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哥,这水泽万万不能进来!可是会吃人的哦!”
吴大人正想回话,那宁大人却是一下跳入水中,沿着刚才几人行进路线飞奔过来。土丘之上几人大惊失色,童陆大声叫喊,
“哎呀妈呀,入了水,连狗都不管用了,可他这鼻子,可是比狗鼻子还要灵!”
童陆蹦跳起来,拉住浪哥儿问话,
“浪哥儿浪哥儿,趁他还没过来,咱们赶紧走啊!”
浪哥儿也很着急,回道,
“这边难得走,不容易寻得啊!我想想,我想想!”
他越是着急,越是记不起来,不过此时想起,那也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因为宁大人已经站到了几人身前。他冷笑一声,道,
“哼哼,还想去往何处!”
那边吴大人手分开人手探路,却是没有太大进展,吴大人也很着急,大声朝这边叫唤,
“兄弟们别怕,我马上过来!”
小乙苦笑回他,
“吴大哥,这事,还是我们自己来解决吧!”
小乙站到前边,与那宁大人对视起来。他个头略微高出宁大人些许,二人几乎平视对方,眼中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你若顽抗,罪加一等!”
小乙还未开口,浪哥儿却是冲到前边,扯着嗓子大喊,
“你可知道我们刚才埋的是谁?”
宁大人却不管他,身子缓缓前倾,随时可以改动进攻。
“他为救那千万百姓,却是搭上了自己性命,他刚刚入土为安,你就忍心去打扰他么?”
宁大人略微一滞,开口问话,
“救万千百姓?”
浪哥儿见他有所松动,赶忙继续道,
“你可知贼匪叛乱会死去多少英勇将士,又会有多少生灵涂炭……”
浪哥儿话还未说完,那宁大人便回了话,
“可他已经死了,死人就是死人,再怎么祭奠尊重也无任何意义。我说了,我只要他跟我回去,无论他在何处!”
小乙怒了,他拉开浪哥儿,暴喝道,
“来啊,来啊!让我看看你这无情无义的狗官能有多少能耐!”
那宁大人又在冷笑,让人好不难受,他又说来,
“你们这般遮掩,定是你无疑了!哼,我今日便要一雪前耻!”
那长矛已然刺出,小乙一个抬棍一指,棍尖与矛尖触及,二人便站在一处。
“浪哥儿,你带他们先走!”
小乙展开长棍,将几人护在身后,大吼一声。浪哥儿立马带着白青童陆涉水回去。小乙与那宁大人则是继续留在那土丘之上,你来我往,斗了个难解难分。这月色正浓,这水泽之中,似是盖了一层那般银纱那般。二人身影印在这银纱之上,竟是十分好看。
那宁大人主攻上三路,矛尖在小乙眼前乱舞,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被它刺到。水泽边上众人停了下来,屏住呼吸,不敢出声,生怕打扰到小乙,被那宁大人占得上风!虽然危险至极,小乙却也还能应对,那长棍与长矛长度差距不大,二人离得远些,宁大人矛尖虽利,却也占不到任何便宜!
小乙想着这宁大人大伤未愈,体力应当差些,不如死死与他纠缠,待他力竭,便能轻易胜之。二人忽远忽近,兵刃时快时慢,缠绵在一处,宁大人费了好大功夫才将长矛抽出身来,他大喝道,
“好小子,竟然这般与跟我相持,想要耗尽我体力?哼,门都没有!”
宁大人换了种战法,那长矛只是突刺,少有侧向斩劈,矛尖一突一进,十分迅猛,宁大人功夫了得,长矛时常在中途骤然停下,又朝不同方向刺去。小乙显得有些吃力,这土丘不大,腾挪之地有限,宁大人这般打法慢慢占得先机。童陆在那边大喊起来,
“小乙哥,他招招都要你性命,你来保留什么!”
小乙确实未用全力,首先这宁大人并非十恶不赦之人,加之刚把米七埋在此处,小乙处处小心,生怕对这死人不敬。再看那宁大人,毫无顾忌,怎么有利怎么来,哪会去管许多东西!小乙被逼得狠了,若是再这般下去,不出十招,必败无疑!
他手上青筋暴涨,长棍向上一挑,将那刺来的矛尖挑开,横扫过去,宁大人身子一转躲了开去,长矛在空中转了一圈,落至半身又是飞快戳来。小乙偏头轻躲,长棍弹开矛头,倒手一换,直直取那宁大人喉颈要害。宁大人也是身经百战,长矛迅速上扬,用那矛身挡住这一棍。小乙这一棍力道极大,宁大人虽然挡住这一击,身子却不由自主向后倒退,长矛在直滑动数尺这才将身形稳住。
“好,好!”
那水泽边上众人大声叫好,不用多想,叫声最为响亮那人,正是吴大人!那宁大人也是嗜血之人,越是遇到高手,越能显出其本事!他一刻也未停留,长矛在地上一杵,再一次攻了上来。小乙见他此时攻势虽猛,但破绽百出,是那搏命的打法。小乙不知他为何如此执着,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任何人遇到这样打法,也都会忌惮几分,更何况他本就是个高手。
小乙寻了个时机棍尖戳中宁大人前胸,但宁大人那枪尖也扫到了小乙肩头,划破衣衫,在那紧实肌肉上划出一道血槽。宁大人这般不要命来,把众人也都吓坏。这一下本来小乙占优,若他使的是利刃,立时便要了宁大人性命。可偏偏只是长棍,宁大人受此一击,干咳几声,吐出一口血来,他眼中血丝遍布,怒视前方,凶恶非常,众看官也都闭上了嘴,不敢发出声响!小乙肩头血流如注,浸湿了整条衣袖。白青一直掐着童陆手臂,他却也不敢作声,只是咬牙忍住。
吴大人来到白青童陆身边,轻声说道,
“这家伙执拗得很,若不是小乙做的,就跟他回去吧,我保证不会伤到分毫!如果真是,那就把他打倒,我和手下众人,保证不会说出一个字来!”
童陆心道,这吴大人虽然表面有些傻愣,倒还真够义气,他大声向小乙叫喊,
“小乙哥,他要取你性命,你还藏着掖着什么,把那枪头换上,我倒要看看是他的胸口硬还是这枪头硬!”
那宁大人嘴角带血,却仍在冷笑,
“你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我又有何惧!”
旁边童陆也是大喊起来,
“亏你有这一身本事,却枉费这力气来拦阻我们,还要痛下杀手!哼哼,你怎的不和吴大人一同去剿灭恶匪?还大仁大义呢,还为国为民呢,我看都是屁话,你只是被人施了手段才会失败么?我告诉你,不是的,是你自己,是你自己从来没有认清自己,你连手下人都管服不了,又何谈去为民谋福祉?你想抓人顶罪,只怕也是因为在手下和长官跟前失了脸面,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自己!我们尊称你为宁大人,已然是给足你面子了,可你却是连脸面都不要,我看以后叫你宁瞎子才好,你这眼瞎得厉害,一点看不清现实!”
童陆骂得痛快,吴大人和他那些手下也是心头叫好!没准以后这宁大人的外号便是宁瞎子了!
那宁大人听完他说,也是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好一个宁瞎子,我就算是眼瞎了,也要将这小贼擒拿回去!”
童陆这般言语,竟然一点用处也无,气得他直跺脚,恨不得马上上去,把那宁大人的脸皮给撕扯下来才好!
吴大人说话调解,
“老宁啊,我都跟你说过了很多次了,事发之时,他们与我在一起,你不信可以去问在场的弟兄!你也只看清那人背景不是,身形相同之人何其多,又如何能断定是小乙兄弟!你们快些停下,一齐到我府上,咱们一边吃喝,一边化解误会,岂不更好?你说……”
吴大人话音未落,那宁大人却是大喝一声,
“闭嘴!”
六三 勉力而行终有竭时,黑恶除尽解救众生()
吴大人脸上通红一片,他倒没什么,手下却是怒极,吵嚷着要让宁大人好看!吴大人只说一句,
“别管他们,让他们打个你死我活才好!”
吴大人已然看出宁大人落了下风,加上他重伤未愈,小乙胜他应该不在话下。这样也好,小乙定然不会痛下杀手,让宁大人没有还手之力,便是最好的结局。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宁大人竟然越发凶狠起来,小乙见他这暴怒模样,好似在哪见过,仔细一想,不正与那林梵身处绝境之时的表现一样么!他不由心头一凉,微微一滞,骤然风起迎面而来。
宁大人已经疯了,疯得连与他同事多年的吴大人也认不出来!小乙也真不知他到底是人还是鬼!小乙被他这般模样弄得心乱如麻,一下没准备好,竟被宁大人扫到了耳朵,立时便流下血来。
“小乙哥!他疯了,彻底疯了!你再不出绝招,就来不及了!”
童陆急得大喊出声,小乙也发了狠,长棍直直往那长矛砸去,宁大人却也不躲,与他硬碰一下,两人双手都被震得发麻。可宁大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小剑,整个身子继续往前,便要在小乙身上扎上一个窟窿!小乙怒极,他竟然真要自己性命,他长棍回转,轻轻挡开小剑,身形旋转一周,手中多了一物,正是那叶风亲传的枪尖!
再看这枪尖,外边加了一小截,只为能够更好固定在小乙长棍之上,长棍一回一伸,枪尖已然安在了长棍之上。水泽边上众人也是惊叹不已,这枪尖在月色之下,竟然笼罩着一层银光!小乙虽然也经常练习枪法,但从未在实战中用过这只枪尖!他不舍得用它,只是在那夜深人静之时,取出来轻轻擦拭一番。这枪尖看似鲁钝,却仍十分锋利,更难得的是,这刃口十分坚韧,即便用了百次千次,也都不会折损分毫!童陆一见小乙取了枪尖出来,大喜道,
“小乙哥,赶紧把他打趴下,吴大哥还要请咱们去喝酒呢!”
小乙有了这枪尖,威力大增。二人又战在一处,小乙又慢慢占到上风!众看官双眼盯着那枪尖未离过片刻,那一团银灰在这夜色之中四处飞舞,好看至极!
二人分开,又马上合到一处,枪尖矛尖相碰,火花飞溅出来,引得众人惊呼不已。众人定睛一看,那宁大人的长矛已然变成了长棍!那矛尖竟被削了下来,直直钉入米七坟前三尺之处!二人又分了开来,宁大人抬眼看他那矛尖,一点不敢相信!可他仍然不放弃,管他有没有矛尖,都要一往无前!
小乙不敢大意,举棍迎敌,枪尖一晃,切下了宁大人一缕黑发,黑发轻轻柔柔落在了矛尖旁边,似是在给米七做祭奠。宁大人哪里会怕死,又攻了过来。小乙枪尖模扫,中途又变换了招式,宁大人艰难躲过,把断矛一扔,整个身子伴着小剑飞来,小乙长兵近战占不到优势,只好退让开来。可那宁大人好似突然泄了气一般,破绽大露,小乙不敢大意,还是用枪尖先挑,再飞起一脚,正中宁大人胸口!
宁大人被这一脚踢翻在地,他捂住前胸,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那血血色暗红,只怕已然积攒了好久!小乙见好就收,没有痛下杀手!众位看官大声叫好,相互拥抱起来,真是比自己亲自打败那宁大人还要开心!吴大人大笑起来,
“小乙兄弟这功夫俊得很,哥哥也是佩服得很!快些过来,咱们回城喝酒去!”
小乙看那宁大人半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还想再去看他,那吴大人怕宁大人还有后手,大声唤道,
“小乙兄弟,你先不用管老宁了,我叫手下带他回去养伤,你俩近段时间还是不要再见为好!我怕他再用力,连命都没了!”
小乙点头,收了枪尖缚好长棍,原路返回这边。浪哥儿带着几位官兵过去一看,那宁大人虽然还有些气力,但他眼神呆滞,没有一丝精气神,真与那死人无异了!
小乙叹了口气道,
“以后离他尽量远些,他这性子,真是要把命给拼掉才能罢手!”
童陆也道,
“真是个混人!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这么大官的!”
吴大人也不住叹气,
“他和我们不一样,我们都是从下往上慢慢爬,他呢,从最下方一下窜到了最上边,然后又一点一点掉下来!他曾经可是皇上的大红人,只因不会逢迎,不知相处之道,这才被人排挤!我们蜀中虽然富庶,但从外边调入,虽是平级实则是降了职了!他本是将军,最后却成了我的搭档,找谁说理去!呵,这还没完,我和他倒了个儿,他竟成了我的下属!若是我啊,我把头给打破也想不通!他今日这般,我看了真是心痛得很!他伤得太重了,我先找个清幽之地,让他休养一阵再说。”
小乙点头道,
“吴大哥,多亏有你!哎,若是宁大人有你一半好说话,那就没这许多事了!”
浪哥儿带着几人回来,宁大人面如死灰,眼神涣散,盯着前方一动不动。白青虽然讨厌这人,可医者父母心,怎能见他如此这般。她处理好小乙的伤,便过来为他包扎。
小乙把那车马让给宁大人,几位官兵听令,将他抬上车去,先行走了。小乙几人则是与吴大人一同骑马回城。
“吴大哥,我看我们还是早些离去才是,再继续待在成都,真怕再次遇上宁大人!”
小乙这般对吴大人说话。吴大人叹气道,
“这老宁,真是固执得很!小乙,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小乙回他道,
“吴大哥有话尽管问来!”
吴大人道,
“我刚才看你二人打斗,四周好似有人!我眼神不好,也没看得真切。后来我让手下去探查了一番,好几处水草都有被人踩踏过的痕迹!”
小乙心想,莫非是唐门弟子在暗中保护?可他也不敢确认,只是这些人应该对自己没有恶意,于是这般回那吴大人,
“吴大哥,他们应当没有恶意,至于是些什么人,我也不得而知。”
吴大人又道,
“我听说你成了唐门长老?真有此事!”
小乙笑着回他,
“吴大哥什么时候也开始过问这江湖之事了!我确实在机缘巧合之下成了长老!不过我这长老可不管事,只是个挂名的闲差!”
吴大人点头道,
“这些人只怕就是唐门弟子了!我也和他们打过交道,话不多,凡事讲理,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听闻唐老太早过了百岁,也不知是如何调养的!”
童陆过来插嘴,
“唐门中人都叫她老祖宗,可别看她年纪大,心思却更胜年轻之时!我们走时,老祖宗身子可好了,只怕再活个几十年也没有问题!”
吴大人很是好奇,道,
“若是有机会,我也去拜访拜访他老人家!”
童陆又道,
“吴大哥,那日一别,就一直在忙,也没来得及去看那施前辈,也不知道他们怎样了!”
吴大人回道,
“我们老大当真厉害啊!一上任来,就想着收拾这些地痞流氓,最初给些糖吃,然后再一闷棍打死!那姓施的与众戏子杂耍一同回那院子去了,我想着他们以后生计不易,便替他们说了些好话!说来也怪,那姓施的死活不肯透露真名!他被切掉了小指,怪可怜的,我也就没再为难他了!”
小乙也道,
“吴大哥,还有那一对母女呢?头那,那样的!”
吴大人回道,
“这对母女我以前也是见过的,她们出现在成都,倒是让我很是意外!那妇人本是雅州人士,因长相怪异,被人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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