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胡驰风三人和骆文清都到了永兴殿,他几人都是好奇师父会传自己何种武功。尤其是卢驰声,自知有重担在肩,加上自己功底厚实,师父此番必然会倾囊相授,想到此,兴奋之意溢于言表,走起路来一步一飘,似要飞起来一般。
严桓洛早已在永兴殿等候,徒弟和师侄向他行了礼,他颔首示意,领着众人向大殿正前方的永兴祖师画像焚香祭拜。
郝驰影注意到,香案上此时也供有永盛祖师的牌位,他仔细回想,上一次来永兴殿时,是向刘桓洲拜师的时候,自己曾仔细观察过周遭陈设,并无永盛祖师的灵位,想必这是师伯回山后特意安排的。
祭拜完后,严桓洛就领着众人离开永兴殿,到了殿前广场上。严桓洛道:“今天我要传授我们门派的内功之法,这之前我要先考察一下你们现在的内功已经到了什么样的地步。”伸出右手,示意胡驰风先来与他拼一下内力。
胡驰风与严桓洛双手一接,便使出浑身内劲向严桓洛逼去,他自知自身的功力不会对师父有丝毫的损伤,所以用起劲来毫不手软。
严桓洛感觉了片刻,眼睛一眨,轻轻推开了胡驰风。若无极强的功力,想在须臾之间卸掉别人的内力,那是根本无法办到的事情。胡驰风心中暗道:“师父这一手好是厉害,比刘师叔的招法更强一些。师父说自己这几个月功力倍增,刘师叔似乎不在他之下。去漠北之前,刘师叔的功力难道比师父强了好几倍?”越想越是惊奇,不知道师叔刘桓洲究竟隐藏了多么强悍的实力。
严桓洛试过了胡驰风的内力,并不多说,又和卢驰声双掌相对,拼在一起。此时严桓洛神情变得严厉,浑不像面对胡驰风时那样从容,很显然卢驰声的内功要比胡驰风强了不少。
卢驰声这番是使出了十足的劲道,要在师父和师兄弟面前露个脸。他脸涨得通红,衣衫微微鼓起,衣襟飘动,内力源源不断涌出,看得胡驰风等人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卢驰声竟已到了这种境界。
过不多时,严桓洛嘴角微微一笑,单手一推之间,也是轻描淡写一般卸掉了卢驰声的内劲。卢驰声内功功力虽已是不低,但离严桓洛仍是相距甚远。他已是全力相抗,却被如此轻而易举化解开,对师父只能是更加崇敬,迫不及待欲得到师父的真传。
严桓洛不做调整,伸出双手,对骆文清和郝驰影道:“你们一起来。”
骆文清的内功略强于胡驰风,离卢驰声差距不小,严桓洛只试了一会儿,便推开了她。而郝驰影的内功水平只能算刚入门,有与无并无多大的区别。严桓洛于本门内功精研已久,只一下便感受到郝驰影内功虽低,但确实是正宗的永兴派内功,只是这内劲之中有几处与心法所述背道而驰,却又显得很是合理,这令严桓洛起了好奇之心,是以特意多试探了一会儿,问道:“你在神元门时练的什么内功?”
郝驰影道:“没有练啊。吴师兄只教了我外功和轻功,先师只传了我元神功,并没有教我内功……”
严桓洛一奇,拉着郝驰影的手道:“再试一次。”
郝驰影便依言而行。严桓洛仔细感觉郝驰影的内功,又问道:“你师父只曾传了你半日内功?”
郝驰影点头称是。严桓洛又道:“想是你师父对我们的内功有了独到的感悟,我却想不到这一层。”他轻叹一口气,眼神中有些许落寞。
不过这片刻的失落转瞬即去,严桓洛当下便将永兴派的内功之法与他四人详说一遍。
胡驰风三人听着师父将教过多遍的内功心法重提,虽是已经烂熟于胸多年,但此刻配合着自己功力大涨,境界提升,对心法的理解仿佛是打开了一个新的大门。
严桓洛平日里少言寡语,一讲到武学表示滔滔不绝,毫不保留。胡驰风三人已是闭目凝神,暗自运功。
而对郝驰影来说,师伯严桓洛所讲的心法与师父刘桓洲所讲的完全相同,只是在几处关键之处的详解略有差别。
以郝驰影当前的水准来说,他完全无法感知到这差别存于何处,只能暗暗留心把这些记下来,到时再去问询一番。
永兴派内功博大精深,严桓洛想仔细讲解,岂是十天半个月能讲得玩的。况且还要四个弟子好生理解琢磨,这不用半年时间难以完成。
严桓洛只把入门篇讲完,就已经是口干舌燥,当下便领着四个弟子端坐运气。
郝驰影脑中却是有着同一种内功的两种解读,一时思绪混乱,不知该从何练起。内功交杂,气脉紊乱,郝驰影已是感到十分难受,想要停下来却无法。一时间有些摇摇摆摆,坐不稳了,睁眼一看师伯师兄师姐几人都是在潜心运功,自己若是动静闹得太大,可能会影响到他们。
郝驰影无可奈何之际,才想起运起元神功。管你体内什么样的困境,元神功一起,顿时柳暗花明,郝驰影也大感神清气爽,好一种自在的感觉。
第五十八章 闭门修炼()
郝驰影运起元神功来,心旷神明,顿时无欲无求,只一会儿体内紊乱的内力便化解开来,此时在他身上流转的,已是单纯的由师父刘桓洲所传的内功。
郝驰影暗自想道:“不能再像刚才那样,什么都没想好就开始练功,幸好有元神功护体,不然就要遭大殃啊。”
师徒几人都似接触了新的境界,练功忘我,直到夜深之时才终于停了下来,慌忙回到后山,严夫人安排下人去将饭菜热好,与他们一起吃晚饭。
严夫人笑道:“我晌午和傍晚时去广场上找你们,看你们都很认真的打坐练功,也不好意思叫你们,只好把饭菜给你们留着,等着你们回来呢。”
严桓洛有些过意不去,道:“让夫人久等了。下次你只留些饭菜便是,不用等着我们回来一起吃的。”
严夫人一愣,疑惑道:“平日里练功时间都不长,难道以后还要常常练到深夜么?”
严桓洛道:“练内功常常会忘记了时辰,这些都说不准的。”
严夫人道:“自你接任掌门人之位之后,可不曾见你这么下过功夫呢。”
严桓洛道:“还是以前眼界太窄,交际不深,痴活几十岁,自先师去后,不曾与当世高人往来,没受过点悟。只怪我用功不勤,可惜我们永兴派武功好深难测,我荒度几十年,却连其中万一都没学到,差点毁掉了门派。”他深叹一口气,两眼瞪着前方,像是在瞪着不争气的自己。
严夫人只是想与严桓洛说说话,缓解一下饭桌上的氛围,却没想到严桓洛会突然感慨起来,她虽对严桓洛了解很深,但是对近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了解太少,不知道严桓洛为何就情绪这般低落。
而郝驰影等人则都是停下了筷子,面面相觑,均不知严桓洛怎么就开始自责,气氛为何这般怪异起来。
严桓洛此时内心中已生出了万千句肺腑之言,只是他历来沉闷,把所有苦闷都留给自己,所以郝驰影等人只能看到他面上表情忽晴忽暗。
骆文清看不过去,只敢小声道:“师父,先吃饭吧,待会儿饭菜又凉了。”
严夫人也道:“是啊,你这样子,孩子们也不敢动筷子啊,你自己不吃饭,可别饿着他们了。”
严桓洛旋即恢复正色,拿起碗筷默默吃了起来。
严夫人浅浅一笑,对郝驰影他们道:“你们别看着了,都快吃吧。”
众人吃过了饭,此时家丁们都被严夫人叫回去休息了,骆文清便做上了自己的老本行,开始收拾碗筷。
郝驰影作为小师弟,可不敢干看着师姐干活,便主动上前帮忙。
严桓洛只说了一句“明日仍在广场练功”便离开了。胡驰风和卢驰声则等到收拾完毕,再和郝驰影一起回到宿舍。
卢驰声关上房门,便想问胡驰风师父为何今天情绪失常,但下意识回头往门一瞧,倒有些担心师父会像昨日一样,突然破门而入。
几人一言不发,老老实实睡下。次晨一早便同昨日一样,到了广场上,严桓洛则继续给他们讲解内功心法,不过今日的进程比起预期要快了许多,只用了一小会儿便讲了大半。
卢驰声已然感觉到师父今天讲得实在太过笼统,不像昨日那般详细,自然收获也不是很大,只是照着练习,却感觉这般练下去,与往常并无几多差别。
到了晌午之时,便已经完成了讲解与练功的全过程。
“我昨夜想了很久,我们的内功似有些地方走了弯路。”严桓洛正色道,“我现在有了很多疑惑,对以前所学产生了怀疑,若再继续传授给你们,并无裨益。明日起我将在永兴殿中闭关修炼,事无大小,皆由驰风定夺。驰声,这段日子你自己好生练功,时间差不多时,便带着驰影去无量观。驰影,你在此一定要静下心来,即使有万千想法,都要留到见过至和大师之后再说。”又看了看骆文清一眼,微微点头,并无什么特别要交代她的事情,转身便往永兴殿走了上去。
胡驰风等人自入门以来,从未见过有谁闭关修炼过,遇到这个情况,一下子不免错愕难解。
但严桓洛稳步走了上去,一股威严之意容不得半点问询,胡驰风想着自己突然就要掌控门派大局,有些惊慌。但想想看门派中似乎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可以处理,遇事可以请严夫人定夺,倒也觉得压力不大。
骆文清问道:“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啊?”
胡驰风道:“这……我也不懂……既然师父决定了,自有他的道理。这些日子我们就自行练功便是,我想师父应该很快就能参悟他想要参悟的东西。”
卢驰声冷笑道:“让我自己好好练功,到时候去无量山去给人当笑柄么。”他本想等着师父传自己更高深的武功,没想到师父突然闭关,弄得自己手足无措。
这“当笑柄”几个字一出,胡驰风脸色一沉,道:“师弟,你现在武功已经不弱了,自己好好准备便是。”
卢驰声也反应过来,自己一句话触动了师兄的痛点,让他很没面子,当即转过身去,不再言语。
严桓洛闭关之后,胡驰风便承担起了师长的职责,每日督促师弟师妹们练功。论武功,卢驰声是几人中最高的,所以传功的责任就落在了卢驰声头上。
卢驰声和骆文清好几次去红缨会找南宫梓莘,而红缨会中人迹寥寥,并无管事之人,更看不到南宫家的人的影子。卢驰声心中怅惘,练起功来也没什么动力。
郝驰影心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投靠至和大师,这段时间也是心不在焉,得过且过,好不容易捱过了两个月,与卢驰声两人辞别了山上众人,一起往无量山进发。
卢驰声引马在前,道:“师弟,这里离无量山不过百里之遥。周遭民风淳朴,又有天下大派坐镇,倒也没什么危险。你到了河西府,一直在山上待了半年,没有下山见识过河西府的风土人情。我知道你少年人心性,你若是想玩玩,我可以带你去玩几天。”
“师兄,在外游玩恐怕多生变故,我们还是越早赶去越好吧。”郝驰影一心想早日见到至和大师,此时哪有心情玩耍。
卢驰声本意是想借机去往河西城南宫家一探究竟,师弟不通人情,倒也不便明说。心中有些不开心,但是一想:“就算在河西见到她,也待不了几日,倒不如在山上待了半年,再去找他。那时若能把名声打出来,说不定可以借机提亲。”打定了主意,心里倒也不难么无奈了。
第一章 始出山门()
天下分为六州,河西府即为天下西南鸿州之首府。漠北城,神元山则属于明州。
郝驰影从漠北到了插旗山已逾半年,只下山一次,便是同胡驰风往北走到过观滔渡口。此时与卢驰声一道,则是径朝南走,去往无量山。
卢驰声虽已有决定,要在无量山闯出名堂之后,再风风光光的去河西府南宫家登门求见,但一想此去无量山不过三天路程,便是步行,也能提前十天到无量山。这十余天可是难得的闲暇时光,这般浪费了岂不可惜。
可是郝驰影已经表示过不愿多做停留的意愿。卢驰声虽然个性直率,敢做敢说,但郝驰影对他是相当客气,卢驰声碍于自己是师兄,要有做师兄的样子,也就十分给郝驰影面子。
卢驰声心中十分纠结,几次想提出去河西府游玩几天,却感觉极其不好意思,偷杨郝驰影一眼,只见郝驰影眉间微皱,直勾勾的看着前方,若有所思。
郝驰影此时虽人在路上,身在马上,心思却早已飞到了无量山,他心中只想着,到时见了至和大师,该怎么说才好呢。
卢驰声见郝驰影这般沉思的样子,微觉好笑,心中暗想道:“这小子骑着马都能丢了魂,也不怕走丢了。”想到此处,卢驰声突觉豁然开朗,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这一笑把正在走神的郝驰影可是吓得不轻,差点就跌下了马去。好在此时郝驰影轻功不俗,缓过神来,便微一扭身子,坐稳在马上,卢驰声本欲过来拉起郝驰影,一见他轻而易举又坐回马上,不由得赞叹了一句:“好功夫!”
郝驰影一脸不解,问卢驰声道:“师兄,你这是在笑什么啊?”
原来卢驰声刚才想着,郝驰影虽一心想早早赶往无量山,可他人生地不熟,全靠自己带路,这一路怎么走,走多久,却不是郝驰影可以控制的了。此话自然不便明说,于是笑道:“呃,刚才突然想通了一句纠结多时的心法,心情感觉很是畅快,所以情不自禁笑了笑,没想到把你给吓到了。”
郝驰影脸上一红,心想道:“好丢脸”问道:“师兄想通了那一句心法呢?”
卢驰声一愣,心想:“我哪有什么突然领悟的心法可讲。”支支吾吾道:“是红缨会的红缨枪心法中的一句。江湖人常说,红缨枪法招式虽十分简单,但到了红缨会之人手中,却是变得千变万化,杀气十足。我以前也以为红缨枪法高妙绝伦,不过同红缨会的人细细品究,演练过后,总觉他们的枪法也不过如此。红缨会之人不服我的说法,又打不过我,竟抛出几句心法就想折煞我一番。我开始倒觉得那心法配上枪法,确实有翻江倒海之势,心里总觉得不可能,刚才终于想通,那不过是唬人的把戏,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说着又笑了起来。
卢驰声这番话自然也是编的,他以前时常与南宫梓莘斗嘴,互相挖苦,这些说辞早已说惯了,此时用来圆个慌,自然变得十分简单。
郝驰影一听是红缨枪法的心法,顿时就失去了兴趣,因为南宫梓莘当时被骆文清打得毫无招架之力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郝驰影对红缨会的功夫心存鄙夷,打趣道:“师兄这么说,不怕南宫姐姐怪罪么。”
卢驰声仰天一笑道:“哈哈哈,这有什么好怕的,只不过说出了事实而已。我听师妹说,她曾有一天只使了五成功力,就大破红缨枪,你想想你骆师姐才有多大的本事,就能赢了红缨会少舵主,这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骆师姐功夫不弱,南宫姐姐招式太急才导致败了一阵,她回去细细钻研,好生练一练,应该会有大长进的。”郝驰影道。
卢驰声疑道:“你怎么知道她出招太急的,难道他们比试时你在场的?”
郝驰影微微一笑道:“是啊,师姐赢了之后,南宫姐姐很不开心,师姐劝她说,等师兄回来去好好指导她一番呢。”
卢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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