们出来了,要赶紧围上去。从出其不意的角度上看,对付常青只要有一个师的力量就足够了,尽管未必能完全消灭他们,至少在夜间他们一时还很难判断出天军的真实力量,出来迎战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这样做,一样能够保障曾立昌、曾天养的后面安全,而更关键的,他必须要返回头去,解决掉**的问题。
胡以晃知道,浦口的薛之元是薛之武的亲哥哥,他再不多心,也不会把**薛之武的图谋孤立起来看。背后是长江,三面要点都在天军的掌握之下,除非薛之武傻了,否则绝对不会敢单独在这么个地方背叛天朝。一定还有浦口,还有……
胡以晃向西看了看,不敢再想下去了。
“总指挥,事情紧迫,该怎么办,你下命令吧。”曾天诰望着面色依然还算平静的胡以晃,拳头握的咯咯响。
胡以晃看了曾天诰半晌,轻轻叹了口气,“事情太大了,安王、北王那里都来不及请示了。可是……可是我们是没有权力处置他们的,毕竟他们还没反呢。”
曾天诰嘴巴张了两张,不解地问到,“那……那我们就坐视不管?再说,我们得到的情报难道还会有假?”
“呵呵,假或不假,个人的理解不同啊。”胡以晃笑了笑,“我们当然要相信我们自己的将士,可是对他人而言这不过是一面之词。”
曾天诰越听越糊涂了,一面之词,难道非要叛徒们既成了事实才算是真?
看着曾天诰火急的样子,胡以晃终于下定了决心,“我带一个旅马上赶回**,这里就交给你了。不必再等那个常青出来,直接从我军和他的中间插上去,先围起他来,具体的情况由你临机决定。马上派人把我们得到的情报和部署分头禀报安王、北王殿下及林军长。”
“一个旅!”曾天诰吃惊地望着胡以晃,“你就带一个旅去**?”
“不少了。”胡以晃点点头,整了整袍子,“即便真的想反,他们还准备不及呢,只要我一进**,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