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拍着手笑道,
“小乙哥,你以后可不能再欺负我和陆陆了,否则我可要告诉风叔,让他好好治你!”
童陆打趣她道,
“白青,小乙哥什么时候欺负过你,就只有你俩欺负我的份,我还没说,你倒先攀上关系了!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三人打闹在一团,叶风好长时间无人陪伴,也是笑得合不拢嘴。叶风取过那银黑枪尖递给小乙,小乙赶忙接过,听叶风所言,
“我们这一门本是单传,可到了师傅这里,他摒弃祖训,硬是收了四名弟子。不过到了我们这辈,只怕又只有单传了!”
叶风苦笑起来,又接着道,
“师傅武学博杂,收藏的神兵也是众多,他各传我们一件兵刃,又将其余神器一一毁去,说是太过博学并非好事。最终剩下的只有刀枪剑戟四样武器,皆是由唐末名家以万年陨石炼制而成。师傅常说这刀枪剑戟排在兵器榜最前,必有缘由。师傅本要按顺序给我戟来着,可我更喜枪,于是强迫二师兄换了一换。师傅说那古时名剑虽说名气很大,若论实战,定然不是当今利器之敌。所以我们都相信,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人是如此,那人造之物也必然如此。我双眼已瞎,没多大用处了。看你心善有义,索性便把这枪传给你,希望你能善待于它。”
小乙手握枪尖,满眼坚毅之色。叶风拍拍他道,
“别这么紧张,枪是死物,不能代表什么,还是要看你自己。从明日起,我便传你枪法。”
小乙点点头,正要说话,又听叶风道来,
“对了,练枪前,再去打头岩羊回来,好长时间没吃了,还真是有些想念了!”
说完叶风便起身,穿戴好衣物,往洞里去了。
童陆脱掉外衣跳入泉中,舒服得大叫起来。水花溅在白青鞋裤之上,白青在泉边向他拨水,童陆还击,白青气得四处乱转,不时扔下石头,童陆一见急忙钻入水中,不过也仍是吃了好几记。小乙看着二人嘻闹,又看着自己手中枪尖,一种幸福之感油然而生。
第二日起,小乙便开始学枪,他以棍为枪,倒也学得有模有样。叶风只是教与他持枪出枪手法和一套基础枪法,其余就凭他自已领悟,叶风倒也不是严师,只偶尔指点一番。小乙但觉奇怪,叶风双眼已瞎,却仍能指出自己不足,对他更是钦佩不已。这枪练了月余,小乙对使枪已然有了些许心得,对那扎刺点拨等枪技也烂熟于胸,只是在实战运用上还欠缺火候。白猿与小乙已然混熟,小乙练功之时,白猿总是在一旁观摩,不时发出异样叫喊之声,有时兴奋有时轻蔑,似是能看懂小乙枪法好坏。叶风见他精进如此神速,想起当年跟着师傅练枪情形,也不由得心生欢喜。
童陆初时还觉这里有趣,还能泡上温泉与白猿为伴,可没过几天便吵嚷着要去大理城找姐姐。叶风也不理他,只是说身体还没养好,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童陆看他身体都快把小乙衣衫撑破,也是气不打一处来。白青看着小乙练武辛苦,既是心疼,又是为他而高兴。何况那叶风说这是绝佳的练武之地,能让小乙在短时间内有大副提高。她虽知叶风身体恢复得极快,却也丝毫未提离开之事,气得童陆好些天都不理她。叶风不走,那小乙当然也不会走,童陆也只好整日牢骚个不停,每当此时,众人和白猿都不理他,他知自讨没趣,也只是嘴中嘟囔几句,不再言语。
又不知多少时日,这日清晨,童陆用小棍在地上画着圈圈,看起来闷闷不乐,没了魂儿一般。叶风走到近前对他道,
“小陆,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童陆白他一眼,
“这里整天都在雪雾之中,是什么日子又有何分别。”
叶风轻笑道,
“这里只是常年有风起,卷起那雪沫罢了,站在这上面山峰之上,那可是纵观大理的好日子。”
童陆兴奋得跳了起来,
“意思是说今日咱们便能一起下山了么?”
叶风微微点头,童陆一把抱住他,
“好风叔,咱们这就走,这就走!”
小乙白青听说要走,赶紧收拾物事,又取过吃食装入包袱之中。来到泉边,叶风抚摸着白猿,似在与它道别。小乙疑惑问道,
“师傅,为何不带上它一起?”
叶风轻叹一声,回道,
“它本就属于这雪原,若是与我等一齐下山,也活不多久,更何况这江湖险恶,我们也不能护它一世。有这么方福地,让它在这里颐养天年,可能也是它最好的归宿了。”
叶风停了一下,又道,
“这些日子以来,我时常注意到它,白日虽对我们多有亲近,但几乎每日夜里都会到爬到那悬崖下边,想来也是不愿与那秃子分离。我们还是顺着它的心意吧。”
童陆白青上前与白猿道别,白猿呜呜低嚎,似有万般不舍。小乙紧紧抱住白猿,白猿不停拍打小乙后背,似兄弟般互道珍重。正分开时,小乙手中一紧,被白猿拉住,白猿伸手指向悬崖,小乙明白它这是要带他一同下去。小乙向白青童陆点头,与白猿一同下攀缘而下。
只是片刻,小乙白猿一同上来,白猿手中抱着一只酒坛,叶风鼻尖,大笑起来,
“好小白,咱们最后再喝上一坛!”
说完便取过酒坛喝了起来,叶风极是爱酒,滴酒也未漏下。小乙三人也轮番饮酒,只是这酒比之前那坛来得爽利许多,酒味甜淡,连白青也能喝上不少。只听叶风哈哈大笑起来,
“这老和尚还真会享受,竟是藏了这许多酒水,不过都让我喝了,哈哈,哈哈!”
白猿与四人轮番喝酒,片刻就已经喝完。它看着四人,眼神中有些惆怅。白猿来到崖边,向着崖外大吼一声,又回望了四人一眼,然后下到山崖之下,再不见猿影。
叶风抄起雪来抹了一把脸,大声道,
“走吧。”
小乙三人又在四周流连一番,才带着叶风朝峰顶而去。
30 再临人间重拾烟火,袅袅禅音丝丝入耳()
前些日子,叶风早让小乙探好了路线,四人不多时便来到了上峰之处。小乙将准备好的绳索拴在叶风腰际,为他指明方向,叶风只要有物牵引,竟是比小乙还要熟练,不到半个时辰二人便上到了峰顶。叶风示意小乙回去接白青与童陆,自己则摊开双手,站在峰顶四处张望,似能看到这天下一般。
一个多时辰后,小乙将白青童陆都带上了峰顶,一路惊险万分,白青童陆面容惨白,一路上尽皆闭口不言。来到这点苍最高之处,只觉这里风力极大,因而积雪却远不如之前那般深厚,叶风在这吹了两个时辰冷风,却未觉出任何不适。四人望向山下情形,久久不能言语。又过半晌,叶风方才说道,
“知道今日是何日子么?”
小乙想了想,
“快过新年了吧。”
叶风微微一笑,
“这大理国真是热闹!”
小乙三人看这景色,也是欢喜得很,转着圈来看了又看,似乎永远也看不够。好一会,听那叶风道来,
“只给你们一柱香,好好欣赏这苍山洱海,不是人人都能爬上这峰顶,这种天气,也不是常有的。”
叶风依旧傲然而立,目视前方,也不知他是否真能看见。
小乙三人四处观望,不时私语,兴奋异常。白青童陆虽冷得发抖,却也不愿早早下山,叶风就又多给了些时间。走到日头偏西,四人方才寻路下山。
叶风一手搭在小乙身上,从他肩头便知这一路情形,倒也不需要三人过多帮忙,反而是白青童陆有些跟不上他了。这年夏季雨多,冬季却是少雪,这雪线倒是比往常高出许多,只一个时辰,几人便到了雪线之下。童陆叫喊着要休息,于是四人停下分食青果。白青咦的一声,突然问道,
“小乙哥,你腰上何时多了一把小剑,让我看看好么?”
小乙解下小剑,递给白青。这剑剑鞘通体青黑,与小乙衣衫仿佛。白青将剑拔出,众人看这剑只一尺长,一指宽,剑身齐宽,尖部圆润,整个小剑隐隐泛着青光,白青在树上轻轻一滑,便留下细细一条剑痕,十分锋利。
只听叶风轻声笑道,
“这老和尚倒一把小剑傲视大理国,算得上一个人物,缘份一场,这剑就当是纪念了。”
小乙看这小剑如此厉害,向叶风问道,
“师傅可知这剑来历?”
叶风点点头,又道,
“只知此剑名为蚀指,剑身极轻,只有指宽,锋利无比。剑尖圆润,穿刺能力却也极强,可见其锋利程度。此剑乃宋太祖当年征战杀场之时,亲点名匠所制,本是一他贴身女剑客的随身佩剑,后来不知如何落入这和尚手中。这和尚本名连心,看这剑只有指宽,便取名蚀指,与他合为‘十指连心’。此剑虽极秀气,却是杀人无数,也因这和尚而扬名天下。”
白青一听,作势便要还给小乙。叶风轻轻一笑道,
“剑只是死物而已,关键还是使剑之人。青丫头,我觉得这剑与你倒也相配。它虽嗜血,你却要医行天下拯救苍生。它跟着你再好不过。而且它十分轻巧,你拿着倒也容易。”
白青有些心动,
“我哪有风叔说的这般好,只是治病救人确是我学医初衷。”
童陆看她犹犹豫豫,大声叫道,
“你不要就给我呀,我正好缺个防身的武器!”
白青一把收入怀中,向他做着鬼脸。童陆微眯起眼来,看她这般也不再计划,他拉拉小乙袖口,问道,
“小乙哥,白青都有佩剑了,要不给我也找件家伙事!”
小乙从怀里摸出一串大念珠,总计一十八颗,笑着道,
“这是那大师留下的,连同我们山脚下捡到的,应该没少,你要不要拿去玩玩?”
童陆摆手,又在小乙身上摸索一遍,除了两条链子,也就那只银黑枪头能看得上眼,可这是人家师徒亲传之物,倒也不好开口。他缩回手道,
“反正以后要有好东西,得先想着我才是!”
小乙拍拍胸脯,
“包在我身上!”
白青抚摸着蚀指,轻声道,
“我得给它取个好名字才是,蚀指真是太难听了!要不叫它青蛇好了!看它全身泛着青光,看起来又极为乖巧,那蛇还能入药救人,再好不过!哈哈,对了,以后就叫它青蛇!”
叶风不住点头,
“嗯,好名字,和青丫头又有一字相同,绝配,哈哈,绝配。”
白青拿着青蛇把玩,十分喜爱,倒是让童陆有些羡慕了。四人又歇息了一阵,方才起身下山去了。
渐渐有了下山道路,几人天黑时分便到了山脚之下,只见那头顶上繁星点点,不远处崇生寺中却是灯火通明。叶风告知众人去往那崇生寺,来到寺前,说明缘由,小和尚看叶风双目已瞎,也是起了恻隐之心,再看几人装束,应是善缘,于是热情将几人迎进寺中,领入禅房。白青依照叶风所言,换了童陆衣衫拌为男子模样,倒也没被认出来,寺中借宿之人不多,于是小和尚为四人安排了一间六人房。这房舍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房门对面便是一叶小窗。叶风打开小窗,坐在边上,甚觉满意,只听他道,
“这崇生寺香火鼎盛,虽有大理皇室青睐,对待普通香客倒也极为客气。每年都有王孙贵胄到此吃斋念佛,为众生祈祷,少则一月,多则半年。毕竟门户有别,寺中也会为其安排特别住处,因而也极少能被普通香客见到。咱们住的这便是那普通香客的大通铺,这是小间能住六人,边上还有大间,能住二十多人。这寒冬腊月,倒是空了不少客房。”
轻风拂过叶风面颊,将他发丝微微吹起,他大吸一口气,又道,
“咱们就在这里好生歇息,这年头,找个清静的地方也是不易。”
童陆白青不知其义,再加上一日奔波早就疲累已极,闭上眼便沉沉睡去。小乙心里有些疑惑,刚想询问,又听叶风道来,
“这寺离大理城不远,明日你带着陆小子和青丫头去到城里四处逛逛,好生见识见识。”
说完他便睡下再不言语,小乙满心疑惑,却也不敢再问。
第二日,小乙为叶风整理洗漱完毕,便带着白青童陆去了那大理城。只见那城墙高有三丈,远远看来似卧龙一般,心中也是惊叹不已。小乙虽是来过一次,却是为了寻人而来,没有这般细致观瞧,童陆满脸自豪,
“看,这就是大理城了!我们大理城富甲天下,又是兵强马壮,如此这般雄伟,纵观天下,想必也是首屈一指的了!”
白青一听,咯咯笑了起来,
“陆陆你好大口气,我大宋这样的城池没有上百个也有五十,你见了不是要被吓晕过去。”
童陆虽未去过那大宋国,却也听人说过,心知白青所言可能不虚,可他嘴中仍是不服,只道,
“规模大又如何,我就说大理城好,你拿我怎样!哼!”
白青童陆二人竟是为这事斗起嘴来,小乙无奈,只好一手拉着一人往城里走去,只听得二人在自己耳边聒噪。一进这大理城,白青也不再与童陆纠缠,恢复了少女爱逛街的天性,拉着小乙四处乱窜,童陆跟在二人后面,反倒是有些得意了。
这大理城商区之内街道纵横,各式商铺应有尽有,同类商铺大都聚在一起,扯了花布,不远处便能找到裁缝。小乙三人在这街上转悠了很久,把那各族衣饰把玩了一遍又一遍,可又总是舍不得花钱买下。小乙好容易才说服她买下一条面巾。
三人逛了半日,买了几张面饼边吃边看,这面前又是一条拥挤街道,街道一头卖些瓦罐杂物,再向里便是农具之类,看不到最里处,却有叮叮当当之声传来,应该是那打铁的营生。小乙一听便来了兴趣,拉着二人一齐往里挤去,二人并无兴趣,可又拗不过他。
来到街道尽头处,紧挨着四五间铁匠铺,门前挂满了各式铁器,主要是家用菜刀柴刀和马鞍马蹬之类之类,当然也有军武用的刀剑枪矛。小乙最初对武器并无太大兴趣,可自从留下了烛影,离开云龙赕后又收下这诸多神兵,此时看到兵刃又是另一番感受了。
三人在几家店铺随意看来,却并未发现能够入眼的物器,小乙也是大感失望。来到最里的一家,门前并未挂有刀剑之类,再看那店招之上赫然刻着五个大字,“天下第一匠”。童陆一见,轻声笑道,
“呵,这口气才真是真大!咱们去会会这天下第一!”
说完三人一齐走入铺中。
铺里光线稍显微弱,打铁炉中炭火正红,将一旁打铁的青年照得通红。他光着上身,肌肉坚实,一敲一打都极具分量,每一锤下去皆是火星四溅,把这屋内映得十分好看。只见他不时将那短剑剑身放入火中,自行抽动风箱,待到剑身通红,又抽出剑来锤击打,如此反复剑身渐成。而后那青年夹起剑身往一旁水槽中放去,水气豁然腾起,而后那青年拾起剑身又仔细雕琢一番方才放下。
这时他才发现小乙三人,可想他做活时精力是何等集中。他向三人招了招手,冷冷道,
“三位好像只是看热闹的,怒不远送。”
说完就又忙活起那剑柄来。童陆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张口便道,
“谁说不是?哼,就怕你铸不出来!”
那青年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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