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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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渡-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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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开始唱了,晚月张了张嘴,却又羞涩的一笑说:“可是我唱的不好听了怎么办?”
  我淡淡的一笑,“唱吧!哥想听你唱。”晚月终于肯唱了,她低着头,脸蛋儿羞得红的红,扭扭捏捏好久才终于张开嘴:“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唱的很好啊!”我拍手称赞。“真的吗?”她的问很认真,于是我很有把握的点了点头,她便十分受用的捂者嘴巴嘻嘻的笑。我问她:“知道这歌的名字吗?”
  “知道,佳人谣”,她冲我笑笑,又咂着嘴巴说:“但是我不知道哪里才能找到这歌里写的这么美的佳人哦!要是有,我一定要看看的!”我笑着看她,在心里默想:“傻瓜,你二哥一片心意算是浪费掉了,他眼里的佳人不在别处,就是她的妹妹你——晚月!而你却浑然不知!”
  “你在想什么?”晚月冷不丁问我,我摇摇头说:“没,没什么。”她埋头想了想又问:“那你告诉我,你怎么会知道?二哥偷偷告诉你的吗?”我笑着摇摇头说:“我猜的。”她轻轻的点了点头便不再问什么,我看着她满脸的狐疑,悄悄在心里说:“你不仅知道他的琴放在哪里,甚至连他抚琴前要洗手的习惯都牢牢记得,这一切还有其他更合理的解释吗?”
  杨壹和晚月似乎已经越来越亲密,他对晚月的心意,尽管大家一直都没有挑明,但我们三个都心知肚明。我知道晚月更喜欢和我在一起!但杨壹的确比我更适合去照顾她,他可以一出手就送她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我能吗?跟着我,她便只有风餐露宿。况且杨壹不仅只是家境殷实,才华横溢,更难得的是他一直心怀大志,只要晚月可以生活的好,这就够了,至于其他,就交给时间吧!反正晚月是个很没记性的人!
  左思右想了很多天之后,我终于知道自己现在该干些什么,那就是——捕役!金刀执法,平定暴乱,守一方安宁。师父希望我执法治世,师兄要我亲自历练。如果我做了捕役,便一举两得,最重要的是:长安县尉府在城南,做了捕役我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离开杨壹城北的庄子。
  我不得不离开这个院子,假如在一个小小世界里有三个人,那么总有一个会被冷落。
  然而以杨壹的性格,即便是我做了捕役,他也未必会同意我搬出去住,于是我不得不再撒一个谎。这天杨壹回来的时候,我正式向他提出我的想法!杨壹也很支持,而且他也正好认识长安城里的县尉梁大人。他问我什么时候准备正式上任,我说越快越好,他想了想说他先去打探下县尉大人的口气,我送他出门,故作沉重的告诉他:“吕正渡还活着”,他惊异的张大了嘴,于是我又接着说:“所以我不能再留在这里。”
  他惊慌的看着我问:“可是?你大师兄为什么要骗你?”
  我叹了一口气,“大师兄知道我没遇见过这样的事情,怕我分神,正常生活都过不好。”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没想到他会追问这么多,于是想了好久,才淡淡的说,“是他们店里小伙计偷偷告诉我的,我也已经找大师兄确认过了,吕正渡根本没有去无痕居找过他。”
  “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想做了捕役以后,先住在县尉府,那里人多,吕正渡或许还没那么大胆”,杨壹才要发表看法的时候,我赶忙补充了一句:“要是我一直留在这边,其他的不说,晚月的安危我总得考虑!”于是杨壹便心悦诚服的点头。他说:“大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我这就去联络,有了结果我再回来告诉你。”我从他身后喊住他,认真的说:“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晚月。”杨壹使劲的冲我点了点头,脸上写满舍我其谁的使命感。
  不多天之后,杨壹说他已经打点好了,挑个日子,带点礼物就可以去见县尉大人了。走的那天是晚月帮我收拾的行李,她拉着我的衣襟问我什么时候能回来,我骗她说很快,她便真的相信了,十分乖巧的站在门外朝我挥手,我一转身迅速上马,头也不回向南疾驰。其实当时我很想回头再看她一眼的,却拿不出足够的勇气直视她明亮的眼,逐渐密集的马蹄是重重捶打在我心门上的鼓点,将一颗的完整的心震成了片片碎末!
  然而没有人会想到,我不经意间的这个决定,竟果真在无心之间造就了一个真正的京畿第一名捕,数年之间声名鹊起,令京畿一带的不法恶徒闻风而丧胆。
  无心插柳,却偏偏育出万里苍翠。
  我坚信!命运,因为神秘,所以迷人!




 六 京畿第一名捕(1)

  六 京畿第一名捕(1)
  县衙在城南,离杨壹城北的庄子大概二十里。捕役班房是从县衙里用砖墙隔出来的一个角,杨壹带我走过去,却只是在马上远远给我指了指,便又把马往回赶。路过市场的时候,他下马采买了些干果礼品,并在那干果篮子里埋了两锭银子。我问他要去哪?他回头来看着我说:“当然是去找县尉大人”。我疑惑的问他:“可县衙不是在那边吗?”杨壹一笑说:“忘了跟你说了,咱们今天应该要去县尉的私宅”。说完又赶着马晃晃悠悠的往前走,马并不很快,一转眼却已经到了。他在门口拴马,这时门里走出来个穿绿袍的矮胖男人,他嘴角上长了一颗很大的黑痣,痣上还密密麻麻生了一撮弯弯曲曲的毛,远远看去像一丛茂盛的韭菜,他嘴里不断咒骂着:“拿爷这血汗钱抓药去吧!狗娘养的贱种”,随着嘴巴的耸动,脸上的那一撮韭菜一样的毛也跟着一抖一抖,滑稽的像个在洞口探路的老鼠,逗得我和杨壹一阵哑笑!于是各自摇摇头一前一后进了县尉私宅。
  县尉大人的宅院气派极了,比杨壹城北的宅子大了几乎整整一倍。青砖铺成的小路边上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尽管已是深秋,花儿却开得正好。再往前一点是座红泥浇筑的假山,山后有个不大不小的水池,池水清可见底,一大簇形状各异的鱼正不知疲倦的追逐嬉戏着。这时从路侧的厢房里走出来衣着光鲜的中年男人,杨壹赶忙上前搭话:“周总管,好久不见,您这脸色可还是这么红润哟!”
  那中年哈哈一笑:“杨兄弟又糟蹋人,这一天到晚忙得站不住脚,哪还有时间拾掇这张老脸?”
  杨壹嬉笑着点头说:“周管家说的也是哟!县尉大人府上这上上下下几十口的吃喝拉撒可全耐周总管一人操劳着呢”。
  那人便故作谦虚摆手笑着说:“我一个总管哪有这能耐!杨兄弟今天来找梁大人所为何事?”
  “一点小事,也不知道梁大人今天方不方便,劳烦周总管先去通传下”,说着话又往那周总管怀里硬揣了些银子。周总管一看见杨壹手里的银子早已经眉开眼笑,假惺惺推辞了几番便悄悄收下了,他喜滋滋笑着说:“那我去帮你问问,杨兄弟先在这等着,马上就有结果”。不一会那周总管小跑着出来了,他挤眉弄眼的朝杨壹这边跑过来说:“有戏,有戏,杨兄弟!梁大人正等着你呢,赶紧去吧!”杨壹指着我说:“这位是我很要好一个朋友,劳烦周总管帮为接待,给他碗清茶”。周总管爽快的一点头,杨壹朝我摆摆手,我便跟那周总管进了厢房。他沏了茶,我客客气气的向他致谢,周总管笑着说:“不要这么客气,大家都是自己人,随意些就好”,说着又懒懒的躺在床上,把杨壹刚塞给他的银子掏出来仔细的数了数,这才心满意足的装进自己的钱袋里。不多久杨壹和另一个身材魁伟的男人走了进来,杨壹走过来说:“大哥,这位就是县尉梁大人,快过来行个礼”!我赶忙站起来鞠躬!男人盯着我看了一阵子,大笑了几声回头对杨壹说:“这身板,一看就是天生吃这碗饭的料,保不准哪一天这小兄弟给朝办成了事,那可少不了你白老弟的功劳,我一定向上头给你请赏”。杨壹赶忙弯下腰恭顺的说:“不敢不敢,都是梁大人慧眼识材,杨壹又何来尺寸之功”?这男人听杨壹这么说,就又是两三声没来由的大笑,“这样吧!半个月后。。。。。。”才说到这里,杨壹赶忙开口:“梁大人。。。。。。!”虽然只有半句,那梁大人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他转过来看了杨壹一眼:“噢!对对对,那就三天后,啊不!就明天吧!明天去捕役班房报道”,接着又转过身来对我说:“拿了朝廷的银子,可就要什么事都先想着朝廷!想着百姓”。我重重的点头,并对他说:“多谢梁大人指教,白某谨记在心”。
  我和杨壹一道从那院子里出来,杨壹递给我一个红色的布包:“拿着,县尉出的任命书,盖了印的!到了明天你可就是白捕头了”。说完一阵大笑,我轻轻的摇了摇头!杨壹见我不说话,赶马走上来在我肩头拍了一把,“发什么呆呢”?“嗯!没什么”,我随口应付。杨壹又笑着说:“你的心情我理解,做了捕快,从此锦衣加身,招摇过市,好不威风!有那么一点点激动也是人之常情嘛!”我笑着摇摇头说:“我图的根本不是这个,你知道的”。杨壹还是笑嘻嘻的:“大哥,我怎么会不了解你,刚才那只是句玩笑话,你可别放心上,今天有件礼物要送你!”我淡淡的问了句:“什么礼物?”杨壹神秘的一笑:“见了你就知道了”,他在一个巷口勒住马,从马背上跳下来,朝我一挥手说:“大哥,跟我来”。
  我跟着他一直走到巷子深处,小巷尽头有一座很紧凑的小院,才漆过的木门上挂着一把龙头大锁。杨壹从怀里摸出一把钥匙,上前左右扭动了两下,那门上的大锁便哗啦一声跳开了,他推开门,把我拉过去问:“大哥,你看怎么样?满意吗?”
  “你这是干什么?”
  杨壹指着院子说:“这庄子以后就是你的了,房契在我那留着,我已经差人在县衙那边打过招呼了,你以后就放心的住,我一有时间就过来”。
  我吃惊的看着他,又赶紧推辞,他摇摇头说:“哎!这院子是小了点,当时也没找到大点的,但这里很安静啊!住着应该还是蛮舒服的。”
  我叹了口气说:“你想哪儿去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杨壹却有点不高兴了,他淡淡的说:“大哥,别这样,再说这些我可真生气了”。看着他果决的表情,我也不再说什么,好久之后才淡淡的说了声:“谢谢你”,杨壹很用力的一拍我的肩膀:“这才是我的大哥嘛!快进来看看”。
  这是个布局很紧凑的的院落,正门向南,采光很好,沿东西两边的侧墙还各种有十多株粗大槐树,院子的位置也离街道有一段距离,所以显得亮堂而安静!
  杨壹用手摸了摸床上的被褥,转过头来说:“这些都是新产的丝绸细缝的”,然后又走进厨房,指着锅台说:“这也是才请匠人师傅箍的,我试过了,点起火来带劲的很,呼啦啦直响,你以后要是不想出去吃就自己做一点,出了巷子往右走三十步就是菜市场”,他拉着我去了屋后,指着一扇矮门说:“这是个酒窖,里面都是陈年的老酒,味道好极了,够你喝上一年的了”,正说着上前推开那扇门说:“这里头黑,但是你要记得,左手边的这面墙上有个挂油灯的木楔子,每次进去的时候一定先把油灯挂上,我笑笑说:“知道了”,他便背着手四处打量了一遍,似乎觉得已经交代的够清楚,才放心的回到房间。
  我才发现,平日里雷厉风行的杨壹,认真的起来的时候竟能把每一处细节都考虑的这么周到!也难怪,这么多年一个人打点这么大的家业,心思细腻那必然的!于是除了感激之外,我又对他多了一丝钦佩。
  杨壹看起来心情非常好,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助人足以使自己快乐,看着被你帮助过的人脸上的感激与欣喜,那份成就感便分外强烈,并且回味绵长久久不去。
  杨壹说他晚上想留在这里,我对他说:“还是回去好好陪晚月吧!她估计一整天都没吃饭了,该去哪报到我心里记着呢,到时候一个人去报到就是了”。杨壹听我说完也点了点头,抬眼天色已经不早了,我送他走出巷子口,又一个人回来,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喝酒,以免误事!
  县衙的西北角有个用砖墙单独隔出来的小院,捕役们平时就住这里,我走进去,看见小院东西两头各有一排南北走向的瓦房,四五个年轻人围坐在南边房门口的台阶上大呼小叫着,上前一细看才发现他们是在赌钱,边上堆满了零零散散的铜子。我很客气的向着人堆里问:“请问捕役房总管事是哪一位?”他们正玩的不亦乐乎,根本没打算搭理我,于是我又问了一次,这回有个年龄稍长点的人抬头看了我一眼,扯开嗓子朝着北边的门房大喊:“南班头,你亲娘舅来找你了”,院子里其他的人也都哈哈笑起来。不多久门嘎吱一声拉开了,走出来的是个斜披着衣服的中年男人,他趿着鞋朝人群里扫了一眼,便向我挥了挥手,我走到他跟前,他冷冷的将我上下打量了一遍!很不客气的问道:“你是干什么的?”我不慌不忙把昨天梁县尉的任命信拿给他看,他拿在手里仔细看了一遍,又从头至尾将我打量了一番,很随意的说了句:“跟我进来吧!”一转身进了房里。
  房间里很乱,略带潮气的空气里夹杂着浓浓的汗腥味,大簇的苍蝇嘤嘤嗡嗡着四处乱撞。然后我看见沿墙角一字摆了八张木床,其中六张床上已经铺了被褥,那人指了指最里头的一张床说:“你就睡那张床吧!”说完打着哈欠又回到了自己床上。我把东西都放了,回身问他:“一定要住这里吗?”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语速很慢的说:“按规定是得住在这,可要是你觉得这里脏,附近又有住的地方的话,也可以不在这住”。他揉了揉眼睛用手指着离窗子最近的床位说:“要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他,他醒着呢,我先睡一会”。我朝着他指的那张床看过去,床上的确躺了个人,但全身都用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的,于是我回头很为难的朝他笑了笑,中年男人马上明白过来,冲着那张床喊:“老六,别装睡了,上头派了个新来的兄弟,你起来给他讲讲咱这的规矩”,“嗯!我知道来新人了”,声音是从被子里传出来的。
  我转身对中年人说了声谢谢,并对他说:“小弟姓白,长安人”,中年笑起来:“哦,忘了说了,忘了说了,我叫南敬戎,是这捕役房的班头,现在在被子里说话的那个叫藉少公,那边睡的那四个从左往右依次是:邱书墨,何伊明,樊冬,蔡勇。剩下的让老六给你详细说,”才说着话他又是哈欠连连,我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真没想到,长安县衙里竟会混乱成这样,我心里不由得有些失望。这时窗边那张床上的人慢慢的坐了起来。那是一张很年轻的脸,我向他笑了笑,他也咧开嘴向我投来一抹灿烂的微笑,然后用手挠着头发说:“你别站着,坐下呀!”说着很费力的把身子往床头挪了挪,我朝他说了声谢谢坐在了他身边!这时他又捂着肚子很小心的下了床来,“怎么,肚子不舒服吗?”他摇摇头对我说:“没事,等我洗个脸”,然后抄起一个水盆慢吞吞走出门外。于是我再仔细的打量了一遍整个房间,真是难以置信,人住的地方竟也可以脏成这个样子。正在这时我听见他站在门口小声的叫我,回头时他正一边用袖子抹脸一边朝我招手。我走出去的时候他已经在门口摆了两张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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