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交谈真是好长学问的。”柳湘荷笑了,笑的很甜。
“王妃娘娘过誉了,我不过是……”阿礼国咧咧嘴也笑了,可是笑到半截却有些不是滋味儿了。他看着似乎只是很随意地在和自己聊着的王妃,一时语塞……
红军大学的第一批两千学兵,已经开始由各地陆续赶来上海,原有的水师训练营也将转归新的海军学院,身兼红军大学校长职务的林海丰,按照他的观点,给法**事顾问团,还有已经驻防上海的教导旅全体具有实战经验的指挥官们,下达了编制红军大学教学资料的任务。中午由剧社一回来,他就召集起顾问团和教导旅的主要官员,一一审阅步兵、骑兵、炮兵、工兵、通讯等军事指挥学院科目的教材。
直到接近晚饭时分了,审阅工作才暂告一段落。送走顾问团和教导旅的指挥官们,林海丰这才来到了小会客室。
“真是抱歉,阿礼国先生,叫您久候了。”林海丰坐到阿礼国的旁边儿,又把茶案上那还只剩下少半包的“大中华”牌儿香烟朝他推了推,“来,抽只烟。”说着,自己从怀里摸出绣花的烟荷包,习惯地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后点上了烟斗。
“哦,谢谢殿下,我抽了很多了,这种烟味道的确很好。”阿礼国说的是真话,烟抽的太多了,家上呱呱开始乱叫的肚子,要是再抽,非抽吐了不可。“殿下日理万机,鄙人能见上殿下一面就是非常荣幸的事情了。再说,再说,还有殿下美丽的王妃娘娘一直作陪,鄙人更是受宠若惊了。”一开口,阿礼国就和以前完全是变了一个人。
“呵呵,谢谢先生对我夫人的赞誉。”林海丰笑着瞅了瞅对面的柳湘荷,“我夫人目前在学习英语,希望将来能到西洋各国去看看,看看各国秀美的山色,所以借此机会正好能和先生学习学习。”
“殿下客气了,王妃娘娘不仅美丽,还是个极其善良的女性,一番谈话,是我和王妃学到了许多东西才是。”阿礼国白白的脸色有些微红。
“是啊,女人嘛,天性善良,拥有博大的母爱之心,和我们这些男人总是不一样。我们也许更多的是看重了权力和利益。”林海丰说着,看看阿礼国笑了笑,“马上要开晚饭了,我们中国人常说,赶的早不如赶的巧,我今天请先生留下吃顿地道的中国菜。无酒不成席,一会儿我还要请先生品尝一下我们中国的上好茅台。不过,我想先生此来一定是还有什么正事要谈,咱们就先把正事谈了,其它的咱们边喝酒边聊。呵呵,我们可是讲究酒后的话是不作数的。”
“是……是。”阿礼国连连点头,“殿下,首先鄙人要向贵国政府表示歉意。作为英国政府,对贵国的内战一直持有的都是坚决中立的政策,由于通讯原因,再一个,也是由于部分人受到了满清政府的诱惑,当然,这里面也包括别人自己本身。我们没有征求国内政府的同意,就擅自偏离了中立的政策,给双方造成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还有重大的损失。在此,鄙人深感歉意,并诚恳地向贵国政府道歉!”
“我们有句俗话,叫做不打不相识。好多的朋友,都是靠相互在摩擦中逐渐相互认识,相互友好起来的。对此,先生不必更多的自责,我代表天朝政府接受您的歉意。同时,为战争带给贵国的伤害,我也在此表示遗憾。”林海丰表情真挚地望着阿礼国,似乎很有些无奈,“战争有战争自己的原则,有些东西我们都一时很难控制。香港发生的问题,纯属意外,那绝不是我们的本意。现在,天朝政府已经下令归还在香港一切贵国商人的合法财产,至于被天地会俘获的那三艘炮船嘛,我们决定也归还给贵国。唉,天地会在广东、广西势力非常强大,单单广东一地就拥有会众上百万。您知道吗,他们是要反清复明的,尽管在反清这个目的上和我们看上去似乎是一致,但是还是有不同的,归根到底是信仰上的差别。现在,我们在尽量地说服他们与天朝合作,能有刚才我说的那种结果,我们也是付出了相当的气力。我想有些事情您一定也都看到了,譬如上海,这里原本就是天地会分支小刀会的地盘,尽管他们和天朝合作,可上海的管理还是要交给他们。福建也是一样,广东更是如此。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啊!”
第六十五章阿礼国不甘心,低头斟酌了片刻()
柳湘荷出了小会客室,她要布置厨房多加几个菜。一头走,一头还在思索着,她几乎都要把刚才夫君的那番话当真了。可想着,想着,她又心里笑了起来,这个大骗子,说起瞎话来真是脸都不带红的。什么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啊,那还有敢和您这个煞神叫板的人?
“王娘,您这是要朝哪走啊?”望着闷头向前,眼看就快要出了二门的王娘,金梅跑上来一下抱住了她,嘻嘻地笑着。
“呵呵,是梅儿啊,吓了我一跳。”柳湘荷脸有些红。这么长时间了,对金梅开口闭口的“王娘”还是不习惯,毕竟她和她才仅仅相差两岁多。
“吓一跳?咯咯,在咱们家这个院子里,除去了梅儿和父王,谁还敢抱王娘您啊?”金梅嬉笑着。
“你个讨厌鬼,又拿我开心。”柳湘荷撇撇嘴儿,装作生气的样子。
“不敢,梅儿不敢啊。”金梅脖子一缩,嘿嘿地笑着,“王娘这是要做什么去啊?”
“加菜,快去叫厨房的老王师傅多加几个菜,一会儿阿礼国先生他们要留家里吃饭呢。”柳湘荷拍拍金梅的脑袋,“你就不要等殿下他们了,赶紧先自己吃了,也好去先生那里抓紧时间练琴,殿下他们还只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呢。”
“又请客,哼!”金梅扭头冲着小会客室的房门吐了吐舌头,又搂着王娘小声嘀咕到,“王娘,不会吃穷了咱们,最后没办法了父王就把梅儿卖了吧,人家可不想当什么白毛女去的。”
“你这丫头,”柳湘荷的话刚一出口,马上捂着嘴儿就乐了起来,“好了啊,别唠叨了,小心耽搁了你父王的事情,打你的屁屁。”
“嘻嘻,干嘛要打人家,钱都是王娘管着,出了错父王也是打王娘的,和梅儿有什么关系。”
望着连蹦带跳跑去的金梅,又回头看看小会客室,柳湘荷的两道细眉微微动了动。家里的花费太大了,按照殿下自己制定的各级官员供应标准,显然难以维持,如果不是报社时常会转来殿下的稿酬,这日子还是真紧巴呢。唉,恐怕谁也不会想到,跟着这个安王做王娘,也要为生计犯愁。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肚子,脸上忽然涌起了红晕,好几天了,该见的红都没有见到,怕不是自己要有了喜了吧?
阿礼国的脸上现在渐渐有了喜色。对面前这个王爷所说的那些托词,他可是不会完全相信,人嘴两张皮,人家既然是这么解释,咱也只好先将就听着。不过,随着和安王话题的深入,他对未来又有了些希望。碍于帝国的形势,掠夺既然暂时不行,表面上的平等贸易总不能不争取,看着别人发财,心里会不是个滋味儿。哪怕在这里就捞到一个苍蝇呢,好赖也是肉。唉,在这方面,自己是和马沙利那个流氓相差太多。为什么当初就不能和对方一样,也来个顺水推舟?帝国需要的是真正的利益,利益的获得不是一时片刻的事情,有时候是急不得的。现在,内阁竟把对东方的决策失误一古脑地都推在了文翰和自己的头上,指责是文翰,尤其是自己误导了内阁。作为一个帝国外交官,他已经承受了从未有过的那种耻辱,就这么空手的回国,只怕自己连已经被免职的文翰还不如,这一生也许就断送了。
“殿下,我们的内阁因为我们在贵国擅自、错误的举动,已经再三训斥我们。在严令鄙人向贵国至歉的同时,也希望向殿下所说的那样,能与您们的政府捐弃前嫌,重新修好。一段时间以来,不少的我国学者、工程人员能顺利地来到贵国,也正是我们内阁对您和您们的政府的友好表示。所以……所以,我们的内阁希望在暂时保留与大清国表面上的外交关系的同时,能和贵政府互派商务代表,为以后能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铺下基石。”阿礼国话说的很中肯,同时似乎又有些无奈,“殿下一定要谅解我们对大清国暂时的应付。”
林海丰的心里有些好笑,脸上却是一副极其认真的样子,听完阿礼国的这一番话。“对贵国政府的态度转变,我很感高兴。不过……”
阿礼国刚刚有些暖意的身子,一下又如同置身于冰海。他就怕中国人爱说的这个“不过”。
果然,接下去,他见对面的那个安王微微地皱了皱眉头,又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天朝政府有原则,与任何不承认我天朝政府是中国唯一合法政府的国家之间,不进行任何的官方贸易。当然,民间贸易还是可以的。您也看到了,我们和美国之间,就是完全的民间贸易。另外,我们和法国朋友有承诺,也不好做什么不利于法国朋友的事情。”
阿礼国不甘心,低头斟酌了片刻,而后看着林海丰,“殿下,只有我们强大的制造手段和您们的高超技术结合,才能派生出更伟大的结晶体。我们内阁认为,还可以在某些关税上给予您们适当的照顾。”
林海丰看看阿礼国,没有说话。一时间,屋子里沉寂了下来。
“殿下,该请阿礼国先生和通译先生用晚餐了。”柳湘荷推开门,轻声地催促着。
“哦,是啊,是啊。”林海丰看看表,笑着站了起来,“看看,光顾说话了,叫二位忍饥挨饿这么久,真是失礼了。”
阿礼国也笑了笑,往起站的很勉强,也难怪,对方已经说过了,酒席上是不会再谈什么正经事的了。他此刻心里很难受,他真搞不明白,首相帕尔姆斯顿子爵怎么会有这么个溲的不能再溲的指令下来。
他当然不明白了,帕尔姆斯顿子爵此时正为法国人在近东战场上的离心离德头疼不已,战争已经开始走向旷日持久,达到了欲罢不能的境地。再加上国内大量工业产品的过剩,如果在这里再采取强硬立场,失去的利益会更多。可是,该死的法国人聪明,战争没有影响到他们赚钱,各方面的讯息表明,他们反而是越打越发展的迅速了。中国这个潜力巨大的市场,简直就成了他们对于这场战争乐此不疲的后盾。“中国也是盟国,我们就是要在两个战场上同时拖垮俄国佬!”这就是法国人对所有参战盟国公开的秘密。
林海丰当然明白阿礼国的心思,他甚至能猜想到,阿礼国一定在心里不知道会如何诅咒自己,他不会有心思吃饭,大概只想一口吃了自己吧。他歪头看看阿礼国,“我们是礼仪之邦,对朋友们发出的友好信息不会视而不见的。为了不使您吃饭没有个好心情,也不叫其他的朋友难堪。我有个主意,不知道您想听不想听?”
什么叫想听不想听?只要是个主意那就一定要听。阿礼国瞪大眼睛,心扑通的乱跳个不止,蓝色的眸子里发射出一种异样的光,象个溺水者见到了迎面飘来的一根木头。
“不久我们的驻法国公使将赴巴黎就任,她将同时作为我的私人代表,与贵国政府协调诸如贸易等方面的一切事宜。您和您的政府如果愿意,这样做不失为一种两全其美的做法。当然,这么做的前提,是要建立在您和您的政府对我本人的信任程度之上。”林海丰认真地望着阿礼国。
“信任,鄙人当然信任殿下!”阿礼国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脱口而出。
阿礼国终于有了个好心情,安王府里的菜味道好,中国的茅台酒更是醇香利口。酒席中间,他忍不住问了句,“现在作为驻大清国的外交机构,能立脚的就只有台湾了,殿下以为我们去得吗?”当得到的回答是“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时,他忽然又想起来了,这位安王可是说好了的,酒后的话那可都是不算数的!
第六十六章林海丰使劲儿吻了口怀里的夫人()
柳湘荷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榻,钻进了被窝儿,略带醉意的夫君依旧一动没动地还是那么侧卧着,眼睛也闭的死死的,仿佛早进入了梦乡。
她侧过身子,眨动着一双晶亮的眸子,细细地端详着那张熟悉,却似乎又是永远都看不够的脸。床头烛火的光亮,把夫君的脸膛形成了一明一暗的两种颜色,棱角也更分明了。看着看着,她情不自禁地嘿嘿笑出了声。
“坏蛋,敢打搅本王的休息。”林海丰眼皮动了一下,轻声地哼着,却没有睁眼,鼻子里充斥着夫人身上那特有的女人气息叫他有些陶醉。
“骗人,你才没睡呢。”柳湘荷伸手摸着夫君那高高的鼻梁,脸儿也有些发热,“没人家你能睡着才怪。”
“哈哈,照你这么说,那以前本王还从来都不睡觉了?”林海丰终于睁开了眼睛,轻轻地弹了一下柳湘荷光亮的额头。
“哎呀,你敢打我!”柳湘荷夸张地娇声叫着,手使劲儿地捏紧夫君的两个鼻子眼儿,“谁说是以前啦,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就会诡辩。”
“夫人手下留情啊,捏坏了鼻子,以后可是再也闻不到夫人的香气了。”林海丰赶紧举起双手,囔囔地哀告着。
“看你还敢顶嘴!别忘了,外面你说了算,家里可是人家说了算的。”柳湘荷得意地松开手,又小心地替夫君揉了揉鼻子,“疼吗?”
“怎么不疼啊,疼死了。”林海丰倚靠着床头半躺好,双手捂着自己的鼻子,咧了咧嘴,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我这个王好命苦啊,在外面受别人的欺负,回家还要被老婆教训。回头干脆央告一下天王和东王,干脆把这个什么‘安王’改成‘苦王’算了。”
“讨厌,夫君可是真会装。”柳湘荷嘻笑着偎在了夫君的怀里,“其实,就是‘苦王’也不错啊,好赖也是个王。不过,夫君要改啊,人家看还是改成‘福王’的更好。”
“哦,为什么呢?”林海丰低头看看脸蛋儿红扑扑的柳湘荷,满有兴趣地问到。
“人家前些日子找人看过相,夫君猜猜,看相的人怎么说的?”柳湘荷仰起头,惬意地笑着。
“恩……估计是说这个丫头好命苦的,将来嫁人也是嫁给一个一辈子颠沛流离的家伙。上无片瓦,下无寸土的,唉,苦啊!”林海丰说到最后,还特意用了个京戏里的拖腔。
“哼,想你就要这么说。才不是呢,”柳湘荷噤了噤鼻子,得意地笑着,“他说人家是天福星下凡,福气旺着呢,还说人家一准儿会嫁个天下最大最大的贵人。”
“骗人,地地道道的骗人。”林海丰轻轻按揉着柳湘荷的两个太阳穴,嘿嘿地笑着,“那家伙一定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所以才哄你高兴。”
“才不呢,”柳湘荷闭上了眼睛,“人家又没有告诉他我是谁,他怎么会知道。”
“你呀,你不说,我不说,难道你能保障他不会从别人那里听说?”林海丰接着又连啧了几声,“啧啧,还什么天下最大的贵人呢,在他心里天下的大贵人能有几个。呵呵,不过,他有一点说的是对的。在眼下的天朝,他尽可以去奉承所有的人都是天福星下凡,因为大家的日子都会越来越好。还有啊,这个刘丽川是怎么搞的,竟然连看相算命的都跑出来了,我非得好好问问他。”
“什么啊,不是那个样子的。”柳湘荷赶紧睁开眼,“给人家看相的老先生是剧社一个人的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