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的陆相如只说了一句‘去县城’,就扭开对讲机调了频道,然后大吼起来,“值班的是哪个副师长?”
“老陆,是我在当班,老李啊,张宝华擅出驻地的事,我也向王政委汇报了……”
自称老李的正是特种师副师长之一李枫田。
“老李,你给师部警卫营下命令,五分钟集合,然后出发去县城……”
“老陆,你别动那么大火儿,张宝华在上面还是有靠,不然他也不敢缕次违令,你和军部孙副政委的关系也不太合得来,我看这事还是让王政委出面吧?”
“去去去,你别劝我,就算孙副政委是张宝华的姐夫又怎么样?别以为他们那点底子我不清楚,利用手中职权,与地方上一些企业合吞部队三产利益,还给拉煤的车伪挂军牌,这些事揭穿了有他们受的,反正部队要裁撤了,这帮蛀蛆也是清理的时候了。”
“……”
李副师长哑火儿了,特种师一把手脾气上来,谁也拦不住的,陆大师长还是师党委书记,是特种师名符其实的一把手,而王诚虎政委是师党委副书记。
他刚刚提到的孙副政委是集团军部的副政委,军部的副职们都没有高配,他们基本都是大校军阶,包括三四位副军长也都是大校,但是做为军部的副政委,在政治思想领域的权限他要比特种师的两位头头站的更高一层,可实际上特种师的师长又或政委,心里面没把这个孙副政委当个人物,上面给特种师高配少将的师长和政委,就有心要把这个师独立出来,也不想让军部一些副职太多的去对特种师指手划脚。
但是在李副师长眼里看来,陆相如硬要去揭孙副政委的疤,也不是明智之举,孙副政委是京人,他在四总部还有靠山的,不然他敢在集团军乱折腾?他那个堂妹夫正是庆丰县当地人,有一些关系拉过来,地方上就和集团军的三产利益沾了边儿,据说这几年收获颇丰,孙副政委也是满面红光的。
陆相如没什么底蕴,就是被杜荫山一手提拔出来的一员干将,带部队和训练部队那是没人能比的,他有一股凌厉的虎劲,不胜决不罢休的意志令人钦佩。
但是单靠杜荫山对他的重用就要去碰有背景的孙副政委,显然不太明智,事实上连杜荫山军长和杨云镇政委都不想去碰孙副政委,他们是明显的两个派系。
别看孙某人只是个大校,每天笑咪虎似的装好人,可在他眼里也不怕杜军长或杨政委,这是因为什么?还不是上面有人罩他吗?而军参谋长刘秀海是另一派系的代表,就一个0029集团军就这么复杂,可见军方也和政界一样,各方利益盘根错节,没有谁能打造一块铁板当自留地,利益要共享,吃独食的年代早就过去了。
陆相如忠正耿直,但他这脾性最易得罪人,老早就瞅着以孙某人为代表的一小撮人不顺眼了,却也一直隐忍不发,今天他实在是憋不住了,借着大首长视察的机会,正好给你致命一击,别以为姓陆的是大老粗,粗人细起来的时候会叫你瞠目结舌的。
谁要是把陆相如看成了大老粗就错了,他性猛如虎,但心细如发。
能不能扳倒姓孙的且不说,这次抓住了他的小辩子狠揍一记,捶不死他也叫他肉疼三年。
就在这个星光璀璨的夜晚,几路军方的人马纷纷开赴县城。
推开陈子敬办公室的门,芝华走入来时,林慎正翘着二郎腿与林五妹说笑呢。
果然是半个熊猫形象,他右眼眶黑紫着,不过瘀肿已经消了,这和他过强的体质有一定关系,换了是普通人没三两天是消不了肿的,黑眼圈要全中消失至少七八天。
银牙挫了挫,芝华就知道自己上当了,狠剜了一眼林慎,心说,又哄我?害我虚惊一场,等我和你算帐的。
她没理林慎,倒是朝起身迎她的林五妹笑道:“恭喜五姐,出来了也不给报个信儿,就认识男朋友,不记得姐妹了吧?”
其实她们俩也不是很熟,但她们都是聪明人,因为林慎才有了交情,而且是很微妙的交情,她们谁也不想曝光和林慎的关系,那就只能装清白了,顺便调侃对方。
二女心照不宣,倒象是多年的闺友,居然手拉手凑到一块去。
林慎看的眼球都凸了出来。
“谢谢芝华你还记得五姐我,本来要去找你的,被某人缠着逛街,然后又撞见一批想耍流氓的家伙,结果就进了治安处。”
“谁啊?这么不开眼,敢惹我们林大少爷?”
芝华嘲讽着惹祸生非的小男人,心痛他怕黑眼圈,也恨他的惹事性子,从认识这家伙以后,就没见他消停过。
林慎扁着嘴苦笑,“我这么小白脸儿,谁见了都爱,被流氓调戏是常有的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二女同时撇嘴,露出不屑的表情。
林慎又干笑道:“身边再有象你们这样的美女缠着我,谁不嫉妒啊?”
“你脸皮好厚,谁缠着你了?”
二女几乎是异口同声,这份默契似与生俱来。
她们各自都一怔,然后对视一笑。
“呃,你们可不要一见倾心,好歹这么大一帅锅坐在这里,你们要激情泛滥搂到一块去,叫我情何以堪啊?”
他暗指二人有同性取向的嫌疑,二女齐翻白眼,我们至于吗?
“你狗嘴吐不出象牙,活该你顶个黑眼圈,报应嗳。”
芝华笑骂,就问五妹到底和谁冲突了,五妹就把经过讲了一下。
听罢五妹的话,芝华秀眉蹙起来,竟是张大县长的二公子,看来也比较麻烦呢。
“准备怎么办?”
“我坐在这里不动,姓张的还能咬我一口?”
林慎很不屑呢。
五妹却道:“也别太大意,你对张家不了解,他们不光在地方上有势力,逼急了还会动用军方的力量,张大县长的本家堂弟张宝华在0029集团军特种师的神武团当团长,他不止一次带着大头兵杀入县里替张二龙出头,上一次市里某个道上的大佬找张二龙的麻烦,就被神武团长张宝华给弄进了军营去,再出来时半残废了,自那以后张二龙更是名声大震,人家不止有官家的背景,还有军方的力量支持,地痞混混们怎么是他的对手?”
“呃,这么牛叉啊?”
五妹点点头,“你也别坐在这里等了,万一张家人狗急跳墙,叫来了部队的人,冲进治安处抢你都不是没可能。”
“嘿嘿……我就坐在这里,看他们怎么来抢我?姓张的就算有点军方靠山,也通不了天,何况近日军方有首长在地方视察,谁敢蹦出来搞事?”
他正聊着,楼道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陈子敬很快撞来办公室来。
“慎哥儿,你从后门走吧,前面涌进军人了,是张家叫来的人,喊着要把你提走去部队呢。”
“我怕他个毛,谁动我我揍谁。”
“别傻了,慎哥儿,他们手里有枪啊。”
有枪?林慎也傻眼了,别说,自己体质再强也扛不住枪啊。
林慎立即掏出大哥大递给了五妹,“我要是给带走了,你打那个杨肖的电话,把我的情况告诉他。”
“呃,你们不是打架了吗?”
“不打不成交啊,他现在是我小弟了。”
“找他有什么用?他只是个少尉。”
“听我的没错,找他就能救我出来,”林慎站了起来,苦笑道:“又尼玛的要上演苦肉计了?但愿这次不会被收拾的很惨。”
他这话才落音儿,楼道里就响起了凌乱的脚步。
第0128节 谁比谁更拽?()
陈子敬脸色一变,“是对方带人冲了进来,我的人拦不住这些军人。”
“你据理力争,最好能换来一顿打,这样对我们更有利,我保证你得到的补偿会很丰足。”
林慎小声诱惑着陈子敬。
想想他老子是县委书记,陈子敬心头就一热,赌他娘的一把,说不定就能搏来一场富贵。
“好。”
正说着,办公室的门就给撞开了,为首一位中年校官,两杠三星的上校,横着眉立着目,冲进来就吼,“谁是林慎,站出来。”
后面涌进了几个抱着枪的官兵,都不知枪里有没有子弹,反正枪肯定是真枪,杀气腾腾的,场面好大哦。
林慎伸手拔开陈子敬,上前一步,“我就是,怎么了?”
“你犯了事,敢打现役军人,给我把他带走。”
呃,难道张二龙还有现役军人的身份?看不出来,这小子蛮阴险的啊。
陈子敬抢身挡在林慎身前,“干什么?林慎涉嫌刚刚发生一宗案件,他要协助县公安局治安处办案,你们无权带他走。”
“陈处长,你不要防碍军方事务,有些责任你承担不起,这小子打了现役军人,他就要上军事法庭,带他走,谁敢拦着就是防碍军方执法,不用对他客气。”
上校张宝华气焰滔天,盯着林慎的目光都似要吃人一样。
他身后几个士兵一拥而上,陈子敬张开双臂就拦,他是非要挂着点彩不可,不然去哪讨功劳?
“你们别胡来,有我在绝对不能让你们把人带走。”
“你算个屁啊?滚一边去。”
张宝华横惯了,上来就给了陈子敬一脚,陈子敬不甘心,一脚不够啊,上校,再踹我几脚吧,总得让我住进医院啊。
“哎唷,不行,你们打人也不能带他走,你们妨碍了地方上的司法公正,我要向上级党委汇报这个事……”
“去尼玛的,现在就去汇报好了……”
张宝华揪着陈子敬衣领就是两个大嘴巴,打的那叫一个狠,门牙都煽飞一颗,口血溅了出来,又来一记膝撞,撞在陈子敬小腹上,要说张宝华也是苦训出来的老兵油子,他能带领神武团也不是吃素的,基本功异常扎实,两个陈子敬也不是他的对手,三下就把他给搁倒了。
这边林慎也和几个士兵对抗起来,士兵们见林慎反抗,一个个举着枪托子来砸他,林慎岂是好惹的?三拳几脚就把张宝华的几个心腹老兵给揍翻在地了,虽说这些兵都是久经训练的,但在体质异常的林慎面前仍是不堪一击,杨肖那样的精英都被一拳一脚摆平,何况是他们?
这也是林慎故意放水,没下重手,连磕带挡的只是不想自己给揍的花了脸而已,身上多一些傻倒是无所谓的。
后面又冲进几个人来,在芝华和五妹的惊声尖叫,他们举着电花乱溅的警棍往林慎身上招呼了。
尼玛的,算你们狠,连高科技玩意儿都用上了。
老子毕竟是血肉之躯,怎么能和电警棍对抗呢?
一顿乱棍下去,林慎也爹妈老子惨叫一气乖乖趴地上了,张宝华还不解气,上来朝侧卧在地的林慎屁股后就是一脚,刁钻的脚尖专门往股缝里踢。
菊花本身就是一处穴位,被踢中产生的疼痛是剧烈异常的。
“你们是军人吗?太过份了……”
芝华娇叫起来,泪水纷纷的,要不是被五妹揪着,她早扑到林慎身上去了,她也不管林慎是不是演什么苦肉计了,这一刻就想替他承担一些痛苦,小男人是自己的心肝儿,看着他挨揍,心里怎么好受得了?
五妹不愧是混了近二十年的老江湖,她咬着牙强忍着,但盯向张宝华的眸光却闪烁着异常幽冷的光焰,在她眼里把他当死人看待了。
她深知自己的身份不适合扮演与军方冲突的角色,那只会破坏了林慎的计划。
林慎被一顿电棍击懵了,血肉之躯和比较脆弱的神经是扛不住电击的,即便他的体质经过了奠基强化,依然扛不住电击,换过是一般的人,这刻早晕迷不醒了。
连张宝华都暗中惊异林慎的坚定意志,这小子行啊,居然没被电棍击昏?等到了老子驻地的黑房里再狠狠收拾你,电棍子从菊朵插进去,电黑电焦你的肠子,但外表看不出伤来,你才知道得罪了张家的代价是什么。
“架他走……”
看着神智有点不清的林慎给架走,芝华都虚脱了,银牙咬碎,哭叫的声嘶力竭。
再看陈子敬的办公室,和战场一样,血迹斑斑,狼籍一片。
就在张宝华他们拖着林慎下了楼时,一个士兵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团长,不好了,不好了……”
这个士兵是奉命守在下面不叫任何人离开的其中一个。
“你慌什么?天塌不下来,即便塌下来,也有你们张团长来顶着。”
张宝华嚣张气焰溢了一脸,大步往外走,气势不可一世。
但他刚迈出治安处楼门厅的脚在下一刻就抖了。
他终于明白那个士兵说‘不好了’是什么意思,他本来不认为地方上有什么势力能拦住自己,就是刑警大队开过来也不可能拦下自己这两车荷枪实弹的特种兵。
可是站在楼门厅外的这位少将足以令他心惊肉颤。
啊,陆相如陆大师长。
陆相如一夫当关似的立在那里,在他身后是一字排开的警卫营战士,一双双利目死死盯着张宝华和他那些兵。
刚才还气焰滔天的这些人全都蔫巴了,一个个脚都发软,小腿肚子似乎有抽筋迹象。
“天是塌下来了,但你张宝华顶不起,打砸地方执法机关,形同土匪,无视军纪,败坏军人形象,就这些就够你下半生在监狱享受的了,执法队,给我把他的枪和肩章领章帽徽全下了,解放军队伍里没有这样的败类。”
被张宝华的兵赶在一旁的治安民警们轰然叫好,简直大快人心啊。
陈子敬、五妹、芝华他们都追了下来,也看到了这一幕。
“首长,为民作主啊,张宝华仗势欺人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至少带着官兵十多次入县城扰乱地方上的治安秩序,五几次闯进公安检察等机关抢走嫌疑人,地方上都给他记着帐呢,首长,要严惩这种败类啊。”
好一个陈子敬,瞅准了落井下石的机会,直接就揪了张宝华的老底儿。
众人一齐口伐,张宝华冷汗直冒,执法队的人已经冲了上来,揪着的肩章、领章、帽徽就撕扯,还有的撩起他的外套下了他肋下的挎枪。
“陆师长,我没有错,这个家伙打了我们团的现役官兵,我有权把他带到部队交给军事法庭去处置。”
“现役官兵?叫张二龙的是吧?是你私自为他办的假役吧?这又是你的一条罪状,你和那张二龙在三产中的交易以为师部不知道吧?伪造军牌给地方煤车挂着以逃漏煤检税赋,张宝华,我告诉你,你别以为集团军的孙副政委是你姐夫就能替你把天遮住,你屁股都不用洗就可以直接坐牢了。”
陆相如的厉声斥训,把张宝华听的面色如土。
“把这次随张宝出来的神武团官兵统统抓起来,押回警卫营执法处,都准备上军事法庭吧。”
后面涌进了一队队执法警卫营的官兵,把之前封锁治安处的神武团官兵的枪全部下掉,两个押一个统统带走了,张宝华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去。
他坐梦也没想到师长陆相如会这么狠,会瞅这么一个时机拿自己开刀。
他不甘心的叫道:“陆相如,我姐夫身后站着谁,你心里有数,我不信你能扳倒我姐夫,你想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姐夫和那个人都不会同意的,我们走着瞧。”
陆相如呸了一口,“败类,垃圾,再废话现场枪毙了你。”
他瞪大了眼,手都摸到胯外侧的枪套上去了。
张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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