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庆顺着他的手指,果然见到两个穿着火红袈裟的番僧正坐在里面,他们面容奇特,一看便不像中原汉人,张庆笑道:“看来我们来的早了。对了,你和城门将领说了吗?到时候不要为难他们,马马虎虎放他们出城就行了!”
刘建哈哈笑道:“这个老夫自然知道,早就交代他们了。张大人,此时还早,我们去茶棚里喝两杯暖茶,如此可好?”
张庆抚掌大笑道:“刘老此言正合我意,请!”
吴青嘴巴长的大大的看着他们两个,又转过脸和李武石对视一下,发现他也是一副要吞掉鸡蛋的表情,不由的在心里叹道:“这上面的人就是比我们见过大世面啊!”
张庆进了茶棚,大声喊道:“小二,沏壶最好的茶来!”
却听一个声音道:“好咧,客官你慢等!”张庆一听,顿觉奇怪,再仔细一看那小二,却不正是那个李京山吗?他扮成这茶棚小二的模样,倒还真是适合。
刘建显然也是发现了他,不紧不慢地道:“你这小二,还不快去沏茶,要是晚了我打断你的狗腿!”
李京山唯唯诺诺地应了一下,忙跑进去煮茶上茶了。
张庆哈哈笑了笑,斜眼望了一下那两个番僧的位子,只见那两人都是默不作声,慢慢地喝着茶,但是脸上却露出了颇为焦急的表情,显然是在等人。
刘建慢吞吞地和张庆聊着一些所见趣闻,你一句我一句的没完没了。张庆正听着有趣,忽然发觉那两个番僧已经走了出去,忙向刘建示意了一下。
却见吕师囊拉着两匹马走了过来,然后对着那两个番僧耳语几句,然后自顾自地走进这茶棚里。
那两个番僧也不说话,拉着马向城门走去,城门校尉立马喊道:“站住!有没有通关文牒?”
其中的一个番僧从衣服里掏出了一份文牒,那校尉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下,然后皱着眉头道:“这文牒有点旧,都看不清字了!”
一个番僧微笑地向那校尉塞了一锭银子,那校尉暗暗掂量了一下,然后又胡乱看了一下道:“嗯,虽然旧了点,但是也没什么大碍,出去吧。”
等到那两个番僧都走了出去时,那校尉立马走向刘建的旁边道:“刘大人,小的都按你的意思做了,这是刚才那两个番僧塞给我的银子。”
张庆笑了笑道:“这银子你就不要上交了,算是奖励给你的。”
那校尉迟疑地看了看刘建,刘建瞪了他一眼道:“没听到张大人的话吗?不过你以后千万不能收受贿赂,不然的话我打断你的腿!”
张庆哈哈笑道:“刘老,如今我们茶也喝过了,正主还没出现,我们该做些什么呢?”
刘建招呼了一声那两位守备将军道:“吴、赵两位将军,你们的人现在出城盯紧那两个番僧,只要看住便行,千万不要与之交手!如果有什么情况马上着人向老夫禀明,清楚了吗?”
那两个将军齐齐应声而去,刘建又看了一下那茶棚,只是远远望去只有一个白色影子。
张庆抬眼向天空上望去,只见道乌云重重,又盖住了天,遮住了日,但是空气却不怎么闷。忽然一个卖字画打扮的人走了过来,向刘建密语了几句。
张庆见到刘建喜形于色,问道:“人来了吗?”
刘建呵呵笑道:“那个明教的教主现在已经出城了,看来我们也要赶出城去了。”
张庆点了点头道:“不错!不过应该先把那个吕师囊拿下再说。告诉所有人,行动正式开始,所有人都准备收网!”
刘建向城上面打了一个手势,马上出来一批人,团团围住了茶棚,吴青和李武石也走了过来,对张庆道:“张大人,要开始抓人了吗?”
张庆点了点头道:“不错,李捕头你和刘老待在城里,抓住那吕师囊后先关住,暂时不要审问什么。我和吴青带人去城外抓人!”
李武石忙点头领命,张庆像刘建道:“刘老,今日之事,对你多有麻烦,改天在下请酒谢罪!”
他说着便带着吴青向城门奔了出去,然后一些精壮卫士皆是追随而去。
刘建看到他们走了出去,对李武石道:“李捕头,现在我们也该去看一看那个吕师囊了!”
…………
金陵城外多松杨之树,虽已近深秋,树还有苍叶,张庆和吴青行走极快,不一会儿就看见那个守备官赵将军了。
那赵将军见到张庆他们奔了过来,立马过来向他行礼道:“大人,卑职已经围住了那些人,现在他们尚未知情,请大人发令抓人!”
张庆点头道:“那个白衣人带了人过来了吗?”
赵将军道:“刚才从城东郊过来了七个人,其中有三个人像是囚犯一般,被绑着手脚。另外的四个人都是白衣打扮,正在和那番僧说话呢!”
张庆关心地道:“有没有人抱着婴儿?”
赵将军一愣道:“婴儿?没有!”
张庆颇为有点失望,但还是下令道:“好,下令你的人开始抓住他们!最好生擒他们!”
赵将军点了点头,忽然一喝道:“抓!”
只见四面之间奔出了无数好汉,把那些白衣人和两个番僧围在中间。
那明王和番僧们都是吃惊地望着这些人,待看清楚那些好汉身上的甲衣,不禁脱口而出道:“官兵!”
张庆这时走上前来,见到那个吴将军正围着那些人,不禁笑道:“请问哪一位是明教的教主啊?”
那明王这时也已经回过神来,朗声道:“大人不知何故围住我们,小人们所犯何事了?还请大人知会。”
张庆转向那两个番僧道:“你们这身打扮,真的像是西域来的,但是我知道你们不是,你们一个姓萧,一个姓耶律,是从契丹过来的。”
那两个番僧睁大眼睛看着他,突然又狐疑地看了看明王,那个耶律炳大叫道:“我早就说过这个汉狗不能相信,他果然出卖了我们!”
明王这时更加冷静,对着张庆道:“没错,在下便是明教的教主,但是大人又是如何得知?”
张庆笑道:“如果我说是巧合,你可能不太信,然而真的是巧合。这城郊风很大,诸位不如到衙门里一叙,喝口热茶暖暖身体,可好?”
萧可恕冷哼一声道:“我是大辽南院枢密都承旨,你们的皇帝都称我圣上为伯父,你敢拿我?”
张庆看了看那几个被绑着手脚的人,只见他们都很年轻,其中的两个人明显是汉人,他很是奇怪地道:“萧大人是辽国重臣,为何千里迢迢跑到金陵呢?这几位又是何人?为何绑着手脚。”
明王叹道:“这个你可以去问问这些契丹人吧!”说完他大叫一声:“冲出去!”
那四个白衣人立时拔出刀剑,调转马头。明王一跃到萧可恕的马背上,一脚踢下了他,然后向南边冲了过去。
那些兵士们也颇为训练有素的,立刻反应过来,拔刀便向这些白衣人砍去,吴青喊道:“保护大人,别让贼人跑掉了!”
要砍马上人,自然先砍马,刀子立刻向马腿砍过去。然而这几个白衣人却是罕见的身手,挥刀极快,眨眼之间便砍倒了十多个兵士,冲出了包围圈。
那吴将军气的发抖,大叫道:“他妈的给我追!等等,弩手发什么愣呢!拿着弓箭干什么的?吃白饭呢!还不快给我瞄准他。”
城防用箭是由军器监统一规格制造的,箭头是铁混着刚,分三次锻造而成的。而且弓弩也是强劲有力,齐整整的向那几匹白衣穿过去。
只听“扑哧”几声,在高密集的箭雨下两名白衣人连人带马一起倒在了地下,而另外两个白衣人围着明王依然向前疾驰。第二阵箭雨立时赶了过去,直追马匹。
直到弩手们想射出第三箭,赵将军跑过来骂骂咧咧地道:“这些蠢货!别射了!都跑走八百里了!”
张庆脸色有点惨白,但还是稳稳情绪道:“把这些人带回衙门吧,还有,受伤的兵士们速抬去医治,我们回城去吧!”
突然有个捕役骑着马奔了出来,吴青认出是衙门里的小捕役马其,忙叫道:“马其,你跑出来干什么?”
马其大叫道:“头,不好了,那个茶棚里的白衣服的那个不见了!”
吴青还没反应过来,张庆马上叫道:“快回去,想不到吕师囊也跑掉了!”
《万里大宋》 外传 外传:失踪之事(九)
外传:失踪之事(九)
十里屯是位于金陵到紫金山的一个小地方,这里并没有人居住,只建造了一个观音庙供人拜着。但是由于人客稀少,早已经破落的不成样子了。
中秋过后的第一场雨终于落下来了,这不似深秋之雨缠缠绵绵的,大颗大颗的雨点砸了下来,伴随着轰轰作响的雷声、风声,只叫人缩紧脑袋,团在一起。
明王正躺在用干稻草铺的地上,他的肩膀裹着白布,然而那布却全被染红了;他脸色苍白,眼睛也神采不在了,只是半睁着。
在他旁边的是两个白衣年轻人,正望着他,见到明王嘴巴动了一下,忙道:“明王!”
明王叹了口气,对那两个白衣年轻人道:“方腊、七佛,多亏你们兄弟两个了。想不到我行走江湖几十年,竟然有此大难!”
那个年纪比较小的白衣人叫方七佛,他和其大哥方腊是堂兄弟,本是漆园的小工,因为周围一些人都信摩尼教,所以他们兄弟两个也加入了明教。
方七佛为人绝顶聪明,而且颇能察言观色,于是深得明王喜爱,被提为教中的亲卫。而其兄方腊虽只有十九岁,但性情豪爽,又讲意气,对教中一切人都很好,所以明王把他也提为亲卫。
这次本来是打算让自己的四名亲卫护送契丹人从一条密道回辽国中京的,但是从未想过自己的行动竟然被官兵们知道,而且看这个样子已经是早有准备,明王心中一寒:难道是有人背叛我!
他仔细思考着这次计划的始末:从刚开始抓到耶律其诸人的时候,那几个人肯定不知道这项计划,因为自己当时也没想过把这些人通知给辽国;后来自己有了计划,是密信送给辽人的,送信的是自己最能信得过的弟子吕师囊;最后辽人过来联系的时候,也是师囊陪着的。关押那几个耶律乙辛的叛党的人都是自己的亲卫……
方七佛见明王像是要睡着了,不禁轻声叫道:“明王。”
明王突然睁开眼睛,死死地盯住方腊道:“方腊,你跟我老实说,到底是不是你背叛了本教,向官府告的密!”
方七佛一听,立马慌了:“明王,我大哥跟着你也有好几年了,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兄弟两人是什么样的人吗?前年兰坪岗上遇到老虎,是我大哥奋不顾身帮您挡住的,你看我大哥现在胸膛上还有老虎的爪印呢!去年八月过河,也是我们兄弟两个背着您的,那河水那么大,河里的石头刮破了大哥的脚,大哥都未吱一声!明王,我们兄弟两个对你可真是忠心耿耿的,从没有过半点异志啊!”
明王放松身体道:“我知道,你们兄弟二人都是忠心的,哎,真不知是何人出卖我。”
方腊正被吓得脸色雪白,他知道本教的教规是很严格的,一旦背上了背叛的罪名,那可真是死无全尸了,虽然明王只是试探自己一下,然而猜疑的种子一旦种下,用不了多久就会成长为参天大树。明王今日好像是不经意的问一下,但事实上表示他早对自己有了戒心,所以就算今日没事,以后定会找借口把自己除掉的。
这时候忽然一声响雷,方腊眼中一闪精光,心中有了计议。
明王闭上眼睛道:“七佛,你们兄弟先帮我看着,我睡一下,如果师囊过来后就叫醒我,记住啊。”
方七佛答应了一声,瞧见方腊正在庙门口坐着,盯着外面,于是走了过去道:“大哥,明王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啊,他并不是怀疑你的。”
方腊转过头来道:“七弟,你太天真了,你真的以为明王会无缘无故的怀疑一个人吗?很明显他早对我有了疑心。这两年来,我在明教里因为讲意气、重朋友,结识了很多人,但是明王他最不能容忍就是私人有小圈子,若我所想不差,明王以后定会杀掉你大哥我啊!”
方七佛惊讶地道:“怎么会呢?明王一向性情温和,对教里上上下下的教众都是体贴有加;再说大哥你又没什么异心,明王怎么会杀大哥呢?”
方腊叹了口气道:“所以我说七弟你太年青了,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人,你看明王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缺点,他不迷美色,不贪金钱,他待人和善,他能容人之过,他又关爱小一辈的,你说像他这样的人对什么最看不开?”
方七佛不解地道:“是什么?”
方腊哼声道:“权利!自然是权利这样让世人痴迷的东西他最放不开,若是有人动摇了他的权利,哪怕不是真正的动摇,他都会把它斩杀殆尽,不会有一丝的感情!而你大哥我,就不幸作了明王怀疑的对象了,你说他会不会杀了我呢?”
这时又是一道闪电,方七佛在这一瞬之间,看到方腊眼中狠绝的眼神,心中一动,不禁有个很坏的预想:难道大哥要杀了明王?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大哥一向做事利落,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改变,如果真是那样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才好?一个是自己一向钦佩心仰的明王,一个是自己相依为命的大哥,岂不是陷自己于两难之地!
方腊又说道:“七弟,你想一想我们在明教这两年,表面上我们攀升极快,事实上你我二人始终是别人的一条狗而已,别人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必须要做,今日虽然还在说着这些话,说不定明日脑袋就不长在自己的头上了!”
方七佛看着外面的大雨,心中忽然想到自己刚离家和大哥去漆园时,父亲对自己说过的话:“以后要听你大哥的话,他是你大哥!”
不错,明王再怎么可敬,也比不过自己的大哥啊!方七佛忽然松了口气,对着方腊道:“大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不管怎么样,七弟我都是支持你的!”
方腊心下一阵感动,重重地拍了拍方七佛的肩膀,没有说话也无需说话。
此时雨下的更大了,方腊轻轻向明王睡的地方走去,他从地上拾起一块给明王包扎的白布,一咬牙向明王的嘴巴捂去。
这时候明王顿时醒了,他使劲地左右摆弄着,方腊脸上现出狠毒的表情,死按着不放手,口中大声地叫道:“我方腊对明教一直都无二心,你却不能容人!不是我要杀死你,是你的错!你这个伪君子,骗子!是你的错!”
明王本就受箭伤,这时身体虚脱,有力气也使不上,挣扎了一阵便不动了。
方腊大口大口地吸着气,仿佛用光了力气,浑身都虚脱了;他瘫倒在地,突然天上一阵闪电,借着亮光看见明王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不由的大叫了一声,一脚踹了过去,口中急快地道:“你还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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