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剑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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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剑名珠-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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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有的人是不敢,只有你,我的身分也好,我这个人也好,你全没放在眼里,所以——”

“福晋是打算降罪草民?”

“降罪,我也得舍得呀?不过也难说,女人家要是狠起了心肠,那可是比谁都狠,所以,你是福是祸,还在你自个儿,明白不?”

“福晋——”

“你是个聪明人,你为我想想,我这种年岁,这么个人,嫁那种年纪,那么个人,我是什么都不缺,我缺的只有我知道。可是以我的身分,我也有所不能,有所不敢,想能想敢,想咬牙横心豁出去,必得值当,也就是说,必得让我碰上值当的人儿,天可怜见,如今总算让我碰上了,那就是你这个龙天楼,你只要能弥补我的欠缺,称我的心,如我的意,我什么都能不要,甚至不惜死——”

龙天楼原就知道这位美福晋的意图。

可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急进,这么大胆,剖白得这么赤裸裸,以致使得他无法据守:“福晋——”

“不用怕,我不要求你别的,你还是你的江湖人,我还是我的承王福晋,我当然不会说出去,你应该也不会,其实就是你说出去也不要紧,我绝不会承认,到那时候,掉脑袋的还是你,我一点事儿也不会有。”

这位年轻轻的尊贵妇人,竟会说出这种话来,可见她为自己设想得多么周到,也可见她必是位老手,绝不是像她自己所说,到今天才碰上让她中意的人。

龙天楼为之心神震动,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美福晋瞅着龙天楼,动人的香唇边泛起一丝让人摸不透含意的笑:“你一定奇怪,一般女人总是求天长地久,我为什么只求露水姻缘?我可以告诉你,那是因为我欠缺这么一样——极天下之荣华富贵,别的我还求什么?一般男人,能给予我所欠缺的,但是无法给予我如今所拥有的财富;即使能给予我像我如今所拥有的财富,却又无法给予我像我如今所拥有的身分地位。一旦我真能碰上个既能弥补我的欠缺,又能给予我财富、身分、地位的,他必是权势富贵中人,我愿意舍此就彼,我愿意改嫁,但却又为大清朝的皇律家法所不容。所以,我只求这一样,只求露水姻缘,不求天长地久,你明白了吗?这对你,只有得而没有失,你应该不会不愿意,是不?”

龙天楼对她这些话,自然无法“苟同”,定了定神道:“福晋——”

美福晋拧腰挪身,又挨近了龙天楼些,两个人几乎要合成一个人:“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

美福晋的一只柔荑,已经搭到了龙天楼的手上。

“福晋说得很明白—一”

龙天楼想把手从美福晋那柔若无骨、温润滑腻的玉手下抽出来。

但是,就在这一刹那,美福晋的那只柔荑,突然紧紧地握住了龙天楼的手,同时另一条粉臂也像水蛇似地从后头绕上了龙天楼的脖子,动人的上身揉动前倾,风眼中透射出令人蚀骨销魂的光芒,香唇带着能熔化人的炙热,跟着就贴上了龙天楼的脸,往龙天楼耳朵里钻的,是一种带着颤抖、近似梦呓的话声:“那你还犹豫什么?!你慰我渴思,我必尽心尽力以报一—”

龙天楼有一身绝世武功,然而此刻的他,却似羊入虎口一般。

很明显,这么一个妇人,需求是极其强烈的,她的身体里蕴藏着一团火,一旦这团火被点燃,谁掉进去谁就会落个毛发无存。

龙天楼脑中闪电百转,正在想最合适的对策,忽地,他听见了一阵近乎奔跑的匆忙步履声,直往水榭而来,心里一松,忙道:“福晋,有人来了。”

龙天楼话刚说完,美福晋两只手同时停顿,挪身移开,娇眉上带着浓浓的红热,风目中还有未退的欲火:“不会吧!我交代过了,这时候会有谁——”

话还没说完,水榭门豁然而开,适才两名侍婢中的一名奔了进来,慌张地道:“福晋,大贝勒来了。”

大贝勒?何许人?

美福晋脸色一变;“他怎么——”霍地站起,动作奇快,带着一阵香风进了重重丝慢之后,再出来时,蝉翼般轻纱晚装外头,已经多了一件白底红花的罩袍。

龙天楼把握时机站起道:“福晋,草民告退。”

美福晋刚才像团火,如今不过一转眼工夫,却变得像从冰窟里出来的似的,冰冷道,“不用了,来不及了。”

果然,只听一阵雄健、轻捷的步履由远而近,直向水榭行来。

美福晋冷然又道:“你能走吗?这时候出去更不好。”

说完话,她坐了下去。

美福晋这里刚坐下,灯光一晃,水榭里走进个人来。

这个人,身躯魁伟高大,龙天楼已有一副颀长身材,他比龙天楼还高半个头。

魁伟高大的身躯已透着威猛,浓眉大眼,黝黑的肌肤更透着慑人之威。

他看上去不过卅来岁年纪,却显着极其深沉,站在那儿宛若一座山,令人有千百人推都推不动之感,给人的第一印象,令人有被压迫得透不过气来之感。

所幸,一袭海青色长袍,微微卷起雪白的两段袖口,露出两截肌肉坟起的小臂,一条乌油油的大发辫,垂在胸前,还给人几分潇洒意味。

这位魁伟高大壮汉子,进水榭一眼看见另有别人在,微怔,脚下也不由为之一顿。

美福晋坐着没动,马上说了话:“龙天楼,见见大贝勒!”

龙天楼欠身施礼;“草民龙天楼,见过大贝勒。”

大贝勒定过了神,环目放光,紧盯着龙天楼:“他是——”

美福晋道:“就是巡捕营荐给你叔叔办案的那个人。”

蓦地,大贝勒浓眉轩动,环目威棱外射:“呃!你就是来自江湖的那个好手?”

龙天楼道:“不敢!”

“听说你有一身相当好的武功。”

“不敢,几手庄稼把式,仅是防身而已。”

“既是只有几手庄稼把式,他们把你荐给我二叔干什么?”

“也许巡捕营认为,多一个帮忙总是好的。”

大贝勒威态收敛,唇边浮现一丝令人难以意会的笑意:“你不但有一张会说话的嘴,还有一颗比常人大得多的胆!”

龙天楼道:“草民愚昧,不知道大贝勒何指?”

“我的小姨,礼亲王府的明珠格格说,有个巡捕营办案的江湖人惹了她,那就是你了?”

龙天楼道;“大贝勒明鉴,草民天胆也不敢惹格格。”

“可是照她的说法,你不是这个样儿的,她说你很狂傲,简直不把她放在眼里。”

“许是格格真生了气,大贝勒知道,人生气的时候,怎么看对方,对方都不顺眼。”

大贝勒笑了,笑得有点冷意:“你的确很会说话,不过倒也是实情。听我告诉你,你是来办案的,就办你的案,别的人少惹,尤其是这几个大府邸的人,要不然别怪侍卫营找你的麻烦,因为我领侍卫营,明白吗?”

“草民明白!”

大贝勒转眼望美福晋:“您还有事儿吗?”

美福晋忙道:“我没事儿了,龙天楼,你去吧!”

“是,草民告退。”

龙天楼分别欠身一礼,转身出了水榭。那名侍婢跟了出来,龙天楼听见了,但是装没听见,没回头,猛吸一口清凉的空气,大步往外行去。

水榭里,大贝勒坐了下去,瞪着一双环目在望美福晋。

美福晋站了起来,拧身竟坐在了大贝勒腿上,嗔道:“看什么,别胡思乱想,我是叫他来问案情的。”

大贝勒冷冷道:“这个办案的是个小白脸儿,不大好。”

美福晋一只手绕上了大贝勒的脖子,另一只手,伸水葱也似的玉指,点上了大贝勒的额角,银牙微咬,带着“恨”意道:“吃的哪门子飞醋,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心胸太窄。我怎么找也不会找个跑江湖的呀!他施诈,我心虚,派个人去了趟南下洼查看究竟,让他逮个正着,我好不容易才灭了口,能不找他来探探口风吗?”

大贝勒的脸色好看了些,伸手掀开了美福晋的罩袍,看了那若隐若现的诱人胴体一眼,道:“还好,没有香汗淋漓的样子。”

“去你的。”美福晋嗔道:“你少没良心,那一头看不着好脸色,就跑到这儿来找我出气,哪一回我说什么了?”

大贝勒忽然笑了,两眼喷出了火光,遥遥抬手一弹,几上的灯,应指而灭,霎时一片黑暗。

黑暗中,听美福晋微喘着道:“你就不怕——”

大贝勒没让她说下去:“我怕什么,我领侍卫营,他上西山去了,还有谁比我更清楚他的行止,今儿晚上啊,他不会回来了。”

接着,什么声音都没了,不,只是那种声音,水榭外是听不见的!

第五章 夜袭

龙天楼回到了白五爷家。

白五爷坐在堂屋里,饭菜、酒还摆在桌上,居然还冒着热气儿。

龙天楼前脚进屋,玉妞端着一碗汤后脚跟进,一见龙天楼就说:“你可回来了,菜也不知道热了多少回了。”

龙天楼歉然笑了笑:“真不好意思!”

“干吗这么见外呀!”

玉妞搁下了汤。

白五爷道:“情形怎么样?”

“王爷上西山去了,没见着他。”

白五爷没在意:“那真不巧!”

玉妞却—怔:“既没见着,怎么一去这么半天?”

毕竟是姑娘家细心,还是玉妞心里早有提防,早犯了嘀咕?

龙天楼一颗心怦怦跳了好几下,暗一咬牙道:“我在承王府等了一会儿。”

龙天楼并不是有意骗玉妞,应该没这个必要,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是没说实话。

玉妞似乎相信了,没再问下去。

白五爷道:“那俩呢?”

他指的是刘仁贵跟大麻子。

龙天楼道:“我让他们回巡捕营去了,明天晚半响再上承王府去。”

白五爷道:“交代他们把尸首放在冰窖没有?”

“交代过了。”

“那还好。”白五爷道:“天儿这么热,过一个对时,尸首准臭,不冰起来不行。”

玉妞皱眉道:“哎呀!就要吃饭了,说这个干什么?”

白五爷忙道;“不说了,不说了,吃饭吃饭。”

谁也没再说什么,玉妞先给她爹斟上了酒,又过来给龙天楼斟酒,龙天楼自然不能就这么受了,忙欠身称谢,不知道怎么回事,玉妞突然脸色一变,放下酒壶就往里走。

“丫头,你也来吃呀!”

玉妞回过头淡淡地道:“我不饿,还有衣裳没洗呢,你们吃吧。”

说完话,她扭头进去了。

白五爷、龙天楼,谁也没瞧见刚才玉妞突然一变的脸色,这当儿也不疑有他,绝没想到姑娘已经不对劲儿了。

白五爷含笑举杯:“让她洗衣裳去,不管她,来,咱爷儿俩喝。”

两个人浅浅地喝了一口酒之后,龙天楼道:“五叔,您知道有位大贝勒?”

白五爷刚挟了口菜,闻言目光一凝道:“知道啊,怎么?”

龙天楼道:“刚才承王府碰见了,这位贝勒爷似乎有点不可一世。”

白五爷咽下了那口莱,道:“本难怪,这位贝勒爷一身内外双修好功夫,尤其擅长蒙古摔跤,不过卅刚出头儿,就领了侍卫营,在官家眼里,其份量不下于那位长他一辈的承王。”

“呃,这位贝勒爷是哪个府邸的,这么受看重。”

“他爹是已然故世的廉亲王,这位王爷跟几位蒙古王公有交情,自小就把这位贝勒爷送到蒙旗去抚养,所以练就了一身马上马下的好功夫,尤擅蒙古摔跤,也就因为这层关系,几个蒙旗都听他的,凭这卅来岁年纪,可以说是前无古人,怎么不受官家看重,怎么能不领侍卫营,当然也就不可一世了。”

“原来是这么个出身,那就难怪了,只是——”

“只是什么?”

“他怎么又跟礼王府结了亲?”

“是谁告诉你这么多?”

“他亲口告诉我的,一听说我是谁,马上就寒着脸问我,为什么惹他小姨子。起初我还不知道他的小姨子是谁,后来才知道,原来就是那位礼王府的格格。这不是他跟礼王府结了亲是什么?”

“提起这门亲,是这么回事,就凭这位贝勒爷,只要是有姑娘的大府邸,没有一家不巴着能结这门亲的,可是这位贝勒爷都瞧不上,偏偏中意礼王府那位大格格兰若。如今的礼王府大不如当年了,当然也愿意结上这门亲重振家声,也算找个护身符,所以经这么一说,就成了定局了。”

龙天楼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白五爷道:“不谈这些了,这些不关咱们的痛痒,案子——”

“等明天见过承王爷再说吧,我打算还是从承王府着手!”

老少俩边吃边喝,吃喝了快一个时辰,才算酒足饭饱。

白五爷要留龙天楼家里住,想让玉妞给收拾间屋,可是叫了几声,没人答应。

龙天楼道:“别叫了,五叔,玉妞许是睡了。”

“这丫头,刚还说去洗衣裳呢,怎么桌上还没收拾,就去睡了。”

白五爷站了起来,他是想看看。

龙天楼跟着站起,道:“我看我还是回客栈去吧,您早点儿歇着吧!”

白五爷有几分酒意,龙天楼说要走,他也没多留。龙天楼前脚出了堂屋,消失在院子的夜色里,白五爷后脚就去找玉妞。

一堆衣裳还在那儿搁着,根本就没洗。

这是怎么回事儿?

玉妞上哪儿去了?

白五爷酒意去了两分,急忙折向玉妞卧房。

屋里没灯,门闭着。

白五爷敲了门:“玉妞,玉妞!”

连敲带叫好几声,才听玉妞在里头应了一声:“睡了。”

这声答应,鼻子像有什么堵着似的。

白五爷一听就知道不对,抬手推门,门没上闩,一推就开了。

摸黑进去点上灯,白五爷再看,玉妞和衣躺在床上,面向里,一动不动。

白五爷走了过去,玉妞拉被子蒙住了头,白五爷却看见枕头湿了一片。

白五爷刹时酒意全没了,伸手扯下了被子,玉妞脸色煞白,满脸都是泪渍。

白五爷忙叫道:“玉妞——”

玉妞脸上没一点表情,话声也冰冷:“爹,您不要问,也不要管。”

“什么事儿我不要问,也不要管?”

“没什么事儿!”

“玉妞——”

“他走了没有?”

“谁呀?”白五爷问了一句,才想起玉妞指的是谁,接着又道:“走了,我刚叫你给他收拾间屋,哪知道叫了你半天——”

“走了最好,您告诉他,从此别上咱们白家的门儿。”

白五爷一怔,旋即又道:“丫头,别怪他,他原是打算留下的,可是你——”

“我怎么?给他收拾屋,他不配,留他住咱们家,脏咱们一块地。”

白五爷又一怔:“你不是怪他没住下啊!那是怎么了?呃?他回来晚了——”

“他爱回来不回来,关我什么事,我才不稀罕他回来早,从此不许他再上咱们家的门。”

白五爷全猜错了,既不是为这,也不是为那。

“丫头,究竟是怎么了?”

“您别管,也别问。”

白五爷急了:“废话,我怎么能不管,怎么能不问。你给我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玉妞没说话。

白五爷沉声道:“丫头——”

玉妞猛可里翻身坐起:“他不说实话,他不是人。”

白五爷一怔,旋即定过神变色道:“丫头,我可不许你这样骂天楼,从小一块儿长大,怎么着你总叫他一声哥哥——”

玉妞眼圈儿微红道:“我可没有不把他当哥哥,您不是不知道,他刚来的时候,一直到他今天回家来之前,我是怎么对他的?”

白五爷一想也对,打从龙天楼头一天来,一直到刚才他回来之前,玉妞对他可是真好,真让人没话说,那么怎么这会儿就……

白五爷的脸色缓和了些,道;“那——丫头,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不跟您说了吗,他不说实话,他骗了我。”

“我也听见了,可是他究竟怎么没说实话,怎么骗了你呀?”

“好。”玉妞紧咬贝齿,一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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