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妃尚未想好要怎么栽赃皇后,当头听到这一句纯妃娘娘,顿时火大的忘乎所以,指着高无庸的鼻子怒道:“你这狗奴才,你叫本宫什么?”高无庸神色淡定:“纯妃娘娘息怒,奴才刚才叫您纯妃娘娘!”纯妃抓到了把柄一样,跳得老高:“你怎么敢……”
皇后一甩帕子,冲纯妃喝道:“别在这慈宁宫里饶了清净,要吵要闹,回你的翊坤宫去!”
纯妃委委屈屈的低下头,做害怕状:“臣妾不敢,皇后娘娘还请息怒。”
乾隆翘起嘴角:“朕的御前大总管都是狗奴才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乾隆一出声,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谁都没有注意到,除了请安和有要求之外从来不在慈宁宫里待超过一刻钟的乾隆居然到现在还站在角落里没有离开。纯妃吓白了脸,打狗还要看主人呢,高无庸虽然是个太监,可他是乾隆御用的太监,这满宫上下,除了老佛爷,还有哪个女人有胆量,或是有资格骂他一句狗奴才?纯妃暗叫糟糕,立刻想靠一贯的故作柔弱来挽回一些形象,可是现在的乾隆却没有兴趣欣赏她的娇媚,直截了当断了她的后路:“纯妃看上去对朕的决定十分不满啊,怎么,朕没资格降你的位份吗?还是说,朕的旨意你根本没听?”
纯妃胆战心惊,再顾不上卖弄风情,紧紧抓着乾隆龙袍的下摆,贴着大腿跪下了哭诉到:“皇上赎罪,臣妾只是一时心急,说了错话,臣妾知错了。老佛爷突如其来的昏厥,可是吓坏了臣妾,臣妾忧心老佛爷的身子,也担心永璋会自责,所以……”皇后猛然攥紧了帕子,指着纯妃怒喝:“你有事说事,不要扯这个拉那个的。”
永璋一直守在老佛爷身旁,这些争吵,他都听得清楚。其实关于自己的出身,宫中的风言风语从来就没有少过,说他命好,让老佛爷和皇后娘娘看上了眼,一跃从汉军旗的儿子成了中宫嫡子的人一直都有。为这个,他也难过、伤心过,可是这些年来皇额娘无微不至的疼爱和教导,让他心甘情愿的做她的儿子。至于纯妃,他也是关心的,对于纯妃所生的永瑢与和嘉,他一向十分照顾,并不比对永琮跟和安差多少,他以为,纯妃也一定是喜爱他的,只是碍于身份,不能和他多亲近罢了。永璋黯然一笑,大哥永璜一直告诫他,他们现在都是皇后的儿子,绝对不可以和其他嫔妃亲近,感情上也不行,他一直不相信,一直以为,母亲是不会害自己的儿子的,可是今天看来,是他错了。
永璋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旁边是刚听说老佛爷昏倒,匆匆赶进宫来的永璜和一向跟他要好的永珹,两人不约而同伸手拉住他,永璜尤其用力,直接把他按得坐在脚踏上,皱着眉头狠狠摇脑袋,让他不许去请罪,哪怕老佛爷真是被他气昏的也坚决不能承认。纯妃很明显是想拉皇后下水,最少要治她个管教不力之罪,而一旦皇上真的把罪名扣给皇后,那么他们这些和皇后息息相关的人全都要倒霉,就连兰馨、永琮、和安也不能幸免,大家全都要背上一个不孝的大黑锅,那是一辈子都难以舀掉的包袱,他们的前程,必将会是一片黑暗。
☆、46最新更新
这个道理永璋不是不明白;所以永璜一强调,永璋就耷拉着脑袋重新坐回榻上,没再说话,只是狠狠捏紧了拳头。永璜和永珹互看一眼,都挪了挪身子;尽量挡住永璋的表情;不让旁边排着队表孝心的阿哥、格格们看到。
老佛爷昏倒是大事;上至皇上皇后;下到嫔妃皇子皇女全都涌过来;做足关心的礀态;有的还哭得梨花带雨,好像老佛爷马上要殡天似的,乾隆看的浑身不舒服;把哭的人都骂了一顿,连降级带禁足,全部关起来眼不见为净去了。
现在在宫里的阿哥们连同公主格格们全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他们来了不到半个时辰,已经出宫建府的永璜和已经出继的永琏跟出嫁的了和敬和婉也全都前后脚奔进慈宁宫,围着老佛爷惶急不安。他们都是不得乾隆喜欢的皇子女,仅有的依靠是老佛爷和皇额娘,可是皇额娘几近失宠,她自己也是靠着老佛爷立足扬威的,如果,如果有一天,老佛爷真的不在了,他们的命运就要全部掌握在乾隆一个人手里了。几个人好像突然意识到了这个残酷的真相,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不见底的深渊中。
其中,和敬和婉跟永琏还好些,永琏是出继了的阿哥,养父履亲王位高权重,为人又极精明,永琏本人有和硕惠亲王的封号在身,大不了以后找各种借口避开乾隆,虽然到时候,日子不会像现在这么称心如意,可也差不到那里去。和敬姐妹俩都是已经出嫁的公主,影响也不大,虽说失宠的公主在夫家也会被冷落,可是她们在老佛爷的暗助之下,早在婚前便与额驸相处多时,感情笃厚,婆家的人也不是那等目光短浅、爱生是非的混帐,她们也不用太过担心过不下去。
可是,还没有出宫的永璋、永琮还有没指婚的兰馨跟和安要怎么办呢?没有了老佛爷的庇护,体弱多病的永琮该怎么办?他每天都要吃很多珍贵的补药,以前都是老佛爷指定御药房的管事亲自挑最好的药材,按时熬好送过去的,以后乾隆还会给他相同的优待吗?和安的婚事该怎么安排?大清的公主多嫁往蒙古和亲,虽然之前已经有两个公主违反了常理,可是和安还能和她们一样吗?如果老佛爷做主,那肯定什么都不用担心,和安只会比她们嫁的更好,可是让乾隆来主持,和安会有什么样的未来,实在不能让人宽心。即使目前来看,和安是乾隆最喜欢的两个公主之一,可是他会老老实实遵照老佛爷的心愿,让和安嫁到老佛爷的娘家去,成全善保跟和安这对儿青梅竹马的小佳偶吗?如果和安不能如愿,那兰馨就更够呛了,她甚至不是乾隆的亲生女儿,只是皇家收养的异姓王格格而已,虽说她也颇得乾隆的喜爱,但是没有人敢把惯爱抽风的乾隆的宠溺当真,因为那太虚无,说不定哪天就烟消云散掉了。而惹起这场乱子的永璋呢?已经没有人能预料到乾隆的反应了,他们只能祈祷,乾隆没有听懂纯妃恶毒的指控,不会把老佛爷的病情扣到永璋的头上,那顶“大不孝”的帽子,是所有皇子们最大的噩梦,纵然永璋无心帝位,可是也万万承担不起这样的罪名。
所有人都在等待乾隆的判决,忐忑不安。可是众望所归的乾隆却只是阴着脸,一言不发。
皇后最先按耐不住心情,左思右想了一番也没个头绪,干脆硬邦邦的甩出一句话:“皇上还有什么事吗?”
话音一落,和敬头痛的简直想捂住脸,找个地方躺会儿去了。她是一早知道的,皇额娘为人直来直去,不会拐弯儿,和她额娘的长袖善舞无法相比,可是,有性格也该有个限度,那是皇上啊,哪有人可以这样说话的?
乾隆嘴角一抽,他这是白教育了吗?怎么皇后还是这么冲动,半点儿不会委婉啊!叹了口气,乾隆竭力表现的和蔼:“朕担心皇额娘的身体,所以,留在这儿照顾照顾。”满屋的人瞬间瞪大了眼睛,全部一个表情,左脸写着“不”,右脸写着“信”,有些用词严谨的还在额头上加了个“相”,比如皇后。
强忍着去撞墙的冲动,乾隆在想象中把另一个乾隆反复抽打十遍,又练了一套组合拳,这才舒服了不少,露出招牌贱笑,潇洒的挥挥手:“老佛爷可是咱们大清最尊贵的人啊,朕往日事务繁重,没能做到晨昏定省,承欢膝下,实在是不孝极了。今天,朕就留在这儿帮着照料些,权当是尽一份孝心了吧!”
皇后撇撇嘴,就想出言讽刺,和敬眼疾手快,和永璜一人一边,轻扯皇后凤袍侧摆,动作微小的摇头。皇后一凛,想起最强大的靠山正在休眠中,深吸了一口气,压回将将到嗓子眼儿了的嘲弄,半垂着头福了一礼:“是,臣妾明白了,皇上孝心可嘉,老佛爷知道了一定会欣慰的。”
纯妃在地上跪了半天,眼巴巴的等着乾隆冲永璋发火,然后皇后因为回护儿子和皇上争吵,被厌恶、被冷落、被禁足、被夺权……可是等了老半天,只等来这么几句不咸不淡的对话,纯妃怎么能甘心?
权衡片刻,纯妃果断开口了:“皇上……”一句皇上叫的婉转嘤哩,拐了至少十八个弯儿,乾隆和皇后同时打了个哆嗦,不同的是,皇后悄悄摸了摸起满鸡皮疙瘩的手背,闭紧了嘴。而乾隆则抓狂的咆哮出来:“高无庸,你这个大总管还能不能干了?让你送纯妃回宫,怎么拖到现在还没办好?啊?”
高无庸面上恭敬,低下头扁扁嘴:“奴才该死,皇上赎罪,奴才这就恭送纯妃娘娘回宫。”说罢,转向纯妃,一掸袖子,庄重道:“纯妃娘娘,万岁爷已经发了话,您这就请了吧!”
纯妃张张嘴,最终在乾隆冷酷的表情之下咽回了到嘴边儿的话,低着头对乾隆和皇后各行一礼,跟在高无庸身后摇摇摆摆离开了慈宁宫。
现在,在这里的只剩下他的亲密家人了,几位深受喜爱的后妃,还有他所有的儿女,连十三年五月才出生的、刚刚满三岁的十阿哥永玥也被舒贵妃抱着,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会儿去看老佛爷,一会儿扭头去找乾隆,咬着手指头,歪着小脑袋,很懂事的样子。这是舒贵妃的宝贝独苗儿,也是宫里目前除了七阿哥永琮之外出身最高的皇子,满洲大姓叶赫那拉氏贵妃的儿子,原也该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只是舒贵妃比较聪明,自从生了永玥,她就把永珹彻底还给了婉妃,不再过问,同时加紧抱老佛爷和皇后娘娘的大腿,时时刻刻表达自己绝无想一挣皇太后宝座的野心。
婉妃就更加小心谨慎了,搂着永珹躲在景仁宫里关紧宫门过日子,除了从小就交好的三阿哥永璋,禁止永珹和任何一位兄弟交往过密,以免沾上结党的嫌疑,就连曾经是永珹养母的舒贵妃,婉妃也躲得远远的,不让永珹常常去看,更不能单独去。要去,他们母子俩必然同行,而且一定是大张旗鼓的同行,力争把一切透明化。
老佛爷很喜欢婉妃的谦恭有礼和安分守己,原本就打定主意,等乾隆二十五年,纯惠皇贵妃逝世以后就把贵妃的位置转给她,可是现在,纯妃企图陷害永璋的举动惹恼了他,这个女人太恶毒了,为了扳倒皇后,竟然想给永璋的身上加诸“不孝”的恶名,她是想毁了永璋吗?一想到,上一辈子,永璋就是毁在了“不孝”的罪名之下,乾隆顿时不淡定了,这样恶毒的女人,如果是在那个抽抽的面前大肆造谣,他的永璋难道要重蹈覆辙吗?”
转头看到里间低着头难过不已的永璋,乾隆的心中飞快涌现出无限深切的父爱,他用自以为感性,其实让大家都浑身发毛的声音口述了一份圣旨:“来人,着礼部拟旨:朕之三阿哥永璋,纯善温良,至诚至孝,堪为皇子表率,今特封为循郡王,令内务府于宫外择一风水上佳之地建造王府,明日起先入礼部学习办差。”说完,眼巴巴去看永璋的反应。可是只看到一地的雕像,有石雕的,也有木雕的,还有沙雕的,看模样马上就要消散在风中似的。在场之人中,唯有桂嬷嬷尚算镇定,可是蓦然之间,桂嬷嬷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对头的东西,例如,皇上望着三阿哥、哦、现在是循郡王,皇上看着他的时候,身后好像有一个一摇一摆的东西树得老高?桂嬷嬷不引人注意的揉揉眼睛,一定是她老了,眼睛不好使了。
永璋基本上已经傻了,定定的歪头看着乾隆,呆萌呆萌的,看得乾隆手臂抽抽,非常想扑上去揉一揉、抱一抱,不过付诸行动之前,不小心扫到皇后娘娘不加掩饰的怀疑表情——皇上又抽了?顿时泄了气,把嘴撅的老高,决定要让皇后脸上的怀疑消失,想一想,只有继续加砝码了,于是龙爪一挥,道:“定郡王永璜,孝心可嘉,赐封和硕亲王,着令兵部行走;固伦和敬公主,亲侍汤药于老佛爷病榻之前,深慰朕心,赏金百两,云锦四匹,雪缎四匹,闪缎四匹,金字缎四匹,赐双俸;和硕和婉公主,晋封固伦公主,赏金玉如意各一柄,百子千孙闹春金簪四支,金点翠喜鹊登梅珠花簪四支;固伦和安公主,同赐双俸,赏和田玉玉兰飞蝶步摇四支,赤金镶玉飞燕钗六支,如意宝珠赤金镶玛瑙大凤钗六支;和硕和柔公主,赏点翠蝴蝶钗两支,双叶金牡丹挽丝步摇两支,粉色碧玺荷花白玉扁方两支;和硕晴格格,赏金镶玉蝴蝶钗两支,碧玺翡翠蝶恋花扁方……”balabalabala……皇后一系,均被从天而降的大笔赏赐砸得晕头转向,半天没人想到要谢恩,或者叫太医来给皇上看看,是中了哪路的邪。
多亏婉妃一向淡定,上前一步轻推皇后娘娘,蹲身福道:“臣妾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娘娘教养的皇子女一向优秀,臣妾素来羡慕不已,如今连皇上都赞不绝口呢。”皇后猛甩甩头,心里虽然仍疑惑万分,但半点儿不影响发挥,恢复了素日的端庄礀态,向乾隆谢恩道:“臣妾谢皇上,也代孩子们谢谢皇上。”永璜等人陆续回神,参差不齐的行礼谢恩。一时间,慈宁宫里满是此起彼伏的道谢、免礼、君君臣臣的交相辉映。
乾隆赞许的看了婉妃一眼,下了今天最后一道圣旨:“婉妃陈氏,贤良淑德,谦和恭谨,堪为贵妃之尊,即日起,晋升婉贵妃。”
☆、47最新更新
京城里向来是打听消息最便捷的地方;而京城的中心紫禁城,则是天底下消息传得最快的地方。几封晋升圣旨还未拟好,后宫里已经是尽人皆知,就连冷宫和上驷院里刚进宫的小太监都能倒背如流了。
各宫反应不一;但大多是以砸东西开始,以骂人收场,翊坤宫尤甚。纯妃听说以后,一口气砸了六个青瓷螺珠瓶、长颈青花葫芦瓶和珐琅雕翠大花瓶,幸亏永瑢跟和嘉现在都呆在慈宁宫里,要不然说不定她会把火气撒到这一双不给她争脸的儿女身上去。
倒是被折了面子的第一宠妃——原嘉妃现嘉嫔同志十分淡定,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柔柔的吩咐宫女道:“等明天老佛爷醒来的时候,找个机会告诉皇上;就说我,又有了。”钟粹宫里的宫女都和她们主子一个模样,娇声娇气的回道:“喳,奴婢明白。奴婢逾矩了,在这里先祝娘娘早生贵子,重拾尊荣呢。”嘉嫔妩媚的横了一眼:“胡说什么呢,当心给人听见,治你个妄议圣断之罪。”一语未完,主仆二人已是一齐舀帕子捂住嘴,吃吃娇笑起来。只是,嘉嫔的笑意却未达眼底,这个奴婢,真是越来越像她呢,也是时候该消失了。
是夜,乾隆正搂着刚运动完的皇后打算情意绵绵的说点子私房话儿,但是皇后很不配合,直挺挺的仰面躺在枕头上,完全无视乾隆同志伸的笔直的龙臂。乾隆觉得很无趣,收回手,摸摸鼻子打算睡觉。孰料,外间的宫灯突然亮了起来,不算强烈的光穿透屏风直射进来,照上乾隆尚未紧闭的眼皮,乾隆今天来受得气可算找到出口了,一阵光火,翻身起床,朝外喝道:“哪个不醒事的奴才点了灯,拖出去杖毙!”
“噗通”一声,一个小宫女趴跪在地,颤着声音哭诉道:“皇上饶命,奴婢知错了,皇上饶命……”皇后听出这是和安身边一个二等宫女青茉的声音,急忙掀被下床,匆匆披上凤袍,疾步绕过屏风定睛一看,真是青茉,当即声色俱厉喝道:“和安出了什么事吗?快说,谁让你来的!”
乾隆听明白了,这是宝贝女儿身边的人,大晚上的来皇后寝宫,一定是大事了,遂也着装而起,一脚踹开碍事的屏风,朝外大喊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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