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漠北,你给我松手!”他这才放下手,猛然后退了两步。
他看着我,脸上平静得就像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失态过。
“弄疼你了?”半晌后,他吐出一句话。
我看到他周身充斥的悲伤,心里有些揪痛。
“没,没事,对……对不……起。”
他的手放到我的头上,轻轻揉着我的头发,“桑桑,我们是亲人,所以你永远
不用说这句话。”
我的眼睛猛然睁大,思绪又回到十几年前,那次他骨折从医院出来时,
我对他说对不起,他也跟我说了同样的话。
眼眶有些发红,喉头发痛,我却再说不出一句话。
然后,他笑了,和之前无数次对着我的笑容一样,“桑桑,不要爱上他,我怕
你受伤。”
他让我不爱应轻书,不是因为他难受,而是怕我受伤,周漠北,周漠北,从
小到大,你总是这样。
那这12年为什么你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呢?我想问,却终只是点了点头。
他阴霾的眼这才稍稍放了晴,“回头,我帮你看好房子,你就搬出去吧。你
们这样住一起终究是不好。”
我想了想,说“不了,等你找好房子,应少也该搬走了……”
他盯着我的眼睛,看得我都差点想答应的时候,他说“好吧。”
浑身虚软,我有些脱离,觉得这个晚上好累。
“漠北,我有点累,想回去休息了。”
他等了一会儿,才说,“好,我送你回去。”
我走在前面,他走在后面,隔了一小步的距离,都没有说话直到家门口。
“你还进去坐会吗?”我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问他。
“不了,早点休息吧。”他宠溺的捏了捏我的脸。然后转身去坐电梯,我也
没急着进屋,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明明看不见他的脸,却觉得他那么寂寞。
他站在电梯里,笑着对我挥手,示意我进去。我点点头,正准备转身,他又
一手隔开了正要关上的门。
“对了,桑桑,我都忘了,今天过来是叫你明天晚上和我一起去吃饭,我妈
旅游回来了,说是想见你。”
“周妈妈?嗯好啊,我也好久没看到她了,明天见。”
打开门进屋时,很意外应轻书穿着运动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回来时,
他抬了抬眼皮“漠北走了?”
“嗯。”
“这回时间还早,要不要去运动会?”
我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才8点45,我以为都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原来才40
分钟。
“应少,我今天不去了,有些累先睡了,晚安。”
躺在床上,我看着钱夹里,应轻书的侧脸,能够看到他嘴角微扬的弧度,上
面的他显得那么不真实。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喃喃自语:“周漠北说的没错,
爱上你,只会受伤。”
轻轻地从钱夹里取出照片,我一闭眼挥手将它扔了出去。然后开始数着绵羊
入睡。翻来翻去,不知道折腾了多久,蹭一下,我又坐了起来。打开床头的灯,
我下床在地上搜寻,然后看到那张照片孤零零地躺在梳妆台的椅脚下。
我把它捡起来,吹了吹上面的尘,将它放回钱夹,然后又把全家福塞在前面
遮住它。
应大叔病倒
到公司时,我一看表,不多不少刚好7点15分。脑子完全处于混沌状态,趴在桌子上开始补眠。
边睡边想我是不是太实诚了,就算答应了努力不喜欢他,也不用放着专车不蹭,六点半就爬起来
坐公交吧。
定好九点的闹铃,我放心地开始睡觉。感觉才刚躺下,俺的闹铃就欢欢快快地响了起来,我一个
激灵,抬起头。睡意朦胧地看着前方,回了回神,妈哟,我的心肝。
应轻书站在我的办公桌前直直地盯着我,不喜欢不喜欢,心里念叨。但还是被盯得脸蛋羞红。
“铃声真聒噪……”
被羞红的脸蛋白了一圈儿,这男人,能不能说句好听话。
“应少,这个唢呐啊,是传统音乐,很高雅的。”我好心辩解。
“换一个。”然后,他连顿儿都不带打地进门了。
下班点儿一到,我忙收拾了东西,就往外冲。走道上,周漠北已经等着了,我笑笑上前。
“走走走,先陪我去给阿姨买个礼物。”
“好,什么贵拿什么。”
“周漠北,你真不厚道,你就这么剥削劳动人民。”
“放心,买完一会儿给你报账,傻丫头!”顺手还给我一个
爆栗。
真的很诧异,我和他之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尴尬不起来,有些郁闷。
正常情况下,我不是应该扭扭捏捏地告诉他:“你……你不要爱我,我是不会爱上你的。”恶寒
地抖了下鸡皮疙瘩,果然,还是做不来那样。
给周妈妈买了件挺时髦的连衣裙,我们就去了饭店。打开包间门时,周妈妈开心地走过来。
“桑桑,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啊。”
“阿姨,您又取笑我,您才是呢,还是那么年轻漂亮。来,这是我给您买的裙子,您要是穿上,
保证大家都说您是漠北他姐姐。”
“桑丫头,你这张嘴,从小就讨人喜欢。要能天天听你夸我两句 ,我能更年轻。”说着还对周
漠北使眼色。
“妈,好啦,好啦,别暗示了,我已经明追她很久了,还没答应呢。”
“怎么没答应啊,是不是我们家小子欺负你啊。没事,以后我帮你教训他。”
我头顶黑线地坐在那,这两母子!!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逼婚宴。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好不容易等到上菜,我赶紧到:
“阿姨,漠北,快吃饭,吃饭,都要饿死了。”
说着使劲儿往他们碗里夹菜,企图堵上他们的嘴。
“哎,什么时候能叫声妈,我就满足了。”
我相当无语地闷头吃饭,真不知道,若应轻书在这儿,会不会觉得他们比我的唢呐铃声聒噪。
咯蹦一下,我咬到了舌头,这疼痛直入心扉。看来,喜欢一个人容易,忘记却真的很难。
这家饭店的菜色真的很不错,尤其是饭后的甜点。我点的是双皮奶,确实奶香十足还很嫩滑。要
不要给应轻书带一份回去,我心里琢磨,嘴里不自觉地就说了出来
“服务员,服务员,帮我再拿一份,打包。”
话刚说完,周漠北就高深莫测地看着我,我有些心虚,还是强自镇定解释着“那个,我怕饿,呵
呵,多准备一份儿,你知道我吃得多嘛。”
他没说话,像是一眼就能看穿我的心思,我有些慌张地闪烁着眼神。
“能吃多好啊,好生养!儿子,你干嘛那么看着桑桑,就一份双皮奶,啥时候这么小气了。”
“没事,妈,我是怕她吃太胖嫁不出去。”
“那不正好,便宜你了,儿子……”
两母子又开始自动把我屏蔽,只留我狼吞虎咽地吃着双皮奶。
吃完饭后,周妈妈很快地打了个车溜了,走前相当时髦地说,
“我不当你们的灯泡。”
“桑桑,去看电影。最近出了几部不错的。”
我就知道和周漠北吃饭,他不把我折腾到九点十点,我是回不去的。
黑漆漆地电影院里,屏幕上一男一女忘情激吻。没一会儿,前排的一男一女也吻了起来,而后,
我觉得耳旁有呼呼地出气声,回头一看,周漠北的脸凑了上来,我赶紧后仰,拉开一段距离。
“干嘛!”我压低声音恶狠狠地问。
看不太清楚周漠北的表情,唯独他的眼睛闪亮闪亮的。
“可惜了,我还想着明天出差之前,能一吻定情。”
“又出差?不是才回来么?”有些惊愕。
“恩,松江那边的公司还有点问题得去一段时间。”
“什么时候回来?”
“一个月左右吧。”
“这么久呐……”
我很是痛心地说,周漠北缩回去的脸又凑了过来,眼睛变得越发贼亮。
“晚上回家,又得挤公交了!”我哀叹。
“啪”,可怜的我,头上挨了一掌。
电影散场出来,周漠北说要去吃宵夜,我看着自己还依旧鼓胀的肚子,坚决地拒绝。
他说:“宵夜都吃不下了,那这个双皮奶就扔了吧。”
黑势力太邪恶,我看了看手里提着的甜点,心一横,跟着他去喝了半碗银耳粥,才被他放回去。
周漠北开车送我到楼下时,我问他要不要上去坐坐。
他比我拒绝吃宵夜时更为坚决地摇摇头,说:“眼不见心不烦。”
我向他挥挥手,打开车门准备下车,他突然一把将我拉回来,抱进怀里。
“桑桑,记得想我啊,等我回来前,你最好把轻书弄走了,知道么?”
我想说好,但是发现嘴一张,出不来话。
“漠北,你先放开我,我有话说。”
“就这么说,我听得见,马上就出差了,让我抱抱。”他的手固定着我的后脑,我用不上劲。
“周漠北,你听着,我可以答应,尽量不去喜欢他。但这不代表我接受你的追求,我讨厌李若
辰,因为她模棱两可的态度很伤人,我不想给你假想。”我说得很认真。
他的手松了松,声音有丝苦涩:“桑桑,你总是这样残忍。”
我挣开他的怀抱,看着他,刚想说话,却突然瞥见在车外看着我们的应轻书。
“周漠北,你是不是早看见他了。”我尽量平静地问。
“桑桑,其实你一直都很聪明。”他的脸有些沉重。
我苦恼地揉揉太阳穴,“漠北,你明知道他不喜欢我,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防患于未然嘛。”说着他又开始笑起来,方向对着的是应轻书。
我有些无奈地和他道别,走下车,他也和应轻书打了个招呼,就开着那辆依然高调地跑车奔出我
的视线。
我平复了一下复杂地情绪,而后笑呵呵地说: “应少,下来运动啊。”
“恩。”他淡淡地回答,然后从我身边擦过,向前跑。
我转身上楼,突然想起手上提着的双皮奶。
回头冲着他的方向嚷道:“应少,应少,我给你带甜点来着,回来记得吃啊。”
他只是闷头往前跑,也没回答我,莫不是没听见,我疑惑。
回到家,我进厨房,把双皮奶放进冰箱,合上门后。无意间一扫,看到躺在垃圾箱里的一个食品
袋,里面装的是我最爱吃的剁椒鱼头。有些讶然地站在垃圾筒前,我右手撑着下颚,深思地看着
这袋报销地食品,难道是给我做的?应该不是吧?
魔障,应轻书绝对是我的魔障,我想。否则,我怎么会把阳台上的万年青拔了根枝桠,坐在沙
发,开始“给我做的……不是给我做的……”
“你在干嘛?”
不知道应轻书什么时候进来的,他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然后,我慌张地把满桌的万年青叶子收
拾起来。
“哦,那个,应少,我帮你带甜点了哦。”
“没兴趣。”他答得干脆利落。
有些受伤,脸色变得有点尴尬。
“等冲个澡没准儿有点胃口……”
看着他拿衣服进卫生间的背影,我嘴角开始上翘,心里自语,这个人真是别扭。
应大少出来时,又穿着那身诱人的浴袍,我色迷迷地盯着有点移不开眼睛。
“哼哼,不是说带甜点了么?”他被我看得有点怒。
我恋恋不舍地移开视线,跑进厨房把双皮奶连同勺一起
放在他面前。
他这才慢慢悠悠地吃起来,我看着他的表情,问着
“怎么样,好吃吧。我吃了两份哦。”
他回头,鄙视地看了我一眼,说:
“一般。”
我笑着的嘴角变得有点僵硬,手指比着的二很像在形容我此时的状态。
又过了一会,我平复了一下,接着问:
“应少,那个?垃圾袋,那个?剁椒鱼头是不是给我做的啊?”
我承认自己好奇过了头,不过不问,我憋得慌。
他顿了顿,没有抬头,没有表情,我只看到他的又长又翘的睫毛颤抖了一下,他说:“不是。”
接着,拿起勺,继续吃。
心有些钝痛,不过还好,我没有太奢望,所以只是有一点失望而已。
没等他吃完,我回了房,冲了个澡躺在床上。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为什么总是克制不住地想他,
想见他,我应该清楚才是,那天就因为我反驳了李若辰几句,他就能那样对我说话,若是我陷得
更深,那么,伤痛只会接踵而来。
而后的几天,我下意识地早出晚归,然后过了几天,应轻书像是察觉了什么,变成了他早出晚
归。有些伤心,他本来就住不了多久,难道之后的日子就这么过了么。
这种互相避开的日子,被应家大宅管家的一通电话打破。那天,应轻书刚洗完澡正准备回屋休
息,这时电话却响了。
而后,他挂了电话,一向冰冷的神色非常郑重。
“怎么了?” 我好奇,什么能让他风云变色。莫非……想到李若辰那柔柔弱弱的脸,酸酸地
味道开始弥漫……
“爸住院了,我得去趟医院!”他边说边去屋里换衣服。
酸味骤然消散,我也赶紧拿了钥匙和手机换好鞋在站在门口等他。
有些担心,应大叔明明看着相当精壮呐,怎么住院了?他虽然八卦了点,但是我还是可以感觉出
他对我很好的。
我打从心里不希望他有什么事。
应轻书出来时,有些惊讶地看见我等在门外。
“看什么看,赶紧走啊!”这人真是,都什么时候了还发呆。
他难得没瞪我,点了点头和我一起飞快地往医院赶。
难以启齿的病~~
一走进病房,就看见应大叔脸色恹恹地侧卧在病床上。
他看到我们来了后,有些费劲地在管家大叔的帮助下撑着床面打算坐起来。
我和应轻书连忙快步上前。
他从管家手中接过应大叔,然后问:“爸,医生怎么说,到底是怎么了?”
我也焦急地说“对啊,应叔叔,到底怎么了?”
一向喜笑颜开地应大叔,此时脸色不大好,好像还有点微囧。对上我们急切的眼神,他憋了半
天,然后:“zhi……zhi”了几声,又闭了嘴。
应轻书看他爸的别扭样,示意我过去扶着应大叔,丢下一句:
“我去问医生。”就火急火燎地出去了。
我依着床沿坐了下来。
“应叔叔,你到底怎么了啊?”
“没,没甚么大事。”应大叔答得有点勉强。
我回头用眼神询问管家大叔,结果他被应大叔的寒芒一射,开始装茫然。
这么难以启齿,莫非……莫非是什么不治之症?我觉得脑子有些空,虽然和应大叔认识不久,但
是我们很投缘,他待我像半个女儿一样,有事没事就打个电话问问我有没有被应轻书欺负。
眼眶有点酸涩,泪珠开始充盈,我哽咽着说:“应叔叔,你一定不要有事啊!我和轻书一定会想
办法治好你的……”
说罢,开始轻轻地抽泣,然后,我看到应大叔的脸飞快地变化起来,从恹恹到惊讶再到喜怒交
加,最后,他相当无奈地来了一句:“桑丫头,你别哭得跟我要死了一样好不,其实就是个痔
疮……”
我有些伤心过度,还在那自言自语:
“放心吧,应叔叔,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什么?痔……疮”
本来还抹泪来着,被他弱弱地痔疮两字深深地雷了一下,我幽怨地转头盯着他。
应大叔脸蛋羞羞,眼神闪烁。
我哭着的脸渐渐有些要爆发笑意,但最终还是憋了回去。
门就在这个时候被推开,应轻书脸色发黑地走了进来:
“叫你多运动,少吃辛辣的,多喝水。现在好了吧!”
惜字如金的应大少,放起了连珠炮。可怜他阿爸被轰得差点扯被子蒙住头,装鸵鸟了。
过了半晌,应大少因担心过度而积聚地怒气终于发泄完了。
“怎么样,还痛不痛啊?”
“不,不痛了……”应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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