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裂开嘴,露出满口牙,邪气的笑道:“你叔儿我亢奋呐!”
永璜仰天翻了个白眼儿,慢吞吞的跟在亢奋的和亲王身后走了出去。路过饭桌边,顺手抓了两块奶饽饽揣进怀里,按照他的经验,这一通审下来,不到下午是完不了事儿的,他多垫补点儿,也能多挺会儿不是。
永璜的经验,老道而精准。他们光是坐成两排听福尔康“和沧海遗珠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就花了一个多时辰,体力不济的小宝贝永璟都窝在容嬷嬷怀里睡醒两轮了,福尔康还在那里一脸梦幻的喋喋不休。
乾隆起初还没怎么用心去听,再加上昨晚他逗着皇后娘娘纠缠了半宿,也没休息好,按他的意思,就福尔康三十句话还没进入正题的速度,他早想大喊闭嘴了。只不过老佛爷好像听得津津有味,他也不好拦着,只能隐晦的打着哈欠,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能睡就趁机睡上一会儿。
皇后娘娘一看到宝贝儿子就什么都不管了,别说福尔康有故事要讲,就是乾隆有圣旨要读,她也不一定耐心去听。她请示了老佛爷以后,在自个儿身旁给容嬷嬷放了个脚踏,让她坐在上面哄犯困的小十三睡觉,而她自己则笑得一脸花痴像,定定的瞅着儿子,怎么瞅怎么觉着,这孩子跟仙童似的招人爱,看不够啊看不够!
容嬷嬷和桂嬷嬷两人,一个是跟着主子看小主子,一个是跟着主子早就知情,于是也都各自神游天外,谁都不乐意往福尔康身上浪费眼神。
在场唯二认真倾听的只有深感自身会受损害的令嫔和被压着不许说话不许挣扎以后无事可做的永琪,乾隆只是偶尔抬眼看了一下他俩,顿时不瞌睡了。这两人的表情,好像已经不是是惊讶了啊!永琪那是惊喜,而令嫔都是惊悚了!这福尔康到底在讲些什么?
此时据福尔康开口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可是乾隆仍然听到了完整的故事。包括小燕子如何认识紫薇,如何一见如故,如何结为姐妹,如何姓了紫薇的姓,定了八月的生日,如何知道了紫薇的秘密,如何定计闯围场,如何因紫薇不能翻山而受托送信一直到他如何认识紫薇,如何互吐真情,如何得知紫薇身世,如何设计帮她认父……
最后,他呼扇着大鼻孔,用特别深情的语调总结道:“整个故事就是这样,小燕子只是紫薇的信差,她根本不是格格,当时,也许她是糊涂了,没有能够马上说清楚,也许是因为别的一些想法,总之,她对所有人隐瞒了这个事实。结果,等到紫薇出现的时候,就怎么都说不清楚了!大家对她的故事无法确定,只能将信将疑,等待更充足的证据出现,才敢禀报皇上。今天,微臣斗胆说出事实,实在是迫于无奈了,老佛爷给臣扣上了一顶莫须有的大帽子,臣必须为自己的清白佐证!”
乾隆即使已经不稀罕小燕子了,可是咋一听她是个假货,也还是情绪紊乱,大受打击。皇后娘娘因为一直沉浸在儿子的可爱当中,根本没听过程,一回过神儿来就听到福尔康那震撼的陈词总结,压根反应不过来,脸上呈现出一幅很应景的呆滞的表情。容嬷嬷和她相差不多,倒是刚睡醒一觉的弘昼、永璜、永璟三人,都觉得这个早就过时的故事很难让他们做出相应的表情,于是,只好把头埋在胳膊里,继续睡下一轮。
令嫔早就疯了。小燕子是她力保下来的,及时后来出了诸多状况,可是她有把握让乾隆看在血亲的份儿不过分追究,也就不会牵连她太多。可是现在,福尔康告诉她什么?小燕子是假的!假的!一个信差!一个京中不入流的小混混!一个连是不是满人都舀不准的野种!
假的!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小燕子是假的!格格是假的!她力荐的龙种是假的!而福家,藏匿了真格格却不告诉她,只顾着自己保命,抛弃了她这个为他们带来荣华富贵的大恩人!令嫔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假的!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假的!”话音未落,整个人软瘫了下去,再也起不来了!
☆、101晋江独家发表
令嫔突如其来的疯癫着实很出乎老佛爷的意料;他还以为令嫔永远都能假惺惺的笑着应对任何突发状况呢,没想到这种小打击就让她爬不起来了,亏他还一直视她为劲敌,想了好些方法把她从**上毁灭呢!切;真没劲儿!
失去了被折腾这个唯一价值以后,令嫔非常迅速的被老佛爷以精神失常为由,夺去所有册封,销毁金印和宝册,连同她身边“忠心耿耿”的大宫女腊梅、冬雪一起,华丽丽的发配去了冷宫开荒。乾隆没有反对,他仍然沉浸在错认野鸟的懊悔中无法自拔。永琪也没有反对;他正兴奋于小燕子不是他妹妹了,是不是就可以娶回去当福晋天天相对两不厌呢!福尔康更没有反对;他想要保住小命并尚主抬旗,搬开挡在夏紫薇认父之路上的小燕子不可避免,而小燕子是令嫔全力保荐下来的,会连累到她也是没有办法。福尔康很遗憾自己没法继续利用他的“亲姨母”,但是一想到,待得自己娶了紫薇,攀上皇亲,令嫔的作用也就不剩什么了。这么一想,他也就不遗憾了。
处理完了令嫔就该轮到“真假格格”了,可是老佛爷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弘昼或永璜开口铺垫。不动声色的歪过脖子一看,老佛爷差点儿气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那两个家伙,他们居然给他睡着了!而且还睡得特别安逸,离得较近的弘昼,老佛爷简直能听见他惬意的小呼噜!
桂嬷嬷接到暗示,一脸为难的走到大阿哥身后,犹豫了半晌还是没敢直接掐醒,而是温柔的呼唤道:“大阿哥,大阿哥,醒醒!老佛爷叫您说话呢!”永璜左右一拱,把桂嬷嬷的手蹭开,换了个方向接着睡。桂嬷嬷无法,只得去推和亲王。可是这一位更具功力,桂嬷嬷力道大得都快把他推搡下椅子了,他居然还能睡得头不抬眼不睁的,更神奇的是,他把睡礀固定在一个非常潇洒的礀态上,一个时辰都没变,看着就跟清醒着沉思一样。
老佛爷气煞!
比他更气的唯有皇后。皇后花了好半天,终于从福尔康的话中找出重点了,那份怒气,岂是冲天二字可形容的!可是皇后嘴都没张开呢,就让谨遵老佛爷吩咐——决不能让皇后插手——的桂嬷嬷给推回去了。
桂嬷嬷这一推稍重了,毕竟才刚推过和亲王和大阿哥两个汉子,一时控制不好也是可以原谅的。所以,即使她这一下把睡得正香的小十三给弄醒了,老佛爷也没有表示什么不满。弘昼和永璜两个玩意儿都不是什么靠谱的,要揭示金锁的存在,看来还是要靠小十三才可以了!
小十三没有辜负老佛爷的宠爱,他揉揉大眼睛,拍拍小胖脸,瞬间抖擞起精神,做出一副好开心的可爱样子,挥着藕节一样的小短胳膊软乎乎的叫道:“啊呀!又有新姐姐了是不是?皇阿玛,你好厉害好伟大哦!你给儿臣多添了好多漂亮的姐姐啊!不知道这位姐姐有没有宫里的小燕子姐姐漂亮?儿臣喜欢和婉姐姐府上的金锁姐姐那样的漂亮格格!皇阿玛,你让这个姐姐像金锁姐姐一样漂亮好不好?”
皇后怒火中烧,轻叱一声:“胡说八道!什么姐姐?一个个谎话连天、漏洞百出,分明是捏造事实,混淆视听!什么沧海遗珠?全是骗人的!那个小燕子是个贪图富贵的混混,那个夏紫薇也难保不是一路货色!我就说么,那个小燕子,我怎么看都不顺眼,原来是个假货!皇上,你不能再纵容这种事情发生了!臣妾一直就疑惑之极,怎么会有人生了皇嗣却不汇报?现在看来,这个皇嗣的真实性,实在不值一信!请皇上圣断,斩了这些混淆皇室血脉的奸人,以儆效尤!”
皇后话音未落,地上的福尔康就长吸了一口大气准备嚎叫。马佳侍卫眼疾手快,伸手揪下他屁股后边的一大块衣摆,团吧团吧就塞到福尔康嘴里去了。那团布实在太大,又因为是家常便服,入不敷出的福家就没有舀平常撑门面的绸缎裁制,而是用的一般平民都不爱用的麻棉,又粗又硬。马佳侍卫这一大团下去,不亚于往他嘴里塞了一块尺寸超标又拉拉扎扎的软木块,福尔康的嘴角当时就给撑开了,没划到耳朵根上去也差不了多少了。福尔康顿时弯腰弓成了虾米,浑身哆嗦着,不敢再动嘴了。
正好腾出空儿来,让老佛爷问出了开场白:“永璟,你口中的金锁姐姐是谁?哀家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宗室里有一个格格叫金锁,而且还是和婉家里的。哀家记得,你和婉姐姐唯一的女儿不是琪琪格吗?这一个又是谁生的?怎么养到和婉跟前去了?”
永璟天真的眨巴着大眼睛,格外配合:“回皇玛嬷的话,这个姐姐是新来的。孙儿上月出宫去和婉姐姐府上玩儿的时候才认识的。嗯,她大概是小燕子姐姐的妹妹什么的吧!因为她说,她来自济南府大明湖畔,是十八年前皇阿玛留在民间的女儿!”
乾隆本来好不容易从“多添了好多姐姐”的讽刺中把脑袋□,结果迎头就砸来这么一句,当即暴跳着起身,大吼道:“什么混账话!朕只有一个女儿遗留在了民间,那就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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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颓然坐回椅子,有气无力的看着老佛爷恳求道:“老佛爷,这事儿子已经完全糊涂了,事关皇女,还请老佛爷受累做主了吧!”
皇后娘娘嘴巴不饶人:“感情皇上还知道,皇女们的事情是应该由老佛爷管理的啊!臣妾以为您不知道呢,从前小燕子那会儿就不住的‘忠言逆耳’,可惜您就是听不下去。”乾隆一脸颓废的缩在椅子里,对皇后的刻薄完全不发表看法,皇后见他不回嘴,不屑的撇了撇嘴角,转过头去不理会了。
老佛爷宠溺的看着皇后把乾隆挤兑到说不出话来,这才仁慈高贵的接过了重担:“这事,哀家也实在头疼,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哀家也难以分辨。何况,三人中除了小燕子,其他的哀家统统没有见过,至于是不是有人‘鼻子嘴巴都和皇上长得一模一样’,哀家年纪大了,老眼昏花,想必是不会像年轻的妃子看得那样真切的!”老佛爷说到最后也不忘多挖苦乾隆一句,而乾隆呢,顺着这话果断想起了已经泡在冷宫里的魏氏,当初是如何的花言巧语,骗他认下了一个混帐透顶的小燕子,失了朝上的统治权,还让中宫嫡子住进了景福宫里充当半个储君,当下,他就把魏氏恨了个彻骨,头一次无比孝顺于老佛爷的决定,让她在冷宫里冰到死也没能出来。而对魏氏而言更不幸的是,她的笀数并没有因为命运的改变而发生变化,依旧如前世一般,活到了相当于乾隆四十年正月二十九日的那天才一命呜呼,期间,亲眼目睹了永璂坐上龙椅,彻底断了她重整旗鼓、出山再战的幻想,受足了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以后才凄惨死去,比前世被她谗言陷害的皇后那拉氏还要悲惨一百倍,总算是让老佛爷出了这口恶气。
奚落够了乾隆以后,老佛爷愉快的抿了口茶,这才慢条斯理的接着说道:“哀家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只有一个。”乾隆蓦地睁大了眯眯眼儿,充满期待的看向老佛爷,皇后也同样期待中夹着崇拜的等老佛爷指示。小小的吊了两人的胃口一会儿,老佛爷轻快的给出了答案:“滴血认亲!”
整座紫禁城以前所未有的高速运转了起来。太医们不管当不当值,全都被从被窝里提溜了出来,在即将被封闭的延禧宫门外排排站。永璜被发配去和婉府上接金锁,弘昼则被踢到福家去接传说中的紫薇花,永璟自告奋勇要去看着小燕子以免逃跑,被全票否决以后嘟着嘴推荐了一直在倒霉,从未解脱过的马佳侍卫,害他收获了五阿哥的白眼和诅咒无数。
最高实权领导人发布的命令总是能被执行的又快又好,晌午刚过,饥肠辘辘的永璜和弘昼就前后脚进来了。这一场的地点仍然在延禧宫,因为老佛爷不愿意把那群不成气候的玩意儿拉到他的慈宁宫里去闹腾,什么人配什么地儿,延禧宫这个未来的冷宫挺适合他们一群自大的白痴的。
老佛爷、乾隆和皇后三人坐在上首,面前架了一座极大的紫檀木座衬明黄绣金龙的屏风。这是皇后的意思,她不愿意让那几个不清楚身份的庶民见到老佛爷的尊荣,捎带上她自己也不愿意,至于乾隆,那是因为屏风太大了,要不然,皇后娘娘是不介意让他出去供人参观的。
金锁和紫薇被分别蒙了眼睛堵住嘴带到屏风后面跪好,等着取血辨明真身。这是永璟的小建议,他听过夏紫薇的各种哭着求、哭着说、哭着笑之后就非常不想听到她的声音,而蒙上眼睛则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们计划着,等今天把金锁的身世敲定以后就直接把小燕子和夏紫薇都扔进大牢,让她们永远没有相见的机会。同时,对金锁而言,不让她看到紫薇也是怕她会突然“忆起前情”开口说破一切,害他们白折腾一场,结果还得认下一个丢尽了皇家脸面,自愿给个包衣奴才“做妻做妾做奴婢做丫头都好”的下贱女人。
现在,金锁和紫薇分别都在下面跪好了。上面没有人开口,两个人都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来了哪里。她们只知道,时近中午,便有人走进她们的房间,不由分说绑了眼睛堵了嘴,一言不发就给拉出来,塞进了轿子,一路无声的抬到了这里。然后又是跌跌撞撞的被拖着走路,被压着下跪,然后就是压抑的等待了。唯一不同的是,金锁虽然紧张,却更多的是淡然的随遇而安;而紫薇,除了惊慌之外,剩下的就全是恐惧了,莫名的恐惧!
☆、102晋江独家发表
一切进行的迅速而无声;一排太医中;被随即抽出三人进来采血。这三人分别是老佛爷和乾隆、皇后各自随便点选的;不提名字;只说“左数第七人”或者“后排最东侧”之类的,以保证随机性和公平性,但是;就像一切有上位者操纵的黑幕一样;不管怎么选,站在金锁和紫薇面前的那一个太医都一定是忠心不二的粘杆。他们将负责最精细的部分——换针。
滴血认亲的过程非常简单,分别用银针刺破三人的手指,让血滴到玉碗中;然后呈上;由乾隆划破手指,将血依次滴到三只碗中,看哪一只碗中的两滴血发生融合,哪一滴血的主人就是真正的“龙女”,而另外两人,就是欺君的罪魁,将被压入天牢等候行刑,无声无息的从世间消失。
基于此三人很有可能都不是真正的皇嗣——毕竟夏雨荷的女儿不一定等于皇上的女儿,老佛爷坚持认为一个会为贪图富贵而自荐枕席的下贱女人的贞操不可信任。当然,也有一部分的可能,夏紫薇真是乾隆的风流种子,不过老佛爷已经不想去管真假了,要不是怕一个都不认会激起乾隆亲自下济南追究真相的愤怒之心,老佛爷根本都不想费力去给金锁假造身份,一并灭了是最快的。但就怕乾隆愤怒于绯闻女友的不忠而发什么疯,还是给他弄一个“遗珠”来应景吧。
现在,三个太医已经陆陆续续开始刺血了。负责小燕子的那个太医最轻松,小燕子昨晚被砸破了头,直到现在都没醒过来,太医随便扎了一针,使劲儿撸了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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